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 劉家村 蘇薔:咦,今日的孔明燈有點花呢。 于伯:什么花,丫頭,那上面有字。 蘇薔:有字嗎?這么遠怎么看得見? 于伯:你年紀輕輕眼神兒就不行了, 老朽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三個字,一燈一個。 蘇薔:哪三個字? 第128章 萍水相逢(十二)祭天 依著劉知遠所言, 他和何大勇是因在劉穎家不遠處聽到她的一聲驚叫后才匆忙趕過去的,而那時她家的大門上著鎖,在敲門許久卻沒有得到回應后,何大勇翻著墻頭跳了進去, 這才發(fā)現劉穎衣衫不整地死在西屋的床榻上,而那人正站在院子里。 這是一樁看似再也簡單不過的謀殺案了。 不僅有人證,而且連嫌疑人都不喊冤。 可是, 她心中清楚, 殺害劉穎的兇手并非是那個人。 原因有二,都與那人身上的梅花香囊有關。 其一, 西屋的梅花香很淡,甚至于無, 而堂屋卻有。她記得那個香囊中的香料十分厲害, 當初只是拿了不過一會兒, 劉穎手中便留有余香了, 而她因一直揣在懷中, 身上的香氣更是經久不散。 奇怪的是, 他一直都住著的西屋里香氣并不很重, 與平日里她去那里探望他時相差太多, 這也是她當時去西屋時發(fā)現那間屋子與往日不同的地方, 只是那時她并未意識到異常之處是什么, 直到她快要踏進堂屋時。 雖然被劉知遠的突然出現打亂了要進去看看的計劃,但她在門口便聞見了里面彌漫的濃郁花香,這才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覺得西屋有些奇怪。 兩間屋子里截然不同的氣味已足以證明一件事。 那便是昨夜那個人并不是睡在西屋而是睡在堂屋的。 與往日相比, 這件事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講不通的,畢竟劉穎待那人的確很好,而昨日風大,西屋又比堂屋破敗,若她要那人留宿堂屋也并非不可能。 但奇怪的是,劉穎卻是死在西屋的。 若那人是兇手,他與劉穎既一同住在堂屋,沒有道理要對她動手時還刻意去西屋,也不太可能在殺人后將西屋偽裝為命案現場,畢竟他是個不愿為自己辯解一個字的人。 難道是劉穎與他互換了房間嗎? 他宿在堂屋,而劉穎宿在西屋,他在劉穎穿好衣服后去累西屋意圖對她用強。 可在她的印象中,劉穎似乎并是那種為了他而寧愿自己吃苦的人。更何況,第二個原因更為重要。 劉穎身上并無梅花香。 若那人在劉穎死的那個清晨當真與她有過肢體上的接觸,她的身上應該會多少殘留幾分梅香,這是最重要也最直接的疑點。 除非他在作案時刻意將香囊給摘了下來,但他連逃跑都不情愿,應該不會這么做。 將打探到的大部分消息與心中的疑慮告訴于伯后,他沉吟著問她道:“丫頭,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點了點頭:“劉穎脖子里的那兩道勒痕很奇怪,一深一淺一新一舊?!?nbsp;于伯一頷首,似是能看穿她心思一般又問道:“還有呢?” 她遲疑著問道:“我覺得劉公子有些奇怪?!?nbsp;雖然大度到可以容忍自己的心上人與她救下的男子住在同一個院子,但他當真大方到為了修補劉穎的屋頂而主動邀請對她心懷不軌的何大勇來幫忙嗎? 再說,不過是修葺屋頂而已,若他做不到,大可找旁人幫忙,為何偏偏是與他的關系并不算好的何大勇? “那個何大勇老朽不曾見過,他是幾個月前剛剛從外地投奔到這里的,與知遠家是僅一墻之隔的鄰居,若是他擔心下雨,在匆忙之間找不到旁人,所以才順路讓他幫忙也是有可能的?!庇诓溃爸h這個孩子的確自小便待人寬厚,讀的又是那些迂腐的圣賢書,做下的糊涂事也不止這一樁了,難道你是在懷疑他與劉穎的死有關嗎?” 