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哪怕坐了這么多年的馬車, 秦蓁依舊沒有習慣,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皆因為她身體不適。但快行及西南時,她內(nèi)心的悸動迸發(fā),似乎暈車再不能阻礙她回家的路。 她撩起車簾,這兒同竹縣比要冷些, 地勢并沒有那高,沿路上堆積了不少落葉,還有的仍在枝頭上茍延殘喘。 嗯,還是暖的。她閉上眼,深吸口氣,這兒的風可比京城暖和的多,夾雜著特有的泥土芳香,混著家家戶戶飄出的柴火味兒, 她知道她回家了! 瑞王派人來接,先把馬車停在了一處院子前。院子不如京城的精致細膩,也沒有紅瓦青磚俏屋檐,顏色簡單弄得是當?shù)爻龅酿ね粒哑龀鰜淼奈葑宇伾l(fā)黑。秦蓁用手摸了摸,略有些粗糙,但格局不錯,不大不小分類有序, 一家人住足夠了。 她從京城帶來的丫鬟只有秋詩、果兒和白術三人,至于小廝,貼身的只有一個出了京城后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蕭生。 他是一路上的開心果,說著這些年替謝梓安辦事時見過的大江南北,說起吃食頗有一套,讓人如臨現(xiàn)場,恨不得馬上做了吃了。果兒貪嘴,日日跟在他身邊,央著他再說些好吃食,那些個干糧玉米的早就吃膩了。一來二往,蕭生成了果兒除開秦蓁和秋詩最喜歡的人,動不動就是蕭生哥哥的喊著。 秦蓁想未來的家應該很美滿,院子還有點荒涼,等安定下來,買幾盆花回來放著,再架個葡萄藤。這個得快點種下去,幼苗種完了,扛不住冬日的寒風,就算渝州沒雪,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再來種的早一點,明年夏天苗就能爬完整個架子,說不定還能接幾串果子,分給院子里的幾個小饞蟲。 “陶陶,你喜歡這院子么?!敝x梓安摟住她的腰,打斷她布置院子的思緒。 她甜甜一笑,笑出兩個深深的酒窩?!跋矚g的,我想咱們府里還需得添點東西。”她指了指大門口“最重要的是要掛個匾額,寫上謝府二字?!彼胍性谥x梓安身上,“往后這就是咱們自己的家了?!辈辉偈欠顕罡臀鋰撬剌枳约旱募?。 謝梓安點頭,說了聲讓她去小憩一會兒,晚上瑞王設宴給他們接風洗塵。 * 秦蓁今日選的是中規(guī)中矩的衣服,既不出挑也不簡單。料子用的是上好的羅緞,月牙白的顏色,隱隱繡了祥云圖案,只在下擺用了點艷麗顏色。頭發(fā)高高挽起,露出的脖頸上纏繞了一條翠羽項鏈,最下處鑲了顆珍珠。 她坐在謝梓安身邊,夾了塊油炸牛奶輕輕咬下一口,又放回碗里。瑞王比她想象的要出老,西南太陽曬,瑞王看來并未好生保養(yǎng),臉上起了些許的褶皺,看不出只比謝梓安大了兩歲。 “梓安,我終于等到你了。”瑞王端起酒杯一飲而下,“這些年讓你一人在京中打探消息,勞煩你了?!?/br> “職責所在,談不上什么勞累。倒是殿下您,看著要比往年出老的多。”謝梓安一手托著杯子,一臉關心模樣。 瑞王抿了一口酒,閉眼享受一番,搖搖頭?!岸歼^這么久了,也不是毛頭小伙子,成熟點好,壓得住人?!?/br> 他倆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秦蓁與瑞王是初次見面說不上話,只管埋頭苦吃。都是點西南特色美食,什么毛血旺、肚片啥的,秦蓁快十年沒有吃過,今日一嘗還是記憶里的味道。 “你前些日子說查到鎮(zhèn)國公府有動靜,可有查到什么?”