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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珠玉仙途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丹藥入口即化,熙瑤的身體很快又恢復(fù)了知覺。只是全身無力,連腿都站不起來。將將站直,就又倒了下去,剛好倒在李煊瑞躺著的地方。她于是就趴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

    不知那神女是什么時(shí)候走的。反正熙瑤不想再哭的時(shí)候,抬起頭看就沒看到她了。地上也失去了子虛道人的影子。

    “這位神女到底是誰?我都還沒來得及感謝她呢!”喃喃說罷,再看一眼地上李煊瑞的尸體,熙瑤心疼得好生厲害,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原地發(fā)了一陣呆,熙瑤全身乏力、別無法發(fā),只得一個(gè)人跌跌撞撞地回到那小竹屋,找來了王大爺。王大爺見她滿身是血,嚇得“哇哇”大叫。

    熙瑤“噓”了一聲,讓王大爺別出聲,別驚醒了一旁熟睡的奶娘。

    王大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很快讓自己鎮(zhèn)定了下來,吹著胡子不耐煩地將熙瑤拉到一邊,道:“小丫頭,這么深更半夜的,你跑來做什么?”

    二話不說,熙瑤cao起一個(gè)燈籠,拖著王大爺就朝野地里跑,那王大爺想是怪事見多了,也不問熙瑤一聲,等到得那場子,看到李煊瑞躺在血泊里嗚呼哀哉的樣子,王大爺身體直哆嗦:“他不是跟那道長走了么?這……怎么回事?”

    “他為了救我,被壞人殺了?!蔽醅庍煅实?。

    “壞人?哪來的壞人?”王大爺顫聲問道。

    抹了把眼淚,熙瑤道:“是個(gè)假神仙,跑了!”

    “假神仙?”王大爺不敢置信,“什么亂七八糟的?丫頭,要我?guī)湍?,你可得說真話??!”

    瞧著王大爺那審視的眼神,難道是懷疑自己在說謊?懷疑是她串通jian夫害了自己夫君不成?熙瑤也真是無語了。

    “不說真話是吧?好!老夫我不干了!”王大爺說罷,用顫抖的手搶了熙瑤的燈籠就要離開。

    熙瑤縱身一躍,攔在了王大爺?shù)那邦^。王大爺見逃不脫熙瑤,便低聲下氣道:“說吧,你要我怎樣?”

    熙瑤一指李煊瑞,沉聲道:“幫我把他背回去!”

    因熙瑤此時(shí)法力受到重創(chuàng),身體十分虛弱,也只能求助這王大爺用體力幫她將人弄回去了。

    “你你你……”王大爺眼睛一瞪,“他這么血淋林的一個(gè)人,早就死透了,幫你就地埋了倒沒問題,可你讓我把他背回去,我不干!”

    熙瑤帶著哭腔道:“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夫君死了,我這么傷心無力,怎么背得動他啊?!?/br>
    王大爺看了熙瑤幾眼,想了想,無可奈何地點(diǎn)點(diǎn)頭,幫熙瑤將李煊瑞背了回來,放在她臥房的床上。

    不由得熙瑤分說,王大爺就憤憤然沖了出去。

    關(guān)上院子大門的時(shí)候,王大爺回頭說了一句:“好端端的兩個(gè)人,怎么就搞成這樣!要我救活人還差不多,這都死透了,我看著心涼,哎!”

    熙瑤想那王大爺真是誤會了,以為李煊瑞被自己和相好的算計(jì)了,所以才會嫌棄她,朝她撒氣,也不愿意幫她的忙。

    眼睛已腫起老高,熙瑤不想再哭了。可眼淚還是吧嗒吧嗒冒出來。李煊瑞不能再起來了,也不能同她說句話。一夜之間,這個(gè)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熙瑤一個(gè)人。

    籬笆的大門關(guān)閉著,奶娘倒是來不了,事情自然也不會很快被她知道。熙瑤準(zhǔn)備去買口棺木,親自將李煊瑞埋葬在后邊的園子里。屆時(shí),她便可以告訴奶娘,李煊瑞是修道去了。

