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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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安往兜里摸名片,拿出來念:“楊思琪,xx證券香港分公司執(zhí)行董事?!彼λγ?,“她多大?好像比我們大兩歲,二十九,家境也一般吧,單槍匹馬做到一家名聲顯赫的證券公司的執(zhí)行董事。好厲害,真是好厲害?!?/br> “哦?”凌彥齊也意外,“她是很優(yōu)秀。現(xiàn)在證券行業(yè)也挺不拘一格招人才,連學(xué)物理的……” 周子安笑:“你都沒遵守當時的約定,怎還想著讓人去念天文學(xué)?她早改了,拿著你媽的錢,去普林斯頓念的金融學(xué)?!?/br> “這樣?我倒沒想到?!绷鑿R像是被人敲了一棒子,腦子里嗡嗡地響。 “你不知道?”周子安想安慰他,“也不能怪人。你媽給她上了好現(xiàn)實的一課。夢想這東西,就像個花瓶,好看不中用,一擊就碎?!?/br> 露臺上吊著花盆,凌彥齊從里面抓出一塊鵝卵石,扔向海洋,激起幾朵浪花。他倚著欄桿,平靜地看著浪花乍起又平復(fù),搖頭:“如果一碰就碎掉,還談不上是夢想,至多算個興趣。” “要去見見她么?我剛才看她在和杜行長聊天?!?/br> “不用了?!痹捯舨怕洌瑮钏肩饕褟膹d內(nèi)長廊走出來,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彥齊,真是你。剛才和子安聊了會,也沒見他說你在場?!?/br> “我那時也不知道,這萬年宅男今天會出門?!敝茏影矓偸直硎緹o辜,迅速撤走,留下凌彥齊杵在原地,也不知說什么好。只能是老土得不能再老土的話:“好久不見了?”“過得怎樣?”“什么時候回的國?”“楊老師還教書么?” 楊思琪也給他發(fā)名片,他也假裝不知她目前的工作情況,念出來:“哦,執(zhí)行董事?” “莫信啦,掛羊頭賣狗rou。做這一行,職位不夠高,都不好意思出來哄人。目前我在公司債券部門,和你們天海的于總還有cfo汪總,哦,還有聿宇,打交道會多一點。” “比我厲害?!绷鑿R是由衷地夸獎,“我現(xiàn)在還被我媽下放在項目公司里?!?/br> “哪有。我爸好多年前就說過,我不能太驕傲,只要你肯下功夫,就沒有做不好的事,考不上的學(xué)校。我還以為會在普林斯頓見到你?!彼男θ堇铮z毫看不出對盧思薇有過不滿:“我爸爸都那么想,阿姨對你的期待,自然更大了?!?/br> 廳內(nèi)有人和她招手。楊思琪要走,還想拉上凌彥齊:“一起進去?那位是財新雜志的賀主編。她一聽你來了,想能做一場專訪。這幾年天海旗下的齊誠資本,可是投資了不少新興……” “不了,”凌彥齊拒絕,又覺得口吻太生硬,“齊誠的事我管得好少,也說不出什么東西來,專訪就不必了。今天沒下雨有點悶,我在這邊呆會,等下去找你們?!?/br> “好啊?!睏钏肩鬓D(zhuǎn)身走,臉上滿是失望之色。過了十二年,他還是那個溫柔得近似軟弱的男生。這么多年,仍被他媽只手遮天地覆蓋著。 而凌彥齊的心口何止是悶。那個在他的少年時光里,像夏日光輝透過樹梢,明亮聰慧的女生,今時今日是徹底消失了。 到這夜幕徐徐降下,城市的最西端,司芃回到宿舍打包行李,房租就給到這個月底,押金已要了回來。整理衣物時,她看冬天的衣服鞋帽確實是舊,索性全不要了。一旦開始斷舍離,清理出的東西比要帶走的多許多。拿大塑膠袋裝了兩個袋子,全扔樓下垃圾桶。 