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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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基笑了笑,示意他免禮。 阿弦還要細(xì)看, 馬車卻已經(jīng)走了過去, 周興跟那人的身形便被拋在車后,越來越遠(yuǎn)了。 狄仁杰見她皺著眉頭, 便問道:“如何看的這樣認(rèn)真?” 阿弦道:“狄大人, 你可知道周興身邊的那人是誰?” 狄仁杰道:“你說那個身形偏瘦的年青人?我也不認(rèn)得,第一次見著?!?/br> 因見阿弦上心, 就道:“你若真想知道,回頭我們問一聲陳大人即刻就知道了?!?/br> 阿弦一點頭,心里那股不適之感揮之不去, 還想再看一眼那人,在車窗邊側(cè)目之時,卻依稀看見那人也像是正望向馬車的方向。 隱約間只有一雙微寒的眼睛從她面前一閃而過,仍舊有幾分難以言說的熟悉之感, 卻說不出是在哪里見過。 不多時,身后馬蹄聲響,是陳基告別了周興,追了上來。 狄仁杰看向阿弦:“我?guī)湍銌枂???/br> 阿弦正在想該如何跟陳基開口, 聞言正合心意,忙點頭。 狄仁杰便打開車窗,含笑招呼:“陳大人?!?/br> 陳基勒住馬兒:“狄大人, 何事?” 狄仁杰道:“方才跟你說話的那位,看著像是昔日在大理寺聽差的周興周大人?” 陳基道:“狄大人好眼力,正是他。新又從河陽調(diào)回?!?/br> 狄仁杰呵呵笑了兩聲:“這一次該是會在長安當(dāng)差,不會回去河陽了吧?” 陳基道:“聽他的話里是這個意思,不過應(yīng)該不是在大理寺了。” “哦……”狄仁杰沉吟,忽然問道:“他身旁好像還跟著個年青人,卻不像是他的跟班。” 陳基笑道:“您是說那個人,那是他認(rèn)的義子?!?/br> “義子?”狄仁杰詫異。 車內(nèi)的阿弦正聚精會神聽著,此刻也有些愣怔。 只聽陳基道:“是,看著像是個很機(jī)靈的小子,叫什么……周……”他琢磨了會兒,道:“周利貞!” 狄仁杰聽見這個名字,回頭看了阿弦一眼。 卻見她臉色微白,緘口默然。 狄仁杰不由問道:“是不是車馬顛簸,覺著不適?” 阿弦搖了搖頭,卻無法回答。 胸口憂愁煩悶,心頭竄竄跳動,難受的很,卻絕非因為車馬顛簸。 而是因為這個突然躍入耳中的名字。 她有一種強(qiáng)烈不悅的預(yù)感,就像是看見了劊子手高舉的利刃上,沾滿死者頭頸上的鮮血,參差不齊的血漬蔓延,像是猛獸才吞噬完人后的牙齒。 這時侯,就算是有未卜先知之能的阿弦,也無法預(yù)料“周利貞”這三個字,意味著什么。 這個聽來好似十分平常的名字,卻像是每一道撇捺橫豎,都蘸滿了許多忠烈之士的血rou。 而其中就包括她視為親愛、無法或缺的那些人。 雍州,沛王府。 早在聽說朝廷派戶部使者之時,沛王李賢便有所預(yù)感,當(dāng)確信是阿弦前來,沛王的心中有一種冥冥中早就注定之感。 這日聽屬官來報,說是是使官車馬進(jìn)城,李賢整了整衣冠便欲往外,王府長史房先恭進(jìn)言道:“殿下身份尊貴,大可不必親自出迎,何況因雍州屬地發(fā)生了這些事,暗中又有讒臣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殿下若如此謙恭,或許叫人以為己方心虛。倒不如等他們前來拜殿下” 李賢笑了笑,道:“我自然問心無愧,怕什么流言蜚語,使官前來,是幫著解決人命官司跟田產(chǎn)紛爭的,我身為雍州牧,當(dāng)要謝謝他們來幫我排解難題,恭迎又有什么不對?” 眾人聞聽,這才沒了言語。 李賢出王府之時,正朝官的車馬在雍州刺史府前停住,陳基先翻身下馬,等候狄仁杰跟阿弦。 兩人還未下車,李賢的車駕已經(jīng)來到。 陳基忙先上前行禮,李賢笑看他一眼道:“郎官免禮,一路可好?” 