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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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曄笑了笑,長指輕輕地?fù)徇^她的臉頰,他點了點頭:“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地等我回來。” 崔曄說完,轉(zhuǎn)身要上車,阿弦在后面看著他上了馬車,將進車廂,她忽然叫道:“阿叔!” 崔曄回過頭來,阿弦跑到車旁邊,踮起腳尖,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揚首往上,崔曄心有靈犀般微微俯身,兩個人蜻蜓點水,吻了一吻。 周圍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奇異的寂靜。 有看見這一幕的人,早直了雙眼,以為是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有沒看見的,因為感覺到身邊古怪的靜默,忙扭頭打量,正看見阿弦松手。 崔曄向她笑了笑,這才進了車廂。 阿弦后退一步,突然無法再看下去,雙眼撞熱,且又潮濕。 她轉(zhuǎn)身走開,才走了幾步,就見桓彥范跟袁恕己站在面前,兩人神情各異。 袁恕己畢竟并不是第一次看這樣“驚世駭俗”的場景,略有了些經(jīng)驗,當(dāng)即機智地把眼睛挪開了。 桓彥范像是突然害了咳嗽癥,又像是清不完的嗓子,咳的勞心勞力。 四目相對,突然啞聲道:“你放心吧?!?/br> 阿弦問:“什么?” 桓彥范又咳嗽了聲:“我當(dāng)然會幫你看好天官的?!?/br> 袁恕己在旁忍不住對阿弦道:“既然這樣擔(dān)心,為什么不向二圣求一求,只要你開口,他們一定會答應(yīng)?!?/br> 阿弦不答。 桓彥范卻道:“少卿你想的太簡單了?!?/br> 袁恕己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桓彥范道:“說的對,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是國事重要還是私事重要?” 袁恕己哼了聲:“叫你們說的,像是沒了崔曄就打不了勝仗,他只是個監(jiān)軍、參謀?!?/br> 桓彥范道:“話雖如此,但是身為人臣,但凡有能盡力之處,自要全力以赴。另外……” 他突然露出一種有些奇異的笑來,道:“你怎么知道長安就比吐蕃要安全無憂呢?要知道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br> 袁恕己啞然失笑:“喲,你是不是什么時候跟明大夫?qū)W了卜算之術(shù)?說話也這樣莫測高深起來了?!?/br> 桓彥范伸了個懶腰:“不說了,我要走了。”他又看向阿弦道:“小弦子,沒事兒多為我們念叨念叨,祈祈福之類的,另外一定要多保重自己,等我回來的時候,想看到個白白胖胖的小弦子。” 所有的話都擰在一起,成了四個字,阿弦在桓彥范肩頭一拍:“務(wù)必保重?!?/br> 桓彥范去后,袁恕己看著眾人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突然回頭看著阿弦:“當(dāng)初我父親假報說急病,我離開長安之前問你我此去吉兇,那時候你的話,對我來說就像是救命良藥,寬慰無匹?,F(xiàn)在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br> 阿弦對上他的目光:“你想問我,阿叔此去,是吉是兇?” 袁恕己點頭:“這話本不該我多嘴問,但是我仍是想知道。”雖然向來把崔曄當(dāng)成一個敵手般,可是心里卻禁不住有種惺惺相惜、甚至近乎于隱隱傾慕的感覺,讓他不想崔曄有事。 阿弦喃喃道:“我也想知道?!?/br> 袁恕己問:“你不知道嗎?” 他當(dāng)然不知,一旦關(guān)乎崔曄,阿弦極少能夠得知有關(guān)他的詳細(xì)事實,崔曄能夠為她辟除所有的鬼邪,但同樣似乎也將她的能力屏蔽在外。 