瑞王放下筷子,問起正事。 “屬下在大理寺任職,翻開卷宗,有一事頗為古怪?!敝x梓安手在桌上比劃著,“前朝圣上見城門失守,自刎而亡,后宮中偏殿起大火,皇后太子無一人生還?!?/br> 這事瑞王知道,那火被撲滅時,里面還有好些個沒有燒著的。走水這事兒,一般火還沒燒到身上,人就嗆死了。拖出來的尸體讓宮女太監(jiān)們指認,除開幾具燒的面容盡毀的用身形認出來了,其余的都能一一對上號。 “屬下發(fā)現(xiàn),當年認尸的宮女太監(jiān)這些年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消失了。有的是在宮中被責罰抹了脖子的,有的是出宮后無緣無故死的?!敝x梓安目光如炬,“屬下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最后一個死的,死前與鎮(zhèn)國公府接觸過?!?/br> “你是說那場火有蹊蹺?”瑞王覺著事態(tài)嚴肅,對著旁邊的王妃使了個眼色。 那華服女子點頭站起來,“弟妹,他們男人整天談這些政事,吃飯的時候又說些什么火啊尸的,弄得本宮沒了胃口。你可愿陪我出去走走?” 秦蓁明白這是不想讓她再聽下去,順著王妃的話,應下來。兩人走在院外,一輪明月掛在夜空,秋天的風微微發(fā)寒,走在風里有點瑟縮?!芭律?,莫著涼了?!迸赃叺难诀呷砑L替秦蓁披上。 “謝過王妃?!鼻剌柘胄卸Y,被瑞王妃扶住。“梓安從小就跟在瑞王身邊,算半個義弟。本宮與你算半個大嫂,沒有外人在不需行大禮?!?/br> 秦蓁垂眼,遮住眼底的訝異。瑞王妃是越國公的嫡長女,真正的天之驕女??扇缃褚娭苏f話不卑不亢,待人有禮,和京城里的謝燕婉之流相比較,高下立分。 “本宮常聽瑞王提起梓安,說他是個沉穩(wěn)可靠的,就是年幼時吃了不少苦,待人冷漠了些。”瑞王妃拉著秦蓁進了一個涼亭,桌上放了些瓜果,“本宮原想著替他尋份好姻緣,有了家人自然不再孤苦伶仃,活的也快活?!?/br> 瑞王妃打量著她,笑道“什么樣的女孩兒,本宮都挑過。他一個也看不上眼,本宮就想著什么樣的女孩兒才能討的他的歡喜。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靈氣逼人的很。本宮瞧著他眼里都透著光呢?!比鹜蹂蛉さ?,捂著帕子偷笑。 秦蓁被說的臉紅,撿了個冬棗放進嘴里?!艾F(xiàn)在就好了,本宮見他話多了起來,逢人還能笑的真誠,不用再假惺惺笑的憋屈?!彼氏率稚系纳汉麒C,戴在秦蓁手上“往后你們好好過,這鐲子就當見面禮了?!?/br> “謝謝王妃?!鼻剌璧乐x,手里撫著鐲子,果真是換了個地方,遇著的人都不一樣了。 丫鬟伏在瑞王妃身邊竊語兩句,瑞王妃拍了拍秦蓁的手?!澳腥藗兒染坪韧炅?,夜里風大,咱們也回去吧。” * 謝梓安喝的有些多,回家的路上伏在秦蓁的膝蓋上,手勾著她的衣擺?!拌靼苍蹅冏饋戆桑愫攘司埔粗父y受。”謝梓安爬起來,倚在她身上。 “我初見瑞王時才八歲,那是我姨娘剛剛病逝,謝彥聽了她的遺言,把我丟在書院里讀書。”秦蓁瞥見謝梓安的胡茬子長出來一點,拿手摸了摸,細細刺刺的有些扎人。 “莫動我,同你說事呢?!彼p輕拍掉秦蓁的咸豬手,“書院里的老先生是從翰林院里退下的,教過瑞王幾天書,由他搭橋結識了瑞王?!?/br> “那年江東地動頻發(fā),死傷無數(shù)。圣上派禮部卜卦,說是天生異象,禍在東南?!彼nD了一會兒,娓娓道來。