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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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垂手靜聽。 果然蘇柄臨沉聲又道:“是袁恕己派你過來的,你果然也不負(fù)所望,很好,這份情老夫承了。如今老夫已知道實(shí)情,軍中的事,得軍中來料理,就不必縣衙的人繼續(xù)插手了?!?/br> 他說到這里,便立刻喚了雷翔入內(nèi),吩咐叫安排馬匹,送十八子速去。 雷翔雖然意外,不敢違背,火速親自送了阿弦出轅門。 雖然已經(jīng)找到了何鹿松的尸首,洗脫他逃兵的罪名,但因涉及軍中兇殺,事情自然更加棘手了,且不知蘇柄臨將如何處置。 所以雷翔心里仍是沉甸甸地,略說幾句,又對阿弦道:“不知何故,將軍不許我派人相送,只能為難小兄弟你自己……你可認(rèn)得路?不然我……” 阿弦道:“副將放心,我自認(rèn)得路。軍中還有要事,副將自去忙罷,不必相送?!?/br> 雷翔見她如此心思寬和善解人意,不禁動容。 先前雷翔故意不告訴阿弦是為了何鹿松而來,便是怕走漏了消息,唯恐阿弦是個(gè)名不副實(shí)之人,若她知道機(jī)密,偷偷暗中向別人打聽有關(guān)何鹿松之事,將些沒有用的話來弄虛作假,豈非白忙一場?所以他瞞而不提。 昨夜,他卻命手下領(lǐng)著阿弦住了何鹿松的房間,便是想試探她到底有多少斤兩。 萬萬想不到……事情會是如此結(jié)果。 這樣快就找到欲找,卻又是這樣令人猝不及防的局面。 送別后,阿弦翻身上馬,沿路往桐縣方向而行。 雖然離開軍屯,但阿弦心中仍是惦記著何鹿松之事,只知道他慘死人手,卻不知兇手乃是何人,雖然蘇柄臨已經(jīng)接手,以那老將軍的姜桂心性,只怕一定會追查到底,但…… 總覺著最后蘇柄臨命她離開,有些強(qiáng)行逐客的意思,這讓阿弦心中一抹異樣,揮之不去。 且行且思慮此事,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一個(gè)時(shí)辰,忽然覺著風(fēng)有些涼了起來,小刀子般刮過臉頰。 舉手撫了撫手臂,無意中抬頭一看天色,阿弦驚住了。 原本的艷陽高照早已不復(fù)存在,如今天際陰云密布,仿佛黃昏提前來臨。 阿弦不禁咽了口唾沫。 這會兒馬兒得得往前,拐過路口,眼前樹木林立,宛若劍戟沖天。 這天說變就變,頃刻間陰的越發(fā)厲害了,林道盡頭有些光影沉沉,路上偏無一個(gè)行人,平添幾分陰冷可怖氣息。 阿弦正忐忑,忽覺臉頰上濕浸浸地,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見片片白羽從天而降,如同春日的飛絮般,飄飄揚(yáng)揚(yáng),很快在地上落了薄薄地一層,隨風(fēng)滾來滾去。 是雪。 雖然還并未出現(xiàn)跟夢中一模一樣的情形,但陰天雪落,卻仿佛一個(gè)預(yù)兆。 阿弦的心跳的越來越急。 她開始琢磨不如返回軍屯,然而蘇柄臨忽然態(tài)度堅(jiān)決下令果斷,看老將軍的意思,竟是要她不做逗留即刻離開軍屯。 思來想去,又何必回去面對那可怕的老頭子呢。 這初春的雪來的突然,下的更急,不過一刻多鐘,地上已經(jīng)有了頗厚的一層,白茫茫仿佛多添了一床新彈的棉花被。 阿弦硬著頭皮前行,左顧右盼,不祥之感越來越濃。 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平地一陣狂風(fēng)卷起,將雪都吹向路邊兒一側(cè),有些揚(yáng)起,飄入旁邊的深壑之中。 阿弦再無遲疑,正想翻身下馬,電光火石間,路邊突然有一只枯瘦修長的手探出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腳腕。 連掙扎也來不及,馬兒已經(jīng)受驚躍起。 阿弦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身形往下流星飛矢般跌落,頭頂?shù)墓倜北淮箫L(fēng)掀翻,連帶著眼罩也被風(fēng)卷走,不知飄零到哪個(gè)角落去了。 一切,如同昨日重現(xiàn),不差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書記:哪里來的妖魔鬼怪,我打~~ 某只手的主人:淡定地?fù)]揮~如今求個(gè)出場真艱難啊。大家好,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 第24章 護(hù)身符 假如你一覺醒來, 睜眼看見身邊圍著無數(shù)人, 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你看,會是何種感覺? 更假如你一覺醒來, 睜眼看見身邊圍著無數(shù)“非人”,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你看, 又會是何種感覺? 