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冰綠說著跺跺腳:“姑娘,您昨天回來非要囑咐婢子別提昨天的事,如今好了,竟傳出這樣的話來。婢子都快憋死了,您要是允許,婢子這就去找老夫人他們說清楚?!?/br> 喬昭依然神色淡淡:“別急,先伺候我用飯吧,等吃完了,我自會去青松堂看一看。” 阿珠立刻端來洗漱之物,冰綠見姑娘與阿珠都不急不躁,一顆浮躁的心也沉了下來。 喬昭用過飯,這才帶著冰綠往青松堂去了。 “三姑娘來了——”守在門外的青筠一見喬昭,正要通傳,被喬昭止住。 “青筠jiejie不忙通傳,我想聽聽,是怎么回事兒?!?/br> 里面問的就是三姑娘的事,老夫人早晚是要傳三姑娘問話的,是以青筠并沒有阻攔,由著喬昭站在門口聽。 里面?zhèn)鱽砝襄X頭的哀求聲:“老夫人,大太太,都是老奴喝多了,才胡言亂語的,您們就繞過老奴這一次吧?!?/br> 啪啪啪的耳光聲響起,是老錢頭在自抽耳光。 何氏根本不解氣,只恨不得老錢頭打得更重一點(diǎn)。 鄧?yán)戏蛉藚s擺擺手,止住了他的自罰,冷冷道:“老錢頭,你在西府當(dāng)車夫也有幾十年了,饒不饒你再另說,我問你,昨天你是和誰喝的酒,究竟還說了些什么?” “老奴,老奴真的不記得了——”老錢頭嗚嗚哭起來。 昨天那個(gè)叫晨光的冷面侍衛(wèi)恐嚇?biāo)?,說他回來要是把路上的事說出來,就要他的命,他哪敢亂說啊,喝醉后到底說了什么真的一點(diǎn)都記不得了。 “老錢家的,你且說說,老錢頭昨晚和誰喝的酒?” 老錢家的跪在地上,低著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回老夫人的話,這老不死的昨晚出去了,跟誰喝的酒老奴也不知道——” 鄧?yán)戏蛉艘慌淖雷?,冷聲道:“這還真是邪門了,喝醉了說了什么不記得,連跟誰喝了酒都不知道?紅松,看看容mama回來了沒?” “噯?!奔t松抬腳出去,見喬昭立在門口,不由一怔,行禮道,“三姑娘?!?/br> 喬昭頷首,抬腳走了進(jìn)去。 “祖母,娘,二嬸?!?/br> 一見喬昭進(jìn)來,何氏立刻站起來,伸手把喬昭拉過去:“昭昭,你睡好了嗎?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坦的?” 喬昭笑笑:“娘,我一切都好。” “昭昭啊,你來。”鄧?yán)戏蛉碎_了口。 喬昭走過去。 “昨天你回來就歇下了,祖母也沒來得及問你,昨天是什么人搭了你的車?”鄧?yán)戏蛉擞行┖蠡谧蛱鞗]有問個(gè)清楚,以至于莫名傳出這樣的流言來。 喬昭面色平靜開了口:“昨天的事,我自會對長輩說個(gè)清楚,但胡亂編排主子這樣的行為,卻絕不能忍。祖母是不是派容mama去找與老錢頭相熟的人了?” 既然老錢頭忘了和誰喝酒,那從和他相熟的人找起就不會錯(cuò)了。 “不錯(cuò)?!睂O女的聰敏,讓鄧?yán)戏蛉宋⑽⑺闪丝跉狻?/br> 聰敏之人,按理說不會辦糊涂事。 “那就等他們來了,再說吧。”喬昭氣定神閑,在鄧?yán)戏蛉讼率肿聛怼?/br> 明明剛剛還氣怒交加,此刻見喬昭這樣子,鄧?yán)戏蛉诵闹胁挥珊眯Γ哼@孩子,倒真沉得住氣。 不多時(shí)容mama領(lǐng)了三人進(jìn)來,回稟道:“老夫人,門上的老趙頭、打理園子的老王頭,還有管庫房的老杜頭,他們?nèi)齻€(gè)都是常與老錢頭來往的,老奴把他們一起帶來了?!?/br> “說吧,昨晚你們?nèi)硕荚谀膬?,有沒有和老錢頭喝酒?” 