“宮中東南院是瑞王生母蕙嬪所居,蕙嬪不過宮女出身,一朝臨幸懷有龍種。百般遮掩,直到臨盆時才告知圣上,瑞王得以平安降生。” 這些個宮內(nèi)的秘辛,平日里謝梓安清醒時可聽不見,秦蓁豎著耳朵催促道“后來蕙嬪怎么了?” “宮內(nèi)妃嬪眾多,有得是出身高貴的。蕙嬪借著孩子一步登天早就是別人的眼中釘rou中刺,借題發(fā)揮罷了。”謝梓安許是覺得熱,用臉蹭了蹭她。“圣上寧可錯殺一千,不愿放過一個。不過是個小宮女出身的妃嬪,沒有強有力的娘家,殺了又有什么可惜呢?” “我見著的瑞王剛剛送給賢妃撫養(yǎng),他眼里的恨我太熟悉了。他就是另一個我,同樣懷著對這個世界不公的憤恨與不平。既有同樣的理想,成為同伴也似乎理所應當?!彼蝗槐犻_眼,拉住秦蓁。 “陶陶我同你說這么多,并非在緬懷過去?!彼劬χ兴坪趼湎铝诵切?,明亮清澈。“今日我同瑞王說了在大理寺的發(fā)現(xiàn),他似乎也察覺到什么,卻并未同我說,這在以往從未發(fā)生過。” 畢竟已有兩三年未見,瑞王身邊多了能人異士,謝梓安不再是他唯一信任的人?!疤仗眨磥硪院笤谠蹅冞€需小心行事,他的確變得果敢謹慎,頗有帝王之相。但愿他的陌生只是我多想吧......”他閉上眼假寐,不一會兒輕輕的打起鼾來。 秦蓁不知他的一番話是真心還是醉后胡說,在心中饒了一圈,外頭月光正好。她撩起簾子,看著馬車在月光下的影子,內(nèi)心深處升起憂愁,看來回家也不是樣樣如意的。 謝梓安酒醒后,沒再提過這事,久而久之秦蓁也沒放在心上,權當他說了酒話作不得數(shù)。 渝州的日子很悠閑,奴仆不多很好管理,個個都單純的很,一心想著討好主母多點賞銀過個好年。 秦蓁當之無愧的謝府的女主人,不用晨昏定省,她日日睡到太陽照了被窩才醒。謝梓安隨她去,日子久了難得的長了點白嫩嫩軟滑滑的細揉。 謝梓安表示手感不錯繼續(xù)保持,但苗條了一輩子的秦蓁覺著這當真和養(yǎng)豬沒甚大區(qū)別,再不動動就如圈起來的母豬,滿身肥rou。 于是夜幕降臨,謝梓安托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府里,總能聽見陣陣笑語,那是他親愛的夫人帶著一干丫鬟斗蟈蟈,起初只是和果兒玩玩,時間久了自持穩(wěn)重的秋詩也也摻和一腳。 用秦蓁的話來說就是,隨著兩只蟈蟈的戰(zhàn)況愈烈,身體跟隨擺動,心情忽上忽下,戰(zhàn)后往往一身熱汗,是最為省事的運動。 謝梓安抿嘴一笑,對她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并不反駁。丫鬟見男主人回來了,四下散去,留下秦蓁與他大眼瞪小眼。 “平日對她們從無克扣,一出事了都跑了也沒個幫我說話的。”秦蓁把蟈蟈收好,生怕被他搶去?!白蟛贿^是玩玩而已,無外人看見,無傷大雅無傷大雅?!?/br> “我見著路邊孩童都不玩蟈蟈了,你這么大人還玩。”他從秦蓁懷里掏出條帕子替她把手上的汗擦擦。“下次記得洗手,臟兮兮的怎么吃飯。我看你是過得太清閑,越活越回去了?!?/br> 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秦蓁放下心來,順著臺階往下走?!拔矣浿?,以后玩了肯定洗手!” “你!”謝梓安無語,搖搖頭?!靶辛?,你開心就成?!?/br> “今晚讓秋詩幫你把常穿的衣裳收拾幾件出來,我們出去幾天?!?/br> “去哪兒啊?!鼻剌鑶柕?。 “去了就知道了,一個你想去很久的地方!” * “這屋子,你從那里買的?!