袁恕己緊鎖眉頭,過了一會兒終于又問道:“那……你可知道這一戰(zhàn)的輸贏如何?” 阿弦仍是搖了搖頭,就在袁恕己略覺失望的時候,阿弦看著在藍天之下迎風(fēng)招展的唐旗,道:“但是我有一種很好的預(yù)感,這一戰(zhàn)不會輸,一定不會?!?/br> 與其說是預(yù)感,不如說是信仰。 在北上的隊伍走了兩天后,阿弦做了個夢。 雖并不是有關(guān)戰(zhàn)事,卻隱隱跟崔曄有關(guān)。 她夢見,大明宮含元殿里,有個人跪在地上,朝上磕頭。 長桌之后,武后淡淡問道:“你聽見的沒錯嗎?” 那人道:“是,是奴婢親耳聽見的,……另外,府內(nèi)的虞娘子也是聽見了的?!?/br> 武后道:“你把當(dāng)時的情形再仔細(xì)說一遍,不可漏過任何細(xì)節(jié)?!?/br> 那人道:“是,那天,女官回到府中,不理任何人,拉著天官到了書房,起先誰也不知說什么,后來,是玄影撞門,我才聽見里頭是女官大聲叫嚷,說的是‘你告訴我,你跟不系舟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種話,再后來,女官發(fā)了脾氣,一直嚷著讓天官離開,說她不想見到他……” 殿內(nèi)響起武后很輕的一聲笑:“是嗎,原來果然如此,好個崔愛卿,真是讓我刮目相看?!?/br> 燈影閃爍中,武后那雖上了年紀(jì)卻仍美艷的臉上,透出了幾分冷厲之色。 阿弦被夢驚醒。 她坐起身來,睜大雙眼,回想方才夢中所見。 她極想要告訴自己……這一場夢多半是假的。 但另一方面,那發(fā)自骨髓的寒意,卻警告著她,這多半是真的。 忽然她又想起那天高宗傳她進宮,說起崔曄去吐蕃的事,武后在旁邊所做所說。 當(dāng)時武后把決定權(quán)拋到她的手上,阿弦并未多想,還以為這是武后的“好意”。 可是現(xiàn)在細(xì)想……一切都變了味! 如果當(dāng)時不是武后一步一步地導(dǎo)轉(zhuǎn)方向,只怕高宗早就自作主張地攔下了崔曄,而高宗畢竟是金口玉言,就算崔曄一心想去,也不至于做到抗旨的地步。 心怦怦亂跳,阿弦叫了幾聲,虞娘子聞聲進來,便問何事,阿弦只說口渴。 虞娘子倒了杯茶進來奉上,阿弦吃了兩口:“jiejie,咱們懷貞坊家里那個叫阿四的小廝……是哪里招來的?” 虞娘子道:“怎么了?是當(dāng)初搬來的時候,許尚書給送來的呀。” 阿弦不再問下去。 距離天明還有一段時間,這會兒出門似太早了些。 阿弦卻再也睡不著,虞娘子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問起個小廝,卻不敢仔細(xì)打聽,見阿弦并無睡意,便索性在旁邊陪著她坐著。 阿弦出了會兒神,看向虞娘子:“jiejie,先前郇王殿下去探過你,同你說什么了?” 虞娘子想不到她竟會問此事,面上有些不自在,訕訕不答。 阿弦道:“他是不是提過要娶親的話?” 虞娘子這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阿弦道:“這件事之前我也跟皇后說過,當(dāng)時皇后……”當(dāng)時武后為了引出蕭子綺,故意做戲大怒,但是關(guān)于郇王李素節(jié)跟虞娘子之間的事,此后便再也沒有提起過,加上阿弦先前事多,也并沒有為虞娘子留意,這會兒秋夜夢回,清冷孤寂,佳人在側(cè),才又想起來。 阿弦停了停:“郇王性情溫柔,只是有些過于柔弱,難為他為了你肯冒大忌闖來長安,如果他是真心實意,jiejie還是不要錯過?!?/br> 虞娘子低垂著頭,終于道:“阿弦,他是王子。而我……” 阿弦笑笑:“王子又怎么樣?這個世道,還有什么高下之分么?”蕭子綺曾是何等顯赫出身,最后卻是比庶民的身份尚且不如,“只要真心相守,就算過一天,一個月……都是沒有什么能比擬的,也是一輩子無悔了?!?/br> 這是崔曄曾跟她說過的意思,如今拿來勸虞娘子,竟也渾然天成。 虞娘子眼中的淚泫然欲落:“我、我還舍不得你?!?/br> 阿弦道:“我們只要彼此心中惦記,永遠不忘,就像是彼此仍是互相陪伴著,何況如果讓你舍棄心中所愛地陪著我,我又于心何忍,總之看著jiejie快活,我也就很快活了。” 虞娘子破涕為笑,她流著淚,將阿弦抱?。骸按蟾攀俏抑鞍岩惠呑拥目喽荚缭绲貒L盡了,所以才遇到你,阿弦?!?