賈璉條件反射打躬作揖：“口誤，口誤。說說而已，林meimei別當(dāng)真?！弊钪匾氖莿e告訴他家的母老虎，不然他連京城都回不去了。

    黛玉當(dāng)然不會去嚼舌根，但警告賈璉一番還是可以的，作為女人，她當(dāng)然更偏向于維護(hù)女人的利益，更別說王熙鳳一直對她不錯，寧珊沒回京之前，璉二嫂子對她比對正經(jīng)小姑子迎春都上心，各種熱情周到，雖然其中有討好史太君的成分，但也不能一筆抹殺這種體貼。

    迎春則不以為意，賈璉是她親二哥，而王熙鳳對她又沒多好，所以這兩人的事兒她完全不想摻合?！坝駜海蹅儎e插手哥哥和嫂子的事情，回去好生瞧瞧黎姑娘是正經(jīng)?！?/br>
    黛玉頷首道：“說的是，現(xiàn)在也晚了，咱們回去休息吧?！?/br>
    賈珍殷勤相送：“就拜托兩位meimei了，若黎二姑娘問起薔兒，多說他些好處。”

    迎春干脆直接問：“你想我們怎么評價薔兒？”

    賈珍扳著手指數(shù)道：“薔兒生的好啊，家產(chǎn)我分給他的不比留給蓉兒的少，而且他又是鸞儀使，堂堂的正四品，誰家姑娘嫁給他，過門就是恭人誥命，鳳冠霞披都是現(xiàn)成的，這還不是好處？”

    黛玉不以為然道：“那愛好呢？薔哥兒是喜歡詩詞書畫還是擅長舞槍弄棒？他是花兒養(yǎng)的精細(xì)，還是鳥兒侍弄的周到？”就算是紈绔子弟也得有點兒特長吧，要不跟人家姑娘每天就聊柴米油鹽？

    賈珍瞪著眼睛想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試探道：“他……好戲?！?/br>
    迎春點點頭：“平常愛聽?wèi)颍@倒也不錯，那懂得戲文、唱腔嗎？”

    賈珍縮縮脖子，他只知道看戲子身段好不好，扮相美不美，哪里懂得別的？賈薔愛聽?wèi)蚨际歉牭?，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好胡亂道：“懂，都懂。”

    說話間，車已到了迎春的帳殿前，黎家大姑娘聞聲迎了出來，賈珍急忙回避了。迎春下車，挽著黎大姑娘的手親切道：“不是說了叫你別等我，自己先睡么?！?/br>
    黎大姑娘笑道：“才剛公主不在，兩個meimei過來串門子，我們說了好一陣話呢?！?/br>
    黛玉聽了急忙探頭出來問道：“她們這會兒可回去了？若還沒走，上我的車吧?！倍媚锖腿媚锒际歉煊褡〉摹?/br>
    黎大姑娘回道：“走了有一刻鐘了。”黛玉聽罷沒再說什么，跟迎春道了乏，自行回去了。

    第二日上路，黛玉把黎家三位姑娘都塞進(jìn)她的車?yán)铮约号艿接旱镍P車上去，兩人從窗縫里偷偷朝外張望，果然沒一會兒，就見賈薔又打馬上前，隔著窗子跟黎二姑娘聊了起來。

    其實賈薔聊的不是什么風(fēng)花雪月，他是在向黎二姑娘請教兵法策略和日常訓(xùn)練這些問題。自那日在邊城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孤陋寡聞之后，賈薔很是起了一番奮發(fā)向上的決心，這次回京之后，他想向皇帝請旨，允許他到京營或者其他附近的駐軍里去cao練一番。被殘酷的戰(zhàn)場意外激發(fā)出血性的賈薔不滿足于渾渾噩噩混日子了，他想成就點兒事業(yè)，不用太大，起碼當(dāng)他想登門提親的時候，能有底氣就夠了。

    迎春觀察的其實沒錯，賈薔確實對黎二姑娘起了些小心思，要不然這些問題他也可以找隨行的其他將軍請教，人家看在賈赦的份兒上也肯定會教他，但他就是磨磨蹭蹭的非要纏著黎二姑娘問不可。黎二姑娘也挺好為人師的，見賈薔謙虛好學(xué)，把自己知道的、聽到的、有的沒的全教給他了。