    熙瑤小心地給李煊瑞擦洗了一下身體,用被單包扎好他那慘不忍睹的身體,又換了一套干凈衣裳。做完這些,熙瑤把那染血的被子和被單都用大包袱裝了起來。

    她疲憊不堪地拖著自己的身體,也顧不得換衣裳,便跑到李煊瑞身旁和衣躺下,胡亂蓋了條被子,就抱著李煊瑞冰冷的身體睡了下來。

    翌日早上,熙瑤起得很早。起床后便洗了個(gè)澡,把身上那血衣裳換下來丟了。洗漱了一番之后,又梳了個(gè)清爽的發(fā)髻,這才出門去買棺木。

    來到城里,熙瑤轉(zhuǎn)了幾家棺材鋪,終于花重金買了幅上好的棺木,讓伙計(jì)們趁著奶娘去廚房做飯忙活的間隙,送到了她住著的院子里。

    伙計(jì)們走后,熙瑤運(yùn)術(shù)在園子里挖個(gè)大坑,欲將李煊瑞斂入棺中,再弄到坑里去。但她回到臥房一看,李煊瑞的尸體竟然不翼而飛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熙瑤尋思:“我出去的時(shí)候明明門關(guān)得好好的,那華裳也被神女用桐木琴打回未修煉時(shí)的狀態(tài),怎么可能再回來呢?”

    熙瑤坐在床沿上,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煊瑞,我對不起你,你身為凡人卻可以為我而死,可我身為小仙卻沒能保住你的尸身,我真是無用?。 ?/br>
    再過兩日熙瑤就要回仙界去了,在人界這段時(shí)間的種種經(jīng)歷,皆在她腦海慢慢放映了出來,那些惆悵的、驚喜的、悲傷的、難為情的;一切的一切,一開始就停不下來,果然同她師尊晤真所說一致,這人生的苦與甜,抑或別的,都是這樣令人難以割舍。

    坐在床沿上,熙瑤琢磨著:“李煊瑞到底去了哪里?難道還是被朝廷派出的人弄走了?是誰這么無恥,竟然連如此慘不忍睹的尸體都不放過!這可是對死者的嚴(yán)重褻瀆??!”

    “不行!我要去找他,無論如何,我得在離開人界之前,為他付出最后一點(diǎn)點(diǎn)努力,挽回他也挽回我自己的尊嚴(yán)。”

    如此想著,熙瑤急匆匆出了山,在各條街道胡亂奔跑呼喊了起來。她只是四處亂看,聽到一點(diǎn)點(diǎn)不尋常的聲音,看到一點(diǎn)點(diǎn)異常的人或事,她就會極其敏感地去關(guān)注,生怕錯過了什么。她沒有目的地,也不知停下來休息。

    她找了很久,跑了很多路,喊了不止千百萬遍李煊瑞的名字。她甚至不太記得她到底是兩餐還是三餐沒有進(jìn)食,不過可以確定,她期間也沒有喝過一滴水。她就那樣四處奔走,四處呼喊,像個(gè)瘋子一樣。

    最后累得走不動了,她的心也倦了,便灰溜溜地回到了山間的院子里。

    月光依然明亮,院子里除了平時(shí)的物事,還赫然擺放著一口棺材,黑漆漆的影子投射到地面,極其陰森。熙瑤如同一個(gè)被遺忘世間的幽魂,一邊不住嘆息,一邊在蓮塘邊游蕩。

    東墻下的秋千靜靜地立在那兒,高到幽暗的影子如死神一樣,張牙舞爪地對著我笑;架子上的紫藤花悠悠開了又謝,滿地殘瓣和著泥土。熙瑤忽然又記起初時(shí)同李煊瑞在相見的一幕幕,她的心疼得厲害。

    雙腳帶著熙瑤走向那秋千,帶著視死如歸的淡然。熙瑤拂去板子上那殘花,慢慢坐上秋千,拼命地將它蕩到最高的限度,隨后又松開雙手,閉著眼讓它沖向最低點(diǎn)。熙瑤放任著自己,不受任何安全意識的限制。

    當(dāng)蕩到第五下的時(shí)候,熙瑤的身體有些歪斜了,俯沖下去時(shí),她被甩出老遠(yuǎn),掉到草地上之后,身體隨慣性又往前滑行,她的額頭“砰”的一聲撞到竹柵欄上,立時(shí)拱起一個(gè)老大的包來。

    此時(shí),隔壁王大爺?shù)穆曇粼谠和忭懫穑骸八姥绢^,折騰什么啊,趕緊去睡覺!”