阿莉站在陽臺,看她甩得這么任性,和她說:“不需這么扔啊,要不你放我這邊,等你安頓好,再拿過去?!?/br> 都已經(jīng)站到垃圾桶邊上,才說這話,不有點遲了嗎?司芃聳肩:“算了,我懶得拎?!?/br> 忙完之后,她不想吃飯也不想洗澡,身上那件t恤本被雨水淋得潮乎乎的,雨停后又被體溫焐干不少,于是干脆合衣睡覺。第二天醒來,只剩最后一樁事情沒做。 咖啡店里,能賣的東西全都搬走,剩下那些沒人要的椅凳柜子,瓶瓶罐罐,她下午在街邊隨手招一個回收舊貨的,讓他去店里清走。她以為多少能賣個三五百塊,那中年男人死活只肯給兩百塊。 兩百就兩百。司芃一揮手,拉吧。 又是毛毛小雨,下得人心里煩。此時店里只剩一張從員工休息室搬出來的破舊椅子,司芃癱坐在上面,上半身靠著椅背,椅背不夠長,頭只能懸空向后仰著,長腿則搭在吧臺上。 她點了煙。她越發(fā)地控制不住煙癮。 東西太多,中年男人的廂式小貨車放不下,又叫同鄉(xiāng)開一輛電動三輪車來。兩人進來,那同鄉(xiāng)看見司芃一個女人坐得如此放肆,多瞄兩眼。 司芃不以為意地吐出煙霧,頭稍微一偏:“看什么,搬東西去?!?/br> 她又不兇,可那男人好似怕她,急忙抬著桌子出去。她就這么百無聊賴地看他們一趟趟地進來出去。 窗外,是灰蒙蒙不見陽光的天。雨下得這么勤,雨季要來了吧。 她閉上眼想睡會。睡不著,只想到凌彥齊。想到他終會娶妻生子,過這人世間最幸福美滿的生活。多年后人海中偶遇,也不過把抱著的孩子放到妻子手上,朝她溫柔地一笑:“你還好吧?!彼€記著她,也僅就是記著了。那些和她在一起的荒唐刺激,怎抵得過情投意合的伴侶,多年相濡以沫的溫情? 他是從來都不懂、也不需懂,她可否會有萬箭穿心的滋味。 真是不好過。 她別過頭睜開眼,對面盧奶奶從院子出來,拎一個淺灰色的塑料藤編筐,看來是要去菜市場買菜。雨天地面濕滑,她沒拄拐杖,走得甚慢。司芃的目光一直跟隨她,直到視野里出現(xiàn)不速之客——一輛滿載貨物加速倒退的三輪車。 這不就是停她店門口那輛三輪車么?媽的,司芃立馬沖出去,也追不上三個在斜坡上倒退的輪子。她沖到馬路上,朝人大喊:“盧奶奶看后面,有車子?!?/br> 盧奶奶倒是聽見了,轉(zhuǎn)身朝后看,一看就慌神,不知該往左還是往右。步子一亂,摔在原地起不來。三輪車準確無誤地軋過她小腿,前方是圍墻,堵了它的去勢,力道反作用到三輪車身上,“哐當”一聲,一條沒架穩(wěn)的木椅子落下,打到盧奶奶胳膊上。 這次盧奶奶不是悶哼,而是“哎喲喲”連聲叫喚。 司芃趕過去:“奶奶,你有沒有哪兒撞到了?”一只手搭過去扶,竟然扶不起來。她心急,沖街對面喊:“快過來扶一把。” 兩個收舊貨的全程目睹車禍的發(fā)生,目光交匯,也是同樣的意思,果斷關(guān)上貨車廂門,爬上駕駛室,踩著油門,在司芃的目瞪口呆中絕塵而去。 他媽的,連三輪車也不要了。 像是怕她也跑掉,盧奶奶干巴巴的十個手指都拽緊她胳膊:“司小姐,幫幫我啦,我站不起來?!?/br> “你不要擔心,我先扶你回屋去?!?/br> 到了小樓,司芃把盧奶奶襪子扯掉,褲管掄起,看到小腿外側(cè)一片淤青腫脹,皮還擦破了。她手指戳過去,盧奶奶忍痛發(fā)出“嘶嘶”聲。定是骨折了。八十歲的老人,哪經(jīng)得起這么撞。偏偏那兩個混蛋跑得那么快,她連車牌號碼都沒看清。 “盧奶奶,除了小腿這兒,你還有別的地方弄傷沒?” “那椅子摔下來,打到我的胳膊?!?/br> “這只手嗎?你動動,看能不能動?!彼酒M小心翼翼地問。 盧奶奶伸出左臂繞兩圈:“有點疼,但能動。就是這腿,……”她看向司芃。 司芃嘆口氣:“我?guī)闳メt(yī)院照個片,好不好?” 打車去最近的靈芝區(qū)人民醫(yī)院。骨科門診號已排滿,只能掛急診。