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皇太極伸手摸摸玉兒的臉頰:“我跟你說了,可你不能再去對(duì)你姑姑講?!?/br> 大玉兒別過臉:“啊呀,我哪里來的姑姑?!?/br> 皇太極把她的臉掰回來,眼中有威嚴(yán),更是寵愛,他的寵愛從來沒變過,大玉兒是知道的,她一直是被丈夫捧在手心。 皇太極沉靜下來:“玉兒,這半個(gè)月你不在家,我一直和你jiejie在一起,她從來不問我為什么?!?/br> “為什么?”大玉兒問。 皇太極一笑:“什么為什么?” 大玉兒也被自己繞住了:“就是你說的那個(gè)‘為什么’?!?/br> 但話說出口,她好像明白了。 皇太極慵懶地閉上眼睛,一手把玉兒摟在懷里:“她什么都不會(huì)問,不會(huì)問我們的事該怎么辦,也不會(huì)問你要在這里住多久。不會(huì)問我?guī)讜r(shí)來接你,我來撫順,她不問是不是能順道把你帶回去。我對(duì)她說,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huì)管,她回答我,我和你之間的事,她也不會(huì)管?!?/br> 大玉兒呆呆地聽著,皇太極道:“玉兒,我很累了,國家的事軍隊(duì)的事,打不完的仗,還要時(shí)時(shí)刻刻提防有人想造反,每天都有人要我給他們一個(gè)交代,大事小事公事私事,你姑姑也總是問我,也總是在等我的答案?!?/br> “我也是嗎?”玉兒問,可一開口,她就笑了。 皇太極也笑了,揉揉她的腦袋:“看見了嗎?” “那……你也問我了呀。”她坐起來,不甘心地說,“大汗,jiejie這么好嗎?” 皇太極說:“她很好,可你也很好,不論你問我什么,都不會(huì)心煩。玉兒,對(duì)你說這樣的話,殘忍得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可是喜歡上你jiejie,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變年輕了,我很喜歡她,很喜歡?!?/br> 大玉兒眼中帶淚,厭棄地推開他的手,又被皇太極把手捉回去,她哽咽著:“我做不到,我沒有那樣的胸襟,給我些時(shí)間,讓我再好好想想。” 皇太極頷首:“哪怕想一輩子也不要緊,是我對(duì)不起你?!?/br> 第090 你還會(huì)來哄我嗎? 大玉兒抽噎著,用力搖頭:“有一天你要這樣對(duì)我說,咱們是該到了怎樣的地步了?你有那么多的女人,我只有你一個(gè),這輩子怎么算,你都對(duì)不起我。可是不要說出口,不說出來,哪怕騙自己一輩子,我也心甘情愿。” “我知道了?!被侍珮O笑容溫和,“我也改,總是你一有什么事,我就急,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你,我也改?!?/br> 大玉兒委屈地說:“這個(gè)話我愛聽,我不是小孩子,沒瞎胡鬧,我知道什么是輕重,我真的知道。” “你知道嗎?”皇太極嗔笑,摟緊他的小美人,看見笑容重新回到大玉兒臉上,他的心總算踏實(shí)了,可又忍不住輕哼,“你猜朝鮮人,還有崇禎,能不能知道,我在家沒事就哄著自己的女人玩兒?” 大玉兒嘿嘿笑著:“我給他們寫信,告訴他們?!?/br> 皇太極在她嘴上輕輕咬了一口,自然是不疼的,可是卻勾得大玉兒撲上來,皇太極禁不住她的折騰,把這個(gè)不老實(shí)的家伙給就地正法了。 夜深人靜時(shí),大玉兒睜開眼,身旁的人已經(jīng)睡熟,她本是枕著皇太極的胳膊,生怕他早晨起來發(fā)麻,悄悄地爬起來,要把沉重的胳膊掰回去。 可皇太極猛地就醒了,警惕地瞪著她,嚇得大玉兒不知所措,但她也很快就緩過來,畢竟這樣的事,也不是頭一回。 她的男人就算在盛京皇宮,也極少睡得踏實(shí),何況這臨時(shí)駐蹕的地方。 “睡吧?!贝笥駜狠p輕撫摸皇太極的胸膛,男人將她的手捏在掌心,又閉上了眼。 輕微的鼾聲響起,大玉兒松了口氣,本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可生怕又吵醒他。 她坐著,呆呆地凝視了很久,她清晰地記得第一次成為他的女人時(shí)的光景,就是從那一晚,真正像個(gè)女人般地愛上了自己的丈夫。 在赫?qǐng)D阿拉,齊齊格問她,他們差了二十歲,玉兒能明白自己對(duì)大汗是愛而不是敬嗎,她說一想起皇太極,心口就會(huì)疼,齊齊格忙道,那就是了。 