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夏以桐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濁氣,好像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走過神似的,泰然自若地接過這個話題,笑道:“我也覺得。這部電影中我所飾演的陳輕和陸影后所飾演的荊秀可以說是一對相愛相殺的情侶,幼年初識,及至將來再見,我的出現(xiàn)是抱有目的性的,誰都不是小白兔。方才陸老師說她的變化是因為我,我覺得是因為荊秀本身就有那樣的潛質(zhì),這個鍋不能都我背啊。電影里,她陷害我可是陷害得溜溜的,”夏以桐一癟嘴,搖頭道,“我委屈?。 ?/br> 她委屈得特別真誠,完了還順勢將話題拋回給陸飲冰:“?。渴遣皇??” 陸飲冰呆了一下,沒想到她居然有這一招,思及荊秀遭遇,當(dāng)即真情實感、不甘地控訴道:“我也委屈啊。” 兩個主演在臺上互相委屈成一團,臺上臺下頓時一片笑。 秦翰林身子往前傾,往外一探頭:“嘿,周一聞?!?/br> 寸頭,穿著純色黑t的周一聞抱著胳膊在一邊兒面無表情地看戲,他真是不樂意來這種場合,礙不過秦翰林的面子,這場完了他下一場肯定不去。正怨念著,冷不丁被點了名,抬頭呆呆地“啊”了一聲。 秦翰林吹了聲口哨:“上回寄給你的一箱刀片用完了嗎?” 周一聞氣得頭發(fā)都要豎起來。 主持人見縫插針,一臉好奇道:“寄刀片?這是怎么回事兒?” 秦翰林一努嘴,幸災(zāi)樂禍道:“女主角,你來說吧,這刀片有你大大的一份?!?/br> 夏以桐覷著周一聞白轉(zhuǎn)紅、紅轉(zhuǎn)綠的臉,笑了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底下的媒體人和圈內(nèi)人也沒聽過這么新奇的事兒,當(dāng)即一陣掌聲。一說到這個,有演過周一聞劇本的幾個演員按捺不住了,主動起來現(xiàn)身說法,是真的不寄刀片不行,真心感謝秦導(dǎo)做出了他們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館內(nèi)氣氛頓時掀至最高潮。 周一聞?wù)f實話挺開心的,作為一個職業(yè)編劇,創(chuàng)作出最好的劇本,讓最好的導(dǎo)演用最好的演員展現(xiàn)在公眾面前,夫復(fù)何求? 那么多演過他劇本的演員都記得他,真的是意外之喜了,要知道他一向是扔出去劇本,從來不跟組,也不出現(xiàn)在劇組,連殺青宴、慶功會都是看人下碟,他深居簡出,不是所有人都請得動他。 算了,明天再跟一場吧。他這么想道。 為期兩個小時的首映發(fā)布會,真正留給采訪的時間不多,重頭戲是主創(chuàng)演員之間的互動,畢竟觀眾喜歡看的是明星,而不是干巴巴的制片、導(dǎo)演訪問。 所以所有人依次介紹過后,就是游戲互動環(huán)節(jié)。因為人數(shù)太多,加上有的演員上了些年紀(jì),最后挑出來的只有四位,也是最具人氣的四位。陸夏二人、余清言還有另一位男配。 夏以桐上次見余清言的消息還是在和秦暮的緋聞里,當(dāng)時還上了八卦頭條,鬧騰了兩天就消停了?,F(xiàn)如今余清言的膚色白回來了,還是白嫩小生一枚。 游戲第一個環(huán)節(jié)是臺詞傳譯,就是主持人給定一句臺詞,由一個人看,其他三人背對著此人戴上耳機,然后一個對一個傳達(dá),依照口型判斷對方說了什么,由最后一個人說出最終答案,每個人的時間限制是一分鐘。 