對阿弦來說,這種感覺很不陌生。 直到她戴上眼罩之前, 常常會被那股透入骨髓的寒意驚醒,醒來后又被嚇暈。 但是偏偏天不湊巧,今日大概是煞星高照,她不但不幸墜了深壑,而且眼罩也不知飛向何方。 當(dāng)然,其實(shí)從那樣高的地方跌落下來居然并未受傷, 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堪稱奇跡了。 阿弦躺在地上, 同面前那些形形色色的鬼魂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十分緩慢, 口中的氣息呵出,寸寸縷縷化作醒目的白霧。 若是此刻阿弦死在此處,后人發(fā)現(xiàn)后,只會當(dāng)她是在雪中寒風(fēng)內(nèi)被凍餓而死, 卻無人知曉,她真正搪不住的,是那股來自于魂靈的透骨陰冷。 一年三百六十日,那股森寒之氣無處不在地圍繞著她, 所以縱然是大暑天里,阿弦都會穿的厚若圓球。 眾人只以為十八子身子弱不耐寒而已。 阿弦竭力抬起已有些僵硬木訥的手,先是摸了摸右眼。 不出意外地發(fā)現(xiàn)眼罩不見了,她掙扎著又摸摸手腳,尚有直覺,可見并沒有死,也沒怎么傷重。 但是現(xiàn)在的這種境地,簡直就是同死亡相差一線了。 頭頂蒼穹是無情的冷灰色,矗立的高坡裸露出黝黑地泥色,如一道牢不可破的囚壁。 雜草枯枝竭力瘋長,從阿弦的角度看去,如一支支無助的手,以古怪森然的姿勢探向天際。 被那么多奇形怪狀的魂靈圍觀,所見又是如此恰如其分的環(huán)境,讓人懷疑這會兒所處的并非人間,而是地獄黃泉。 如果這會兒有黑白無常拖著鐵鏈舉著招魂幡徐徐走出,也絕不會叫她驚訝半分。 看見阿弦醒過來,鬼魂們有些躁動。 阿弦爬起身來,慌不擇路,卻也無處有路。 放眼四看,觸目驚心。 她的眼前幾乎被無窮盡的魂靈塞滿,除此之外,因暮色四合,又墜入深壑,故而一眼看去,渾然無路。 像是墜入了一個(gè)龐大而黑暗的罐子。 阿弦搖搖呆立,滿心冰涼絕望,那些游蕩的鬼魂卻像是餓了幾百年的野獸看到食物,紛紛攘攘地?fù)渖蟻怼?/br> 寒冰之氣加倍,裹著雪片撲面襲來。 連呼吸都開始困難,呵出的氣息很快從白霧轉(zhuǎn)作縷縷冰碎。 她趔趄回身欲逃,卻發(fā)現(xiàn)身后也影影綽綽地浮著許多亂魂。 只得本能地舉手捂住雙耳,閉上雙眼。 但隔著手掌,仍能聽見那入腦的慘厲之聲。 昔年種種慘痛記憶同時(shí)泛起,阿弦跌跌撞撞跑了兩步,不出意外地被絆倒在地。 透過眼角一絲余光,她看見絆倒自己的,是一根長長地半截埋在泥土里的白骨。 周遭長嘯聲不絕:“十八子……”宛若招魂,排山倒海。 層層疊疊地影像源源不斷地聚攏過來,眼中難以忍受的酸澀。 阿弦恐懼已極,胡亂在地上摸來摸去,試圖找到眼罩。 手掌撫過冰涼的雪,堅(jiān)硬的石頭,斷裂的枝椏,沉重的白骨,她皆不在乎。 耳畔的尖叫呼嘯聲越來越高,他們爭先恐后地,想要鉆到她的身體里,吵嚷著塞滿了她的腦中。 頭顱承受不住那些越來越多不請而來的聲音跟影像,瀕臨炸裂似的,嗵嗵地疼,右眼里的紅早已經(jīng)濃至墨色,細(xì)看就如一滴鮮血凝聚,泫然欲滴。 阿弦曾遇到過很多次糟糕的情形,但毫無疑問這一次是最糟糕的絕境。 畢竟不幸墜入這似亂葬崗般的地方,還屬首次。 阿弦想盡快逃離這種境地,卻只能本能地用手在地上胡亂探摸,想要上天垂憐,找到丟失的眼罩,如今對她而言,那個(gè)小小地東西,就如同唯一救命的護(hù)身符一樣。 倉皇里,手指被橫斜的枝椏,碎骨亂石等劃破,阿弦卻不覺著疼。 直到手底碰到一物,有些濕嗒嗒的,略帶溫軟。 在這種臨近黃泉最近的地方,這種手感,又能是什么東西? 阿弦心悸,本想縮手,但就在這剎那,她的耳畔忽然出現(xiàn)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靜”。 這種靜默出現(xiàn)的太過突然,一瞬間阿弦以為自己是被那些聲音吵得終于聾了。 但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這是真的“靜”,原本圍繞不去的那些吵鬧聲音忽然神奇地消散。 而且那股圍困縈繞她多年而無法消散的陰冷,竟也隨之陡然消失! 往昔,就算她站在太陽底下,脊背處都是涼浸浸的。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阿弦茫然懵懂地睜開雙眼。 她仍然還是在谷底,依舊是蒼灰的天穹,冰冷矗立的坡壁,向空中延伸的枯枝亂草,紛紛墜落的碎雪…… 但是,最重要的是,沒有那前仆后繼奔她而來的鬼靈。 之前以為自己聾了,現(xiàn)在不由又懷疑是瞎了。 阿弦呆呆地揉了揉眼,仍是一個(gè)鬼影子都沒有。 她又試著摸了摸臉,身上,臂上傳來的痛感,讓她知道自己并沒有死。 最后,阿弦轉(zhuǎn)過頭去。 她看見自己的手正落在一張沾泥帶雪,額頭還有一抹鮮紅,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上。 有那么一霎時(shí),阿弦以為摸到了一個(gè)鬼。 或者是一具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