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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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許風沐拉長音,左手按住桌子,站起來上身壓低前傾,臉湊到趙廣眼前,目光終于落到他臉上,一字一句的問,“顧爺讓你來給我當替死鬼的事情,你之前知道嗎?” 趙廣臉色煞白,蠕動著唇再也說不出話。 “趙廣,你替我辦件事?!?/br> 五天前,趙廣得到顧玖的指令。 他在顧爺手底下打拼了十幾年,第一次被顧爺指明要他做什么事。趙廣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喜悅,以為顧爺終于看不慣許風沐那個沒心沒肺養(yǎng)不熟的狗,打算讓他取代許風沐的位置了。 結果顧玖只是給他一張地圖,讓他到西區(qū)改建后面荒地的下水管里取一把刀。 趙廣按地圖找了兩天,碰的灰頭土臉才總算在一堆石頭縫里挖出那把怪模怪樣的刀。他估了下價,估摸著也值不了幾個錢,便晦氣的往口袋里一塞招呼兄弟們打牌通宵去了。 第二天趙廣打牌結束,在附近的工地上挑事,偏巧遇到許風沐,被他抓起來送進局子后才知道,自己撿到的是命案的兇器。幸虧他有不在場證明,咬死了不承認就行。趙廣尋思著,卻一直沒想明白顧爺讓他找個兇器是為什么? “你也知道,涂宏志遇害的案子第一嫌疑人是我,因為符合死者傷口的刀只有我身上有。顧爺眼線遍布整個東平,肯定知道這件事?!痹S風沐慢吞吞站起來,低睨著趙廣,“你說,他為什么讓你找兇器?” 為了幫許風沐洗清嫌疑!只有這個可能了!趙廣身體一震,全身血液都涼了下來。 “怎么可能,顧爺還讓我們給你帶話?!壁w廣扶著桌沿垂下上神,腦袋埋在審訊桌上直愣愣盯著那把刀,艱難地復述顧爺先前說的話,“他說,這狗撒歡鳥上天他不攔著,但是總得記住圈在哪里,巢在哪里?!?/br> 許風沐聽他說完,一點都沒氣,直起身繞過穆瑞往外走,邊走邊輕飄飄的把話接過來,“沒錯,我是顧爺養(yǎng)的一條狗,但起碼狗還是個活物,你們呢?” 趙廣瞬間會意,顧爺?shù)囊馑际亲屧S風沐回去,怎么可能找人把他弄死在外面?許風沐在他眼里起碼是個活物,而其他弟兄在顧爺眼里,都是些可有可無的死件。 顧爺這么些年,就養(yǎng)過許風沐一條狗。 “現(xiàn)在應該挺好審了,剩下的交給你吧?!痹S風沐朝穆瑞遞了個眼色,大步踏出審訊室。 朗歌慢條斯理的伸了個懶眼,目光從趙廣的光頭上滑過一瞬,才跟著走出審訊室。 隔壁還是間審訊室,許風沐已經(jīng)坐在里面等著了。 這邊條件比旁邊要好,起碼開了燈,高警察見朗歌進來,連忙翻出紙杯倒了兩杯熱水擺在他們面前,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朗歌態(tài)度依舊積極,沒讓人請就自覺坐在受審席上,掛著風流的眼浮起笑意,“真是精彩,嘆為觀止。” “后面都是臨時瞎猜的,剛好撞上。我在警校的時候,審訊流程沒來得及學,但是逼供、誘供、詐供都沒落下。”許風沐端過一杯水,確定水杯是干凈的,才掂量著抿了一小口,又迅速放過去。 太燙了,他是貓舌。 朗歌把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歪過頭往熟悉的審訊椅上一靠,又一身金光的坐出太師椅的華貴。 可惜今天對面換了人,許風沐不會因為他躺著金就禮讓三分,“你比趙廣聰明,我也詐不出什么,有事你坦白招了吧?!?/br> 朗歌低垂著眼,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嚴嚴實實遮住眼珠子,隱藏起所有情緒。 “我對你,肯定會保持最大程度的忠誠?!崩矢柽@么開了個頭,悠悠地繼續(xù)說,“但是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坦白,我確實害怕那種場景,從我幼年開始至今都深深恐懼特定的事情。你非要我交代緣由,我卻說不上來?!?/br> 許風沐口渴,端著紙杯小口喝著,藏在紙杯后面的眼睛打量著朗歌,判斷他說話的時候每個細微的表情。 目光坦然,語氣舒緩,沒有任何異常。 實話。 第33章 033 可如果單單是天生的恐懼,他反應實在過于劇烈了,分明是無數(shù)次模擬后才能培養(yǎng)出來的神經(jīng)反射。而且偏偏是對那種場景…在太子爺平穩(wěn)的生活里,應該很少有機會接觸到那樣血腥丑陋的場面才對。 朗歌能明白他的想法,他思索了一下,選擇性替自己解釋,“我確實看過類似的情景,但是我記不清了,所有關于當時甚至包括以前的記憶,在某個既定的時間點后都變得非常模糊。沐爺,你聽說過一種病嗎?” 許風沐感覺整件事情似乎多了些狗血因素,“失憶?還是選擇性失憶?” “都不是,失憶和選擇性失憶通常是指醫(yī)學層面的創(chuàng)傷?!崩矢桦p手交疊放在小腹上,一副優(yōu)雅從容的模樣。 實際上,他做出這個動作是因為他有細微的緊張——即將坦白的緊張。 在之前的相處中,朗歌多次試圖委婉的向許風沐坦白,那時倒不覺得緊張,仿佛還能感覺到隱秘的刺激。像是一場賭局,他可能會察覺,可能不會察覺。事實上,許風沐多半都能察覺。 現(xiàn)在這樣,直面而坐,刨開過往的不開用最直接的方式倒是第一次,少了賭局的刺激,朗歌內心深處升起隱秘的緊張。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緊張過來,即使明天亞諾破產(chǎn)他暴尸街頭,朗歌認為自己都不會緊張。 但是對著許風沐會。 自己長了一雙潮濕的翅膀,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撲滅他炙熱的光源。許風沐要是再被他糾纏下去,大概遲早會變得面目猙獰。 朗歌機敏的大腦里迅速過了大量的信息,同時還有條不紊的向許風沐介紹一種新式疾病,“心理學…準確來說是變態(tài)心理學上有一個定義,歸屬于心理過程變態(tài)的大類中的注意與記憶障礙,包括心因性遺忘和虛構征,其中有一種叫遺忘虛構綜合征。” “哦。”許風沐對于‘朗歌有病’這種事毫無壓力的接受了。 畢竟他平常就不像是個正常人。 “你是哪種?”許風沐問。 “沒有確診,醫(yī)生沒辦法確定我是癔癥性遺忘還是遺忘虛構綜合征。我想不起給我造成心理創(chuàng)傷的具體細節(jié),并且堅持認為我幼年遇到過一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孩,還跟他度過了一個美好的暑假??尚睦磲t(yī)生堅持認為我是由于打擊過大,產(chǎn)生了幻想?!崩矢杩辞宄姆磻呕謴蜐M不在乎的模樣,“我符合這兩項病的癥狀,意識清晰,但是有界限性遺忘,還很可能跟嚴重的精神創(chuàng)傷有關…沐爺,我沒辦法交代什么,你還要審我嗎?” “哦…”許風沐總算喝完水,隨意了應了聲。 又是‘哦’。 朗歌不敢瞎猜了。 “你覺得自己是什么情況?”許風沐口氣稀松平常,他也就是隨口一問。 他以前不太明白朗歌為什么選擇心理系,還以為是腦子發(fā)熱。 “普通的癔癥吧,那個孩子我后來找到他了?!崩矢枘抗獠挥傻渺偬饋?,暖融融的望著許風沐。 許風沐沒有避開他的目光,沉思了一會才接下去說,“三個問題,你學心理學是為了自救?” 