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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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br> “???”她歪著頭去看他的臉, 想看看他有沒有在笑,是不是又在捉弄她。 然而他正好在這時直起身,輕輕彈了一下她腦門,說:“我只要確定自己把這件小棉襖帶走了就行了。” 邊忱頓時甜甜笑開,摸著被他用手指彈過的地方,“你以后那啥,說情話之前,可不可以先提醒我一下?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他垂眸笑,“誰在跟你說情話?” “你啊,難道不是嗎?” “那只是日常交流,”他轉(zhuǎn)身往外走,“等我想縮起來時,再說真正的情話給你聽。” “縮起來?”邊忱跟在他身后,疑惑,“什么意思呀?你會縮骨神功咩?” “一種…張式語言?!?/br> “哦,”她瞬間懂了,獨屬于他的表達方式,“那我可能要等到你,嗯……縮起來的時候才能真的懂了?!?/br> “別太自信,”他又在打擊她,“等到那時候你也未必懂?!?/br> “……哦?。?!”跟他待一塊,邊忱感覺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正在呈現(xiàn)出直線上升的趨勢。 天天領(lǐng)略他的毒舌,而且這種程度應(yīng)該還算是溫柔的。 ………… 去機場的路上,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百感交集的心情,他看了一會兒手機后就把手機收起來了。 轉(zhuǎn)頭來問她:“你母親對…‘女婿’這個角色有什么明確的期待嗎?” “我……”邊忱不自覺睜大雙眼看著他,有些難以置信。 這進展,宛如乘著火箭一樣。讓她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女孩完全吃不消。 對于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邊忱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抓住了兩個重點,爾后指著他問:“你不會是要跟我mama見面吧?還有,你,你是不是調(diào)查過我?” “我要從一位母親那里拐跑一個活生生的女孩,不跟她當(dāng)面說清楚的話,我會良心不安?!?/br> 他雖然是在半開玩笑,但是邊忱知道他很認真。 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時候很不了解他。 她總以為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卻忽略了他是站在煙火之上的人。只要他愿意俯身,貼近任何世俗之事都易如反掌。 “至于調(diào)查,你身上沒什么需要我調(diào)查的?!?/br> 邊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聽見他又說了這一句。 “是嘛?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商業(yè)間諜之類的哦?”她俏皮地問。 其實‘調(diào)查’這個是她猜的,因為他剛剛問她的時候,只問了母親,沒問父親,所以她懷疑他一早摸清了她那些簡單的背景。 “商業(yè)間諜?”他似乎是被逗笑了,饒有意味地看著她,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美人計?還是別的什么?” “當(dāng)然就是美人計啦,先把你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再下手打探商業(yè)機密。” “那你可能需要脫胎換骨?!?/br> “……” 淡定!他不就是這個脾性么!挺住啊邊忱,不能灰心! 但她還是在心里吐出一口老血,這得是多嫌棄啊…… 此時此刻,唯有轉(zhuǎn)移話題能淡化她內(nèi)心血流成河的慘劇。 “你真的沒調(diào)查過我嗎?我覺得不太可能?!?/br> 他抬起手,把修長中指搭在眉骨處,擋住了眉眼一角,使得邊忱看不全他臉上的神情。 “看過你那些官方版的個人檔案?!彼貜娬{(diào)了‘官方版’三個字,隱隱透著不滿。 邊忱笑了起來,“你是在不滿自己看到的是官方版嗎?可是我們平民的官方版資料,基本就是完全真實的了,沒法造假掩蓋什么的呀。” “勉強接受你的說法?!彼翄傻貌恍?,唇邊有淺淺的笑意。 “哎,那,”邊忱膽大包天地提了個要求,“既然你都看了我的,那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看一下你的?” “你覺得應(yīng)該嗎?” “不應(yīng)該嗎?”她感覺自己真的是在冒死發(fā)言,“要平等呀?!?/br> “在網(wǎng)上搜索過我的英文名了?”他的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懶洋洋的。 “嗯,去年在上海,知道那張名片是你的以后,就照著那上面的英文名,三更半夜地在外網(wǎng)搜了個遍,然后趴在電腦前看到天亮……” 他笑,“收獲如何?” “不多,”邊忱回想當(dāng)時的感受,她一度懷疑連他商務(wù)公用名片上的名字也是假的,“雖然跳出來的搜索結(jié)果很多,但是真正稱得上是個人信息的就很少了。哦!連你的臉書賬號都找不到!” “我不喜歡輕易被人找到?!彼f著,把她的手拉了過去,用指尖在她的掌心寫字。 癢癢的,幾個字母組合,邊忱低頭看著,用觸覺感受著,在心里拼著,直到他寫完,放開她的手。 “用這個再搜索一下。”