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滿城衣冠、仙君他總綁著我![重生]、農(nóng)門攻略:撩個將軍來種田、強(qiáng)寵無道、[重生]以美食為名、是大長腿不是小妖精、天界丹藥群[娛樂圈]、若不是你長得美、影后成雙[娛樂圈]、這時對 那時錯
若說楊廷是千山積雪,冷傲俊俏到極致;那這人便是十里春風(fēng),溫文爾雅到極致。 春蘭秋菊,各擅其場。 楊廷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時,面色已是如常:“仲衡,別來無恙?!?/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阿廷:媳婦,別看王孔雀!有毒! 阿蠻:黑臉jpg. 王沐之:小娘子如此貌美,可愿與仲衡春風(fēng)一度? 第64章 媒妁之言 人來人往的庭院里, 九曲十八彎的長廊里, 兩個風(fēng)華正茂的美郎君相視而立, 呈劍拔弩張之勢,中間還杵了那么個不大不小的小娘子, 任誰看了,都以為是二男爭一女的戲碼。 蘇令蠻卻深刻地知道, 眼前這一幕, 與她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干系。 她的注意力落在來人身后,一身素裹白裙的纖纖女郎頭戴幕籬,纖腰一束,就這么風(fēng)姿楚楚地站著,即便眉目不辨, 卻也脫穎于眾人,如一枝清荷帶露, 清雅脫俗。 “清微哥哥,文窈有禮了?!?/br> 她福了福身,再直起身時兩手自然合攏在前, 白裙是一寸輕紗一兩金的冰蠶絲,薄透如傳說的鮫綃紗,只裙邊綴有一圈若隱若現(xiàn)的銀絲,風(fēng)一過,便有飄飄欲飛人間難留的楚楚。 蘇令蠻目光縮了縮,視線落到大咧咧垂在兩側(cè)的雙手,下意識地攏了攏將其收入了袖中: 在這特殊的與邊地截然不同的江南風(fēng)情里, 她頭一回感覺到了心底的一點(diǎn)澀意,有點(diǎn)痛,有點(diǎn)癢,還有點(diǎn)自慚形穢的瑟縮。與王文窈相比,她便似漫天生長的野花,不曾經(jīng)過后天的精心培育和修剪,粗魯不文,隨處可見,也毫不稀奇—— 楊廷沒留意到對面的楚楚,更不曾注意過身旁的“野花”,只漫不經(jīng)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注意力便全在對面的“冤家”身上。 “仲衡,你來這草莽邊疆 ,還要拖家?guī)Э诘模故潜臼??!?/br> 王沐之視線從蘇令蠻身上收回,溫文一笑:“沒辦法,阿窈要跟,我這做哥哥的拗她不過,自然只能讓步了?!?/br> “倒是你,在定州折騰出這一番大動靜,戍邊的大司衛(wèi)都給你一擼到了底,朝野之上,可是贊好聲一片?!?/br> 王沐之拂袖快走幾步,與楊廷并排站到一處隨著領(lǐng)路人往里走,兩人言笑晏晏,又好似剛才的劍拔弩張只是錯覺。楊廷微不可查地瞥了蘇令蠻一眼,見她與王文窈站到了一處,不由蹙了蹙眉,到底什么都沒說,只對著王沐之道:“那也不及你王仲衡,一支筆桿子便能哄得圣人心花怒放。怎么?長安十里溫柔鄉(xiāng)呆厭了,便想來領(lǐng)一領(lǐng)漠北的風(fēng)光?” “瞧你說的?!蓖蹉逯畵u頭淺笑:“嘴里就沒個好話。清微,我身上可是帶著任務(wù)來的,兩件事,頭一樁,你是知道了。第二樁嘛……” “何事?”楊廷問。 