聽了于伯的解釋,她心中的疑慮稍稍減弱了些:“還不至于此,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于伯說的也有道理,怕是我多想了。” 于伯輕嘆了一聲,有些惋惜道:“劉穎這孩子雖說有時的確心思多了些,但也不算什么毛病,往日里她對老朽也算是不錯,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的確可惜,說起來你也要負點責任?!?nbsp;蘇薔聽得一愣:“我?為何?” “與她的死脫不了干系的人是誰?是那個在她家里養(yǎng)傷的殺手?!?nbsp;“那他為何會在出現在她家里?是因為她在小北山救了他。” “她又為何去小北山?是因為她要替老朽采藥?!?nbsp;“她為何要替老朽采藥?是因為她暗搓搓地喜歡那個時不時來看看我的臭小子。” “可那個臭小子喜歡的人是誰?還不是你嘛!” 于伯自問自答地說了半晌,終于將劉穎的死與她牽扯到了一起。 她無言以對,并非是因為他說的極有道理,而是因為她知道與一個胡攪蠻纏的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她直截了當地問道:“于伯想讓我查清楚真正的兇手是誰。好讓劉穎死而瞑目?” 于伯搖搖頭,認為她悟性不行:“老朽可沒這么說?!?nbsp;她又嘗試著問道:“要不然,是我自己主動提出的?” 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若是哪個臭小子問起來你為何要多管閑事,可與老朽沒有關系?!?nbsp;她哭笑不得,卻又想起一事:“可是,他們不是已經將那人送往官府了嗎?我如何能插手?” 于伯搖頭:“你可知他們?yōu)楹我獙⒎f的尸首搬到院子之外嗎?” 她猜測著道:“可是這里的一種風俗習慣?” 于伯道:“沒錯,依著這里的風俗,那些死于非命的人會陰魂不散地留在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地方,若想讓他轉世輪回不再糾纏人世,首先要讓他的rou身離開那個讓他死不瞑目的地方,在將害了他性命的人祭天之后才能入土為安?!?nbsp;蘇薔一愣:“祭天,如何祭?” 于伯緩緩道:“活活燒死?!?nbsp;本以為那些村民是捆著那人去報官的她突然明白過來,驚然問道:“他們是要準備將他燒死?可這樣不就是濫用私刑嗎?” 于伯苦笑一聲:“這里離長德郡路途遙遠,所謂天高皇帝遠,劉家村的百姓無論遇到何事都不會求助于官府,只會以他們自己的方式處理問題,而官府除了收稅之外也從不關心這里的百姓過得如何,他們怎會想到這樣做是濫用私刑?” 蘇薔半晌無言。 若當真如此,那真相只怕會很容易被長眠于地下。 她思量著問道:“于伯可知他們會什么時候動手?” 他早已準備好了答案:“照著族中的風俗,應該是今夜子時?!?nbsp;她驀地站了起來:“這么快嗎?那他們現在人在哪里?” 蘇薔到了小北山的時候,大多村民都各自回家用午膳了,留下來的只有兩個看守的,其中一個正是目擊證人之一的何大勇,那時正滔滔不絕又繪聲繪色地向身邊人描述他發(fā)現劉穎尸首的過程。 “我原本是不愿與那個書呆子一同去小穎兒家的,畢竟他身上的那股酸腐味實在是讓人惡心,但好在書呆子說他要給劉正送什么包子,要先走一步,我這才放了心,還特意挑了件新衣裳穿在了身上,心想若是小穎兒看到哥哥我如此風流倜儻又身強體健,說不定心里小鹿亂撞地就想撲上來呢對不對?畢竟她身邊的那兩個男人都太不中用了嘛?!?nbsp;“對,就是身上這件,俊吧?那可不,長德郡最好的繡莊做的,花了我一兩銀子呢。嘿嘿,不貴不貴,我可是在那里最大的酒樓做事的,這點小錢兒算個毛。嗯?