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韌子的心又不爭氣地蕩漾起來。 他開始嚴(yán)重懷疑自己的性向了。 他甚至覺得現(xiàn)在懷疑性向,會不會懷疑得有點太晚? 第3章 「現(xiàn)在是真的2028年吧?」韌子倒在床上,像是一只貓一樣蜷縮著,有些狐疑地盯著顧曉山。顧曉山?jīng)]有理會他這個無聊的疑問。韌子也覺得這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嵙恕K诮稚瞎淞艘蝗?,也自己用手機(jī)、電腦上網(wǎng)了,又和懷特他們聊過,一切信息的渠道都給他同一個確切的回答:已經(jīng)是2028年了。 「不可能!」韌子很想這么對自己說。 可這有啥不可能的? 他和顧曉山zuoai都可能了。 沒什么不可能的了。 事實是,他一覺醒來,到了10年后了,還和顧曉山相愛了。 倒是像顧曉山說的一樣,韌子人如其名,骨子里就是這么「韌」,對一切的變故都有著無敵的適應(yīng)力。他很快就想通了,然后開始接受現(xiàn)實。 現(xiàn)實并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2028年,科技發(fā)展得更好,一切便利了許多。 至于私人生活上,他居然對顧曉山的親密毫無抵觸。也許他記憶沒了,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顧曉山對他很好,他也漸漸習(xí)慣了這種比以往更親密的相處模式。 也沒得說不習(xí)慣的。 他們幾乎天天zuoai,并極為頻繁地親吻。一開始,顧曉山吻他的時候,韌子還覺得很奇怪,可漸漸又習(xí)慣了,很快就做到跟顧曉山一樣,把二人親吻當(dāng)成非常自然的事情。 顧曉山喜歡吻他,不但吻他的嘴,還吻他的眼睛、眉心、鎖骨、手指……反正能下嘴的地方都下一嘴。很多時候都不是色`情的,像是無聊的時候啃一塊餅干一樣,想起就親他那么一下。韌子沒想到顧曉山是那么喜歡親吻的人,但他也想不到自己也喜歡。 韌子作為顧曉山的好友,可是親耳聽過顧曉山的一些前任控訴,顧曉山下了床就很冷淡,除非調(diào)`情,否則不太喜歡親吻。韌子自己也是交過許多女友的,他想,如果這些女友像顧曉山一樣愛親吻,他估計也受不了。 韌子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直男,倒是顧曉山是一直都只交男朋友的。韌子見過顧曉山每一個情人,現(xiàn)在想起來,居然開始妒忌了。 當(dāng)妒忌似一根針一樣扎進(jìn)韌子的心,叫韌子疼了,韌子才忽然驚覺,自己真的在認(rèn)真地愛顧曉山。 真是「愛恨就在一瞬間」。 顧曉山在飄著雪的窗臺邊開完視頻會議,放下了尚有余溫的空咖啡杯,折疊著餐紙,看著對面沙發(fā)上的發(fā)呆的韌子。一開始顧曉山還沒怎么在意,現(xiàn)在他也感覺到韌子的反常了。作為韌子從小相伴、十年戀愛的男人,顧曉山也不禁憂慮起來:「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說了么!」韌子有些煩躁地?fù)狭藫项^,然后像是侏羅紀(jì)公園里的霸王龍一樣縮著小短手張著嘴咆哮,「我、失、憶、了!」 這句話一開始在顧曉山那兒只是玩笑,現(xiàn)在顧曉山不得不慎重對待起來。 「你是講真的?」顧曉山緊緊地盯著韌子的臉。 「珍珠都沒這么真!」韌子跳起來,臉上寫滿不安,赤著腳在印度棉手工地毯上踱步——這恐怕不是演的,顧曉山想著,韌子的演技從來蹩腳。顧曉山合上電腦,心中也是亂成一團(tuán)麻。然而,越是慌亂不安,顧曉山就越是習(xí)慣性地表現(xiàn)冷靜。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好像不是很緊張,甚至還開起了玩笑:「那真是好玩,如果你都不記得一切了,居然還任著我上你?」 韌子正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顧曉山來到自己面前蹲了下來,為赤著腳的韌子穿上了兔毛拖鞋。顧曉山細(xì)致地叮囑:「不要著涼了?!