陳基道:“多謝殿下關(guān)懷,平安無事?!?/br> 這會兒狄仁杰跟阿弦也相繼下車,兩人也忙過來見禮,李賢將狄仁杰的手臂輕輕一扶,甚是謙和說道:“少丞不必多禮?!?/br> 又看向阿弦,眼中是掩不住的溫溫笑意:“女官許久不見了,別后無恙?” 阿弦微微低頭,恭敬地謝過,別的話更不多說。 雍州刺史賈昱請三人入內(nèi),其他隊伍中的眾人自有雍州的屬官一一接洽。 狄仁杰先前同阿弦說起過,李賢雖是雍州牧,又是皇子,他們前來雍州自然是要拜會的,可對他們而言,首要的任務(wù)卻是查案,如果先跟沛王親近,只怕會讓人先入為主地覺著他們是唯沛王馬首是瞻。 所以他們并沒有一進(jìn)城就直奔沛王府,而是往雍州刺史府而來,誰知李賢竟親自前來迎接,這倒是很出乎眾人的意料,連刺史賈昱也大為意外。 刺史府堂中落座,照例先寒暄了幾句,賈昱道:“列位大人一路勞累,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酒食,正好殿下也在,不如就先用了飯食稍事休息,再行公務(wù)不遲?!?/br> 陳基不言語,他雖是同行,卻是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之職,且他又是個機(jī)變之人,便不多嘴,只看著狄仁杰同阿弦兩人如何行事。 果然,狄仁杰道:“多謝刺史大人盛情,只不過我們是奉旨行事,旨意壓得甚緊,限期查案,過是辦的不妥,天后怪罪下來,誰也當(dāng)不起,何況我們初來乍到,并無尺寸之功,先吃一頓飯,卻是有些過意不去的,少不得就省了這些,先辦正事要緊。” 賈昱道:“然而雍州的眾同僚跟士紳們因向來敬慕狄大人威名,又傾慕女官的能為,皆都想要借機(jī)一睹兩位大人風(fēng)采,這樣豈不是讓他們白等了一場?” “呵呵,”狄仁杰笑道:“那就有勞使君,請眾人散了吧?!?/br> 像是碰在一個軟釘子上。 賈刺史眨了眨眼,不免看向阿弦,本想看她的意思,卻見阿弦坐在狄仁杰身旁,手里握著先前奉上的越窯青瓷碗蓋,不停地讓那碗蓋旋轉(zhuǎn),而她旁邊,是那只貌不驚人的黑狗,正一眼不眨地望著這把戲,一人一狗似乎頗為得趣,好似這并非是在威嚴(yán)的刺史府,而是什么市井街頭。 刺史滿心失望,又覺著這兩人很不識抬舉,只是不便發(fā)作,于是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沛王李賢。 誰知沛王并沒在意他的不滿,眼皮微垂,看似含笑不經(jīng)心的模樣,然而目光卻是瞟向那正在把玩茶盅的阿弦身上。 最后還是陳基站出來替刺史解了圍:“使君若不嫌我是個無事閑人,不如讓我去跟眾位大人、士紳們道個不是,且讓狄少丞跟女官自先去辦正事,如何?” 看著對方笑容可掬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賈刺史落了一地的臉面終于又飛了幾片上來:“如此自然甚好了?!?/br> 沛王李賢卻并沒有同往的意思。 賈昱暗中打量他的神情,于是道了聲“失禮”,就先跟陳基去了。 刺史府的衛(wèi)尉前來領(lǐng)了狄仁杰跟阿弦前往公房查看涉案的卷宗,李賢也隨著前往。 狄仁杰同沛王淺淺說了兩句,就跟那衛(wèi)尉走在了一處。 李賢終于得閑,便跟阿弦道:“上回聽說你回了長安,我本是要去見的,在崔府里等了半夜,誰知道偏偏錯過了。” 阿弦本不是個訥言之人,然而面對李賢,卻覺著心枯口干,找不出什么有用的話來。 李賢見她臉色奇異,便又說道:“你不必這樣避忌于我,我當(dāng)然知道你將成為我的師娘,可就算如此,難道就不能跟你說話了嗎?” “當(dāng)然不是?!卑⑾颐Φ馈?/br> 李賢笑了笑,臉色很是溫和坦然,道:“其實我只是擔(dān)心你,不知那次你離開長安后……一路如何,如今見你無礙,一顆心總算放下了?!?