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悅時不時找各種借口去柳家村看看，與柳大郎一家已經(jīng)十分熟稔，可惜那疑似燕王殿下的小嬰兒吃了睡睡了吃，難得醒著一次，也只是一派天真地瞅著她，董曉悅只好繼續(xù)耐心等待。

    無心插柳，梁王陵的業(yè)務(wù)倒是蒸蒸日上。和桃溪村、柳家莊的合作順利推進，原本持觀望態(tài)度的幾個村子不再搖擺，主動向他們拋出了橄欖枝，連那兩個一開始將他們拒之門外的村子也動搖起來。

    這回董曉悅卻不急了，干晾著他們不給答復(fù)，過了大半個月，那些村民看著那兩個村莊又有金銀入賬，又有廉價勞力可使，眼熱得不行，終于按捺不住，再三再四地往隱燭山上跑，幾乎是求著和梁王陵合作，董曉悅便趁機將他們的價格直壓到底。

    此外，她還命屬下將陵墓附近的林子圈起一塊，從柳家莊和桃溪村買了一批小雞崽，散養(yǎng)在林子里。

    梁王看不懂：“咱們梁王陵中金銀成山珠玉滿床，為何還要費這力氣養(yǎng)這些勞什子畜生？”

    “這叫可持續(xù)發(fā)展，”董曉悅耐心解釋，“坐吃山空，金銀財寶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我們有自己的血源也免得總是受制于人?！彼麄冎恍枰u血，雞rou還能反過來賣給村民，又是一筆收入。

    董曉悅有意識地慢慢完善著組織內(nèi)的分配制度，那些沒有生產(chǎn)力的老弱病殘孕僵尸每一旬都能領(lǐng)到低保血，壯勞力則按工取酬。

    當(dāng)然她也沒有把以梁王為代表的統(tǒng)治階級一刀子切，而是引入了類似分級傳.銷的制度，上級可以從下級賺得的工分中抽取一定比例的提成。

    每個僵尸需要的血量都有定數(shù)，多了也沒用，剩下的公分可以從公帳上支取銀錢布匹——僵尸也是有消費訴求的，買花買首飾裁衣裳，哪哪兒都得花錢。

    這一日正逢月初，前一天又送走了依依不舍、哭哭啼啼的拖油瓶小師侄，董曉悅頓感神清氣爽，斗志昂揚，便讓內(nèi)史召集全體員工開個會，給大家打打雞血，順便搞搞團隊建設(shè)。

    開場照例先是幾具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僵尸同胞上臺現(xiàn)身說法、憶苦思甜。

    這些僵尸都是新近從攻打梁王陵的道士手中解救出來的。他們先是聲淚俱下地痛訴這些年怎么給道士當(dāng)牛做馬、水深火熱的悲慘遭遇，再頌揚一番梁王陵世外桃源一般的美好生活，最后以稱頌就苦救難的正日天王收尾。

    眾尸群情激昂、冷血沸騰，胸腔中涌動著無上的自豪感、歸屬感和榮譽感。

    待他們講完，董曉悅總結(jié)陳詞：“死而為尸，是我們自愿的嗎？”

    群尸山吼：“非也！”

    “死而成妖，是我們自愿的嗎？”

    “非也！”

    “說得對！死非我所愿，成妖非我所愿，我們一不為害，二不作亂，礙著誰了？那些道士呢？不勞而獲，將我們當(dāng)作牲畜馭使，卻連一口雞血都要克扣！這是什么樣的行為？”

    “臭不要臉！”

    “所以我們的目標(biāo)是？”

    群尸喊聲震天：“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很好，”董曉悅滿意地對一旁的王公公頷首，“給大家發(fā)雞血?！?/br>
    發(fā)完雞血，散了會，董曉悅讓內(nèi)史兼首席財務(wù)官搬了上個月的賬目過來，剛展開第一卷，便有侍衛(wèi)稟報，王妃求見。

    董曉悅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放下手里的絹帛：“請王妃進來?！?/br>
    “妾身拜見日天王陛下，愿陛下洪福齊天。”王妃進來款款地行了個禮。

    “王妃請起，不必客氣，”董曉悅趕緊上前扶起她，“王妃有什么事嗎？”

    “陛下前日交待妾身之事，妾身不敢大意，立即著人去辦了，”王妃拐彎抹角道，“那些陰蠶絲已經(jīng)繅好，晾干后便可以讓宮人試織?！?/br>
    “有勞王妃。”董曉悅親切道。

    梁王那幫子妻妾不事生產(chǎn)，數(shù)量又格外龐大，她看著始終不是個事兒，剛好清理墓室的時候找出好幾箱僵尸蠶，便讓王妃養(yǎng)著看看能不能吐絲結(jié)繭織成錦緞賣，也給他們找點事干，省得一天到晚閑得慌，就知道撕逼搞事，帶壞風(fēng)氣，污染企業(yè)文化。

    王妃邀完功，默不作聲地垂手立著，也不說話，也不走，董曉悅只得道：“王妃有什么事不妨直說?！?/br>
    梁王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從袖子里掏出一條手帕，抹抹比塔克拉瑪干沙漠還干的眼窩：“日天王陛下明鑒，妾身本不該拿這些瑣事煩擾陛下......只是梁王殿下他日日流連宮闈，也不知顧惜身子，妾身屢勸無果，還請陛下與他說說......”