老趙頭先開了口:“昨晚大老爺回來后老奴就鎖好了門,回屋歇著了,沒有喝酒啊?!?/br> 老王頭接著道:“昨天老奴的大兒子回來了,所以老奴早早就回去了,老奴的大兒子還叫了幾個(gè)要好的喝酒,老夫人派人一問便知了。” “昨天下雨,老奴腿疼的老毛病犯了,也早早歇下了。”老杜頭道。 鄧?yán)戏蛉寺牭弥卑櫭迹聪蜍嚪蚶襄X頭:“老錢頭,你就一點(diǎn)印象都沒了?” 老錢頭搖搖頭:“老奴近來不知怎么回事,好些事轉(zhuǎn)頭就忘?!?/br> “這么說,你們?nèi)死?,只有老王頭喝酒了?”喬昭忽然開口問。 老王頭一怔,隨后點(diǎn)頭:“老奴昨天確實(shí)喝酒了,不過是和一家子喝的啊——” 喬昭沒理會他的話,看向另外二人。 另兩人異口同聲道:“老奴昨晚沒喝酒!” 鄧?yán)戏蛉瞬挥砂櫫嗣肌?/br> 老王頭家里有外人在,派人一問就能排除嫌疑,至于這兩個(gè),就算真有人撒了謊,咬死了不承認(rèn)似乎也沒法子。 喬昭站起來,笑笑:“祖母,他們?nèi)死镏挥欣贤躅^有外人當(dāng)人證,所以嫌棄暫且可以排除,至于其他兩人到底喝沒喝酒,我可以試出來呢。” 鄧?yán)戏蛉艘宦?,好奇不已,問道:“如何試??/br> 第150章 被惹惱的喬姑娘(青絲宇公子的仙葩) 喬姑娘從荷包里摸出一粒藥丸來:“這藥丸呢,能和人體內(nèi)殘留的酒起反應(yīng),變成有毒之物。老王頭,你把它吃下吧,讓他們兩個(gè)看看?!?/br> 老王頭一臉懵逼。 不帶這樣的啊,沒排除嫌疑的一邊看著,他這排除嫌疑的要吃毒藥? 喬昭又摸出一粒藥丸來:“放心,這是解藥。只要在兩刻鐘之內(nèi)服下就不要緊的,反而對身體有好處。” 老王頭拿著藥丸手直抖,眼巴巴望著鄧?yán)戏蛉耍骸袄戏蛉恕?/br> 沒等鄧?yán)戏蛉碎_口,何氏就冷聲道:“姑娘讓你吃就吃,不是說了沒事嘛。再啰嗦我看也不必審問了,把你們幾個(gè)老東西全都提腳賣了去,省心!” 這個(gè)年紀(jì)被賣了還有什么好下場,老王頭一聽,含淚就把藥丸吞下去了。 屋子里的人目光都落在老王頭身上。 不過片刻,老王頭就變了臉色,捂著肚子道:“老夫人,老奴要……去茅廁!” 他拔腿就跑,喬昭在背后輕飄飄說一句:“記得兩刻鐘之內(nèi)回來?!?/br> 老王頭頓了頓,跑得更快了。 才過了一刻鐘,老王頭就面色蒼白雙腿發(fā)抖回來了,整個(gè)人看起來像是縮了一圈水的蔫菜,搖搖晃晃到了喬昭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來,哭道:“三姑娘,求您快給老奴解藥吧。” 喬昭把另一枚藥丸遞過去,老王頭立刻吞下,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甚至有種渾身一輕的感覺。 他低著頭,把詫異藏在心里。 喬昭走到老趙頭和老杜頭面前,手?jǐn)傞_,手心是兩枚藥丸。 二人皆變了臉色。 喬姑娘微笑:“二位不要怕,這藥丸呢,若是沒喝酒是不會起作用的,只對喝了酒的起效?!?/br> 她把藥丸依次放入二人手里,不緊不慢道:“不過呢,有件事我要提醒二位。既然你們都說昨晚沒有喝酒,那么吃下這枚藥丸后,我是不會提供解藥的?!?/br> “沒有解藥?”老杜頭臉色一白。 喬姑娘頷首:“對,沒有解藥。你們既然都沒喝酒,那就用不著解藥。若是有人喝了酒——呵呵,對撒謊的人,難道不該受到處罰嗎?” 她目光冷凝,盯著二人看。 老趙頭白著臉,一咬牙,把藥丸吞了下去。 喬昭目光移到老杜頭臉上。 老杜頭捏著藥丸,臉色時(shí)青時(shí)白,遲遲不動。 “放心,不會腸穿肚爛那么難看的——” 老杜頭終于腿一軟跪了下來,連連磕頭:“三姑娘饒命,三姑娘饒命,昨晚老奴是喝酒了,不過——” 喬昭直接打斷他的話,冷笑:“莫不是要接著狡辯,說不是和老錢頭喝的酒?” 老杜頭被問住了。 他確實(shí)打算這么說。 “如果不是,那么你為何撒謊?莫要把主子們當(dāng)傻子哄,我來問你們也不過是想弄個(gè)明白罷了。再不識趣,就像太太說的那樣,一家老小都賣了,圖個(gè)清靜!” 老杜頭何嘗見過當(dāng)姑娘的這樣咄咄逼人的架勢,終是扛不住交代了:“昨天和老錢頭喝酒的是老奴,老奴嘴碎,聽老錢頭說了三姑娘的事兒,不小心說漏了嘴,結(jié)果一下子就傳遍了。請三姑娘恕罪,請三姑娘恕罪!” 清脆的耳光聲在室內(nèi)響起,喬昭神情冰冷,毫無喝止的意思。 這內(nèi)宅的算計(jì),于她雖算不了什么,可蒼蠅圍著轉(zhuǎn)也是煩人,總要給背后的人一點(diǎn)顏色看。 不過是轉(zhuǎn)眼的工夫,老杜頭兩邊臉頰就高高腫了起來,形如豬頭。 “夠了?!编?yán)戏蛉顺雎?,“你們兩人,酒后胡言亂語,實(shí)在該罰——” “祖母,我還有話說?!眴陶训?。 眾人皆看向喬昭,喬昭卻只盯著老杜頭,微微一笑:“老杜頭,你依然在撒謊?!?/br> 老杜頭立刻喊冤:“老奴沒有啊,老奴真的是喝多了,才不小心把從老錢頭那里聽來的話給說了出去?!?/br> “呵呵?!眴陶演p笑一聲,反而不再看老杜頭了,而是看向鄧?yán)戏蛉耍白婺?,昨天李爺爺對我說過了,老錢頭患了一種健忘之癥,所以才會轉(zhuǎn)眼就忘事,想必常與他來往的人都是清楚的。而老杜頭就是利用了這一點(diǎn),咬定說是老錢頭酒后說出昨天搭我車的人有年輕男子這樣的話。而作為傳話者,哪怕被查出來,也比刻意往主子身上潑臟水的罪名要小多了?!?/br> “三姑娘,您可不能這樣說啊,您這是要老奴的命啊——” 喬昭看也不看老杜頭,沖鄧?yán)戏蛉艘桓#骸白婺?,昨天孫女淋了雨,身體不適早早歇下了,所以一直沒對您說明,昨天搭我車的路人,是九公主殿下。” 此話一出,老杜頭面如土色。 喬昭輕笑道:“祖母您想,老錢頭若酒后失言,怎么會放著這樣驚人的實(shí)情不說,偏偏傳出什么有年輕男子搭我車的流言?這不符合人酒后喜歡炫耀的本性!所以實(shí)際情況是,老錢頭應(yīng)該什么都沒說,這流言就是老杜頭編造出來往孫女身上潑污水的,順便推到了健忘的老錢頭身上,把自己摘出去?!?/br> “老杜,咱們好了多少年,你怎么能這樣害人吶!”老錢頭恨得咬牙。 何氏忽然站了起來:“等等!” 她大步流星走到老杜頭面前,居高臨下打量著他,忽然扶額道:“我想起來了,老杜頭,你管的是大姑娘的庫房吧?對了,你是大姑娘生母的陪房,你的婆娘是大姑娘的奶娘!” 也許是為人母的天性,何氏從沒有腦袋這么靈光過,轉(zhuǎn)身就撲到鄧?yán)戏蛉嗣媲埃ё±咸笸瓤奁饋恚骸袄戏蛉?,我說怎么昭昭淋雨遭了罪,名聲還要再被人敗壞一遭呢,原來根源在這??!” 喬昭彎彎唇,退至一旁。 “老夫人,大姑娘恨我這個(gè)當(dāng)繼母的做的不好就罷了,可她不能害我的昭昭啊,昭昭有什么錯(cuò)呢,嚶嚶嚶——” 鄧?yán)戏蛉吮缓问峡薜糜蟹N撞墻的沖動,厲聲道:“叫大姑娘和她的奶娘過來!” 攪起了府上風(fēng)浪,黎皎為了避嫌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聽到鄧?yán)戏蛉藗鲉?,心中一緊,帶著奶娘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