/br> 這個清冷的秋日清晨,慢慢地溫暖起來。 也許是有了跟虞娘子的那一番詳談,阿弦并沒有即刻進宮去見武后,質(zhì)問她是不是把探子放在了懷貞坊,再問她是不是想對崔曄做什么。 如果是在以前,只怕天不亮她就要跑出門闖進宮。 阿弦慢慢地吃了早飯,心里也漸漸地想定了,她先去見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年紀(jì)大了,未免少眠,清晨自起的早,阿弦來到的時候,盧夫人已伺候著吃了早飯。 阿弦上前行了禮,老夫人道:“是要出門了嗎?” “是,”阿弦回答,又道:“不過,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怎么辦?!?/br> 崔老夫人何等睿智,便看了盧夫人一眼,盧夫人即刻招著兩邊的丫鬟嬤嬤們,退了出來。 老夫人方微笑道:“難得你主動跟我開口,一定是極為為難的事了,你說吧,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得上,卻也可以同你一塊兒想一想,三個臭裨將還頂個諸葛亮呢,我們兩個,興許可以頂半個諸葛亮了?!?/br> 阿弦見老夫人竟開玩笑,不由也苦苦一笑,卻不知道老夫人聽了自己的話后,是不是還能笑的出來,或許……是勃然大怒。 忽然阿弦遲疑,也許不該把這樣兇險的事跟老人家說,崔曄讓她好生奉養(yǎng)照顧祖母跟母親,但若是貿(mào)然說出那件事,豈不是讓老人家擔(dān)驚受怕,這把年紀(jì),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瞬間阿弦有些后悔。 崔老夫人看出了她的遲疑,即刻含笑又道:“怎么了?是……信不過我老婆子了么?” 阿弦握緊雙拳,定了定神道:“我……我的確有為難的事,我怕我自己貿(mào)然去做,會適得其反,所以想借您老人家的主意?!?/br> “說罷,我聽著呢。”崔老夫人頷首。 阿弦咽了口唾沫:“如果,有個很多疑卻擁有生殺大權(quán)的人,疑心一個人對她不忠,甚至有反叛之心……要怎么做才能解開這個結(jié)?” 阿弦說的籠統(tǒng),但崔老夫人一聽,就猜到她指的必然是皇后,可關(guān)鍵的是,皇后疑心的那個人……崔老夫人微微恍神。 老夫人很懂阿弦的性格,阿弦聰明,果敢,有時候很沖動,但現(xiàn)在她卻小心翼翼,按捺不安,耐心細(xì)致地向自己求解。 若非怕關(guān)心則亂,若非怕輕舉妄動反而壞事,若非此事干系重大,阿弦絕不會如此瞻前顧后。 崔老夫人所以本能地想到了一個人。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面上雖然看不出什么格外不同,袖子底下的手,卻不知緊握了多少次。 “這個可有些難倒我了,”最后,老夫人笑了笑:“不過我想,既然是疑心,那就是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跟把握,而且那人未必是真的不忠甚至反叛,只要證實這一點就是了?!?/br> 阿弦道:“但是……我想不到該怎么證實?!?/br> 崔老夫人雙眸略微閉了閉,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是誰讓這多疑的人生了猜疑的,就由誰去解開。” 阿弦屏息,老夫人道:“你是個聰慧的孩子,你必然也知道那多疑的人在乎的是什么,能打動她說動她的又是什么,不必驚慌,也不用急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出兩全齊美的法子。” 阿弦?guī)缀跻詾槔戏蛉艘呀?jīng)猜透自己指的是什么了,但是她的表情鎮(zhèn)定自若,又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可在老夫人鎮(zhèn)靜平和的目光注視下,阿弦心中那一抹慌亂不知不覺也似給鎮(zhèn)壓了下來。 阿弦在進宮的時候,恰巧遇到了太子李賢。 自從太子監(jiān)國之后,朝中不少臣子歡欣鼓舞,覺著終于可以一洗“牝雞司晨”之“恥辱”,而李賢所做,隱隱地也透出了跟皇后分庭抗禮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