蘇令蠻突然發(fā)覺自己有點(diǎn)不大看得懂這二人的關(guān)系,說是朋友,卻又情勢緊張,說是敵人,又好似帶了點(diǎn)獨(dú)有的親昵。她忍不住側(cè)目看了眼身旁的王娘子,從頭到尾,這人除了輕緊緊跟隨便不曾再發(fā)過一言,安靜得過了分。她垂目斂著心事,豎著耳朵聽前面談話,領(lǐng)路人帶著幾人穿過一重院落,又來到了一重院落。 人聲漸漸鼎沸起來。 王沐之收斂了笑意,猛地停下腳步,視線轉(zhuǎn)向蘇令蠻,只道: “說第二樁事之前,清微,我有一事要先問,這位小娘子是你何人?” 蘇令蠻只覺一股深沉的惡意落到身上,讓她毛骨悚然,再抬起頭時,卻又疏忽不見了。正神思茫然暗自納罕間,恰好對上王沐之好奇的目光,柔軟,卻也帶有世家與生俱來的紆尊降貴。她不明白怎么就扯上了自己,只又裝出一副乖順的樣子,垂下眼簾,卻聽楊廷沉聲道: “我二人是何關(guān)系,又與你何干?” 王沐之撫了撫腰間的玉墜,猛地一把拽了下來,遞到楊廷眼前:“真不巧,還真的……與我有關(guān)?!?/br> “我王家的女婿,可不興調(diào)三弄四,若你看上了這小娘子要帶回長安去安置,除了通房,不能作他想?!?/br> 蘇令蠻臉騰地一下便白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楊廷,卻見他一雙星眸蘊(yùn)滿了風(fēng)暴,漫天的冰雪被他硬生生壓在一隅,聲音奇冷:“你阿爹終于肯放下他的清高了?不過,你如何篤定,就憑這一件玉佩,我便會應(yīng)了這一樁莫名其妙的婚事?” 蘇令蠻卻覺得心底四面豎起的圍墻,被周遭不斷襲來的巨大冰雹給砸得滿是窟窿眼兒,讓她從筆直站立的地面又重新打落回了泥里。 她在這漠北邊疆,從來都自在爛漫,不真正懂得何為權(quán)貴,何為階層。 京畿貴客對她來說從來只是一個符號,她并未真切分明地感覺到期間的差異。楊廷于她,是一次又一次臨危時的救贖,是不斷存續(xù)的溫暖,是不肯熄滅的薪火。 而這匆匆來客——與楊廷同一階層的王沐之,卻當(dāng)著她面,挑開了這脈脈溫情下的殘酷面紗,告訴他一個冷酷的真實(shí): 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玩物。 想納姬妾便納姬妾,不納姬妾便作通房。 楊廷理所當(dāng)然地反駁,不過是出于婚事被迫的不滿,卻不曾為她被鄙薄說過哪怕一句話:這也恰恰代表,他也認(rèn)同王沐之。一個邊疆鄉(xiāng)野之地的官吏之女,或許在當(dāng)?shù)厥钦滟F的足以被珍視的,但在這些人眼里,也不過是比奴隸更高一些的…… 玩物。 在認(rèn)識到這一點(diǎn)時,蘇令蠻才痛徹心扉地發(fā)現(xiàn)——原來從前她那些想不通道不明奇怪又糾結(jié)的情緒,究竟代表了什么。 與她對鎮(zhèn)表哥從小的情誼不同,這是一種更炙熱更純粹的欲望:她喜歡他,她愛他,她想占有他。 或許是從東望酒樓里,無盡恥笑中伸出的一只手;或許是寒冷雨夜里,在饑寒交加中的溫暖胸膛……他救過她許多回,她刻骨銘心,又無從抗拒。 在蘇令蠻終于懂得的這一刻,也同時發(fā)覺:自己勢必要失去了。 她寧愿抱著自尊,在這曠達(dá)的漠野里無拘無束地活著,也不要去京畿做那任人宰割的玩物,沒有愛,她不會死,可沒有自尊,她會枯萎。 