四人互相看著商量了一下,夏以桐提議道:“要不陸老師第一個?我第二個?” 陸飲冰說:“不,我要第二個,你第一個?!?/br> 女士優(yōu)先,二位男士自是沒意見。四人輪流去坐到椅子上的時候,陸飲冰借著鏡頭遮掩,對夏以桐小聲說:“我才不要你跟別人說話。”話里還有一點兒委屈,約莫是在生氣她居然拋棄她去跟別人說話。 夏以桐啞然了一會兒,要不是在鏡頭下她估計忍不住就要將陸飲冰按在床上好好親一頓。這個人……怎么那么會拿捏人呢?一會兒端莊一會兒傲嬌,勾得她魂兒都要跑了。 無奈只能按捺下來。 主持人:“各就位,游戲開始?!?/br> 夏以桐看著面前的提詞板,對著頭戴式話筒念出來,好讓臺下的觀眾們都聽清楚:“如果有一天,他得以一統(tǒng)江山,我懇求你永遠(yuǎn)不要告訴他?!?/br> 這是楚皇的臺詞,和陳輕的一場宮闈戲。夏以桐演過,對此很熟悉。至于陸飲冰,敬業(yè)不說,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對戲,她的劇本都記得滾瓜爛熟,便覺應(yīng)該是十拿九穩(wěn)了,于是沖主持人點點頭。 主持人舉起手臂,往下一揮:“計時開始——” 夏以桐輕輕拍了一下陸飲冰的肩,陸飲冰的椅子轉(zhuǎn)過來面對著她,掛在耳邊的耳機里一片鼓噪嘈雜的音樂聲,吵得她腦仁疼。椅子是設(shè)置自動定時的,一分鐘后自動轉(zhuǎn)回去。 夏以桐做口型:“如果?!?/br> 陸飲冰雙眼茫然,嘴唇上下貼合發(fā)出響亮的一聲:“啵?” 夏以桐“噗”的一聲,連臺詞都忘了,直接笑了出來。臺下坐著的人都驚呆了,反應(yīng)過來后頓時爆出一陣響亮的笑聲,幾乎想全體化身記者沖上來,采訪一下:陸大影后請問你的腦子平日里裝的都是些什么? 偏偏陸飲冰還一臉我很嚴(yán)肅的表情,更添喜感。 夏以桐雙目緊盯著她,用力地咬字:“如果有一天?!?/br> 陸飲冰繼續(xù)茫然:“什么什么什么?” 夏以桐和她面對面大聲喊道:“如果有一天?。?!” 陸飲冰忽略臉上不小心登陸的口水,試探道:“金箍有點甜?”說完還自語道,“金箍怎么會甜呢?” 觀眾為之絕倒。 你也知道金箍不會甜啊!夏以桐內(nèi)心瘋狂咆哮啊啊啊啊,決定放棄第一句,指著主持人道:“她。” 這個陸飲冰會,學(xué)舌準(zhǔn)確:“她?!?/br> 反正漢語的她和他發(fā)音都一樣,過關(guān)就行,沒毛?。?/br> “借你一用?!毕囊酝┨乱巫右话炎н^主持人,指著她的眼睛。陸飲冰道:“她的眼睛?” 夏以桐手指比了個二,示意只要前兩個字就行了,陸飲冰:“她的眼睛很二?” 主持人臉都綠了。 夏以桐崩潰:“……” 這又不是你比我猜,二什么二?。。∧悴哦?!不行不能說自己女朋友二,那還是自己說得不好,夏以桐悲憤地想道。 夏以桐再次放棄主持人,讓她看自己的口腔,牙齒抵著舌尖,不住地扣合,說:“的。” 陸飲冰看了得有五秒鐘,才遲疑說:“的?” 夏以桐累得比跑了五公里還累,幾乎熱淚盈眶,她想喘口氣,被二了的主持人壞心眼提醒道:“還有十秒鐘?!?/br> 夏以桐比了個一根食指。 陸飲冰:“一。” 對了!夏以桐簡直想親她一口,但是這句話還沒完,一統(tǒng)江山,一統(tǒng)江山怎么說,陸飲冰說出來統(tǒng)一方便面的可能性還比較大,怎么給她解釋呢? 夏以桐抹了把汗,靈機一動,直接站起來,一手叉腰,一手平舉做出極目遠(yuǎn)眺的姿勢。 拜托一定要看出來啊。 