鬼g子的心一下子就變得像兔毛一樣柔軟了——這樣的曉山哥好像也不錯。 韌子頹唐地倒在沙發(fā)上,軟綿綿的沙發(fā)像是云端,四周粉藍(lán)色的墻壁也烘托出一種夢幻的氛圍。他像是闖進(jìn)了某個人的夢里,唯獨不是自己的。直到顧曉山的身軀壓了上來。韌子的頸脖上傳來一陣細(xì)碎的痛感,隨后浮現(xiàn)出花蕾一樣的吻痕,這讓一切又重新變得真實起來。 剛剛宣告自己失憶、從來不記得和顧曉山有過戀愛關(guān)系的韌子,如此輕易地被顧曉山的調(diào)`情手段馴服,又不明不白地將自己交待在這棉麻沙發(fā)上。 又該換沙發(fā)套了。 其實顧曉山和韌子一樣不安??伤媚贸觥笗陨礁纭沟姆€(wěn)重來。他要是慌了,那韌子得竄天了。顧曉山的恐懼大概來自于「韌子變回直男了」。所以他急著做一場酣暢淋漓的愛,來證明韌子還是「彎得掰不回來」。只要是彎的,那就還好說。只要是彎的,那沒有他顧曉山拿不下來的。況且從韌子的表現(xiàn)來看,他八成還是喜歡著自己的。 顧曉山一顆心安放回肚子里,便老神在在地斜靠在沙發(fā)上:「直男,呵?!怪蹦许g子無地自容地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顧曉山撫摸著韌子的背脊,像摸一只不安的貓一樣:「行了,哥明天帶你看醫(yī)生?!鬼g子揪著法式沙發(fā)的手工縫邊,又愛又恨地盯著顧曉山那欠扁的臉。 倒是不必看醫(yī)生了。 韌子第二天就好了——「啊,我都想起來了?!鬼g子對顧曉山說,語氣非常無所謂,「別擔(dān)心?!诡檿陨桨讚?dān)心了一個晚上,一臉狐疑地盯著韌子。可惜韌子的表情是毫無破綻。 在2028年的今天,韌子終于搞明白了。 他那個時候不是「失憶」,而是「穿越」了。2018年6月3日,韌子一覺醒來,穿越到了2028年11月4日,驚恐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在c國。他疑惑不安地度過了半個月,在2028年的11月24日,他一覺醒來,又穿回了2018年6月4日。他還是他,顧曉山還是顧曉山,只是時間點不一樣了。 這么邪乎的事情,不是他親身經(jīng)歷的,他都不敢相信。 所以2028年11月24日的韌子花費了好久終于理清楚這段離奇的過往。他決定跟伴侶撒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嗯,我又想起來了。」顧曉山盯著韌子打量許久,才說:「還是看一看醫(yī)生吧?!?/br> 看醫(yī)生是解決不了的。 2018年6月4日,星期一,玫瑰酒店,總統(tǒng)套房,大床上。 韌子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那薰衣草紫的墻壁了,而是該酒店特有的玫瑰油畫的穹頂??粗切┢G紅的玫瑰和翡翠色的枝葉,韌子嚇得頓時清醒過來:「這是玫瑰酒店!」 我不是在c國和曉山哥搞著基嗎?怎么、怎么又……又回到玫瑰酒店了? 韌子的頭劇烈地痛起來,像是他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在2028年的c國一樣,眼前眩暈,太陽xue刺痛。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悠久的飛行,倒時差的過程變得分外痛苦。 他抓起桌子上的手表,發(fā)現(xiàn)日期赫然顯示「2018年6月4日」。 「oh,fuck!」韌子撂出他狹窄的英語詞匯。 「fuck、fuck、fuck、fuck!」韌子一邊像是語言錯亂一樣胡言亂語,一邊盲頭蒼蠅一樣地撞入洗手間,打開淋浴的噴頭,用冷水瘋狂地澆灌自己發(fā)熱的腦袋。 我是不是瘋了? 客房管家見狀非常驚異,趕緊前往詢問狀況。韌子開始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喝了假酒,揚言要打電話投訴禮賓部。管家客氣地告訴他:「昨晚的用酒都是您郁氏的產(chǎn)品。」韌子一下噎住了,打發(fā)了管家離開之后,他想了想,給郁氏現(xiàn)任ceo也就是他親哥打了個電話:「咱們的酒是不是有問題啊?」對此,郁氏ceo郁韞韜回答:「你又喝多了是不?」 