楊廷不經(jīng)意地側(cè)頭瞥了她一眼,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岫云楊郎,卻怔在了原地,他不太明白,蘇令蠻明明笑得明媚通透,卻仿佛在他素來冰雪凝就的心里落了一滴淚。 王沐之見他不走,也轉(zhuǎn)過頭來,視線落在蘇令蠻身上,也是一愣,半晌才道:“清微,婚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宰輔夫人可與我阿娘下了定,換了庚帖,阿窈如今可是你板上釘釘?shù)奈椿槠蘖??!?/br> 楊廷驟然清醒一般,嗤笑道:“你王家何須上趕著來?你meimei可是京畿第一美人,如何這般恨嫁?” 王文窈聽罷,莞爾一笑:“清微哥哥不是不知道,阿窈自小便傾慕于你,只要能嫁給清微哥哥,那阿窈怎么也都愿意。” 蘇令蠻心中苦澀,嘴角的笑意便帶出了點(diǎn),見前方蘇覃朝自己張望,便福了福身告辭:“阿弟尋來,阿蠻先去,你們自便?!碧纫?,卻被王沐之一句帶住了:“敢問小娘子名姓?” 蘇令蠻驟然抬頭,一雙眼里盛滿了十分的怒氣,生機(jī)勃勃:“阿蠻曾有幸見過王郎君手筆,沒料到……竟也是這般俗物。” 王沐之興味盎然,不肯放過她:“仲衡俗不俗是不清楚,不過,你叫阿蠻對吧?阿蠻,清微有婚約了,你不如干脆跟了我?” 謙謙君子的刻薄,尤其刻薄。 蘇令蠻冷笑:“便有朝一日你八抬大轎來抬,我尚且還需考慮考慮。” 王沐之被懟得沒脾氣,摸了摸鼻子,不大明白這小娘子的邏輯,只道了聲有趣。楊廷負(fù)手看著這場鬧劇,鳳眸微瞇,突然冷冷地吐了一句:“仲衡,你這第二樁事,成不了?!?/br> 王文窈捉緊了手,只見得青蔥似的指尖一抹紅:“清微哥哥,王家的助力,你也不要?” “我父只有一個兒郎,沒有女兒,你還是喚我一聲楊郎君為宜。”楊廷避重就輕,眉眼冷淡:“王娘子出身瑯琊,何人嫁不得?便是做圣人的皇后也使得,何必在我這冷心冷肺的孤拐之人身上吊死?” 言畢,再不肯多說一句,目送著蘇令蠻紅影離開。 “你喜歡她?”王文窈幽幽地道。 “喜歡?”楊廷玩味似的品了品,攏了攏袖子,不甚在意地道:“喜歡,可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啊……”他實(shí)在喜歡不起來這般不受控的情感。 一旁的領(lǐng)路人垂著腦袋,不敢插話,見幾人沉默下來不再說話,才道:“幾位貴客,太守與大司衛(wèi)在前面玉宇樓等著?!?/br> 蘇令蠻被蘇覃拉到了玉宇樓,一進(jìn)門便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廳,里邊熙熙攘攘擠滿了人,跟菜市場似的,更奇怪的是,里邊的男男女女沒有欲遮彌彰地隔上一層屏風(fēng),最前邊有一層臺階通到高處。 此時吳氏帶著蘇令嫻一臉焦急,連到蘇護(hù)也難得站到一塊。 “你這死丫頭,去哪了呀?可叫阿娘好找?!?/br> “是啊,二meimei,你這到處一通亂走,等我與母親回過頭來,發(fā)覺你不見,可是好生嚇了一跳?!碧K令嫻撫了撫胸口,一臉驚魂若定的模樣:“尋著楊郎君了?” 蘇護(hù)一聽,面上頓時一虎,環(huán)顧四周連忙壓低了聲音責(zé)問:“你莫要癡心妄想,他可不是我們能高攀得上的!” 蘇令蠻第一回 覺得,這個糊涂的阿爹偶爾看得,比她透徹多了。 起碼,他不會去肖想那些,本該距離自己十萬八千里,夠也夠不得的東西。 “阿爹阿娘,你們莫要瞎猜,我與那楊郎君卻無干系,不敢做那癡想妄想之事?!