說是急診,也要排隊。等了一個多鐘頭,司芃才推著盧奶奶進去看醫(yī)生。醫(yī)生一看:“奶奶,這是被車撞了?” 盧奶奶看司芃一眼:“有個三輪車朝我沖過來,我沒站住,摔倒了,車子正好軋到這里。” “肇事者呢?” “呃,”司芃撓撓鼻子,說道:“我叫兩個收舊貨的去我店里收東西,他們停在外頭的電動車,應(yīng)該是后面裝太多東西,重心不穩(wěn),車往下坡滑,撞到盧奶奶?!?/br> “那他們?nèi)死??”醫(yī)生問。 “跑了?!?/br> “跑了?”x射線檢驗單已打印出來,醫(yī)生拿過來核對蓋章,多問一句:“奶奶,你今年八十二了?”司芃掛號時,已問過盧奶奶年紀和藥物過敏情況,都寫在病歷本封面。 盧奶奶點頭:“是啊?!?/br> “你打過電話給你兒子女兒了嗎?叫他們趕緊過來。萬一骨折,要住院動手術(shù),必須得家屬簽字。而且牽扯到肇事賠償,”醫(yī)生看司芃一眼,“有家屬幫你處理比較好?!彼麤]把單據(jù)給司芃,而是走到門外招來一個護士,單子遞給她,耳語幾句。 護士進來推走盧奶奶,門邊等司芃:“先去繳費,等會我?guī)銈內(nèi)プ鰴z查?!?/br> 司芃苦笑,出門前低聲問醫(yī)生:“醫(yī)生,如果骨折動手術(shù),大概多少費用?” 醫(yī)生又看她一眼。說實在,能陪老太太來看病,也是不錯的?!捌鸫a一萬,這點錢都不算什么?!彼÷暤卣f,“關(guān)鍵是要打鋼板進去,可受罪了,老太太年紀這么大,你想想,……,” 他欲言又止的意思,司芃懂。誰家攤上了,都不會輕易放過她。“我責任真的很大么?”如果不是囊中羞澀,她也不在意要負責任。 “誰碰上誰倒霉。你也先別想太多,先帶人去照片,萬一沒事呢。” 司芃出去,蹲輪椅側(cè)邊,說:“盧奶奶,要不你打電話給凌先生。醫(yī)生說,照的x光片,必須要家屬簽字,我們才拿得到?!?/br> “為什么???”盧奶奶不解。 司芃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釋,現(xiàn)在醫(yī)患矛盾有多尖銳。醫(yī)生那么交代護士,無非是怕還沒來的家屬不相信這次檢驗結(jié)果,以后來跟醫(yī)院扯皮。 ☆、043 總是想在愛情和生活中止損的人,到底是有多害怕付出和失去。我不害怕止損,只害怕愛情,怕愛上后,只能狂奔到底。 ——某人日記 “你告訴我凌先生號碼,我撥給他。”司芃方才想起,除了微信,其他能聯(lián)系到凌彥齊的方式,她一樣沒有。 電話無人接聽。盧奶奶說:“那你再撥去我三弟家里?!彼娜芗词橇鑿R的外公。 撥過去同樣無人接聽。這回不是司芃抱歉,連盧奶奶都覺得不好意思。 “你還記得什么號碼?”司芃問她。老人家并沒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只好搖頭:“人年紀大了,哪記得那么多數(shù)字?” “那沒事,等下我再撥凌先生號碼?!彼鹕碜哌h一點,給凌彥齊發(fā)微信:“你能不能來一趟靈芝區(qū)人民醫(yī)院急診科?” 過幾秒,手機接二連三地震動,全是語音,一點開是凌彥齊急促的聲音:“怎么了?你被打了?傷到哪里?重不重?”下一條:“誰打的?那個蔡成虎?還是劉勇?” 急診科人多嘈雜,司芃把手機架在耳朵邊,聽到他聲音里的喘息,還有呼呼的風聲,他在跑步么?她咬著嘴唇,心里覺得溫暖,嘴上也想笑。出神兩三秒,才想起要給人回信,敲字太耽誤時間,也直接回語音。 “不是我,我沒受傷。” 那邊很快回個“好”字。 “是盧奶奶。她被車撞了?!?/br> 怕來的路上耽誤太久,凌彥齊在電話里和醫(yī)生溝通,不用等他簽字,直接去做x射線檢查。