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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你似心火燎原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哦,何小姐,看來確實動不得。

    陳招財莫名頭疼。

    那天他隨便按下某層樓,把花隨便留在某個公司前臺,掉頭就走。怎么到了這,線索愈發(fā)理不清楚?

    而身邊的空位告訴他,唯一能理清楚的人,此刻蹤影全無。

    陳招財叫來樓煥,低聲問何風(fēng)晚去哪了。

    樓煥鏡片后的神情略為復(fù)雜,“……何小姐喝太多,去吐了?!?/br>
    *

    何風(fēng)晚昏天暗地吐了好一陣,整個胃都掏空,才勉強止住。她虛弱地蓋上蓋子,抱著馬桶沖水。

    水流聲似有千軍萬馬之勢,頃刻消失。她閉上眼,靠墻歇了好一會兒,撐著一點點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盥洗臺前洗臉。

    雙手掬一捧水,她擔(dān)心把臉弄花,便轉(zhuǎn)為漱口,再抹了把嘴。

    站定片刻,何風(fēng)晚視線總算對上焦,從鏡中打量這間奢華的盥洗室:有外面主廳一半大小,大面積的鏡面綴以雕花,門邊兩把紅色天鵝絨軟墊座椅,鍍金水龍頭旁擺放仿古燭臺,馬桶前還掛著一臺寬屏電視。

    多浮夸。

    可她不就沖著這浮夸來的嗎?不就夢想有一天枕在砌好的金山銀山上,酣然入眠嗎?

    這么想著,全身的力氣又回來了。何風(fēng)晚直起背,整理淋濕的額發(fā),包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捏著手機出門時,外面正在猜孫道然罰了陳招財什么,沒人注意她輕手輕腳地躥到走廊。露臺花園太冷了,她索性曲腿坐在門外的地毯上,正好醒醒神。

    “何小姐嗎?抱歉抱歉!我手機沒電了,下午陪公司模特在郊區(qū)拍片,才剛到家?!?/br>
    元氣的少女音提振了何風(fēng)晚的精神,讓她很受用,笑道:“不要緊,我們現(xiàn)在聊,隨你方便?!?/br>
    “太好了!何小姐真是大好人!”

    線那邊窸窸窣窣的,傳來水流聲和物件的碰撞聲,何風(fēng)晚好奇地問:“你沒事吧?”

    “沒、沒事……掛毛巾的架子掉了,我習(xí)慣回家先卸妝洗臉,再洗澡,最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敷個面膜,一邊玩游戲,一邊喝酸奶。那才是一天最開心的時候。”

    何風(fēng)晚聽得有點出神。

    她幾乎沒有這樣愜意的閑暇,所有生活都被工作填滿,要么走秀、拍廣告、上電視節(jié)目;要么被品牌拒絕,陷入自我懷疑的無限循環(huán)。

    兩種狀態(tài)交替,永遠(yuǎn)走在路上。

    想說點什么,記起對方還沒自我介紹,她便問:“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成珠珠?!背芍橹轭D了頓,遲疑地說,“那個……何小姐,我比你長兩歲呢。”

    何風(fēng)晚:“……”

    兩人沒聊多久,何風(fēng)晚打開話匣子,壓根煞不住尾,連陳招財走來站在身后也沒留意,一勁地向成珠珠打聽新公司鼎藝。

    “所以公司老板就是田經(jīng)理?”

    “這……他是小老板,還有大老板?!?/br>
    “……怎么有兩個?”

    “當(dāng)然了,鼎藝歸江氏,你要問江氏集團負(fù)責(zé)文化藝術(shù)這塊的,是江鶴繁。你要只問鼎藝,當(dāng)然是田經(jīng)理嘍!”

    何風(fēng)晚揉揉太陽xue,腦子緩慢地反應(yīng)。

    今晚她喝得太多,頭暈,眼也花,看墻上那排壁燈裹著一層昏黃的光圈往遠(yuǎn)處延伸,像山洞兩側(cè)綿延的火把。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回答:“哦,那必須是江……江什么玩意兒?”

    陳招財無意偷聽,正要走,不想腳下被這話絆住。

    成珠珠一字一頓地糾正:“江鶴繁,長江的江,仙鶴的鶴,繁茂的繁?!?/br>
    “江鶴繁!就是他!”