    就知道是為這個，董曉悅同情地看了眼王妃花白的頭頂，梁王與她是少年夫妻，論起來她還小了三歲，可梁王英年早逝，不到四十就死了，王妃卻到六十三才壽終正寢。真不是她不想幫這個忙，實在是沒法干涉人家夫妻房里的事。

    她正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推諉，卻有個小太監(jiān)僵尸從門外直奔進來，麻溜跪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啟稟日天王陛下！大事不好，梁王殿下受傷啦！”

    董曉悅來不及說話，梁王妃先急起來：“怎么受傷的？今早不還好好的么？”

    董曉悅對那小太監(jiān)僵尸道，“帶我去看看，邊走邊說?！?/br>
    小太監(jiān)偷覷著王妃的臉色，一路上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把事情大致說了下，原來早上開完全體會議，梁王殿下回了自己的寢殿無事可做，便飽暖思yin欲，惦記起后宮中的一位美人來，便叫人請了來。

    梁王按部就班地脫了衣裳，吹燈拔蠟，正要辦正事，不想那美人不知為何突然暴起，將梁王一只耳朵揪了下來。

    王妃聽完一張臉拉得比馬還長：“這起犯上作亂殺千刀的賤婦！合該千刀萬剮！陛下切不可輕饒了那賤婦！”

    當(dāng)初訂立規(guī)章制度的時候，董曉悅明確規(guī)定，一切刑罰必須提交給她審過批準(zhǔn)才能執(zhí)行，一來是不符合她文明和諧的價值觀，二來也是擔(dān)心燕王殿下萬一落在這墓中哪具僵尸身上，被不小心錯殺。

    董曉悅穩(wěn)住怒發(fā)沖冠的王妃：“先去看了情況再說?！?/br>
    這都什么破事兒！她心力交瘁，她好好一個ceo，為啥一個兩個都當(dāng)她是婦女主任？！

    說話間他們到了梁王寢殿。

    倒霉催的梁王捧著耳朵，正盤腿坐在玉床上生悶氣，肇事者跪在床前，衣衫不整，單薄絲衣半褪，露出一邊香肩。只見那美人垂著頭，脊背卻是挺得筆直，一頭瀑布般的長發(fā)委垂至地，在燈火中閃著黑曜石般的光澤，看背影便是個美人。

    董曉悅這顏狗登時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情懷，打算小懲大戒，和和稀泥了事。

    王妃最見不得這些妖妖嬈嬈的狐貍精，恨不得徒手將她撕成千萬片，只礙于身份禮儀不能動手，氣得把僅剩的半口牙都咬松了。

    梁王看見董曉悅，連忙下床行禮。

    董曉悅上去扶住他，查看了下他耳朵上的傷勢：“這怎么弄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么？非要動手動腳......退一步海闊天空，殿下是什么身份，跟個小妾置氣，傳出去也不好聽不是？”

    梁王當(dāng)然不想把這事宣揚出去，換了只手遮天的時候，他早就把那肇事者拖下去打殺了，無奈這天王陛下對人命看得著緊，早晚都要點卯，缺了不好交待，去請他來發(fā)落也不過是知會一聲，誰知聽這話頭像是要輕輕揭過。

    真是奇哉怪哉，梁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跪著的美人，突然恍然大悟，莫非......

    婦女主任繼續(xù)和稀泥，對著美人道：“你也是，動口不動手，打人不打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看他身份也好歹念點舊情，把人直接揪成傷殘，叫他怎么見人？幾百歲的尸了，不能穩(wěn)重點......”