但齊齊格又說:“你的人生里啊,只有大汗,你怪大汗愛上海蘭珠jiejie,那你能保證自己將來不會(huì)愛上別的男人?” “不會(huì)的?!贝丝?,大玉兒念著這三個(gè)字,躺下窩在皇太極身邊,“一定不會(huì)的?!?/br> 皇太極意識(shí)朦朧,但知道玉兒在身邊,翻身把人抱在懷里,輕輕拍了拍,含糊地說著:“睡了。” 在撫順的這一夜,大玉兒很安心,也很開心,雖然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huì)結(jié)束,可回去要見的,也都是她愛的人。 姑姑自然不必說,即便是現(xiàn)在,她依然愛jiejie,只是她還沒法子,越過這道坎。 一夜過去,隔天撫順終于放晴,盛京的風(fēng)雪也停了,明郎朗的天,叫人忍不住想出門走走。 哲哲也不愿總悶在屋子里,便帶著自己的女兒,一清早到宮苑里逛逛。 她走時(shí)沒什么動(dòng)靜,海蘭珠在屋子里沒聽見,于是收拾齊整,便要來清寧宮請(qǐng)安,到了門前,才聽宮女說,大福晉和小格格們在宮里散步。 寶清問道:“側(cè)福晉,咱們找去嗎?” 海蘭珠想了想:“去吧,姑姑不是叫我別老悶著么,我也去走走,姑姑就該高興了。” 她們下了臺(tái)階,往鳳凰樓走去,扎魯特氏卻扶著她的婢女,晃晃悠悠地從邊上橫著走來。 海蘭珠也不能故意加快腳步避開人,停下來頷首致意,算是打過招呼。 扎魯特氏卻走近她,剛要開口,手里的袖籠就落在地上,她哎呀一聲道:“jiejie,我不好彎腰,你幫我一下唄?!?/br> 寶清忙要伸手去撿,扎魯特氏呵斥:“賤婢,你的手多臟,別碰我的東西?!?/br> “可是……”她要爭辯,被海蘭珠攔下了,她蹲下來,伸手去撿袖籠,卻是那一瞬,扎魯特氏踩著厚底的鞋子,重重地踩在了她的手指上。 海蘭珠吃痛,慌忙抽出手,跌坐在冰冷的雪地里,扎魯特氏扶著她的婢女,哎喲著:“風(fēng)大,我站不穩(wěn),不小心踩到你了,真是該死。”忙呵斥自己的婢女去攙扶蘭福晉,寶清不許她們碰,自己把主子拉了起來。 海蘭珠十分狼狽,手指劇痛,卻是此刻,哲哲已經(jīng)帶著孩子們回來,見她們站在院子里,心想就不能有好事,冷著臉走上前問:“怎么這么熱鬧?” 扎魯特氏笑道:“正是呢,知道您散步去了,我剛想和海蘭珠jiejie一道去陪伴您?!?/br> 哲哲淡淡地掃了眼海蘭珠:“外頭冷,站著不動(dòng)就該著涼了,太陽挺好的,你們也自己去逛逛吧。不過今天大汗要回來,你們都各自早做準(zhǔn)備?!?/br> 扎魯特氏冷笑:“大汗自然是去海蘭珠jiejie的屋子,我準(zhǔn)備什么呀。” 海蘭珠藏在袖籠里的手指劇痛,疼得她腦袋發(fā)懵,哲哲還以為她又悶聲不響,也懶得理會(huì),帶著自己的孩子走了。 送走大福晉,扎魯特氏呵呵一笑:“真對(duì)不起啊,還是jiejie好涵養(yǎng),換做玉兒meimei,一定要和我打起來了。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懷著身孕的人,到底弱一些,jiejie從前也生養(yǎng)過,你知道的?!?/br> 海蘭珠什么也沒說,帶著寶清回了屋子里,從袖籠里拿出手來,扎魯特氏是下狠勁踩的,手指紅腫不說,有一處指甲都斷了。 寶清恨道:“她真是不怕死,既不怕大汗看見,要了她的命嗎?” 且說回盛京的路上,皇太極依舊帶著大玉兒騎馬,又或是大玉兒自己騎馬跟著他,兩人一路追來跑去,不到日落就趕回了盛京。 多爾袞早已帶人等在城門下,畢竟他的女人也在隊(duì)伍里,可是看見皇太極擁著大玉兒騎馬而來,身后只跟了十幾個(gè)侍衛(wèi)。 皇太極說:“齊齊格和孩子們在后面,你等著吧。” “是……”多爾袞躬身抱拳,皇太極策馬如風(fēng)般呼嘯而過,他回眸,大玉兒的風(fēng)衣在皇太極的氅衣里露出一角,鮮艷的大紅色,仿佛是他心頭的血。 大部隊(duì)很快也到了,齊齊格一回到這里,又變回了體面的十四福晉,她在赫?qǐng)D阿拉命人炒的瓜子,都留給了蘇麻喇和乳母們。 因是要去宮里復(fù)命,夫妻倆沒來得及好好說話,倒是避開人的時(shí)候,齊齊格說:“多爾袞,我昨兒在撫順,瞧見岳托陰瑟瑟地看著玉兒和大汗,你說他會(huì)不會(huì)要做什么混賬事?他怎么對(duì)皇太極,我是不管的,看你心里要有準(zhǔn)備,他們也記恨咱們?!?