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網(wǎng)紅每天都遇襲[古穿今]、兇宅(出書版)、長媳男當、大圣別打我[西游穿越]、快穿之不是人、為何男主老黑化、太后娘娘有喜了、歸鹿、農(nóng)婦山泉有點田、玄學大師是網(wǎng)紅
這三個字對阿弦而言其實并不陌生。 她喜歡的東西、人,都不算少。 她喜歡好看的東西,喜歡美味的食物,喜歡玄影跟一切毛茸茸的小動物。 她也喜歡人,喜歡朱伯,喜歡高建,喜歡陳基——當然曾不止是喜歡,后來也還對崔曄說過——“我喜歡阿叔”。 一切好的東西,都會惹人喜愛,阿弦都喜歡。 所以這三個字她非常熟悉。 但是此刻,從袁恕己的口中說出來,意思卻并不是阿弦所熟悉的那個意思了。 先前在桌邊兒坐著的時候,他對她言笑晏晏,其實也并沒有多說多做什么。 可就在阿弦身側(cè)坐著的黃書吏卻忽然笑道:“原來少卿也不似別人口中說來的那樣冷血可怖,至少……對十八弟你是不同的。” 直到袁恕己握住阿弦的手,黃書吏打量他看著阿弦的眼神,笑吟吟道:“原來如此……他是喜歡你啊?!?/br> 這才是驚到阿弦讓她驀地抽手的原因。 沒想到,就算沒有聽見阿弦跟黃書吏的對話,就憑這簡單的一個動作……袁恕己居然也猜到了兩人對話的真相。 日影黃昏。 轎子在崔府門口停下。 一道影子微微俯身出轎,崔曄往內(nèi)而行之時,問來迎的家奴:“老太太是怎么了?” 家奴道:“聽說犯了心口疼,已經(jīng)請了大夫來看過,說是并沒什么大礙,只是仔細調(diào)養(yǎng)、別叫生氣動怒就是了?!?/br> 崔曄道:“怎么,老太太今日生過氣?” 家奴一怔,繼而陪笑道:“并沒有,誰敢呢?!?/br> 崔曄道:“可見過些什么人?” 家奴沉默了會兒:“今日并沒有外人來府里?!?/br> 崔曄不再往下追問。 進上房,室內(nèi)外悄然無聲,丫頭入內(nèi)稟告,過了會兒,煙年先行出來:“夫君回來了?!?/br> 崔曄點頭:“老太太怎么了?” 煙年道:“老太太吃了藥,才睡下,母親交代說你就不必進去了?!?/br> 崔曄道:“現(xiàn)在好些了么?” 煙年點頭。 崔曄又問:“是怎么忽然發(fā)了心口疼的?” 煙年還未回答,盧氏從內(nèi)出來,吩咐煙年道:“你在這兒伺候了半天,且回去歇著,不然老太太知道了也會怪我?!?/br> 煙年這才答應著去了,盧氏又對崔曄道:“不必擔心,老人家年紀大了,身子自然差些,時不時會有各色兒小毛病。本不愿叫人去打擾你,只不過……回來了畢竟好些?!?/br> 崔曄道:“您說的是,是應當?shù)?。?/br> 盧氏愛惜地打量著兒子,忽地發(fā)現(xiàn)他鬢邊有一絲微白,忙仔細看了眼,竟果然是根白發(fā)。 又是驚悸,又且心酸,盧氏道:“雖然新升了官,不免忙碌,但也不必就搏命一樣,你才好了多久?就忘了老神仙的叮囑了?” 崔曄道:“母親放心,我記得?!?/br> “你只記得卻不照辦又有何用?”盧氏皺眉。 崔曄道:“我先前離開京都一年,幾乎物是人非,幸朝廷不棄,如今反升了職,自當盡心竭力,然而您不必擔憂,我心里有數(shù),斷然不會叫母親跟祖母為我再傷神流淚。” 盧氏聽了這一句,眼里卻有些濕潤了:“你既然說到這個地步,可見你心里是有數(shù)的,那好,我便不多言了?!蓖A送S值溃骸敖袢栈貋淼脑缧┮埠?,正好兒多歇息歇息,這兒有我照看,你且先回去……多陪陪煙年是正經(jīng)?!?/br> “兒子遵命。” 盧氏輕嘆,回頭看看室內(nèi),低聲又說:“之前老太太見我怕的很,還笑著安慰我說,她還沒親眼看見長孫出生呢,是斷然不舍得就這樣去的……你、明白這話的意思嗎?” 崔曄眼睫一動,面不改色道:“是。” 退出上房,崔曄緩步往回,卻見崔升正也往此處來。 “哥哥!”崔升便道:“哥哥,我聽說老太太身子不適,不知怎么樣了?” 崔曄隱約嗅到他身上有些酒氣,止步問:“你哪里喝酒來?” 崔升咳嗽:“是先前在飛雪樓跟個朋友……” 崔曄淡淡道:“天還這樣早就開始吃酒?又哪里結(jié)交了什么朋友?” 他雖并無任何疾言厲色之態(tài),崔升卻無端心慌,忙辯解道:“不是什么狐朋狗友,這人哥哥也認得的,是大理寺的袁少卿?!?/br> 上回崔曄給了崔升幾顆牡丹種子,崔升特意跑去大慈恩寺找尋好友窺基和尚,若論起長安城里最擅長栽種牡丹的,并不是御苑里的匠人,而是各大寺院的僧人,這窺基不但是玄奘法師的高徒,更也是培植牡丹的高手,長安城的西河牡丹,除了宮中御苑跟梁侯府外,僅存的一棵便在大慈恩寺。 但對尋常的匠人而言,所有牡丹種子自都是一樣的,看不出什么差別。