    這一次秋獼，可以說是虎頭蛇尾，結(jié)束的潦草甚至有些狼狽。武將們還好些，打了勝仗，怎么都圓滿的過去，但文官們越想越覺得自己丟了大臉了，表現(xiàn)的太有失水準(zhǔn)。而隨行的姑娘們則更是暗自垂淚，沒吸引到陛下的青睞不說，還給陛下看到了自己驚慌失措、痛哭流涕的樣子，這下入宮肯定沒指望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在京中待著呢，起碼不至于丟人丟到邊城去。

    黎家三位姑娘被選為公主伴讀，已經(jīng)被各戶千金認(rèn)定了，是沖著她們在戰(zhàn)爭中的沉穩(wěn)表現(xiàn)和得體應(yīng)對。不慌不忙這種良好素質(zhì)在什么場合下都是受歡迎的，大家閨秀們?nèi)诖诡^喪氣，暗自垂淚，感嘆自己在大敵當(dāng)前表現(xiàn)的連邊城那些貧家女兒都不如。

    迎春和黛玉在觀察賈薔和黎二姑娘的同時也沒少談?wù)撈渌S行的姑娘，被激發(fā)起了牽紅線熱情的兩人對所有有言語往來的小將和姑娘們?nèi)⒁馍狭耍s在窗簾后指指點點還不忘做筆記，但凡有過言語交流的全描了重點記號，只有眼神交流的也分別列在表上。等隊伍開回京城，兩人的鴛鴦譜已經(jīng)積累了厚厚的一摞了。

    興致勃勃的捧著編纂成冊的“鴛鴦譜”預(yù)備冊，入城前最后一次宿營的時候，迎春攜手黛玉，開開心心的跑去找賈赦，準(zhǔn)備匯報輝煌戰(zhàn)果。

    賈赦不大高興，因為他發(fā)現(xiàn)，但凡他曾經(jīng)看好的姑娘，都被隨行的這群饞狼們搭訕過，想也知道，以寧珊對他手下這群小將的看重，只要他們?nèi)フ堉迹瑢幧嚎隙芬猱?dāng)月老。就算那家人家從老爺子到姑娘本人都有志入宮，寧珊也絕不會跟手下?lián)屝纳先说?。賈赦越看越郁悶，最后索性拉下臉來把冊子摔到了地上，還各種找茬兒：“小姑娘家家的，成天盯著這些事，還有點兒矜持沒有？”

    迎春撇嘴道：“分明就是您老人家指使的。”

    黛玉也不服氣的回嘴道：“知道您老人家的心思，可是您好歹也先問問皇兄是否愿意？”

    迎春接茬道：“可不是么！剃頭的挑子，您這么一頭熱著，回頭卻惹惱的皇兄，倒霉的還不是旁人？”寧珊是不會對賈赦發(fā)火的，氣的狠了也就是關(guān)了他的緊閉，那出氣筒就只能是圍觀者了，不過大約不會遷怒到她們身上來，所以其實也無所謂。

    賈赦略心虛：“你倆咋知道的？”他覺得自己做的挺隱蔽啊。

    迎春瞟他一眼，走過去撿回冊子，用帕子慢慢擦著道：“您老人家的心思，從璉二哥娶親那會兒就盡人皆知了?！辟Z赦的三大愛好——銀子、古董、大孫子，其中銀子和古董自己把玩夠了就預(yù)備給大孫子攢家底兒的。王熙鳳光知道抱怨賈赦貪婪霸道，手上有錢卻不給他們小夫妻用，卻不知道，一旦自己生下賈赦夢寐以求的大胖孫子，他那小金庫里要什么給什么。

    賈赦更郁悶了：“連你都知道，那潑辣貨卻不知道?！彼粷M王熙鳳，除了早年她向著姑媽王夫人，不跟大房一條心之外就是她沒生個兒子給大房。換言之，王熙鳳騎在賈璉頭上根本不算事兒，她要是跟瓔華似的，過門一年就生個兒子，出了月子立馬再揣一胎，到時候她想拿賈璉當(dāng)腳墊踩著玩兒，賈赦都不待過問一句的。