/br> 如果不知道他的心意,這一句話必然會讓阿弦深覺暖心。 而就算如此,聽了李賢這句,仍是禁不住地有寬慰之意,想了想,便說:“怪不得陛下常常說殿下你秉性仁厚,贊不絕口呢?!?/br> 李賢道:“父皇是對你這樣說的?” 阿弦一怔:“呃……” 當(dāng)初父女相認(rèn)后,高宗召阿弦進(jìn)見,閑談之中自然也曾提起過李賢,不免也說起李賢鐘情于她的事。 高宗嘆道:“如果賢兒知道你是他的jiejie,還不知會如何呢……不過這樣一來,也解釋了為何他竟對你情有獨鐘,大概是血脈天性,所以他才喜歡你,只是錯把這種感情當(dāng)作了喜愛,也是有的。” 阿弦道:“沛王殿下是極好的人,當(dāng)初我才到長安,跟李義府的兒子起了沖突,還是他及時救了我,后來在府衙里被責(zé)打,也是他出手援助,我心里對他又是感激又是喜愛,只是……” 高宗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礙事,賢兒雖然不知道實情,但他秉性仁厚,就算求而不得,也不會怎么樣……當(dāng)然,假如告訴他真相是最好的,我猜測……賢兒應(yīng)該是會很高興有一位長姐的?!?/br> 阿弦被高宗的這兩句話說的心動,當(dāng)然也不乏欣慰。 但是這會兒面對李賢,那真相仍變成了巨石,壓著她的舌頭,叫她艱于言語。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地方。 兩人暫且???,進(jìn)了房中,書吏已經(jīng)在恭候,指引兩人去看那些等待查閱的檔冊。 兩人來之前,就已經(jīng)翻閱過了涉案的卷宗,但雍州這邊的檔冊更加多且細(xì)密,此刻分頭檢看。 不多時,狄仁杰回頭,問底下侍立的書吏一應(yīng)涉案人等何在,書吏道:“首惡一名在押,還有幾名帶頭鬧事者,前幾日才從其他三郡押了過來?!?/br> 但相比狄仁杰要查的命案官司,阿弦這里卻復(fù)雜的多了,兩名戶部的副手同她一起檢看卷宗,半晌才只翻了幾卷。 雍州城雖然離長安不算太遠(yuǎn),但管轄的郡縣極多,田地糾紛最嚴(yán)重的是甘寧,其次是弘化跟平?jīng)鰞傻?,阿弦越看,眉頭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緊皺。 忽然耳畔傳來李賢的聲音:“很難料理是么?” 阿弦抬頭,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身邊。阿弦道:“殿下,我先前在長安查看卷宗,就見過甘寧的胡氏因田地糾紛打死人,人命官司,又有人證,尸首,原本是最容易斷案的,怎么遲遲懸而未決??!?/br> 此刻狄仁杰抬頭看過來,卻并不言語。李賢道:“你知道胡氏是什么人嗎?” 阿弦搖了搖頭。 李賢道:“狄大人大概是知道的?!彼仡^看一眼狄仁杰,卻并沒有讓狄仁杰接口的意思,只又回頭對阿弦道:“甘寧先前是屬于安定郡,而安定胡氏,卻是天下聞名的門閥。” 一提起“門閥”,不必更多言語,阿弦頓時就了悟:“難道是因為胡氏勢大,所以不便下手料理嗎?” 李賢道:“也不能盡如此說?!?/br> 此刻,狄仁杰才也說道:“勢大,未必理壯,勢大也未必就理虧,撲朔迷離,所以才需要我們來處置啊?!?/br> 阿弦苦笑,把手頭的卷宗扔回了桌上,嘆道:“我看得頭都暈了?!?/br> 李賢望著她面上流露的一絲疲憊之色:“先不要看了,且歇息會兒?!?/br> 狄仁杰道:“我先去牢房一趟,看看兇嫌是何許樣人?!?/br> 阿弦忙睜開眼:“我跟你一塊兒去。”又回頭對李賢道:“殿下,監(jiān)牢地方齷齪,殿下且在此等候就是了。” 李賢卻道:“你都不怕,難道我還忌憚這些嗎?而且我也好奇,想看看你們是如何行事的?!?/br> 兩人見他如此堅決,便不再規(guī)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