/br> 多爾袞面色沉重,忽然想起了阿濟(jì)格在酒宴上的醉話,說是要用大玉兒來給皇太極戴綠帽子,他沉沉地答應(yīng):“我明白了,你自己也小心?!?/br> 他們還沒到皇宮時(shí),皇太極已經(jīng)帶著大玉兒回來了,兩人來時(shí)就商量好,大玉兒獨(dú)自去見哲哲,皇太極要去大政殿。 可是此刻在鳳凰樓下將要分開,大玉兒依依不舍。 她知道踏進(jìn)這道門,在撫順的溫存甜蜜,就全結(jié)束了。 從今往后,他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即便他依然將自己捧在手心里,可他還是要騰出一只手,去溫暖另一個(gè)大玉兒也愛著的女人。 “哲哲若是罵你,你就哭,你一哭她就心軟了?!被侍珮O說。 大玉兒傻笑,問:“你也怕姑姑嗎?” 皇太極沒好氣:“還不快去?!?/br> 大玉兒卻深深地看著他:“往后我若再惹你生氣,你還會(huì)來哄我嗎?” 皇太極頷首:“等我消了氣,一定來哄你,但是消氣之前,你給我老實(shí)點(diǎn)?!?/br> 此時(shí)阿黛已經(jīng)迎到了鳳凰樓下,也正好叫皇太極和玉兒分開,阿黛上前攙扶著大玉兒,樂呵呵地說:“玉福晉您總算回來了,大福晉天天盼著,一下雪就坐立不安地?fù)?dān)心您和小格格們?!彼龔埻靶「窀駛兡?,沒回來嗎?” 寶清在屋檐下,看見阿黛擁簇著玉福晉,忙跑回屋子里,歡喜地對(duì)海蘭珠說:“玉福晉回來了,大汗真的把玉福晉接回來了?!?/br> 海蘭珠欣喜不已,可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現(xiàn)在她一定有很多話要和姑姑說,我就不過去了,等一會(huì)兒再去?!?/br> 寶清則指了指她已經(jīng)發(fā)紫的手指:“玉福晉看見的話……” 海蘭珠不自禁地將手藏起來:“是啊,好不容易回來了,千萬別又吵起來,怪我沒用?!?/br> 這一邊,大玉兒給哲哲磕了頭,被眾人攙扶著起身,推到了哲哲跟前,阿黛帶著宮女退下了,屋子里就剩下姑侄倆。 哲哲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問道:“玉兒,還吐血嗎?身體好嗎?” 大玉兒心頭一酸,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撲進(jìn)哲哲懷里喊姑姑。 對(duì)于早年喪母,十三歲就來到盛京的她而言,姑姑更像是母親的存在。 雖然她們的身份是共侍一夫的妻妾,可在大玉兒心里,從來都不敢不敬重姑姑,姑姑更是她的靠山,是全心全意保護(hù)她的人。 “多大了,還哭?!闭苷茏约阂埠鴾I,定了定心后問,“和大汗和好了嗎?” 大玉兒點(diǎn)頭:“我認(rèn)錯(cuò)了?!?/br> 哲哲欣慰不已:“那就好,玉兒啊,姑姑不會(huì)怪你的,你別放在心上。既然大汗現(xiàn)在不過來,你就去看看你jiejie吧,海蘭珠也很惦記你。” 第091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殺 大玉兒搖頭:“我不想去,姑姑,我先回去換衣裳,等孩子們也到了,我再過來?!?/br> 哲哲欲言又止,她想勸來著,可這些日子與海蘭珠相處,她也是越來越摸不透海蘭珠的心思,玉兒在外頭半個(gè)多月,她心里必定也是把所有的事都想明白的,何必再打亂她的心思。 “知道了,去吧?!闭苷軣o奈,吩咐說,“你到外頭對(duì)阿黛說,讓她去問,大汗今晚在何處用膳。” 大玉兒答應(yīng)下,出門來,吩咐過阿黛后,便獨(dú)自走向自己的側(cè)宮。 經(jīng)過jiejie的屋子外,她很想抬頭看一眼,可是忍住了,似乎感覺到有人出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過去。 “玉福晉是不是……沒看見咱們。”屋檐下,寶清扶著海蘭珠。 “沒事的,她累了,那么遠(yuǎn)的路?!焙Lm珠說,“她和姑姑沒事就好。” 這一邊,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回的突然,宮人們沒預(yù)備迎接,屋子里的地龍才剛剛燒起來,還是冷冰冰的。 坐在炕沿上,褥子一片冰涼,一陣陣往身體里鉆,但只要坐得久了,自己就能把褥子捂熱,所以,日子久了,再多的痛苦,她也會(huì)習(xí)慣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