    說罷,王大爺推開院門就沖了進(jìn)來,一把拉起地上的熙瑤,拖著朝堂屋里走,到得堂屋之后,便將熙瑤往那一扔,朝她頭上的包多看了兩眼,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疾走。

    一會兒,王大爺又來了。這一次,手里還拿著一個(gè)小瓶子。他走到熙瑤面前,將瓶子里散發(fā)著怪味的油朝熙瑤額頭上的包擦了一些,又揉了幾下,道:“死人已死,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不是,臭丫頭,你就不要再害我老頭子了cao心了,自己多保重!”

    “是!”熙瑤吶吶道。

    王大爺又看了熙瑤兩眼,嘴里自言自語道:“奇怪!你今天怎么像是變了個(gè)人似的?!?/br>
    “怎么就變了呀?”熙瑤問。

    王大爺指著熙瑤額頭上的大包,道:“一般姑娘家頭上長這么大個(gè)包會變難看,你卻是恰好相反……”

    說到這兒,王大爺欲言又止,熙瑤猜他大概是想說紅顏禍水什么的了,但還是沒有說出來。他丟下瓶子朝外頭走,順便給熙瑤關(guān)上了大門。

    熙瑤心道,這老頭倒還有點(diǎn)兒眼光,能一眼識別凡胎與仙身的其中一個(gè)細(xì)微區(qū)別來。雖然此時(shí)的她還是與先前同一張臉,但這臉比先前的更靈動;表情更自然,而且充滿了朝氣。

    只是他未免也想得太多了,這段時(shí)日以來,眼前成天晃動著一個(gè)俊面夫君她都不敢來真的,又怎能找jian夫?

    再想想當(dāng)今仙界的混亂,熙瑤還得忍著心痛回到床頭,拿出晤真那玄妙陣法來翻看??尚睦飦y糟糟的,根本就學(xué)不下去。只是望著那些眼花繚亂的圖發(fā)呆。

    發(fā)了半天呆,熙瑤還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焙认氯ブ?,她便如同僵尸一樣,和衣躺著,胡亂扯了個(gè)被單蓋在身上。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熙瑤又開始四下里尋找李煊瑞的下落。但依然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

    到得第三天晚上,熙瑤是徹底絕望了。想想馬上就要返回仙界,她這人界夢也該結(jié)束了。她無盡傷感地洗了個(gè)澡,梳妝打扮;穿著同李煊瑞拜過堂的嫁衣走出大門,在蓮塘邊徘徊了起來。

    往日情景頃刻間又充斥心頭,熙瑤無限傷感地唱起了那天為李煊瑞和自己創(chuàng)作的《君心似我》:

    “兩看不厭,如夢翩躚,

    坎坷道中互攙牽。

    攜手無言,蓮池一鑒,

    月朗星稀六月天。

    結(jié)發(fā)辮,卷珠簾;

    君心似我此生連。

    不忍相看淚眼,

    洗褪一身思念。

    碧波淼淼,鮫宮大殿,

    夜涼如水塵如煙。”

    唱罷,熙瑤哽咽著悲泣起來。淚水弄花了她方才精心而化的妝容,打濕了她的嫁衣。她一屁股癱坐在草地上,干脆讓自己陷入回憶和無盡悲傷,不愿意逃避。

    就那樣坐著,熙瑤任蚊蟲sao擾叮咬,任淚水放縱流淌,任往事沖卡心的堤壩。

    淚眼朦朧;月涼如水。

    卻不知什么時(shí)候,蓮塘中竟冒出了一個(gè)高聳的花骨朵,正隨著夜風(fēng)輕輕擺動,在月光下閃著瑩白的光。

    熙瑤長嘆了一口氣,道:“要開花也不知道挑時(shí)候,看不見我正傷悲著嗎?”

    “瑤兒!”忽然,一個(gè)輕輕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傳來。那聲音飄飄渺渺,就像是夢里的呢喃。

    熙瑤眼睛睜得老大,盯著蓮塘中那兩個(gè)花苞。心里暗自道:“難道李煊瑞將自己化作了這朵蓮花么?”

