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他小聲說,他沒發(fā)覺自己那小小的聲音有點像是在撒嬌。 這一聲總算讓少將停了下來,他退開一些,看到繆特眼角那一處被他不斷舔舐吮吸的地方紅得厲害。 挺好。 他這么想著。 被他親出來的紅印子怎么看都比當初看到的那一滴淚痕要順眼得太多。 他這么想著,又低下頭去,像是想要安撫懷中少年一般,又吻了吻那柔嫩而蒼白的頰。他低著頭,仍舊是一手按著繆特的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繆特的頰上。透過彼此纏繞的漆黑發(fā)絲,可以感覺到懷中少年肌膚的溫暖。 這孩子就在他懷中,小小的,比什么都還要脆弱的,他想要捧在手心小心呵護的珍寶,卻差一點就要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碎掉。 “少將……” “嗯。” “那個,您不生氣嗎?” “…………” “我一直在騙你,我失憶的事情,很多的事情,還有……” 繆特越說越覺得心虛,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對少將說謊,無論是自己的身份、記憶,甚至于自己喜歡同性這些事情,他一直都在欺騙少將。 特洛爾少將沒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稍許之后,他點了點頭。 “嗯。”他說,“生氣?!?/br> 繆特:“…………” 他被哽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按照一般的套路來,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yīng)該由少將溫柔地對他說‘沒關(guān)系我不會在意我原諒你’這樣做才對嗎?少將你這樣不按理出牌真的好嗎? 說完了聲‘生氣’這兩個字,特洛爾少將突然湊過來,在被哽住的繆特的唇上點了一點。然后,他的頭向后退開,眼看著繆特,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角。 “來?!?/br> 他看著繆特說,眼底仿佛有千萬個星辰。 繆特一開始被突然親了親唇,還有些懵,現(xiàn)在看到少將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頓時就反應(yīng)了過來。他本來還有些蒼白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張合了幾次還是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少將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少將那個動作想要表達什么——生氣,所以他得做點什么,讓少將消氣。比如,主動親親嘴什么的。 少年只覺得臉上燙得厲害,他瞅了少將一眼,少將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眼睛亮到了極點,目光傳過來強硬的意味。 他抿了抿唇,覺得嘴唇上有些干,然后,他深吸一口氣,向著少將那張好看的臉湊了過去。 啾的一下。 漲紅了臉的少年終究還是沒去親到少將的唇,而是偷換概念只是輕輕碰了碰少將的唇角的位置。 幾乎就是親到了少將雪白的頰,但是又似乎若有若無地碰了一下唇角那一點。 特洛爾少將挑了下眉看著繆特,但是繆特眼神又飄到了一邊去不肯看他。 男子的唇角揚了一揚,雖然很淺,但是他這短短的一個小時的時間里笑的次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他過去的幾十年里的次數(shù)。他沒有繼續(xù)強迫已經(jīng)窘迫得不行的繆特,而是寵溺地揉了揉繆特的頭,算他勉強過關(guān)。 “少將閣下,人員已集合完畢?!?/br>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沒有影像,那是從議事廳傳來的通訊。 繆特聽了出來,那是青發(fā)中校維亞的聲音。 特洛爾少將淡淡地嗯了一聲,通訊就立刻關(guān)閉了。他松開了摟著繆特的手,卻沒有扶著繆特躺下去,而是讓繆特靠在他剛才靠著的床頭。 “別睡,先吃點東西?!?