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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養(yǎng)青梅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是。”

    盛森淵恭敬地拱手彎腰,送走盛夫人。

    等她走了,他回頭就給古列敲了一記暴栗:“我找不著人,原來你還留在我娘那沒走?”

    “不是不是,少爺您別誤會,小的當(dāng)然是您的人!只不過啊,我爹留我說事,我們父子很少見面,難得聚聚嘛,這都過年了,我和爹才是第一次說話呢。”古列委屈地解釋。

    聽他搬出古管家,盛森淵姑且放過他,又問,“我娘有沒有說別的?”

    “她是留那位孫夫人講了幾句話,不過,那是夫人哪!小的不敢偷聽。”古列道。

    “要你何用!”盛森淵瞪了他一眼,把假山后面的元娘喊了出來。

    古列不由自主地張口驚道:“原來元姑娘一直躲在這?”

    “管住你的嘴!要是我娘知道,我就當(dāng)是你告密!”盛森淵警告道。

    這話果然管用,古列立刻賭咒發(fā)誓絕不多嘴,再次搬出古管家,“小的如若告密,全家……”

    “住口?!笔⑸瓬Y出言制止,“拿全家賭咒發(fā)誓這種鬼話,別搬到我眼前來?!?/br>
    “是?!惫帕胁缓靡馑嫉匦π?,“那,少爺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不是我們怎么辦,是你怎么辦?!?/br>
    “我?”

    “你過來?!笔⑸瓬Y招手叫他近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元娘好奇地看著他們,不過這次盛森淵聲音太小,連她也聽不出他說了什么悄悄話。

    “知道要怎么做了嗎?”盛森淵說完,退后一步,對古列道。

    古列慌了:“少爺,這件事真的讓小的去做?”

    “難不成你還想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別人?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我不會告訴其他人,所以,一旦走漏風(fēng)聲,那必然是你告密。尤其此事若是讓我娘知道,那我一定會把賬記在你頭上。你明白嗎?”盛森淵冷冷說道。

    古列忙不迭叫苦:“可這事太嚴(yán)重了!萬一被夫人查出來,小的……小的全家都完了!”

    “少拿你全家說事!這是我的主意,如果你老老實(shí)實(shí)按照我的計(jì)劃去做,絕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這消息是你放的。你想清楚,你雖然是我家的仆人,但首先是我的近仆,你只能聽一個人的話,就是我的。你聽我的話,我能保住你,你不聽,可沒人會幫你收拾后事?!?/br>
    這話中的威脅,已是說得明明白白,再聽不懂,就不是蠢,而是裝傻了。

    古列低著頭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是?!?/br>
    他能怎么辦?盛家沒有第二位少爺,他的主人就是盛家未來的主人,唯一的繼承人。

    “小的一定辦好!”想通了,古列咬牙答應(yīng),不再遲疑。

    “去吧。”盛森淵擺擺手。

    古列沉著臉離開,這里便又只剩下元娘與他二人。

    元娘等古列走了,才問盛森淵:“剛才你們究竟說了什么?”

    盛森淵道:“等這件事解決,我會把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你?!?/br>
    ☆、燭下夜話

    ——那就是現(xiàn)在絕不會說咯?

    元娘懂了,不再追問。

    她重新說起釣魚的事,“您剛才說,馬上打個冰洞,立刻教我釣魚?”

    “這事你還記得?”盛森淵苦笑道,“可你好像只聽了一半,前提是你答應(yīng)我不學(xué)針線。”

    說完,他很愉快地看著元娘,“要是你現(xiàn)在改主意,我也可以改主意?!?/br>
    “那就算了,等春天吧!”元娘忙說。

    釣魚和針線相比,她還是對玩針更感興趣。

    “你啊。”盛森淵感慨一聲,她真是吃定了他,他也當(dāng)真對元娘無可奈何。

    兩人又繞著養(yǎng)魚池走了兩圈,就回清涼院拿了幾本書,在其他院子里看,熬到傍晚,等工人們都走了,才再次返回清涼院。吃飯時,元娘數(shù)數(shù)日子,問盛森淵何時恢復(fù)上學(xué)。

    過年這段時間,先生回家去了,給學(xué)堂的學(xué)生全部放假。

    “先生提前說過,他今年要在家中過完上元節(jié)再回來上課?!笔⑸瓬Y道。

    “那也不剩幾天了……”元娘可惜地說。

    上元節(jié)是正月十五,今天是正月十一,只剩下四天。

    “雖然我白天要讀書,但我晚上還是會回來呀?!笔⑸瓬Y知道她是可惜即將與他分別,勸道,“這段時間,你也學(xué)會讀書了,除了話本,也可以讀些經(jīng)史子集,增長見識,到時候只怕你還嫌我回家打攪你讀書呢?!?/br>
    “讀書是很有趣,可是院子里太吵了。”元娘嘆了口氣。

    沒有盛森淵陪伴,她獨(dú)自一人,又很難走出清涼院躲清靜。

    “也是?!笔⑸瓬Y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在起樓這段時間里,我們暫時先搬去別的院子里???”反正盛府夠大,由于只有三位主人,其實(shí)有很多院子是空置的,只有偶爾待客時才會熱鬧一點(diǎn),如果盛森淵想暫時搬家,想去哪里完全可以隨便挑。

    元娘沒反對。

    兩人閑侃兩句,便議定了搬家的事,當(dāng)下便不再耽擱,立刻命人去清理遠(yuǎn)處一座院落的屋子。清理、打掃、鋪置被褥……從決定到搬家完成,只用了區(qū)區(qū)半個時辰。當(dāng)然,幾十個人給兩個搬家,若是連半個時辰也做不到,盛森淵就真的要懷疑府中是養(yǎng)了一群什么閑人了。