陸飲冰懵逼了兩秒,覺得這個動作十分眼熟,與她和夏以桐聊天時候常用的一個表情包幾乎是同款動作,頓時福至心靈,大叫道:“看,那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啊。” “啊啊?。 苯絻蓚€字對了,夏以桐激動得說不出話,結(jié)果就也沒真的說出話來。 主持人:“時間到。” 怎么聽怎么幸災(zāi)樂禍。 陸飲冰的椅子轉(zhuǎn)了過去。 夏以桐手還在半空中:“……” 喂我還沒說完呢。 陸飲冰看著對面的余清言眼神復(fù)雜,余清言更復(fù)雜,他剛剛偷摸看了一下這邊的動靜,以及臺下的笑聲,幾乎預(yù)料到了結(jié)果。 大伙兒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陸飲冰身上,包括夏以桐的,用期冀的目光望著她。 陸飲冰呼出一口氣,神色淡淡,對著余清言緩緩啟唇道:“金箍……不知道甜不甜,反正朕打下江山了。” 余清言:“哈?” 作者有話要說: 陸飲冰(嫌棄):我和你一定是假情侶,你怎么和我那么沒默契?﹁_﹁ 夏小花:金箍都甜了,你問問孫大圣知道嗎?怪我咯? 余清言:有人考慮過作為下一個的我的感受嗎quq 第181章 陸飲冰蹙起好看的眉毛,遲疑著再次說道:“金箍有點甜,朕打下了江山?!?/br> 夏以桐手扶著自己的椅子,才沒笑得跪在地上。 臺下就完全是哄堂大笑了。 誰能想得到德藝雙馨陸影后是個游戲黑洞呢,也怪以前陸飲冰從來沒玩過這種類型的,像什么依靠智力的游戲都玩得好好的,她自己也以為游戲天分挺高的,所以在接到首映發(fā)布會流程的時候完全沒有預(yù)料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但她多能端得住啊,底下的人看著她的表情,笑著笑著便停了,居然懷疑起自己來,為什么要笑呢? 一句話傳得亂七八糟,由最后一人說出。 主持人說還要玩第二輪,主動建議道:“要不然陸影后第一個?” 陸飲冰淡淡嗯了聲,好似方才出丑的人根本不是她,和夏以桐換了位置,陸飲冰念出臺詞:“聽說你是個病秧子,想不到還有兩下子?!?/br> 這是荊秀在昭陽殿外被擒的時候,敵酋的臺詞。 夏以桐應(yīng)該對這個不熟吧,她心想,算了,反正總不會比自己表現(xiàn)更差了。 主持人宣布計時開始。 夏以桐耳朵上戴著大大的耳機,兩眼專注地盯著她的口型。 陸飲冰將手掌做成一個弧形,頭稍向左偏,作出聆聽的手勢,咬字清晰說:“聽說。” 夏以桐:“聽說?” 陸飲冰豎了豎大拇指。 夏以桐微笑。 陸飲冰指著她,手指隨著用力說話一下一下地往下點著:“你、是、個?!?/br> 夏以桐猶豫了兩秒,道:“你是個?” 陸飲冰再次豎拇指,露出笑意,又說:“病秧子?!?/br> 說完馬上以手掩口,做出虛弱地咳嗽的樣子,翻白眼往后倒在椅背上繼續(xù)咳,然后坐起來,再次說:“病、秧、子?!?/br> 夏以桐:“?。坎 ⊙碜?!” 陸飲冰震驚地睜大眼睛,拇指豎起來就放不下去了! 夏以桐將這句話串起來,道:“聽說……你是個……病秧子?” 陸飲冰點頭,正要繼續(xù)往下說,夏以桐激動得脫口而出道:“聽說你是個病秧子,想不到還有兩下子!” 陸飲冰猛然呆住了,手邊的麥尚未來得及撤開,臺上臺下都聽見音箱里傳來一聲清晰的、低低的、難以置信的“靠”,九轉(zhuǎn)千回的上聲調(diào)。 不僅是她,臺下臺下所有人都被鎮(zhèn)住了,這和剛才狀況慘烈的陸影后相比,簡直就是開了掛。 夏以桐亟不可待地問她:“對嗎對嗎?” 陸飲冰反應(yīng)過來猛點頭,對對對,哪能不對呢,你最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