/br> 少將這么說,他剛才已經(jīng)安排了人送食物過來?,F(xiàn)在這孩子的身體營養(yǎng)不良得厲害,需要好好地補充食物才行。 他叮囑完之后,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邁步,衣角突然傳來了一點極輕的力道。 那力道對他而言完全不算什么,可是他心里驀然一動,回頭看去,一低頭就撞上了繆特的眼,漆黑的,水亮水亮的,像是浸泡在泉水中的黑珍珠。那孩子坐在床上仰著頭看著他,右手輕輕地揪著他的衣角,那模樣像極了一只在叢林中迷了路的幼鹿,睜著一雙眼無辜而又依戀地看著他。 那雙濕漉漉的漆黑瞳孔讓人看一眼就心軟得一塌糊涂。 特洛爾看著那輕輕地扯住了自己衣角的繆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繆特自己似乎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 大概是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行為太丟人,他的臉一下子又漲紅了起來,扯著特洛爾少將衣角的手指也猛地張開,向后縮回來。 他張了張唇似乎想要解釋,但是張合了半天,或許是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只能訕訕然地閉上嘴,低下頭,紅著臉不吭聲了。 他的頭埋得很深,從站著的少將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他頭頂黑發(fā)小小的旋渦,還有從黑發(fā)里豎起來的紅得發(fā)燙的小耳朵。 盯著那軟軟的發(fā)紅的小耳朵好半晌,少將才勉強將盯著耳朵的目光收了回來。 他俯下身,揉了揉埋著頭的那孩子的黑發(fā)。 他說:“我很快就回來?!?/br> “……嗯。” ……………… ………………………… 當議事廳的大門自動打開,男人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議事廳里的所有將官都立刻起身,挺胸收腹,站得筆挺。 年輕的少將迎著眾人的目光從門口走了進來,那張俊美的臉上冷冷淡淡的,看不出絲毫表情,上挑的狹長鳳眼里滲出的目光銳利得讓人看得膽寒,沒有一點感情地從眾人身上掃過,臉上的神色冷得厲害。 議事廳里本就沉悶的氣氛越發(fā)壓抑了起來,少將出現(xiàn)帶來的冰冷氣息瞬間就讓議事廳降了好幾度,那種無形的壓迫力壓得眾人的呼吸都放輕了一些。 少將邁步向前,漆黑色的長靴踩在地上發(fā)出沉穩(wěn)的響聲,深色的披風隨著他的步伐在他身后飛揚起來。 他走到議事廳的前廳,轉(zhuǎn)身,在大廳里唯一的金屬座椅上坐下來,面朝眾人。 除了他之外,所有將官都站得筆直,目光緊緊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下屬們看著少將閣下那張冰冷的臉和銳利的眼神,心底頓時直打鼓。因為他們看得到,少將的臉繃得明顯比常日還要緊上幾分,還有一種甚于常日的壓迫力傳遞了過來,讓人的緊迫感成倍地增長。 果然。 一時間,議事廳中所有的將官都噤若寒蟬。 現(xiàn)在這種和皇室對峙的局面實在是太不妙,就算是少將閣下肯定也會覺得棘手吧。 不能打擾少將閣下思考解決當前危險局面的事情! 所有人都這么想著,一臉嚴肅地站在原地,等待著少將下達命令。 無論是怎樣殘酷的命令,他們也絕對不會退縮分毫! 他們早已有了如此的覺悟—— …… 特洛爾少將坐在那里,像是絲綢般泛著光的柔軟漆黑發(fā)絲散落在他如雪般白皙的俊美的臉上。長腿交叉,后背挺直,他那一只懸起的漆黑長靴上的銀扣錚亮錚亮的反射出明亮的光澤,戴著漆黑手套的雙手放在金屬座椅的扶手上。 他的眼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面,一張臉冷冰冰的,面無表情。 ………… 此時此刻,目光嚴肅身姿筆挺地端坐于冰冷的金屬椅上面無表情的年輕少將滿腦子都是繆特抓著他的衣角仰著頭用像是迷路的小鹿般濕潤的眼依戀地看著自己的那一幕。 ……媽的太可愛了! 上千條彈幕這一刻在他心底呈爆炸式瘋狂刷屏中。 第92章 年輕的少將安靜地坐著,兩膝交叉,錚亮的漆黑長靴抬起在空中,銀色的扣飾折射得閃亮。 哪怕是在坐著的時候,他的背也挺得筆直。細長的睫毛微微垂下來,半閉著的鳳眸越發(fā)顯得狹長銳利,他像是在沉吟,靜靜地思索著什么,戴著漆黑手套的雙手交握著放在膝蓋上,修長的手指偶爾動一動。 