    正好,二人吃完飯,桃花便趕來稟告,新住址已開辟。

    ……

    田江院。

    這里距離清涼院之間隔了四個院子,白天再喧嘩也吵不到這里,偏僻且清幽。

    桃花領(lǐng)人清理出正屋和耳房,正屋比清涼院的略小,但砍去了放桌椅的面積,只放了一張床,所以反而顯得開闊。田江院里也有一個書房,但盛森淵沒有啟用,他不是真打算在這里長住,過渡期而已,還要回去了。再說了,那么多書架,搬來搬去麻煩不說,損毀一二孤本,他都要心痛死。

    元娘選了十幾本書,抱來田江院,如果她需要,可以隨時回來拿。

    耳房有兩間,一間是元娘住,另一間則被桃花劃給了自己。

    她一邊向盛森淵介紹自己的打掃成績,一邊暗暗得意。真好運(yùn)!若不是芙蓉降等又犯錯走人,這樁好事還真落不到她頭上。在清涼院時,她住的臥房距離盛森淵的太遙遠(yuǎn)了,而且,就算遠(yuǎn)離少爺,能單獨(dú)住她也認(rèn)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和其他侍女住在同一個區(qū)域,這總是令桃花生出明珠蒙塵的怨懟。

    如今,她終于抓住機(jī)遇脫穎而出!

    現(xiàn)在她和元娘都住在盛森淵左右,她就不信以自己的美貌還會輸給元娘這張丑臉!

    桃花略微得意地偷偷瞄了元娘一眼,向她耀武揚(yáng)威。

    只是元娘正在熟悉新環(huán)境,除了臥房布置,誰也入不了她的眼。

    又被藐視了!

    桃花握緊拳頭,瞟了盛森淵一眼,決定忍下這口氣,只是暗暗記在心中。

    “桃花?!笔⑸瓬Y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是!”桃花如沐春風(fēng),當(dāng)即沖到他面前,顫顫笑著,“婢子在?!?/br>
    “你去叫人把元娘臥房的床搬到我這里,這屋子比我想的更大,應(yīng)該能放下兩張床?!笔⑸瓬Y第一句還是說給她聽的吩咐,后來的話卻是漸漸小聲,實(shí)是自言自語。

    桃花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盛森淵久久等不到她轉(zhuǎn)身,疑惑地開口,“你還愣在這干什么?還不去做?”

    “是……”桃花虛弱地答應(yīng)一聲,垂頭喪氣地走出臥房。

    等她走了,元娘聽見盛森淵跟她說:“今晚你睡我這?!?/br>
    元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可您昨晚明明說過,我們不能一起睡?!?/br>
    “雖然我們不能睡同一張床,可這又不代表我們不能睡在同一間房。噯,我們都十幾天沒見了,難道你不想多和我相處一會兒,多說幾句話?”雖然盛森淵已經(jīng)十七歲,十分穩(wěn)重,可是,偶爾的,他也會流露出少年的樣子,或者說,幼稚的樣子。

    他在外人面前可以維持莊重的姿態(tài),唯獨(dú)在元娘面前忍不住放肆。

    等桃花帶人把床也搬過來,盛森淵將兩張床移近,這才笑道:“我們總算能好好說話了。”

    之前他床邊也有小榻,可小榻硬邦邦的,元娘需要靜養(yǎng),他更舍不得讓她睡得不舒服。

    床就不同了,把被褥鋪好,兩張床一樣軟綿綿的。

    桃花在臥房門口糾結(jié)了半天,終究拉不下臉開口留下,只能咬著唇不甘心地離開。

    元娘與盛森淵各自洗漱,在自己的床上睡下,中間放了個凳子,凳子上放好燭臺。

    燭光昏黃,元娘恰好能看清盛森淵的臉卻不至于被光照得眼生疼。

    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些分別的日子里各自發(fā)生的事,盛森淵話鋒一轉(zhuǎn)。

    或許,正是夜里,昏黃的燭光下,更容易讓人吐露真心。

    盛森淵按捺不住好奇,開口問她:“元娘,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有點(diǎn)不想理我?”

    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可這件事他總是記掛在心底。

    “我沒?!痹锸紫确裾J(rèn)。

    盛森淵直勾勾地望著她,毫不掩飾他的不信,“你分明就是躲著我?!?/br>
    “我沒躲……”元娘說不下去。她側(cè)躺著,與盛森淵臉對著臉,如果她轉(zhuǎn)過身子當(dāng)然可以不看他的眼睛,可這太明顯了。如果面對面,她實(shí)在沒法對他的臉堅(jiān)持說謊,她鼓著嘴思考了很久,才緩緩答道,“那天我聽到你和夫人說的話了。”

    “什么?”盛森淵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你們聊到我,你說你不想娶我,還說……很丟臉。”元娘重復(fù)著那天聽到的話,本來她以為自己忘了,可是等到親自說出口時她才明白,她沒忘。不僅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連聽見那些話時她心中的酸澀,也仍盤旋在心底?!澳銈冋f的話,我全部都聽到了。”

    “那時你在書房外?”盛森淵瞪大眼睛。

    元娘躺著,沒法點(diǎn)頭,便“嗯”了一聲,“我本來是想來還書的?!?/br>
    盛森淵急得爬起來:“我那時說的話,不是真的!”

    “我知道。”元娘依舊沒法點(diǎn)頭,但她的意思是這個,“我后來知道了?!?/br>
    可是,后悔卻無法挽救她做的蠢事。

    元娘去還書,卻陡然聽到那么刺激的信息,無法接受,回房痛哭,沒想到卻只是一場虛驚。她白哭了——不,也不是白白哭一場,她還搭上了一張臉,為了莫須有的事,哭到破相,放在話本里也算是世間奇聞吧?

    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