    成珠珠困惑:“那可是大老板,我們平時都見不到的,何小姐問他做什么?”

    何風(fēng)晚大笑:“泡他??!把他吃干抹凈、扒骨拆皮!泡小老板不是浪費時間嗎?”

    陳招財:“……”

    成珠珠嗅出了不對勁,忐忑問道:“何小姐?你喝酒了?”

    “嗯,喝了挺多?!?/br>
    “那……那辛苦你了?!?/br>
    “哈哈,不辛苦。他們以為喝酒會難倒我?幾塊餅干會嚇退我?不會的,吐出來就好了。像那些跳芭蕾舞的女孩子,總嫌自己不夠瘦,稍微吃多一點就要摳著吐出來?!?/br>
    “可那樣對身體很不好?!?/br>
    “我心里有數(shù)?!?/br>
    畢竟經(jīng)歷過五十二公斤還被人當(dāng)作航空母艦的日子,合租的室友一天要跑兩、三場試鏡,而她一場都沒有,連經(jīng)紀(jì)人都下了最后通牒要她繼續(xù)減重,不得不對自己狠一點。雖然那次狠過了火,折騰住進(jìn)醫(yī)院,從此便也曉得邊界在哪。

    不礙事。

    成珠珠不知道該不該把她泡老板的決心當(dāng)真,為難地吞吐:“那可是江老板啊……”

    何風(fēng)晚側(cè)過身,不想對上陳招財?shù)睦淠?,粲然一笑:“要定就定個大一點的目標(biāo),不然多無聊,萬一我跟江老板很合得來?你說是不是?”

    最后那句在問成珠珠,也在問陳招財。

    誰知她仰頭時手機落下,一瞬黑了屏。

    何風(fēng)晚醉倒了,倚靠墻根,身子軟得像面條。旖旎紅裙遮不住兩條白皙的長腿,就肆意地敞在他眼里招搖。她眼梢染著艷,眼尾挑著媚,眼底波光流動,閃閃熠熠。

    聲音是多余的,她輕展笑靨,已是最含而不露的撩撥。

    陳招財臉上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這變化一閃而過,還是被何風(fēng)晚捕捉到——那種異性眼里才有的意思,對她懷了欲念的興趣。

    然而他開口,依舊冷似雪天,“何小姐,這頓飯吃完了,該散了?!?/br>
    “散吧!”何風(fēng)晚揮揮手,渾不在意,“陳先生你太乏味了,這樣討不到女孩子歡心……等等,你不姓陳吧?好像姓……”

    在混沌的腦中打撈許久,還真讓她撈到孫道然錯口說出的那個“江”字。

    她拍手笑:“你也姓江?那么巧?”

    陳招財不愿和一個醉鬼糾纏,正好樓煥走來,說里面的人都要散,司機也到樓下了。

    “好,我們走?!?/br>
    “要走?等等我?!焙物L(fēng)晚費力地扶墻站直。

    陳招財退兩步繞開她,交代了樓煥“給她支票”便大步流星離去。他雙手揣在褲袋里,土耳其藍(lán)襯衫的袖口外翻,正面嚴(yán)整地系起領(lǐng)帶。

    高挑挺拔,利落寸頭配清俊面孔,壯闊胸膛撐平衣料,走上伸展臺便是混合了冷冽陽剛氣的雅痞風(fēng)。

    何風(fēng)晚瞇眼盯了一會兒,晃動支票朝他背影大喊:“謝謝老板!老板慢走??!”

    在他看來,她不過是個愛財?shù)呐?,索性把這樣的設(shè)定貫徹到底。這世上千千萬萬種人,她總要是其中一種。腳下千千萬萬條路,她恰好挑了今晚這條,逢場作戲罷了,不為入他的眼。

    “何小姐?!睒菬ń凶“l(fā)怔的何風(fēng)晚,“你沒法獨自坐電梯,請跟我們一起?!?/br>
    第05章 .

    跟在樓煥身后沒幾步,何風(fēng)晚胸口一陣陣發(fā)悶,她拿手輕撫著順了順氣,擰著細(xì)眉進(jìn)電梯。里面只有陳招財一個人,站姿如松,有種英明神武的俊逸。

    何風(fēng)晚暗想,就把他當(dāng)做盆景,最后欣賞幾眼,為今晚畫個完美的句點。

    盆景一雙孤冷的眼睛看向她,頗有風(fēng)度地問:“何小姐沒事吧?”