等他到時,盧奶奶已被推到住院部的五樓。 x光片顯示她的右腿脛骨骨折,折端稍有錯位。主治醫(yī)生看了五秒,說:“哦,有錯位,去辦住院手續(xù)吧。奶奶有醫(yī)保么?” 盧奶奶搖頭:“沒?!?/br> 醫(yī)生再嘆氣,看司芃的眼神,已透出深深的同情。 司芃去給盧奶奶辦住院手續(xù),即刻就交押金五千塊。到了骨科病房,也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護士說:“你是53床盧曉瓊?”未等司芃回復(fù),遞過來一堆檢驗通知單:“奶奶,我先給您抽血?!?/br> 司芃一翻,都是住院常規(guī)檢查:血常規(guī),尿常規(guī),心電圖,生化全項等等。她心里一堵,總共才一萬五千元錢,能頂什么用? 護士抽完血走了。司芃見盧奶奶臉繃得好緊,問:“你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盧奶奶朝她擺手:“我不喜歡醫(yī)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司芃心中一酸:“對不住啊,盧奶奶,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苦?!?/br> 盧奶奶偏頭來問:“司小姐,我小腿骨折好嚴重嗎?需要住院么?我想回家?!?/br> 司芃蹲下來,和她目光平視:“我不好去溝通,等凌先生來了,他會跟醫(yī)生商量的。”她又湊近一點:“奶奶,我有話要講,我可能沒那么多錢。” 盧奶奶望著她。司芃說:“我沒有想賴掉醫(yī)藥費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真的沒多少錢。如果我的錢用完了,可不可以,你,或是凌先生先墊付。等我找到工作,每個月都還一部分,我保證一定會還清的?!?/br> “那兩個人找不到?報警呢?”盧奶奶也是為難。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白天里她就是個廢人。醫(yī)藥費看護費,都不是個小數(shù)目,讓司芃一人全擔,她過意不去。但是如果不讓司芃出,她怕自己的退休金不夠用。 她的親人個個都有錢,但她也不想接連不斷地麻煩他們。春節(jié)她突發(fā)心梗,他們非要把她送去特診病房,住了四十多天,花了八十多萬。 當然對現(xiàn)在的盧家來講,這是個零頭。但這種無法還的恩情,她并不想受。 “應(yīng)該找不到。”報警就是查監(jiān)控,查到那臺車。可常年回收舊貨的人,一般也銷贓買贓。不用等到警察找上門,他們就把那輛破廂車處理掉,然后換個地方,換身行頭,照舊收舊貨。真去報案,也許連立案都不給辦。 面對司芃的請求,盧奶奶想了一會。她不是天生就冷梆梆,只是不善交際。 再說司芃給她送了一個月的飯菜,雖然是凌彥齊買了單的,但一點都不糊弄人。每一頓都在盡心盡力地做。也很合她胃口。 她對司芃的印象,有了好大的改觀,覺得這是個善良的孩子,只是命不好,沒生在一個豐衣足食的家里,沒碰上細心和藹的父母。 “等會阿齊來,我會和他說,我不想開刀也不想住院。我神志清楚得很,除了小腿上有傷,其他地方都沒事,不需要這樣檢查來檢查去。這樣能省點醫(yī)藥費。但是我回家去,需要請個人來照顧我。阿齊他肯定愿意請人,之前就說過好多次。但他始終不是我的親孫子,上次住院已經(jīng)太麻煩他。司小姐,要不你請個工人過去,只要我能下地走路,就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