哦,后來啊,后來我趕過去的時候,書呆子正在劉木匠家等劉正回家呢,他剛一過來,我便突然聽小穎兒大叫了一聲,哎呀那個叫得響的,都把我給嚇哆嗦了,連酒樓里的客人都沒那么大聲過。書呆子還在稀里糊涂地發(fā)呆,我當時就覺得肯定出事了,趕緊跑了過去,結果大門竟是鎖著的,砸門都沒人來開,嘿,那個書呆子還打算去劉木匠家借把梯子,見我縱身一躍便翻上了墻頭,嚇得都傻眼了,哈哈……” “尸體?當然是我第一個發(fā)現的了!那個野男人就站在院子里,見了我也不吭聲,跟個傻子似的,啊呸,什么高冷,都被爺爺我逮到了還裝什么高冷!后來我叫了幾聲小穎兒,結果沒人應,剛要去堂屋,那人卻對著我指了指西屋,我這才在西屋的床榻上看到了尸體,就趕緊開了院子的門讓書生進來了。嘿,哪里是第一次,長德郡天天都死人,尸體什么我早就看膩了!” 故意放慢腳步的蘇薔見不久前還對劉穎死纏爛打的何大勇不僅毫無悲傷之意,而且還拿她的死作為向旁人吹噓的談資,又想起劉知遠抱著她痛哭的樣子,心里不由一嘆。 真情假意,在人走茶涼時再也明顯不過了。 她到了之后,如于伯吩咐的那般,并未直言自己過來的目的,而是紅著雙眼說自己想為劉穎寫篇祭文以示哀悼,但依著老家的規(guī)矩,祭文中須有殺人兇手的懺悔之辭才能使死者瞑目,所以她這才特意過來與那兇手對峙。 一向流里流氣的何大勇聽了她的話,竟難得地沒有調侃她,而是直接放她進去了。 他們身后是通往山頂的唯一一條崎嶇又陡峭的小路,盡頭便是小北山的最高峰。 那個曾經的殺手被捆在那里的一根嵌入地面的木樁上,四周已經堆滿了木柴。 大風獵獵,迎面刮在那人的臉上,吹得他散落下來的頭發(fā)向后亂舞,但卻襯得微瞇著眸子欣賞山景的他更加鎮(zhèn)定自若,仿佛是在游山玩水時駐足休息一般悠然,哪里有將死之人的半點悲壯或可憐模樣。 見到蘇薔,他的唇角漫開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是早就料到她會來,所以特意在此等候一般。 第129章 萍水相逢(十三)報答 “我不會回答你有關命案的任何問題, 因為唯有如此,欠你的恩情便算是還未還清?!?/br> 在她說話前,他便先行開口,但說出的話卻讓她不知所云。 為何回答自己的問題是在報答她的恩情?為何他要拒絕回答自己尚未出口的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是來幫他的嗎? “難道你不想洗脫罪名嗎?”她奇怪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此行的目的?!?/br> 毫不遲疑地,他的聲音清冷,淡然道:“不必?!?/br> 她是來試圖替他洗清冤屈的, 凡是正常人都該會心生感激并充滿期冀的吧, 但他的反應卻如此奇怪,不僅不愿協(xié)助她, 而且還利落決然地拒絕了她的好意。 “不必?”她不由驚訝,“難道你承認劉穎的死與你有關?” 他果然信守承諾, 不再回答她的話。 她十分郁悶。 唯一一個可能在兇案發(fā)生時出現在現場的嫌疑人竟不愿她查明真相, 除了他的確并未蒙冤外還有什么解釋? 可是…… 她看著他掛在腰間的那個香囊, 聞著空氣中飄散的梅花香氣, 心中仍未改變一直以來的看法。 其中定有隱情。 她思量片刻, 問道:“你想死嗎?這個問題與命案并無關系?!?/br> 他的眸子微微一動, 搖了搖頭。 她又問道:“那你打算逃嗎?” 他又搖了搖頭。 他不想死, 不打算逃, 但卻又不想洗脫身上的殺人罪名, 只由著他們將自己捆在這里準備祭天, 那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見在他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便準備離開, 但腳步剛邁出去時又想起一事來,問他道:“這兩日可有人從劉穎家翻墻逃走嗎?” 