但窺基乃是高人,一看便認得是西河牡丹,且西河牡丹之間因不同的培育方式跟水土不同而又有細微差異。 崔升得了消息,便回來稟告崔曄,又在崔曄授意之下告訴了袁恕己,有了這樣名聞于世的高人之權(quán)威判斷,那牡丹籽才成證據(jù)。 自此,袁恕己跟崔升也頗熟絡了,且崔升雖跟崔曄乃是一母同胞,但崔升性情外泛,能說會笑,不像是崔曄一樣性冷,也不像崔曄一樣內(nèi)斂城府,是以袁恕己自覺跟他倒是對了脾氣。 崔曄卻并不知此事,聽崔升是跟袁恕己吃酒,有些意外。 崔升自顧自又說:“他像是哪里碰壁受屈了,才找我喝悶酒,我猜是因為之前梁侯那件事,他幾乎賭上前程性命,誰知卻似一拳打在棉花包上……換了誰誰也會意難平的?!?/br> 崔曄道:“好了,不必說了?!?/br> 崔升忙住嘴,崔曄略一忖度:“我已去看過老太太,她才服藥睡下,不是大礙,你且不必去擾?!?/br> 頓了頓才道,“去陪你的朋友吧?!?/br> 崔升聽他是放行之意,喜出望外,不由又多嘴說了句:“哥哥要不要同去?” 崔曄本正欲走,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必了?!鞭D(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又去了。 崔升話說出口其實立刻后悔,他雖然極敬重兄長,但崔曄的性情跟他不同,雖然跟袁恕己認得,但是若坐到一桌兒上……只怕他半口酒也不敢再喝,豈非無法盡興?是以后悔。如今見崔曄并無此意,才松了口氣,料想老夫人無礙,便才放心地轉(zhuǎn)身出府。 且說崔曄回房,煙年早命底下準備了飯菜。 兩人對坐吃了晚飯,席間仍是亮亮無語。 飯罷小憩片刻,因天熱,崔曄又好潔,煙年深知其意,也早命人備好了水。 崔曄自去房中沐浴,正褪了外裳,要除去里衣,便聽門口有異樣響動。 他回頭一看,卻是煙年屏退了下人。 將衣衫略略掩起,崔曄沉聲問道:“夫人這是何故?” 煙年徐步走近,垂頭柔聲道:“該我伺候夫君。” 崔曄道:“這種粗活不該勞動夫人?!?/br> 煙年問道:“夫君是嫌棄我嗎?” 一刻沉默,崔曄道:“我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煙年走上前:“既不嫌棄,就該我侍奉夫君?!彼従徧郑兆〈迺系囊骂I(lǐng)。 崔曄不動,垂眸望著她,見煙年發(fā)髻斜挽,身著單薄素衣,無端比之先前所見那樣莊重肅然的打扮多了幾分嫵媚。 素手已將他的衣衫褪到肩頭,崔曄握住煙年的手。 煙年一抖,卻并未動。 但她左手的袖子順著滑下,露出底下皓腕。 崔曄默默地將她的手一翻,那兩道甚是醒目的傷痕便在眼前。 煙年自也看見,頓覺窘傷,試著掙扎想要藏起來,卻紋絲不能動。 “夫君……”她哀求般輕喚。 崔曄道:“我從未嫌棄過你,但我不想你嫌棄我。更不想你犯下比自傷更痛苦的錯?!?/br> 煙年失聲叫道:“我、我從未嫌棄過您!” 崔曄松開她的手:“但你喜歡的人也并不是我?!?/br> 如此簡單而明了,如同一支利箭射出。 煙年胸口起伏,終于她咬唇道:“可我已嫁了您,你才是我的夫君?!?/br> 崔曄笑了笑,然后他說:“我也可以不是。” 第139章 八卦鬼 ——“我也可以不是。” 淡淡的一聲, 卻讓煙年陡然怔住。 柳眉微蹙, 煙年望著面前之人:“夫君……這話何意?” 崔曄后退,細紗的屏風上是后人臨摹顧愷之《洛神賦》, 宮車之中美人皎然而坐,回眸凝視, 眷戀不舍。 他的目光描繪過宮車上上飄飄的絩帶,旗幟招展的方向, 車中人凝視的方向……剎那間竟竟從這樣一幅圖里竟看出千絲萬縷的情意。 崔曄輕聲道:“徙倚彷徨,神光離合,乍陰乍陽。” 這四句正是出自曹植的《洛神賦》,煙年也深知其中意思,這幾句中洛神心情徘徊猶豫,這種境遇, 卻跟現(xiàn)在他們兩人的情形有些“不謀而合”。 ——徙倚彷徨,神光離合, 乍陰乍陽。 后面兩句則是:竦輕軀以鶴立, 若將飛而未翔。踐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 偏偏崔曄低低道:“若將飛而未翔,聲哀厲而彌長……這說的像不像是夫人?” 煙年無話可說。 但煙年倘若是洛神, 那誰是曹植曹子建? ——這世間現(xiàn)成就有個才比子建無人能及者。 崔曄的眼神中有一剎那的惘然,然后又恢復原本的淡然皎然。 崔曄不再看煙年,他轉(zhuǎn)過身,語氣平靜說道:“雖然有些艱難, 但我會盡快解決,也讓夫人盡快得以解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