朗歌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點點頭認下來,“這是主要原因?!?/br> “我前兩天,還以為你覺得我心理不正?!毙液檬嵌鄳],否則許風沐真要懷疑自己是否變態(tài),“第二個問題,你見到那個孩子是我?” 反應的真快啊,隨便暗示一下就懂了。朗歌點點頭,目光由溫暖轉為熾熱。 “哦,原來你是那個不說話的小孩啊,難怪…”他現(xiàn)在死纏爛打的勁總算有個合理的解釋了,許風沐還記得小時候玩過一暑假的小孩,他從不說話,兩人孤孤單單倒是湊成一對,“其實我看到朗詩的時候,就想起來了?!?/br> 朗詩跟朗歌長得太像,無端讓他想起童年的舊事。 兩個被孤立的小孩玩玩鬧鬧,大概是他關于童年最后的回憶了。陪他玩的小孩沒走多久,許雯就死了,從此許風沐顛沛流離,無暇去追憶幼時的玩伴。 “唔,早知道我高中應該天天帶朗詩過去。” 朗歌分外惆悵。 許風沐問出困擾他很久的問題,“如果我沒會錯意,你從頭到尾目標都是我,為什么高二的時候你到處找涂南?” “呵…”提起這事,朗歌只覺得惆悵,“我要找你,也需要知道你名字吧?” 許風沐總算記起來,兩人從開始到最后都沒交換過名字。但是—— “所以,你后來就理所應當?shù)哪猛磕袭敁跫???/br> 朗歌厚著臉皮承認下來。 許風沐瞇起眼,“你真是有出息啊?!?/br> 第34章 034 趙廣交代的相當流利,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全倒出來了。穆瑞從他話里調出能用的點記錄下來,用簽字筆桿撓著頭在大院里轉著圈,轱轆著腦袋見許風沐抄著手走出來,麻溜狗腿過去湊到他跟前問,“沐爺,審完了?有啥結果沒?” 許風沐右手疼得厲害,兜在口袋里存在感異常清晰,像是揣了上萬只螞蟻在啃咬他的皮rou,磨得他耐性全無,沉著臉瞪穆瑞,“你能不能學點好?改啥稱呼?” 跟在后面的朗歌微微勾起唇,露出個難以察覺的笑。他沒有多余的感情細胞用來自作多情,但許風沐的反應讓他間接性認為沐爺給他留了個專屬稱呼。 穆瑞尷尬的解釋,“我就覺得這樣叫挺霸氣的,趙廣不也叫你爺嗎?” “你跟趙廣學?”許風沐眼尾一挑,“西局的副局長搞啥不好,跟道上的小癟三學。” 穆副局這才反應過來,他學人家叫爺還真不合適。穆瑞欲蓋彌彰的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跟他談正事,“趙廣已經(jīng)把他知道的全部交代了,我讓小高跟小袁去發(fā)現(xiàn)兇器的地方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你之前提的涂南,我已經(jīng)給局里的人通知下去,接下來他們會密切關注涂南的動向,排查他的社會關系。還有之前殯儀館的案子…” 朗歌聽到殯儀館三個字,身體幾不可見的顫了下。許風沐余光注意到他的反應,打斷穆瑞,“先說縱火案吧?!?/br> “縱火案?你等等?!蹦氯鸫┻^大院走到辦公室里,翻找桌上的照片和檔案。 “我真的沒什么好交代的?!崩矢枵f。 “我知道?!痹S風沐移開話題,倒不是為了審他。朗歌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積極配合,卻沒啥大用處,“今天賣煎餅的老頭沒在,你到對面買三籠包子…不,買三份瘦rou粥回來。” 粥要比包子等的時間長,朗歌琢磨了下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支開自己,免得穆瑞提起那些事喚醒啥陰影。 朗歌受了他的好,嘴上還不忘撈點便宜,“我的跑路費可是很貴的。” 許風沐隨口回,“剛好今個兒童節(jié),等下給朗詩買棒棒糖捎帶送你一根?!?