    越想越郁悶的賈赦開始想念宮里的大胖孫子，哀嘆道：“為什么不加緊點兒趕路啊，今日就入城多好，回宮抱我大胖孫子去?！?/br>
    黛玉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您老人家還當(dāng)自己是一等將軍？這是出門走親戚去了？堂堂皇帝率領(lǐng)文武百官秋獼歸來，哪有不等留守大臣來迎駕就自己默默回宮的？”特別是這一次還順手打了一個勝仗，按照御駕親征凱旋歸來的規(guī)格，舉城歡慶夾道相迎都不為過。

    第217章 子女雙全

    黛玉所料半點兒不錯, 第二日天剛亮，就有留守的官員從才開了一條縫的側(cè)門擠出來，直奔寧珊御駕，無比激動的匯報了京城最大的消息：“臣等聽聞陛下御駕親征, 凱旋歸來, 俱都不勝歡喜，現(xiàn)以全部聚在城中, 灑掃好了街道, 百姓也夾道相迎。就連宮中, 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安然無恙也甚是欣喜，小公主更是猶如神諭所賜，雖早了幾個月，但依然平安降生?！?/br>
    寧珊還沒反應(yīng)過來，賈赦已經(jīng)尖叫著跳下了馬車：“生了？生了？生了？這回是個女娃？哦吼吼吼哈，大老爺我現(xiàn)在也是‘左擁右抱’……”

    賈赦通俗又直白的注解成功嚇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皇帝陛下, 繼太上皇之后, 皇上也飛身跳到地上, 一把抓住來報訊的宗人府丞，把身材矮小的府丞拎的雙腳離地，飄在了空中：“皇后生了？怎么這么早？才七個……不，八個月啊……”

    宗人府丞一動不敢動的任由神力陛下將他舉在半空, 艱難的用氣聲解釋道：“收到邊關(guān)傳來的急報, 得知陛下正面遭遇蠻部突襲, 皇后娘娘驚嚇過度, 不幸早產(chǎn)了。好在太醫(yī)們都是日夜候著的，事發(fā)之時又逢鄭老御醫(yī)值班，第一時間施術(shù)搶救，小公主得以平安誕生，皇后娘娘產(chǎn)后虛弱，需要將養(yǎng)些時日，但鳳體無礙，也不影響日后……呃，對，不影響?！?/br>
    賈赦對于小孩子比較了解，急忙追問道：“八個月生產(chǎn)可不是什么好事兒啊，確定平安？”老話都說七活八不活，生得出來可不見得活得下去。

    宗人府丞顯然也知道太上皇的憂心點，兩手抓著領(lǐng)子——寧珊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舉著府丞半天了，急忙將他放回地上——拼命咳嗽兩聲，嘶啞著嗓子保證：“邊關(guān)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情報，早就進(jìn)京了，故而皇后娘娘是趕在七個月的尾上生的?！逼邆€月，能活。

    賈赦松了口氣：“那就沒問題了。”

    寧珊已經(jīng)等不及，一手拎起賈赦，一手揪過宗人府丞，把兩人一起丟到賈赦的車上，自己則翻身上馬，示意衛(wèi)若梅率領(lǐng)御林軍開道——他已經(jīng)不想等賈薔帶著鑾儀衛(wèi)慢吞吞擺架勢了——“馬上入城，回宮。”

    于是，那天等在通往皇宮的御道上的百官和百姓都十分欣慰的看到他們凱旋歸來的陛下以風(fēng)一樣的速度直撲皇宮，勤政心切的姿態(tài)讓人們倍覺可靠。

    留守宮中的惜春帶著以寶釵為首的女官在坤寧門前列隊相迎，但是只迎到了賈赦——寧珊入了宮就一路飛馳直奔鳳儀宮去了，根本沒走大路。而他既然沒走正門，迎春和黛玉必須不敢走，賈璉則壓根兒沒敢進(jìn)后宮，跟隨行百官都在前面等著那道可能今天根本不會來的封賞、嘉獎旨意。最后只有賈赦，悠哉悠哉的享受了滿宮上下翹首以盼的歡迎儀式。