「嗯……」韌子底氣不足起來。 「昨天你一口氣訂了一百萬的酒,自己喝了大概2萬的,剩下的全倒玫瑰酒店泳池里了,要效仿古代昏君搞『酒池rou林』,你記得么?」 第4章 「昨天你一口氣訂了一百萬的酒,自己喝了大概2萬的,剩下的全倒玫瑰酒店泳池里了,要效仿古代昏君搞『酒池rou林』,你記得么?」 韌子確實想不起來,這聽起來確實像他喝醉了會干的事兒。畢竟他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頂傻帽了,醉了就更是一根煞筆。 「行,待會兒我讓秘書把發(fā)票和視頻給你,按數(shù)往你零花錢里扣?!拐f完,郁韞韜干脆地掛了電話。 韌子頭痛愈烈,打電話叫禮賓部送了盒止痛藥來,用溫水服下之后就好了很多。不過,客房管家送來包含「泳池清洗費用」的賬單時,韌子又開始頭痛了。 昨晚原本是名模楊苡寒的生日。這女模特最近很紅,也是韌子最新的追求的對象。作為追求者,韌子在這家豪華酒店給楊苡寒辦生日派對,還當(dāng)眾表白,卻慘遭拒絕。韌子就開始借酒澆愁,喝茫了就開始發(fā)瘋。這韌子發(fā)酒瘋從不折騰別人,只折騰自己,弄了個「酒池rou林」,自己跳了進(jìn)去,差點嗆死。搞得場面非?;靵y,作為birthday girl的楊苡寒也尷尬得提早退場。 酒店經(jīng)理也趕緊通知了顧曉山。到底這玫瑰酒店也是顧氏的產(chǎn)業(yè)之一。顧曉山當(dāng)時還在國外開會,聽見了這個情況也很擔(dān)心,便責(zé)怪道:「不是叫你們看緊些那二傻子嗎!」經(jīng)理趕緊撇清:「我們拉不住啊,而且誰想得到他會這樣?不過還好,他就嗆了兩口水,之后就沒事了。我們已經(jīng)請酒店的醫(yī)護(hù)人員看過,沒有問題。就是喝太多了,已經(jīng)將他放總統(tǒng)套房里了?!诡檿陨竭€是有些不放心,就說:「有安排管家嗎?」經(jīng)理連連點頭:「安排了,安排了。」顧曉山叮囑:「讓管家整晚陪著、看著,別再出問題了。他可是郁家的金叵羅,出了事兒,誰都賠不起?!?/br> 第二天上午,顧曉山也掐著點打給了經(jīng)理,問他韌子的情況。經(jīng)理也是很吃驚,顧曉山那邊應(yīng)該還是午夜吧,看來郁韞韌這二傻子真的是個「金叵羅」。經(jīng)理就如實回答:「郁二少已經(jīng)醒了,說有點頭痛,還說我們給他喝假酒了?!诡檿陨健高辍沟匦α艘幌拢骸感?,沒事就行。賬單給他認(rèn)真寫、大膽寫,該加收的加收,該賠償?shù)馁r償。不能叫你們白忙活了。你們也辛苦了?!埂刚O?!菇?jīng)理笑笑答應(yīng)了。 其實不用顧曉山吩咐,經(jīng)理也把賬單寫得很「大膽」了,一溜兒的數(shù)字蹭蹭的,total非常可觀。韌子確實是人傻錢多,也沒仔細(xì)看就簽字了。 他沒仔細(xì)看,一方面是他平常消費就這樣,另一方面,是他的心里被「2028年」給占據(jù)了。 那是他喝多了發(fā)的夢嗎? 可這怎么都不像夢啊。如果是夢境的話,也過于真實了。韌子為此甚至看起了研究夢的文章,夢是不連續(xù)的,邏輯是不對的……還有在夢中你無法正常閱讀,因為字是模糊的,也無法照鏡,因為夢里的鏡子映像扭曲……夢是很容易被遺忘的,一旦醒來就該忘記個七八成了,刷完牙就該全忘了…… 可這個2028的「夢境」,完全不符合上述「夢境」的特征。 每一個細(xì)節(jié)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在「2028」里閱讀了,也照鏡了,生活得很正常。除了「和顧曉山戀愛」之外,一切事情都非常符合邏輯。 他甚至記得那個別墅的每一處布置,連兔毛拖鞋的觸感都記憶猶新——更別說和顧曉山ooxx的感覺了,那簡直了,做夢哪能這么嗨,這特么都起飛了,那是他從未有過的快感。這方面還是小山哥厲害嘛——呸,媽蛋,老子在想啥。 可真的很嗨嘛。 太厲害了。 韌子拍了拍自己的臉,叫自己清醒些。 還好手機(jī)振動起來,打斷了韌子的沉思。電話接通是老爺子的咆哮聲——好像是因為他發(fā)瘋搞「為追女仔搞酒池rou林」上了新聞。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喊:「拐杖呢!