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方善水莫名所以地看著它,黑貓見他不懂,立刻瞪大了眼,臃腫的貓臉做出一副非常猙獰的樣子來,還用自己的爪子去撕自己胸前的皮毛, 一副要撕開自己給方善水看的樣子。 方善水還是不懂,一臉茫然地看著黑貓。 見方善水這么難以溝通,黑貓簡直心痛!正在黑貓打算再做些什么動作,來提醒方善水的時候,黑貓突然看到睡在方善水鼻子上的小人醒了,血色氤氳的眼睛瞥了自己一眼。 黑貓立刻蹲下,抱頭裝死,再也不去看方善水,順腳將身后縮在殼里睡覺的烏龜踹到身前,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烏龜干的好事的樣子。 方善水見黑貓如此,一低頭,果然看到自己鼻梁上的那雙紅眼睛睜開了,正抬頭望著他。 “早……”方善水將到口的師父咽回肚里。 手辦師父沒有吭聲,盤坐起身,轉(zhuǎn)回來,繼續(xù)看著方善水的臉,小手在方善水臉上摸了摸,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善水被一貓一小人弄得莫名其妙,干脆起床收拾東西。 查好了地圖,方善水就帶著鉆進他袖子不肯出來的手辦師父去了機場,元沛怕方善水到了那里找不到人,把店里的事扔給了潘若,也和方善水一起買了票,飛往秦嶺。 …… 幾個小時后,秦嶺機場。 方善水將坐在行李箱上的手辦師父撈起來,裝進胸前口袋里。 見元沛突然不走了,落在他身后兩步,方善水回頭叫了聲:“元沛,你在看什么?” 元沛聞言趕了上來,悄聲道:“方方,我在看一個奇怪的病秧子?!?/br> 說著,元沛往那個方向掃了眼。 “阿贊丹,阿贊丹?$%^*%……”兩個看起來比較異國面相的年輕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停住。 一個是頭上只有發(fā)茬,穿著橘色袈裟的外國和尚,另一個是正常的休閑服飾,卻身體不太好的樣子,捂著額頭昏昏欲倒,看起來挺病弱的,被小和尚扶住著急問候。 因為兩人一口異國語言,吸引了不少回頭率。 聽到元沛說病秧子,那個昏沉的青年驀然抬頭看了元沛一眼,眼神陰測測的。 剎那間,方善水感到不對,立刻將元沛拉到身后,突地,似乎有股涼風(fēng)止在面前,吹起了方善水一縷發(fā)梢,然后才入退潮般緩緩?fù)巳ァ?/br> 不遠處的妖異的青年,似乎有點詫異。 “阿贊丹?”小和尚隨著青年的視線,看向了元沛和方善水。 被稱做阿贊丹的青年,掃了眼方善水襯衫口袋,對著方善水點頭笑了笑,手扶著身邊的學(xué)徒轉(zhuǎn)身離開。 這位病弱的阿贊丹,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面相俊美,眼角眉梢有股妖異的陰沉感,就是不知他身體出了什么毛病,有些蒼白枯瘦、弱不禁風(fēng)。 而阿贊丹身邊的小和尚,看起來也不過比他小了三四歲,但是明顯對他非常尊敬的樣子。 元沛扒在方善水身后,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妙,問道:“方方,剛剛那病秧子是不是想陰我們?” “嗯?!狈缴扑嵝讶鞘碌脑?,“你別叫他病秧子,他聽得見,會生氣。” 元沛尷尬地笑了下,辯解道:“方方,我看他不太對勁,我覺得此行他可能會和我們有些牽扯,似乎是敵非友,才關(guān)注了一下,也不知道那病……阿贊丹和小喇嘛是什么來歷?!?/br> 方善水:“應(yīng)該是泰國來的法師,那邊的民間法師,都被稱做阿贊。他身邊那也不是喇嘛,是泰國的和尚?!?/br> 元沛不解:“泰國的和尚?那他怎么對一個民間法師這么尊敬?” 方善水對此倒是知道一些:“男子出家是泰國的風(fēng)俗,那邊的男子成年前都會去廟里修行一段時間,所以和尚很常見,厲害的法師不常見。” 