    她既驚且疑,趕忙問道:“李煊瑞,是你在叫我嗎?如果那朵蓮花是你的化身,你就擺擺身體,好不好?”

    恰在此時(shí),又一陣夜風(fēng)吹過,那朵花骨朵瞬間隨風(fēng)擺動了起來。

    “瑤兒,我回來了!”那聲音再次響起,似微微夢囈,帶著無盡的傷感和驚喜。

    熙瑤嚇了一跳,原來那朵初蓮真的是李煊瑞,她于是對著那朵蓮花訴起苦來:“煊瑞,你知道嗎?這幾天我都在四處找你,腳都磨破了,可就是沒有找到。原來你在這里啊?!?/br>
    第082章 風(fēng)俊再現(xiàn)

    “瑤兒……”

    “煊瑞, 你什么都不要說了,為了我,你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可我呢,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了,一朵蓮花的花期太短,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是看不到你開花時(shí)候的絢爛景色了, 對不起!永遠(yuǎn)都是我欠你比較多?!?/br>
    “瑤兒, 你別說了?!?/br>
    熙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無限驚喜地抹了把眼淚,道:“煊瑞, 我想到辦法了!我把你移栽到紫霞洞去,那兒是我?guī)熥鹞钫娴牡乇P,沒有人會傷害你的,你可以盡情地在那兒開花, 開出一生之中最美的風(fēng)采!”

    “不,煊瑞,你本來就是風(fēng)采卓絕的!就連生氣的樣子都是那么令我喜歡, 看來我是沒法忘記你了。不知我將你帶走,會不會真的可以在仙界存活,我不想再失去你,卻也不想再害了你!”

    熙瑤又想到了什么, 臉上有了一絲笑容:“煊瑞,若是你能在紫霞洞的池塘里存活下來,沾染了我?guī)熥鸬南蓺猓f不定還能化為真正的仙人呢!要知道,我?guī)熥鹂墒窃?jīng)的蒼黃大帝,本事大著哩!你轉(zhuǎn)化成為真正的仙人后,我們就可以永遠(yuǎn)在一起了?!?/br>
    “瑤兒,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那聲音再次響起,放佛就在耳邊,突然間變得是那么真切。

    不知是幻想還是怎么回事,熙瑤竟然可以感覺到背上隱隱傳來一股微暖的體溫,同時(shí)還有一陣草藥的香味。

    熙瑤疑惑的同時(shí),也有些失落。疑惑是,這感覺是不是真的?失落是,草藥味不是李煊瑞身上的味道。

    好奇心使得熙瑤激動地回過身去,入眼是一襲月白披風(fēng),黑色長發(fā)的發(fā)梢隨夜風(fēng)舞動,再往上看,是一張絕色無倫的臉,雖帶著淡淡憂傷,卻依然神采奕奕。

    他不是李煊瑞,熙瑤的喉嚨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一時(shí)之間發(fā)不出聲音。是啊,隔了這么久,經(jīng)歷了這么多,她竟然差點(diǎn)忘了,只有他身上,才會有如此的草藥味道!也只有他,才會如此親密地叫她瑤兒。

    那人攤開一雙手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看著熙瑤,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

    良久,熙瑤才意識到自己也可以說話了,于是禁不住喊出聲來:“風(fēng)俊——”

    見熙瑤遲遲沒有投入懷抱,風(fēng)俊保持著攤開手臂的姿勢,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熙瑤心情是更加矛盾了,不知道自己到底選擇李煊瑞,還是選擇風(fēng)俊。復(fù)雜的心情使得她整個(gè)人呆若木雞,不言不動也沒有表情。

    風(fēng)俊見熙瑤一直沒有反應(yīng),就自己走了過來,抱住熙瑤,將她的頭輕輕撥到他心口。此時(shí),熙瑤聽見風(fēng)俊心“撲撲”跳動的聲音。

    突然,熙瑤似乎想到了有什么不對勁,晤真不是說過,風(fēng)俊的心已經(jīng)死了嗎?可為什么還能如此歡快地在他胸腔里跳動?熙瑤擔(dān)心這只是個(gè)騙局,寧愿不去相信不去期待,也總比失望加受害好很多啊。

    她很快掙脫了風(fēng)俊的懷抱,用審訊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是不是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