    惜春明顯對賈赦沒什么興趣，草草見了禮，急忙就問：“jiejie和林jiejie呢？”

    賈赦則問：“我大孫女呢？”

    兩人各說各的，絲毫搭不上茬兒，還是寶釵上前柔聲細(xì)語，先回答了賈赦的問題，又兼顧了惜春的疑惑：“回太上皇的話，小公主在鳳儀宮側(cè)殿里，岳嬤嬤在照看，華嬤嬤在照顧皇后娘娘，鳳儀宮里又有大皇子，恐怕一時難以周全，好在長公主殿下回來了，正好可以抱了小公主過去照顧，只是不知道是否現(xiàn)在就送到玉清宮去還是……再等等？”

    賈赦急著看孫女兒，忙不迭道：“她倆先回宮洗漱去了，把兩個孩子都抱過去，抱過去，動作快?！比羰菙R在鳳儀宮，他可沒法進(jìn)去看，畢竟兒媳婦還在坐月子呢。但是抱到女兒宮里他就可以隨時隨地過去溜達(dá)了，賈赦美滋滋的幻想這左手大孫子右手大孫女兒的美好時光，樂的龍涎都要流到下巴上了。

    寶釵急忙答應(yīng)著回去傳旨了，寧珊正好才剛看了一眼小貓仔似的哼哼唧唧的女兒，明顯比兒子才生那陣子小了好幾圈，可憐見兒的，因命寶釵：“好生送到長公主那里去，叫醫(yī)女輪番照料，跟前別離了人才好。”寶釵一一應(yīng)了，帶著包裹好的襁褓，隨岳嬤嬤一道上了密閉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車架，往玉清宮過去。寧珊遠(yuǎn)遠(yuǎn)看著女兒被送走，回身進(jìn)了內(nèi)殿去寬慰遭了大罪的櫻華。

    櫻華本來正昏昏沉沉的，聽到外邊宮女激動的高聲請安才清醒一下，叫過一直守在旁邊的華嬤嬤，虛弱的問道：“外面因何嘈雜？可是皇上又有消息傳來？”

    華嬤嬤無比心疼的看著躺在床上連頭都抬不起來的年輕皇后，生頭胎的時候，當(dāng)日就能下床去密室躲避，可如今受驚早產(chǎn)，命都丟了一半，都是那些賊心不死的小賤人，明明傳來的戰(zhàn)報只說陛下親征了，那群看不得娘娘好的賤婢非要一驚一乍的說些兇險言辭，生生嚇得娘娘動了胎氣，險些一尸兩命。

    華嬤嬤越想越氣，寬慰了皇后，扭身出去就要喝罵：“亂嚷些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了，是要送你們回掖庭再重學(xué)……陛下，您……您回來了？”驚喜的破了聲的華嬤嬤幾乎是撲到寧珊跟前，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寧珊大踏步走進(jìn)來，瓔華已經(jīng)在宮女的扶持下勉強坐起身，一見寧珊直接撲了過去：“陛下可平安？”

    寧珊接過瓔華，順勢代替了扶著她的宮女，寬慰道：“毫發(fā)無傷。倒是你，聽說生產(chǎn)的時候驚險的很，如今可還有哪里不適？”說著往瓔華瘦成了一把骨頭的手臂上摸了一把，一股酸澀沖上鼻尖。

    瓔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寧珊，見他確實沒有受傷的樣子，放心的闔上眼皮笑道：“只要陛下平安無事，臣妾減壽十年也是值得的?！?/br>
    寧珊忙呵斥道：“別胡說?！?/br>
    瓔華笑道：“沒胡說，真心話?！?/br>
    寧珊氣得想捂她的嘴：“不會說話就不要再說了?！倍颊f心誠則靈，瓔華心誠他是相信的，怕的就是因此靈驗了。

    另外一邊，賈赦也很誠心誠意的想看新生的小孫女兒：“給我看，給我看，這是我孫女兒?！笨墒菦]得到一點兒回應(yīng)，女兒迎春抱住小侄女就不肯撒手了，滿臉驚喜的一直沖著黛玉叫道：“啊，她好可愛，好漂亮啊。你看她清澈的大眼睛，仿佛帶著小情緒，很無辜的樣子，又有點兒委屈，還轉(zhuǎn)著頭看我呢，她是不是在認(rèn)人啊？是不是記住我了？”