這是說那個病秧子很厲害。 “哦,”元沛正想問問,方善水怎么對泰國的事這么了解,突然又看到了幾個人,眼神又被吸引了過去。 方善水這次也看了過去,但是只看了一眼,他就拉著元沛轉(zhuǎn)頭離開。 元沛:“方方,怎么走了?那幾個人……” 方善水噓了一聲,一把將掙扎著的手辦師父揣進懷里,拉著元沛頭也不回地出了機場。 …… 張奕正跟在全真派的幾人后頭,從通道里出來時,遠遠地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急急離去。 “張真人,你看呢?” 張奕正這才回神,專心和身邊的人說起話來。 · 黑暗的地下宮,攝像機自己在運行著,由于沒有打光的工具,拍攝下來的影像影影綽綽,不甚清晰,然而仔細看,那拍攝下來的人臉,有的眼神無光,有的……宛若死人。 褚韓和制片人渾身哆嗦地扛著攝錄機,但是不敢有絲毫異樣,就像攝錄機里正在陪‘人’演戲的那幾位小鮮rou。 演著演著,女二邵瑩瑩突然哭了起來,好像夢游剛醒一樣,問褚韓:“導(dǎo)演?我們現(xiàn)在是在哪里,這里好黑,我不想在這里了,嗚嗚,我害怕?!?/br> 這時,男一房昊,突然用一股古怪又老式的陜西腔,唱起古老的民謠來,周圍人頓時安靜下來,連邵瑩瑩也不敢哭了。 房昊的聲音拉得又遠又長,在墓室里隱隱有幽冷地回音,有離得近的人,偷偷瞄了眼房昊此時的臉,只看到房昊的眼睛完全都是眼白,駭人之極。 褚韓心里簡直是日了狗了。 自從他們進入地下宮開始,一切就好像變得不對起來。 隊伍中總是莫名其妙地多出幾個人來,被圍著的幾個主演說著臺詞說著臺詞,會莫名其妙地躥出幾句陜西腔,更離譜的就是像房昊這樣,演著戲呢,莫名起來地唱起先秦之前的民謠。 劇組里有個助理是陜西人,但是也聽不太懂這幾個小鮮rou唱腔,只偶爾一兩句,比如“二三千,去殉葬”“斬斷頭,敬供桌,斬斷腳,魂無跑”沒啥生僻詞的,差不多能明白意思。 那位助理悄悄告訴褚韓,這個地下宮邪性,可能不是普通的墓葬,而是個殉葬坑,勸他離開。 只不過那時候,有褚韓請來的茅山派大師照應(yīng)著,很容易把這些異狀驅(qū)走。 褚韓于是不以為意,反而覺得刺激。作為一個愛好鬼片,但拍不太好鬼片的導(dǎo)演,這個地下宮簡直是他的福地!他甚至連夜讓編劇改劇本,讓編劇盡量配合那些時不時來劇組演員身上‘客串’的東西。 那時候演員們,除了一個業(yè)余的李容浩,其他竟然無人反對,都陪著褚韓瘋,當(dāng)時褚韓還沒覺得不對,以為這些人都和他一樣是為藝術(shù)獻身。 現(xiàn)在,褚韓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天真…… 昨天下午,墓室里突然有股怪異的震蕩,似乎有什么人啟動了墓室里的機關(guān),褚韓請來的大師說有不祥的預(yù)感,為了劇組的安全著想,褚韓終于決定聽大師的話,離開地下宮。 但是走了沒多久,褚韓就聽到身后劇組的隊伍越來越僵硬,想要回頭看看,后面的李容浩悄悄走到他身邊來,一臉冷汗地叫他不要回頭看。 褚韓當(dāng)時心中一凜,李容浩越是這么說,他越是不能不看,是他把劇組人員帶來的,自然得為他們的安全負責(zé)。 褚韓一點點回頭,只一眼,心臟差點跳出了喉嚨口。 褚韓發(fā)現(xiàn)全劇組的人都正用一個角度看著自己,但是那些臉居然沒有一張像是活人的臉,褚韓差點嚇尿,連聲大喊想讓大師停下,可是前頭帶路的大師絲毫不停,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 李容浩額頭冷汗流下,手里緊握著一張燒焦了的平安符:“導(dǎo)演,大師早就不見了,我們一直是在跟著你走,你在跟著誰走?” 褚韓渾身發(fā)冷。 這時,剛剛一張張望著自己的死人臉?biāo)坪趸謴?fù)了正常,他們忘記了大師,也忘記了要走,只是迷糊地看了眼周圍,望著褚韓問:“導(dǎo)演,我們這是在哪?