他重新把手搭在眉骨上,露出了大衣袖子下的襯衣袖扣。 邊忱試圖把他剛剛寫的東西完整拼出來,但是卻發(fā)現(xiàn)怎么念都念不對。 “這個怎么讀呀?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寫錯了?還是說我拼的不對?” “都不是,只是因為你蠢?!?/br> “……哦!??!” 放棄拼讀,邊忱從包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機,在手機瀏覽器的搜索欄里輸入那幾個字母組合,跳出來一堆相關(guān)搜索結(jié)果,有不少美術(shù)作品圖片。 “我還可以告訴你幾個名字,”他在她頗為驚訝地看著手機屏幕的時候說,“不過都沒太大的參考價值?!?/br> “你,你到底有幾個名字呀?我是說,你到底有幾個身份呀?”邊忱開始覺得腦子亂了。 就像是:明明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要爬到山頂了,他在這時輕輕吹散她眼前的迷霧,于是她仰頭一看,發(fā)現(xiàn)此山還有千丈高。 也許,只要他愿意再吹一下,她還會發(fā)現(xiàn)山外有山。然后她就會產(chǎn)生一種‘此生都看不清到底哪座山才是他’的錯覺。 “名字身份都是過眼云煙,生命里唯一真實且重要的,只有我們自己的感受而已?!彼麤]回答她上一個問題,只說了這句話,讓她自己去思考。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覺得你簡直不可思議?!?/br> “因為你見識少?!?/br> “……”邊忱無語地側(cè)頭看著他。 “別露出這樣的神情。我知道大多數(shù)人都做不到直面自己的短處,但我希望你能做到——在我的影響下?!彼Q起大衣領(lǐng),把雙手放在兩邊的口袋里,靠著車后座。 “我本來覺得,能把網(wǎng)絡(luò)作者這層身份跟你自己的其他身份完全隔開,就已經(jīng)很神奇了?,F(xiàn)在居然還有這個……”邊忱再一次嘗試讀出他剛剛給她寫的那個名字,“這是你畫畫的署名嗎?” “畫畫的署名…”他笑著重復(fù)了一遍,似乎是覺得她的措辭好笑,“美術(shù)和服裝設(shè)計,早些年參賽用的名字,包括發(fā)表作品、在網(wǎng)上畫著玩…然而都已時過境遷?!?/br> 他把頭偏過來看她,“這是我想到的第一個要告訴你的名字?!?/br> 他的臉上沒有多余的情緒,甚至看不出情緒變化。 但邊忱知道他很悲傷,悲傷的灰燼是無法消失的。 伸過一只手去,探進他的大衣口袋,邊忱摸到了他冰涼的手,用掌心覆蓋在他手背。 “你自己給自己取的嗎?”她摸著額角不好意思地說,“好丟臉,我真的不會讀……” “我還以為女孩子念這個名字會格外順暢,”他笑了笑,“s給我取的,剛開始我念出來也拗口。” 邊忱了然地“哦”了聲,說到 s ,她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到以后會不會跟s 見面,但不敢太早問他。 車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她感覺自己的手在他口袋里升溫。 “我的手暖嗎?”邊忱橫握住他的手背,小力捏了捏。 他反手摸到她的手掌底部,靠近手腕處,“有薄繭,使用電腦鍵盤時的姿勢不正確?!?/br> “……你是偵探嗎!” 他笑,“抱歉,習(xí)慣。” “我剛剛想了一下,我跟你說啊,以前,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重新整理了一遍你的個人系列小說和隨筆時,我覺得自己很了解你了。原來只是冰山一角……”邊忱不無失落地說著,到了后面,聲音越來越小。 “你確實挺了解了,否則你以為我們?yōu)槭裁磿诂F(xiàn)實生活里相遇?” “是嗎?”她笑了,“可是我把我們的相遇歸為緣分?!?/br> “沒有那么多的緣分,一切機緣巧合都是由無數(shù)個個體行為和隱形因素促成的?!?/br> “哦……那我也很厲害吧?” 他笑著別開臉,看向另一邊的車窗,“就網(wǎng)絡(luò)讀者而言,我欣賞你關(guān)注我的方式?!?/br> “我才不單單是關(guān)注你咧,你對我意義重大你不知道嗎?”邊忱不放過任何一個表白的機會,好吧其實是狗腿……“你是光來著。” “我還是電,是唯一的神話?” “……”歌詞都出來了,邊忱覺得是時候轉(zhuǎn)移話題了,“哎,那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嗯,對你來說可能是很庸俗的問題,就是——” “不能?!?/br> “……” 邊忱真想問問觀音菩薩:到底該怎樣跟她的張進行一次流暢的、不語塞的、不被打擊的交流? “你想問我是怎么注意到你的,對嗎?小棉襖?”他的聲音里有淺淡的笑意。 “……”果然又被猜到了。媽耶,她想,這場對話是不是可以打住了?看這個情況,繼續(xù)下去鐵定要被某人嫌棄。 “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但是要收費?!彼终f了一句。 “……行吧,”邊忱無所畏懼,并且實在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反正我已經(jīng)欠下巨額債務(wù)了。” 她剛說完這句,就被他摟了過去,整個人往他身上倒,最后腦袋枕在他臂彎處。 “干嘛?腰,我的腰要斷了……”猝不及防地歪下去,邊忱腰疼。 “這里嗎?”他壞笑著按了一下她的腰線,然后往上摸她的肋骨,“還是這里?” “我的媽!癢,癢……你手拿開?!?/br> “你母親不在這里?!?/br> “……”邊忱胡亂抓到他的手臂,不讓他動,“你快告訴我答案,不許耍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