我的拐杖呢!」 別擔(dān)心,郁老爺子非常健康,不需要拐杖輔助行走,只是想要一個趁手的打仔裝備而已。 韌子的大哥郁韞韜轉(zhuǎn)播了這一陣咆哮之后,叫韌子自己上網(wǎng)看看什么回事。韌子打開電腦,翻了一下sns,發(fā)現(xiàn)一堆營銷號轉(zhuǎn)發(fā)了一些很吸引眼球的文章《富二代敗家仔喪追索腿女神》,《郁氏二少爺仿真酒池rou林,高呼楊苡寒是他的妲己》,《郁二少大醉狂嗨,跌入自制酒池,差點淹死變醉蝦》,《郁氏副ceo示愛楊苡寒遭拒,為情自殺,奮身跳池》…… 郁韞韜又說:「應(yīng)該是楊苡寒那邊買的通稿,要撤掉嗎?」韌子搖搖頭:「唉,不用了。我都慣了。隨便啊。」郁韞韜無奈地說:「你也該生性些了。氣得老爸這樣子。你這陣子避避風(fēng)頭,先別回家?!鬼g子頭都大了:「我不回家,去哪兒?」郁韞韜說:「去你小山哥那兒住幾天不就行了嗎。」韌子頓感尷尬:「嗯,他不是在外國嗎?」郁韞韜答:「你不是有他公寓鑰匙嗎?你自己不打招呼上他門的次數(shù)還少了?」 韌子真被噎住了。 眼看著郁韞韜又要重提「雷雨夜韌子被老爸用足金龍頭拐杖暴揍,韌子冒雨奔逃,抱著枕頭渾身濕漉漉地沖進(jìn)顧曉山家里崩潰大哭『我爸打我』」的舊事。韌子趕緊把電話一掛,制止了這殘酷的黑歷史重述。 第5章 郁宅和顧宅彼此離得很近,都在半山別墅區(qū)。不過成年之后的顧曉山大部分時間住在市區(qū)的公寓里。韌子有的鑰匙,也是顧曉山市區(qū)公寓的那把。這個事情的緣起也很無聊。是韌子和老爺吵架,想離家出走,就去了顧氏的酒店,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卡被郁老爺凍了。他也沒想到老爺子那么狠,就打電話給顧曉山求援。顧曉山就把他安置在自己公寓里。之后韌子和老爸和好了,但還是帶著那鑰匙,偶爾也會去顧曉山那兒住一住。 郁韞韜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挺吃驚的,還問:「你老不打招呼地往人家家里去,不怕碰見些什么?。俊鬼g子也是心大:「能碰見什么?他家又不是兇宅!」郁韞韜也發(fā)現(xiàn)跟這個弟弟不能說話委婉:「顧曉山男朋友那么多,你不怕碰見了尷尬?」韌子歪著頭想了想:「可小山哥從不帶人回家啊?!?/br> 顧曉山不把人帶回家,他也不愛去對方家里,最通常的選擇是顧氏旗下的酒店。 韌子也打算在酒店多住幾天算了??伤蜷_自己手機(jī)銀行,卻發(fā)現(xiàn)余額不足——啊,對了,他還得付「酒池rou林」鬧出來的高額賬單、零花錢也因為「酒池rou林」被扣了,算上養(yǎng)車、還有幾筆待還的貸款,他這個月沒有余糧了——說不定還要問顧曉山借一點。 韌子現(xiàn)在感到有點難以面對顧曉山——明明理論上什么都沒發(fā)生,但他卻心情復(fù)雜,好像已經(jīng)難以從「顧曉山戀人」的身份中抽離出來了。 顧曉山的公寓非常整潔,高樓層,朝向好,陽光充足,臥室的墻壁是薰衣草紫色的——和「2028」里他和顧曉山同居的別墅一樣。韌子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些清晰無比的片段。 他無奈的捂住眼睛,企圖用意志驅(qū)散這些雜念,卻是徒勞。他越不愿意去想,記憶就越不愿意放過他。與顧曉山的溫存像是一只鬼一樣死命跟著他,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就要現(xiàn)身,嚇得他魂飛魄散,卻又不真正要他的命,只是纏著他,只是陰魂不散。 韌子現(xiàn)在是精神衰弱,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驚得不行。他的手機(jī)又響起來的時候,他也嚇了一跳,看了一眼,是個陌生來電。他第一反應(yīng)覺得是工作電話,但仔細(xì)一想,他這個郁氏副ceo,兩天不上班不至于就有人催他了。畢竟他當(dāng)正ceo的時候,也時常不上班,公司有他無他、照常運轉(zhuǎn)。如果沒他,大概還運轉(zhuǎn)得快一些。 難道又是垃圾電話? 韌子滿腹困惑地按通了這個號碼,那邊傳來一把有點熟悉的聲音:「您好,是郁二少嗎?」