碧K令蠻斬釘截鐵地道,蘇令嫻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總覺得不過一會不見,她這個二meimei,好似又有些不同了。 蘇覃是看到剛才那一幕的,沉吟半晌才壓低了聲道:“二jiejie,你想放棄了?” 蘇令蠻似笑非笑地斜他:“你又猜出來什么了?”她這個弟弟,敏銳得讓她害怕。 蘇覃抬著下巴倨傲地道:“你們小娘子糾結(jié)的,不外乎就是那些情情愛愛之事。照我說,我定州兒女何時如此扭捏,喜歡了便去上!不求旁的,只求春風(fēng)一度,這般的郎君,那你也是賺的?!?/br> 蘇令蠻瞠目結(jié)舌:怎么也沒想到,她這素來不羈的阿覃弟弟,竟然出了這么個餿主意,串掇著她行這等事。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挺帶勁。 反正這輩子,她也不打算嫁人了,楊郎君她看得極喜歡,滾個床單也委實(shí)不虧。 作者有話要說: 阿蠻:來來來,滾個床單! 阿廷:(抱胸)你別、別過來!我、我有劍! 阿蠻:(脫衣)來,耍劍??! ******** 驢子:捂臉(好污。) 第65章 人心思變 “阿蠻,阿蠻, 你可終于來了!” 正當(dāng)蘇令蠻做著將楊廷煎炸烹炒好一番享用的春秋大夢之時, 羅婉兒龐大的身軀像火炮一般沖了過來, 一把將蘇令蠻抱了個滿懷。蘇覃被這噸量唬得忍不住退避三舍, 蘇護(hù)向來不大看得上太守府家這大胖丫頭, 也往外退了退。 蘇令蠻拍了拍她,羅婉兒這才按捺住激動,放開蘇令蠻朝施了一禮:“婉兒拜見蘇伯父蘇伯母。” “哎, 婉兒可是越來越可愛了?!眳鞘蠍畚菁盀? 蘇護(hù)也給面子地笑了笑, 蘇令嫻素來知道羅婉兒不待見自己, 也不自討沒趣, 拉著蘇覃去了旁處。 羅婉兒也不稀得搭理這個假模假式的蘇大娘子,只捉了蘇令蠻雙手不錯眼地看, 口中驚嘆連連:“阿蠻,要我說, 你這莫不是吃了仙丹?每見你一回, 便美上一層。”說著還轉(zhuǎn)頭尋求認(rèn)同:“大哥,你說對不對?” “對?!睙o奈地帶著寵溺的聲音響起。 蘇令蠻這才發(fā)覺羅婉兒身后還跟著素來沉默寡言的羅守毅, 身為羅太守的大郎, 這人性格極為方正寬厚, 待人接物極為穩(wěn)妥,從不曾因她的體貌嘲笑過她,兩人也算有些交情, 不由有些赧然:“羅大哥,讓您看笑話了。” “婉兒說的沒錯。” 蘇令蠻不意會聽到這一句,一愣之下正巧對上羅守毅晶亮的雙眸,他看著她,鄭重地道:“阿蠻確實(shí)長大了,漂亮了?!?/br> 蘇令蠻懵里懵懂地“哦”了一聲,她從前不曾被郎君用這等眼神看過,自然不大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還只當(dāng)羅守毅是礙于羅婉兒的面子硬夸了幾句,面上有些發(fā)熱,扯了扯婉兒:“莫胡說了。” 但吳氏看出了點(diǎn)苗頭,臉上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些,看羅守毅的眼神便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了:在絕大多數(shù)做母親的眼里,羅守毅這般外貌普通,條件不差,性格溫厚之人,從來都是做好女婿的對象。何況羅太守家通房小妾一概皆無,家風(fēng)清正,還有個友好的小姑子—— 這意味著女兒嫁過去不會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