/br> 棒棒糖。 朗歌愣了下,抿起唇,眼見穆瑞要過來了,他才低聲說,“我要五毛錢一根那種?!?/br> “他走了?”穆瑞張望著朗歌的背影,把簽字筆別在耳后壓住耳廓,翻開檔案杵在大院正中給他匯報,“西二院位置你知道,賊偏僻。我們在路上繞了兩圈,找到地方的時候火警先去,火已經(jīng)滅了,現(xiàn)場破壞的只剩下框架,滿地都是水,我們拍了幾張照片…你看?!?/br> 穆瑞把照片遞過去,能夠從照片看出來在許風沐走后,火勢還蔓延了相當長時間,兩邊的木門燒的只剩下框架,焦黑焦黑掛在墻沿上。燒剩下的灰燼浸泡在滿地碳水里,停尸房里燒了一半的死尸三兩具飄在水里,把沒有排水系統(tǒng)的地下二樓改造成末日來襲的炭燒洪湖。 “整棟住院樓的人都出來在外面圍觀,聽醫(yī)院里的護士說那棟樓是舊樓,本來就只安排了些輕傷休養(yǎng)的患者,燒的又是地下,大家知道消息全都跑出來,沒造成人員傷亡。到的時候倆腦袋纏著繃帶的老頭還說,肯定是因為殯儀館出事,醫(yī)院的尸體送不過去,干脆自焚了?!?/br> “等等,你說沒有人員傷亡,”從他的敘述里捕捉到幾處信息,許風沐快速問,“我救下的那個小姑娘呢?” “什么小姑娘???西二院是療養(yǎng)院,兒科出名的爛,動不動把孩子治死,全院上下沒幾個十八歲以下的?!蹦氯鹱屑毣貞浟讼?,十分肯定的說,“嗯,我還找周圍的病患和護士打聽了,他們只說是突然起火,沒說啥小姑娘?!?/br> 許風沐是個無神論者,堅決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神的說法。他確確實實從火里抱出來一個孩子,而且感受到女孩身上的體溫和熱度,“不是病患,應該是陪她媽去看病的。你在醫(yī)院里有沒有見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干瘦干瘦臉色不是很好,聲音特別尖,鼻子左邊還有兩顆痣的?” 穆瑞把耳朵上的筆抓下來撓撓頭,仔細回想了很長時間,肯定的給他說,“沒,我們去的時候周圍基本都是上了年齡的病患,稍微年輕點的就是護士了,看上去個個面色紅潤跟有人保養(yǎng)似得。你懷疑有人縱火,但是上到院長,下到清潔工都說是線路短路,現(xiàn)場變成那樣也沒法排查…你剛提了二十出頭,干瘦干瘦的女人,實際上我昨天看到不少?!?/br> 他后半句說的神神秘秘,刻意想勾起許風沐的胃口,讓他往下追問。 許風沐沒上套,稍微聯(lián)系前后立刻反應過來,“殯儀館?” 穆瑞被他搶了話,點個頭訕訕地繼續(xù)往下說,“對,昨天我去殯儀館翻出四十九具斷胳膊斷腿的尸體,全都是二十多歲,細瘦細瘦的,還都沒戶口,除了臉根本是一個模具里倒出來的,太慘了?!?/br> 說著說著就沉重起來,穆瑞還想跟他插科打諢讓這話聽上去輕松點,可記起他昨天站在兩排尸體中間,心底一片冰涼,就說不出玩笑話了。 二十多歲,細瘦,斷胳膊腿,沒有戶籍。許風沐過濾出他話里透露的信息,“你怎么想?” “還能怎么想,就覺得自己廢物唄?!蹦氯鸢压P別回去,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上抽嗒兩下,才想起給許風沐讓煙。 許風沐擺擺手,挪到他上風處站著,從檔案里翻出殯儀館事件相關的檔案,“四十九具尸體查完了沒對上號,他們的信息應該根本沒走過警察局,就是從小養(yǎng)的?!?/br> 許風沐話說的平靜又理智,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仿佛他手里拿到的檔案背后并不是四十九乃至更多條鮮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