韌子含糊地「嗯」了一聲,問:「請問你是?」那邊的人也不尷尬:「我是何君?!癸@然,韌子還是沒想起來。何君便緩緩解釋:「我們上次見過的,在寄禪莊。四月份的時候。我還給您煮了茶,您還夸好的。我到現(xiàn)在還為此高興著呢?!鬼g子一下想起來了,寄禪莊是顧氏旗下走高端和私人路線的莊園式酒店。韌子一年也去不到幾次,這么一說就想起來了,好像真有這么一個號人物。 只是韌子這人沒心沒肺、記憶力低下,在party遇到美女想要聯(lián)系方式,還被助理提示:「那是你前女友!」叫他記得這一面之緣的何君實在有難度。只是他說寄禪莊、四月份,還有喝茶,韌子就有印象了,倒不是想起了這個何君的容貌,而是想起當(dāng)時微雨試新茶的氛圍,還有何君那儒雅彬彬的氣質(zhì),當(dāng)時還挺叫韌子印象深刻的。 好像是顧曉山最近的情人吧。 一想到這個,韌子記憶中的清雅小哥頓時面目可憎起來——什么儒雅彬彬,呸,gay里gay氣!小山哥那么man,這么娘炮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沒聽見韌子的回答,何君那邊估計也是有些慌張的,但語氣依舊很從容:「還是不記得嗎?這也沒關(guān)系,千萬別把我當(dāng)成詐騙犯就好?!谷缓笥州p松一笑。韌子自覺失禮,有些懊悔,忙干笑起來說:「記得,記得,那個時候還下著小雨來著,是不是?」何君答:「難為您記得?!鬼g子便也客氣起來:「你是小山哥的朋友,我哪能不記得呢?嗯……說起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號碼的?」何君說:「是您給我的名片?!惯@話原該非常令人尷尬,但何君倒有一種本領(lǐng),那柔和的聲線、舒緩的語調(diào),像是小提琴的雅音,可以將一些不對的話都說得很和諧動聽。何君繼續(xù)說:「是不是現(xiàn)在不方便?不好意思,突然這樣打擾您。」 「沒有,沒有!」韌子面皮薄,最怕聽這種客套話,只說,「我……我只是有些宿醉而已?!购尉蟮种涝?,他是圈內(nèi)人,那些鋪天蓋地的新聞不可能見不著。何君卻不提起,只說:「那真要保重身體。我這兒有些醒酒茶,您需要的話,我可以送過來?!鬼g子趕忙拒絕:「不用、不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很多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嗎?」何君便才提起重點:「事情其實也不大,可能是我白擔(dān)心而已。顧先生出國好像快一個月了吧,對嗎?」韌子算算日子:「嗯,對的。」何君便問:「您最近一次聯(lián)系他是什么時候呢?」 韌子僵了僵:「啊……他剛到那邊的時候給我發(fā)了個信息,就那會兒吧。之后也沒聯(lián)系?!鬼g子又覺得這樣顯不出自己是「顧曉山最好的朋友」的地位,趕緊補(bǔ)了一句:「他也挺忙的?!购尉πΓ骸杆倘皇呛苊Φ?。只是這兩天我無法聯(lián)系他了,唯恐他不知道會不會……當(dāng)然,也可能是他忙了,不想別人打擾。我就是白問問?!鬼g子心里也是「咯噔」一聲,非常擔(dān)心起來:「行,我知道了,我試著聯(lián)系一下他?!?/br> 何君便問:「那真是麻煩您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無論您是否聯(lián)系上他了,可否都告知我一句呢?就一句話就可以了,希望不會太麻煩?!埂覆粫粫?。沒問題的?!鬼g子很爽快地答應(yīng)。何君又問:「那我能加一下您sns嗎?」韌子也答應(yīng)了。 掛了電話之后,韌子十萬火急地?fù)艽蛄祟檿陨降乃饺颂柎a。耳邊傳來的「嘀嘀」聲機(jī)械而重復(fù),很讓人害怕。韌子總覺得自己對待顧曉山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對顧曉山史無前例的在意、對顧曉山情人莫名其妙的敵意……「喂?」顧曉山清脆的聲音讓「嘀嘀」的信號音結(jié)束,也讓韌子滿腦的緊張心態(tài)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