到拍哪場戲了?” 都這時候了,還拍哪門子戲啊! 褚韓想大吼,但是看到后頭一張張望向自己的,似生人又不似生人的臉,褚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閉上了嘴。 褚韓和李容浩幾乎是被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脅迫著,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拍起了他們的網(wǎng)劇《秦墓迷魂》,這下是真特么地迷魂了! 劇組里的人,時不時會像邵瑩瑩一樣恢復(fù)正常,然后開始害怕,甚至哭,但是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周圍除了自己,十個人有九個都是這么陰氣森森不像活人的時候,他們就不太敢表露自己的清醒了。 太恐怖了,越是清醒越容易被注意。 現(xiàn)在只有李容浩和褚韓還一直保持著清醒,但是很明顯的,他們已經(jīng)被盯上了…… 第七十五章 祭壇塔 方善水急匆匆離開機場, 見被他揣懷里的手辦師父, 還探頭往后看,立刻用外套將它蒙頭蓋住。 被一路拽出機場, 直到方善水停下,元沛才有空問:“方方, 你剛剛看到什么了?難道有仇人?” 方善水含糊了一句:“算是吧?!?/br> · 黑暗的地下宮。 褚韓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里,問了李容浩, 李容浩說, 大師早在他們離開拍戲地點前就消失了,然后他們是跟著褚韓一直走到了這里。 可褚韓也是被大師的幻象引到此處, 這里究竟是哪, 他自己也不清楚啊。 李容浩給褚韓看自己手心燒焦的一張符紙:“導(dǎo)演,我現(xiàn)在還能清醒,是我叔之前給我寄來的平安符保佑。我的平安符已經(jīng)燒焦了一張, 燒焦之前,它至少黑了三次,說明至少有三次鬼怪想要害我沒有成功。你一直沒事,是有什么寶貝嗎?能不能幫助我們脫離險境?” 褚韓糾結(jié):“我沒有什么符啊?!?/br> 這時, 不知何時清醒的那位陜西助理, 聽到他倆說話,不動聲色地從旁蹭了過來,小聲問:“導(dǎo)演,那你有沒有其他什么寶貝?開光的玉石、佛像什么的?” 李容浩:“對,玉石!” 褚韓一聽, 想到了自家祖?zhèn)鞯挠衽?,趕忙擼開領(lǐng)子,從脖子上扯出來一根紅繩。 紅繩下系著一塊龍形玉佩。 這玉佩是褚家祖上傳下來的,據(jù)說他們家曾經(jīng)是哪朝哪代的皇親國戚,但是建國時族譜丟了,還曾經(jīng)上大字報被批斗過,之后,他們后代就拎不清誰是自家祖宗了。 褚韓喃喃道:“難道是這個東西?” 仔細看褚韓手中的玉佩,熒光玉潤,泛著不一樣的光澤。 玉佩上的雕龍,仿佛活生生的一樣,尤其點睛之處,猶如真龍咆哮,張牙舞爪、怒噬妖邪。 三人不禁激動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悄然地在三人身后響起。 “導(dǎo)演……你讓我改的劇本……我改好了……” “拿回去重寫!”褚韓沒看到身邊的李容浩和助理大變的臉色,頭也不抬,就焦躁地打回編劇呈上的劇本,只專心地摩挲著手中的龍形玉佩。 “導(dǎo)演,你看一看……看一看……” 媽的叫魂?。?/br> “有沒有點眼……色呃?!瘪翼n正要罵兩句,突然被李容浩和他那的一個助理狠狠拽了拽。 褚韓心里猛地一咯噔。 握草,被鬼附身的不都是陜西腔么!這特么的正常語調(diào)也好意思來嚇人! 編劇用盡是眼白的眼珠子‘看’著褚韓:“導(dǎo)演……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