    賈赦抓狂跳腳：“那么大的孩子會認(rèn)什么人，你別臭美了，快點把爺?shù)膶O女還回來?！闭f著就要上前強搶，結(jié)果被黛玉一胳膊肘險些拐到臉上。

    黛玉也是一臉的喜形于色，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輕撫小嬰兒的額頭：“真的，皮膚白如雪，襯的胎發(fā)都不那么黑了，帶一點點棕色，又有點兒泛黃，在陽光下一定會反襯出閃閃發(fā)亮的金光。”

    惜春踮著腳尖，抱著迎春的胳膊直叫：“jiejie低一點兒，給我也瞧瞧。”

    迎春急忙撤手：“你別拉我，別拉我，我抱不穩(wěn)了?！?/br>
    黛玉也擠著不肯讓地方：“你在宮里都看了多少日子了，還來跟我們搶?！?/br>
    賈赦繼續(xù)怒吼：“你們?nèi)o我閃開。”三個姑娘都不搭理她，兀自輪番表達(dá)喜愛之情。

    惜春叫道：“我根本就沒怎么看到，我一直在宮外照顧我爹，皇后嫂子生完了好幾天才有人去告訴我的?！边@也是常情，皇后生孩子，通知一個沒出嫁的公主有什么用呢？何況這位還不是管事的，因此誰都沒想到要去叫惜春回來坐鎮(zhèn)，倒是邢夫人，在本次突發(fā)事件中難得的表現(xiàn)出了鎮(zhèn)定、冷靜、果斷又勇于承擔(dān)責(zé)任的大無畏品質(zhì)?？上н^后她立馬就昏倒了，一直躺到現(xiàn)在都沒怎么下床，據(jù)說是腿軟的動不了，迎春和黛玉本來相約去瞧瞧她的，結(jié)果小公主一抱過來就頓時忘到了腦后。

    黛玉難得的對著惜春毫不心軟：“那你看的也比我們多，不許搶，我抱完才能輪到你?！?/br>
    賈赦徹底歇斯底里了：“給我給我給我給我給我給我給我……”一口氣吼到岔氣，裘世安急忙上前拍背揉胸，還急著叫太醫(yī)，一面央求公主郡主們：“殿下們，讓太上皇看一眼吧，您瞧著把他老人家急的?！?/br>
    惜春敷衍的回頭看了一眼，浮皮潦草的擺擺手，意味不明。

    迎春則意味深長的看著咳嗽不停的賈赦，吩咐道：“快來人伺候太上皇歇下。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的，未免感染風(fēng)寒之虞，請?zhí)t(yī)到寧壽宮診脈。在康復(fù)之前就不要來玉清宮了，小公主體弱，過不得病氣?！?/br>
    第218章 談判專家

    作為御弟, 被推舉出來去問問陛下今日是否還有指示似乎是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賈璉不甘不愿的挪步除了乾清宮，磨磨蹭蹭的往后宮方向走去，這地方他不熟，走錯了多尷尬。

    結(jié)果才過了日精門, 就見賈赦氣呼呼的率領(lǐng)一群人迎面過來, 賈璉急忙請安：“給父皇請安，您這是要去哪兒??？”

    賈赦抱怨道：“幾個丫頭霸占著小孫女兒不肯給我, 我要去接大孫子來玩兒?！?/br>
    賈璉瞧一瞧方向, 這是要往鳳儀宮去？急忙跟上：“帶兒臣一道, 前面大臣還等著皇兄的旨意呢?！?/br>
    賈赦好奇道：“什么旨意？”風(fēng)塵仆仆跋涉了這么久，秋天出去打獵的，回來都快入冬了，這群大臣不回家歇著，還在前面等什么？

    賈璉愁眉苦臉道：“就是因為皇兄沒發(fā)話，才等旨意啊?！笔状吻铽J, 在圍場虎頭蛇尾也就算了, 畢竟是突發(fā)狀況, 可回來也沒頭沒尾的就太難看了?；实鄄话l(fā)話，他們都不知道該不該回家。