    那美人不哭不鬧，一聲也不吭，只是抬起頭，慢條斯理地伸出只纖纖玉手，將擋著臉的頭發(fā)撥到肩后，露出臉和肩頭。

    董曉悅不經(jīng)意地一瞥，頓時把后面的詞兒全忘光了。

    臥槽！她還是個孩子?。?/br>
    不但是個孩子，還是個異常美麗的孩子。

    那少女看著不過十二三歲，身量還未長足，身形纖如春柳，卻又偏偏挺拔如松柏。她的肌膚很白，卻與旁人白得不一樣，不同于一般僵尸的慘白，也不同于燕王殿下的白，若說燕王殿下是連城美玉，那這少女就是帶露梨花。

    董曉悅也見過不少美人，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么叫做“我見猶憐”。燕王殿下也美，可美得鋒銳耀眼、不可一世，并沒有這種看一眼心尖被揪一把的效果。

    少女抬起一雙煙水桃花眼看向董曉悅，眼中沒有焦點，也不帶情緒，越發(fā)顯得迷離嫵媚，微翕的雙唇像是雨打過褪了色的海棠花瓣。

    董曉悅被她一眼看得靈魂升華，心早偏到爪哇國去。

    第38章 少年

    董曉悅回過頭再看梁王, 只覺得他禽獸不如、面目可憎，險些沒忍住罵娘。

    不過好歹是自己的得力下屬二把手，當(dāng)著王妃和王公公的面還得給他留點臉面, 正尋思著怎么兩全其美, 那王妃卻是實在氣不過，噗通跪倒在地, 弄出好大聲響。

    董曉悅聽得心驚rou跳, 生怕她一把年紀(jì)骨質(zhì)疏松把膝蓋骨給跪碎了。

    王妃跪下來便連磕了三個頭, 狠戾地剜了那美人一眼：“賤婢犯上, 求陛下嚴(yán)加懲處, 以正視聽?！?/br>
    那美人聽了毫無反應(yīng)，只是怔怔地望著前方，董曉悅猛地醒悟，原來是那四十九具空殼美人尸中的一具，她就說嘛，這樣宛如活人的僵尸，怎么也得在高階之列，她不可能從未留意過。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惋惜加唏噓, 真是紅顏薄命。

    梁王與王妃當(dāng)初少年夫妻, 也有過一段恩愛歲月, 可惜她如今是具雞皮鶴發(fā)的老尸, 難以勾起幾百年前的恩情，便破口罵道：“本王的事要你這愚婦多言！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沖撞日天王陛下，我看你是不想當(dāng)這王妃了！”

    他們夫婦這么一攪合, 董曉悅忽然心生一計，對著露出老母親般親切和藹的微笑：“梁王殿下別責(zé)怪王妃，她也是護夫心切，歷經(jīng)幾百年，王妃仍然對殿下一往情深，實在是令我十分感動。我不把殿下當(dāng)外人，說話比較直，你可別不高興，王妃是你結(jié)發(fā)妻子，又日日cao勞替你把這地宮打理得井井有條，你隨便去問，哪個不稱頌她賢德？”

    王妃委屈多時，終于聽到大領(lǐng)導(dǎo)替她說句公道話，既欣慰又心酸，伏倒在地久久不起：“日天王陛下明鑒——”

    梁王想想也有些慚愧，垂頭道：“陛下教訓(xùn)得是?！?/br>
    “我不是教訓(xùn)你，是把你當(dāng)兄弟手足，才與你推心置腹，換了別人我才不多管閑事！”董曉悅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若是我的勸你還聽得進一兩句，最近就別往別處跑了，多陪陪王妃，往后初一、十五，逢年過節(jié)的，不要老把人晾著獨守空閨，啊?！?/br>
    梁王瞄了眼王妃，像吞了只蒼蠅，臉膛都泛出綠色了。

    董曉悅一臉心領(lǐng)神會，使了個眼色表示“都是男人，我懂的”，轉(zhuǎn)頭又對王妃道：“王妃也別往心里去，他妾侍再多，最看重的還是你這發(fā)妻，拿出正室的氣度來，也讓姐妹們沾沾雨露，比如紅側(cè)妃綠側(cè)妃他們，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要和睦相處，啊?！?/br>
    王妃是個成了精的，哪里聽不出董總的弦外之音，求之不得地謝了恩，忙不迭地表決心：“陛下放心，妾身一定把梁王殿下的內(nèi)宅安排得妥妥帖帖，為陛下分憂?！?/br>
    他們說一句，梁王的臉就綠一分，這侍寢的事一旦交由王妃安排，他恐怕只能守著那些紅紅綠綠的僵尸過日子了，他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領(lǐng)導(dǎo)，一只小鞋從天而降，真是啞巴吃黃連。

    “至于這位如何發(fā)落......”董曉悅看了看那美人，心尖刺刺地疼，“王妃你有什么建議？”

    王妃也回過味來了，這日天王八成是枯木逢春、老樹開花，看上了這小賤婢......叫他收了去也好，只要不在跟前礙眼，她也犯不著跟個木頭空殼較勁，便樂得順?biāo)浦圩鰝€人情：“他以下犯上，按理斷然不能輕饒，不過如陛下所見，他也不曉事，說到底不過是個物件，譬如在床腳上磕了碰了，不見得要把床砸了燒了罷！依妾身愚見，姑且留他這賤軀，仍舊叫人收回原處罷了?！?/br>
    那些空殼美人沒有半點靈智，比之野獸般的低階僵尸還不如，因而只在第一次全體大會時露了露臉，梁王不臨幸時便統(tǒng)一收納在一間墓室中，由兩名太監(jiān)僵尸打理，平時就躺在各自的棺材里，雨過天晴的日子拿根繩子串成一串領(lǐng)到墓外曬曬霉，董曉悅平時基本見不到他們。