十來個將領(lǐng)站在議事廳中,用最標準的站立軍姿,哪怕已經(jīng)保持著這樣的站姿快半個多小時了,他們?nèi)耘f站得穩(wěn),身姿挺拔,就連垂在身側(cè)的手指都紋絲不動。 依修塔爾的議事廳寂靜無聲。 穿過大氣層,在那漆黑的宇宙里,此時此刻也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寂靜。 在依修塔爾闖入【天國的權(quán)杖】防護罩、沉入帝星大氣層之前,特洛爾麾下的艦隊就已經(jīng)擊潰了米亞侯爵的突襲艦隊,并將殘余的艦隊包括米亞侯爵的旗艦納迪亞堵在了死角之中,讓他們只能坐以待斃。 此刻,在依修塔爾闖入帝星之后過了很久的現(xiàn)在,宇宙之中仍舊詭異地保持著依修塔爾闖入帝星之前的形勢——米亞家族的艦隊依然被堵在死角動彈不得,特洛爾少將的艦隊依然將對方團團圍住,并保持著攻擊的姿態(tài)。 但是,只是保持著攻擊姿態(tài)而已,哪怕過去了快一個多小時,這種情形仍舊沒有絲毫改變,就像是時間停頓在這一刻了一樣。 米亞艦隊的殘黨們惴惴不安地等待著,沉默不語,已經(jīng)處于壓倒式勝利一方的特洛爾艦隊同樣也在保持緘默——他們在等待。 【所有艦隊保持現(xiàn)狀。】 【敵方船艦如有反抗,即刻擊毀。】 這是他們在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上司的旗艦依修塔爾沖進帝星之前,所接到的最后一個命令。這個命令讓各個小隊的艦長打開了公眾通訊頻道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但是就算心底萬獸奔騰,也沒有人有膽子違抗特洛爾少將的命令,包括那個天不怕地不怕一開戰(zhàn)就狂暴化的殲滅艦隊長洛賓少校,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保持了緘默。 雖然洛賓特希望米亞艦隊那里能主動對自己射擊兩下,這樣他就能立刻以反擊為理由干掉那群戰(zhàn)五渣了,然而對方也不知道是被特洛爾少將轟擊帝星的事情驚到了還是米亞侯爵猜到了事情不對勁打算先以不變應(yīng)萬變,遲遲沒有動靜,氣得洛賓直砸面板發(fā)泄,卻又無可奈何。 于是,明明前一刻還在激烈交戰(zhàn)的雙方就這么詭異地對峙著,讓帝星外的宇宙一時間安靜到了極點。 依修塔爾依然懸停在王城的上空,巨大的影子籠罩著地面上王宮的位置,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而這一刻,嘀的一聲,議事廳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鳴叫聲。 在這個聲音響起之后,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抬了下眼,看向前方。 前方,他們的上司坐在銀白色的金屬椅上,同樣也抬起眼來,深邃的藍意從細碎的黑發(fā)中滲出來。 “接通?!?/br> 特洛爾少將說,語氣冷淡。 一個寬闊的光幕浮現(xiàn)在少將的身前,是恰好和少將抬起的視線平齊的高度。那屏幕上的銀灰色光點閃動了一會兒,變得清晰起來,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屏幕之中。 像是瀑布般撒落下來的金發(fā)散落在王女纖細的頸旁,站在那里的王女并未身著長裙,而是穿著白底金紋的貴族禮裝,雪白的長褲包裹著她修長的腿,白色的高跟長靴踩踏在淺色的木制地板上。 她的手中握著一根白金色的權(quán)杖,大約小臂長。金色的額發(fā)被整整齊齊地向后梳理著,梳理成復(fù)雜的發(fā)飾,朱紅的唇抿緊,讓王女絕色的容顏在此刻帶上了十分的肅冷。她站在那里,哪怕是不言不語,也給人一種需要仰視的強大氣勢,那仿佛是天長日久已經(jīng)滲透到她骨血中的高傲和威嚴。 碧綠色的眸子微微瞇起,王女盯著特洛爾少將的眼中滲著讓人看不見的冷意。 少將和她對視,似乎是和往常那般毫無感情的冷淡目光,但是莎樂美卻分明從這個男人盯著她的眼底看見了那一抹讓人膽寒的懾人微光。 這個男人淡淡地看著她的目光太過于可怕,她無法形容出那是怎樣的目光,她只知道哪怕是她,在和特洛爾少將對視的一瞬間心臟都控制不住地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