    賈赦撇撇嘴，不再發(fā)表看法，父子倆一起大踏步往鳳儀宮走去。

    又是半路上, 寧珊帶著人也大踏步迎面而來：“你們兩個怎么湊到一起去了？”

    賈璉急忙請安, 又把大臣們正排班等著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寧珊詫異道：“以前圍獵回來都是怎樣的？”他以為大臣們?nèi)肓顺蔷驮摳骰馗骷伊? 怎么卻全跟著進(jìn)宮了？

    賈赦道：“前朝多少年沒圍獵了，大家早忘了吧。再說，就算沒忘，前朝是前朝，本朝是本朝，這制度得你開創(chuàng)?！?/br>
    寧珊加快了腳步：“既然這樣，順道議事吧，大不了明日休一天早朝再讓大家好生歇一歇?！?/br>
    賈璉好奇道：“議什么事？”如果是政事，應(yīng)該沒他什么事兒，反正他就是一閑王，回去吃喝享樂才是正事。

    寧珊道：“當(dāng)然是邊疆的戰(zhàn)事，咱們回來這一路上，黎將軍沒少派快馬來報訊，蠻族重整旗鼓以后又開始蠢蠢欲動，只怕入了冬，大雪封山，冰河凍結(jié)，他們就要開戰(zhàn)了。各部從現(xiàn)在就要開始準(zhǔn)備支援戰(zhàn)爭，還有誰分管哪些事，不都需要商議？”

    賈璉果斷告退：“這么重大的事情，臣弟無能，就不礙手礙腳了。”

    寧珊一把扯住賈璉的領(lǐng)子，拎著就往前走：“你不能走，我這里有事兒需要你去辦呢。聽說你特別會殺價？”

    賈璉莫名其妙：“什么殺價？”

    寧珊解釋道：“咱們抓回來那個俘虜?shù)煤蒙蒙?，我?zhǔn)備派個口齒伶俐又頭腦精明的人去跟對方首領(lǐng)談判，讓他們拿財物來贖?！毙U部攻打中原，所倚仗的無非是兵強馬壯，如今把他們的馬要來，訓(xùn)練自家騎兵，豈不是一舉兩得？削弱敵方實力的同時擴大己方的優(yōu)勢。

    賈璉瞠目結(jié)舌：“我就是那個口齒伶俐又頭腦精明的？”這里面肯定有某種誤會，他哪里配得上褒義色彩如此強烈的形容詞？

    賈赦滿臉鄙夷：“珊兒，你不要相信別人吹捧這蠢貨的話，那都是看著你的面子，他有多大本事你還不知道？”

    寧珊笑道：“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才非他不可。我可是聽說，以前你們還跟那家人一起住的時候，每每逢年過節(jié)、走親送禮都是璉兒去采買，大小賈王氏兩個女人都把錢看得眼珠子似的，手攥的死緊，可璉兒就是有法子從夾縫里弄出錢來，這可不是大本事么?！?/br>
    賈璉苦哈哈道：“皇兄您就別寒磣臣弟了，那是什么本事啊，都是那個辣子逼出來的，她是一個錢也不給我用，我要不是欺上瞞下的砍價再往高報，就半點私房都攢不下來了?！?/br>
    寧珊停下腳步，笑微微的看著他：“如今反過來，你去跟蠻部談判，往高價要，比方說他們愿意出五萬匹馬來贖人，你講到十萬匹，就是于國有功了?！?/br>
    賈璉的臉更苦了，表情糾結(jié)在一起，看的旁觀者都跟著揪心：“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多個一成半成也就是了，怎么可能翻一倍？”

    寧珊道：“著啊，你漫天要價，讓他們落地還錢，總之只要比咱們預(yù)計的高了就是好事兒。”

    賈璉想了想：“行吧，皇兄這么看重臣弟，臣弟定然鞠躬盡瘁，萬死不辭?！睂幧好碱^跳了一下，這兩句話放在一起怎么聽怎么別扭，得給賈璉再搭配一個場面話更得體的人來，想一想，忽然問道：“賈珍怎么樣？”他是賈家族長，應(yīng)該也擅長管理銀米錢糧這種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