    聽王妃把美人說成物件，董曉悅心里不怎么愉快，不過她能領(lǐng)會自己的精神，董總還是比較滿意的：“王妃寬宏大量，這梁王陵上下全賴你盡心cao持?！?/br>
    “陛下過譽了，妾身惶恐?！蓖蹂职萘税荨?/br>
    董曉悅脧了美人一眼，只見她依然無動于衷，一想到這樣含苞待放花骨朵一樣的美少女成天躺在不見天日的棺材里，她就有點不落忍，再一想，萬一哪天梁王瞅著機會，恐怕她還得慘遭毒手。

    據(jù)說每個男人都有英雄主義救風(fēng)塵情結(jié)，董總也不例外，當(dāng)即下定決心，不能將美人再次推向火坑。

    一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梁王早把他踟躕難言的神情看在眼里，膝行上前，殷勤道：“孤不耐煩見他，若是送回原處，少不得哪天又撞上，看了徒惹一腔閑氣，只是這奴婢生得有幾分顏色，不怕陛下恥笑，放眼小王這上千妻妾，恐怕再沒有比他生得可人意的，毀去卻也著實可惜......”

    皺著眉頭佯裝為難，思忖了會兒對王太監(jiān)道：“你與他單獨騰個屋子出來罷了，離本王的寢殿遠遠的，千萬別叫本王見著。”

    王太監(jiān)活著時都快成精了，死了更是個千伶百俐的尸精，當(dāng)即皺起苦瓜臉：“啟稟日天王陛下，梁王殿下，非是奴婢推諉，只是這許多宮室尚未修繕完畢，前日又進了一批新尸，尚且無處安置，實在是挪騰不過來了......”

    梁王睜圓了眼睛，怒氣沖沖道：“你這老奴莫要與本王打馬虎眼，當(dāng)真連一間屋子都騰不出么？”

    “倒是有一間......”王太監(jiān)偷覷了董曉悅一眼，“只不過......”

    “只不過如何？分明有間空屋，方才你偏又道無，是何道理？”梁王作色道，“有話且說，作甚吞吞吐吐的！本王發(fā)落你！”

    王太監(jiān)做張做致地道：“殿下恕罪，只是那間空屋毗鄰日天王陛下的寢殿，乃是天師侄當(dāng)初下榻處，奴婢如何敢擅作主張?！?/br>
    “啊呀！竟是如此！”梁王假裝一愣，“那可不成，攪了陛下親近可是大罪過。”

    一個兩個都那么愛演，董曉悅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坡下驢道：“那屋子沒有別的用處，空著也是空著，反正她也不吵鬧，讓她住著算了?！?/br>
    梁王和王太監(jiān)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老東西，還不謝過陛下恩典？趕緊著人將那奴婢的箱籠什物收拾好送過去?！?/br>
    董曉悅見事情安排妥了，掃了眼更漏，辭別了梁王和王妃，回大禮堂旁辟出的辦公室繼續(xù)看賬本去了。

    理完賬目已經(jīng)到了掌燈時分，董曉悅?cè)嗔巳嘌劬?，站起身回房休息?/br>
    董曉悅成了尸王之后靈力大增，感覺也變得無比敏銳，一踏進自己的墓室立即就察覺床上有個人影，被層層疊疊的帳幔遮擋著，只能辨認(rèn)出個輪廓。

    “是你嗎阿桃？”董曉悅皺了皺眉，她有輕微潔癖，很不喜歡別人坐在自己床上。阿桃這新任公關(guān)總監(jiān)業(yè)務(wù)能力很強，就是老喜歡纏著她，并且毫無界限感，總是不請自來，侍衛(wèi)、太監(jiān)們因為她和日天王有舊，不怎么敢阻攔她，董曉悅看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好說重話傷她自尊心，只要她不太過分便總是睜只眼閉只眼，只在她越界太多時說她兩句。

    前幾天剛訓(xùn)過她一頓，怎么消停了兩三天又卷土重來，還變本加厲往她床鋪上坐！

    董曉悅氣不打一處來，決心好好教訓(xùn)她一頓，一次性治標(biāo)治本，打定了主意便三步并作兩步朝床榻走去，一邊嚴(yán)厲道：“誰叫你擅自進我房里的？”

    “你這樣任意妄為，無視規(guī)章制度，回去寫個三萬字的檢討，下次開會當(dāng)著大家的面給我念出來！”董曉悅一行說，一行憤憤地拉開帷幔，“不信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