    “沒事沒事?!焙物L(fēng)晚靠著電梯墻,朝他歪頭笑,“好久沒吃那么多了,回去睡一覺就好?!?/br>
    陳招財隨即移走視線,落向樓煥刷指紋的手。

    然而電梯合攏前一秒,門外伸來另一雙手,生生截住了他們,急切的聲音緊隨其后:“請等等!抱歉!”

    蓬蓬紗裙擺擠簇地探入空隙,鞋跟在地面慌亂尋找節(jié)奏,進(jìn)來的是個年輕女人。她差點撞上陳招財,鮮艷的薔薇紅唇笑意局促,送上一疊聲的“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陳招財說著退開兩步,跟她隔出一點距離。

    旁邊的何風(fēng)晚則愣住,手還搭在胸口,完全忘了反應(yīng)。

    居然讓她撞見姜洲齡。

    一身抹胸小禮服的姜洲齡盤了圓髻,垂著鉆石耳墜,皇家花苑似的光焰照人??吹胶物L(fēng)晚,她眼中閃過不自在,很快調(diào)整好,親切地打招呼:“晚晚,好久不見了?!?/br>
    這一聲叫何風(fēng)晚酒醒了大半,回她:“好久不見?!?/br>
    其實不算久,兩年。

    這兩年她們刻意回避對方,各自發(fā)展,只從媒體和朋友口中獲悉彼此的消息。不過始終是同一個圈子,遇見了并不稀奇。

    “早知道你也在,就拉你和我一塊兒了,我們好好聊聊,要不我也不會悶到睡著?!苯摭g話中端出東道主的氣勢,手也比樓煥快一拍,攔下他,“我來刷?!?/br>
    她口吻熱絡(luò),笑容殷切,叫人錯覺她們真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密友。但何風(fēng)晚不會當(dāng)真,她知道那熱絡(luò)是漂浮無著的塵,落到地上就不作數(shù)的。

    姜洲齡隨即轉(zhuǎn)向陳招財,詢問何風(fēng)晚:“晚晚,這位是……”

    何風(fēng)晚如實介紹:“這位是陳招財先生。”

    話音剛落,姜洲齡掩嘴輕笑。從一進(jìn)來,她就識出了陳招財不是平常人物。身為這里的???,她曉得“陳招財”多半是化名,猜何風(fēng)晚偶然撞了大運,為保謹(jǐn)慎,才多問一句。

    見她用上名字帶稱呼的格式,情況便再清楚不過了。

    每天晚上,“招財”們低調(diào)現(xiàn)身于所有不愿以真名示人的場合,為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像何風(fēng)晚這樣年輕漂亮的臉蛋,十有八.九存了向上攀爬的心,“招財”們要么地位顯赫,要么家世尊貴,不想給她們窺見做夢的可能性。

    姜洲齡在笑她,為了錢,甘愿成為這樣的麻煩。

    如今的姜洲齡一躍變作枝頭鳳凰,練就一顆七竅玲瓏心,大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她偏要笑出來,篤定何風(fēng)晚聽得出這層意思。除了笑,不會再有別的動作,所以這笑也裹著她的體恤與憐憫。

    “姜洲齡,你不覺得電梯里的燈特別亮嗎?”何風(fēng)晚沒理會她,抬頭看向轎廂頂燈。

    姜洲齡被問懵了,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經(jīng)半透明的雪花石隔出霧蒙蒙的柔光,并不灼亮。

    “鬼到了太陽底下是要灰飛煙滅的,過街老鼠跑慢一點是要人人喊打的。”何風(fēng)晚醉眼迷蒙地看她,嘴角一翹,“我受邀做陳先生的女伴,他送我回家,這一切都十分敞亮,就有點不懂你真的不怕光嗎?”

    “你——”

    “我會記得告訴鴻jiejie,見過你了?!?/br>
    不出意外,姜洲齡稍后還會分享初登v·e伸展臺的興奮,順帶替舊友惋惜兩句。何風(fēng)晚并不想聽,便提醒她,別忘了如何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