鼻剌枵驹谝婚g院子前,腳步不穩(wěn),眼里都是淚水,“我記著這屋子賣給驃國商人了?!?/br> 謝梓安借著休沐,帶秦蓁出門一趟。馬車往南駛去,穿過高山和竹林,最后停在一間院子前。屋子似很久沒人來過,屋檐上積起厚厚的一層灰,這樣的屋子在竹縣已經(jīng)算上什么。 大魏與驃國交好,邊界貿(mào)易日益發(fā)達,竹縣作為受益者,路修寬了,人多了,屋子也更大更美了。秦蓁初到時險些沒認出來,直到站在院子前,她才意識到她日思夜想的家就在眼前。 “秦奮把他賣給驃國商人后,這屋子就再沒動過。轉了好幾次手,漸漸的荒在這兒了?!敝x梓安扶住她顫抖的身體,“我托瑞王幫忙,把它買回來,現(xiàn)在它又是你的了?!彼f給秦蓁一張地契,那薄薄的一張紙秦蓁見過,上面仿佛還帶著娘親那年的不甘與心酸。 “我可以進去看看么?”她問。 “屋子都是你的了,自然可以?!?/br> 院子里有灰,墻邊的爬山虎翻出墻外,在馬上要接近隔壁時被一刀斬斷,只留枯黃干瘦的一截在院中。 葡萄藤只剩下架子,零星幾片枯葉再受不住風吹,它們似在說。蓁兒,你再不回來看看我們,就要永別了。 秦蓁一步步踏進去,這兒是她的家,她幼時在院里奔跑,想著法兒避開娘親,好出去玩。天朗氣清,萬里無云,每每此時,一家人聚在院子里,吃點家常小菜嘮嘮嗑。如今院子荒了,桌椅都已腐朽,歪七扭八的倒在一旁,走過的只有揚起的細沙。 往前是屋子,分二樓的。秦蓁蹲下,從高到低拂去門框上的灰,她手顫抖著,一遍遍摸過去。忽然摸到一縷痕跡,她吹開拂塵,凝視許久,再忍不住哭出來。 “它們都還在,”秦蓁指了指她摸過的地方,“小時候爹爹說我長的慢,許久許久才能長高一點點。他忙,不是今天去郡里,就是明天縣里又出事了。待在家里的日頭短,不能看著我長大?!?/br> 手摸過是一道道用刀刻的痕跡,“他每次出門都要我倚在門框上,讓他用小刀刻一道。等下回再出門了,就知道我有沒有長高?!甭曇魤阂种耷贿€是露出來了,似無助的小獸一點點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我問爹爹,我要長得多高,他才能一直一直待在家里。他說等我長大了,能保護娘親時,他就不用出去了。”她摸上最上方的那道印子“這是爹爹去郡里前留下的,我還等著他回來看我長高了沒有?!?/br> 秦蓁站起來比劃著秦溯的高度,“我想我長到他那么高,就可以保護爹爹和娘親了。”話音未落眼淚又涌出來。 謝梓安抱住她,用手摸過細柔的頭發(fā)?!暗犃诵υ捨遥f女孩子家家長那么高是嫁不出去的。可是你看現(xiàn)在我把你都帶回來了,我嫁人了我有自己的家,我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他們卻不在了?!鼻剌杩薜纳硢?,扯著謝梓安的衣衫?!拔易龅搅宋艺f的,他們食言了。他們都不要蓁兒,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著?!?/br> “不是還有我陪著你么?!敝x梓安安慰道,“以后你都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梓安,我總覺著我可以看開的。沒了爹爹和娘親,我還有外祖母、舅舅他們。我一樣可以過得好?!鼻剌杪裨谒麘牙?,那里是溫暖的所在,可以沖刷她的傷痛?!爸钡交貋砦也胖?,我想念的不是院子,而是院子里的人?!?/br> 謝梓安胸前一片濡濕,他第一次不知如何開口,不知怎么安慰懷中心愛的女人。“可我再也見不著他們,院子里的人回不來了?!?/br> 院中的兩人相擁著,一聲聲哭訴傳來,肝腸寸斷,似在說著院中人胡不歸。 * 兩人決定在竹縣小住一段時間,渝州的事謝梓安處理的七七八八,托了蕭生好生看著若有急事第一時間稟報。 丫鬟只帶了果兒,她也是竹縣人。自小長在這兒,能回來走一遭也算是歸鄉(xiāng)。 三人一同把屋內(nèi)簡單的打掃了下,將秦蓁原先的屋子掃出來做了臥室。 她美滋滋的在柜子上摸索一番,對謝梓安眨眨眼。“你猜里面有什么?” “你以前的衣服?!?/br> “再猜?!?/br> “你幼時的玩具?!?/br> “也不對。”秦蓁笑道,“想你也猜不到,吶,軟梯!”她從柜子里拿出一條軟梯,除了積了點灰其余同十年前無二?!拔艺伊撕靡粫?,果然還在這?!?/br> “你柜子里藏軟梯?”謝梓安扶額,“陶陶,你幼時可在衣裙里藏暗器?夢想成為一代女俠來著的?!?/br> “莫笑我,幼時頑皮總想著出去?!鼻剌枰兄堑拇白樱澳镉H是正經(jīng)的大家閨秀,不喜我同外面的孩子玩耍,說會把我養(yǎng)野了去。”她揚起軟梯,“我求爹爹給我做了個梯子,趁娘不注意悄悄爬出去。她從未發(fā)現(xiàn)過,也許發(fā)現(xiàn)了但沒說過?!?/br> 她盯著謝梓安,“你后不后悔,你娶的可從不是什么名門貴女,不過是鄉(xiāng)野一介野丫頭?!?/br> “那我可以退掉么,我得去換個大家閨秀回來?!敝x梓安摸了把下巴,仔細思考了一番,正經(jīng)說道。 “貨已售出,概不退換?!鼻剌璋衍浱輥G在他身上,“這是為商的規(guī)矩,你現(xiàn)在才后悔晚了!” 謝梓安把她扯入懷中“真生氣啦?從我見著你找蟈蟈起,我就明白你不是正經(jīng)貴女,那家貴女撩起袖子往草叢里鉆的?!?/br> “我只是迷路了,沒找到方向而已?!鼻剌枳煊?,不想再提起他倆第一次見面時的狼狽光景。 謝梓安覺著她可愛的緊,眼圈紅紅的是剛剛哭過還沒消去的紅腫,軟糯的小嘴堵著,訴說著主人的委屈,倒像個偷吃胡蘿卜被抓找的兔子。他不再忍耐低頭吻上,“是為夫記錯了,這就給夫人陪個不是?!?/br> 秦蓁被吻的暈暈乎乎,說好的陪不是咋又親上了?唇舌的交錯,讓她腦袋暈成一灘漿糊,只想著攬住眼前的人,不讓自己再沉淪。 吻越來越炙熱,蔓延至脖頸,衣衫被長指挑開,一路向下。微涼的手指劃過的地方引起一片燥熱,秦蓁張嘴微微喘息,半推半就靠在他的懷里。謝梓安輕笑,含住嘴邊嫩白的耳垂,剛想咬一口,就聽樓下傳來一聲喊叫。 “少爺,小姐開飯啦!”果兒端著燉好的山藥排骨湯,仰頭朝二樓望去。他們倆在做什么呢,飯菜都要涼了,果兒吐吐舌頭,吃飯都不積極! 桌子擺在院中,弄了幾個家常小菜。一份雞樅燉rou,一碟涼拌青筍絲,配上辣味合蒸和燉湯,邊上是壺葡萄酒。 秦蓁小喝一杯,閉眼回味。謝梓安全程黑臉,喝著悶酒。果兒站在一旁覺著今個少爺?shù)难凵耦H為凌厲,讓她渾身不自在。 可是自己說錯話了?果兒轉轉眼珠子,想了想自己今日所作所為。沒問題啊,果兒掰掰手指,難不成少爺這是水土不服吃不慣竹縣的美食?見謝梓安鐵青的臉色,果兒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哎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嬌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