這個問題聽起來與命案無關,但其實卻至關重要。 “沒有?!笔蛛y得地,他的眼中漫起一絲很明顯的戲謔笑意,但卻還是道,“我只是此時心情不錯,但并不是傻。這個答案算是送你的,但從此時起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了?!?/br> 沒有,那便說明那個殺人兇手在行兇后并非是從院子里跳墻逃跑的。 可院子的大門是從里面上了鎖的,兇手又不曾跳墻離開,那他是怎么離開的呢?難道他一直都沒有走,而是躲在院子里的某一處? 她一路都在思索這個問題,直到回到于伯家時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分毫沒有懷疑他的話。 縱然他曾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而且自己與他也毫無交情,但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相信他說出的所有的話。 于伯聽了她的話后沉吟良久,最后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問她道:“你之前可曾在發(fā)現香囊的那個山洞中看到過染血的鈍器嗎,比如石頭?” 蘇薔仔細回憶了片刻,想起自己當時與劉穎一起去那人躺過的山洞時的情景,答道:“是有,不過他流了那么多血,有石頭染上一些也實屬正常吧,于伯說的鈍器又是什么意思?” “只怕沒有這么簡單?!庇诓畤@了一聲,道,“這件事說起來還是老朽大意了?!?/br> 她不解:“什么大意了?” “你應該記得老朽為他治傷時曾讓他允諾不再濫殺無辜,”于伯意味深長地道,“但倘若他本是冤枉的,而有人卻偏要將他當做殺人兇手并且想要殺了他呢?” 蘇薔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于伯的意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他答應過于伯的, 但若是人要殺他呢? 他們要殺他,他自然便有理由出手了,這樣并不算是違背承諾。 難道這便是他不愿逃走且束手就擒的原因嗎? “他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因無辜蒙冤而出手傷人?”她恍悟,卻仍有些迷茫,“可他為何要這么做,他與那些村民……” 她本來想說他與他們無冤無仇,卻突然想起方才于伯提起的染血的石頭,不由頓了一頓。 果然,于伯解釋道:“老朽在替他治傷時,曾發(fā)現他的頭部有幾處被一種尖銳的鈍器造成的傷口,雖不致命,卻也足夠讓他受的,畢竟他當時本就已身受重傷,而且造成那些傷口的時間很明顯要比暗器留下的傷口晚得多,應該是在他被救回劉家村不久前被人傷的?!?/br> 所以他大抵是在那個山洞中被人以石頭打傷過頭部,香囊也可能便是在那個時候掉落的。 也許是有人趁著他昏迷想偷偷摸走他身上的財物,但卻在即將得逞時發(fā)現他竟然醒了,所以便在驚慌之下隨意撿了塊石頭砸向了他的腦袋,而且這個人很可能便是劉家村的人。 “他大概是不知道那個對他趁火打劫的村民究竟是誰,所以干脆打算要將所有人滅口,”于伯感慨道,“不過那小子也算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既答應了老朽不會再濫殺無辜,便不會毫無道理地動手??伤种鴮嵤莻€睚眥必報的人,又不愿對那件事忍氣吞聲,所以干脆任由他們將自己捉住并安上殺人兇手的罪名,打算在他們對自己動手前先下手為強,這樣不算違背了承諾。畢竟若是他們不死,那他自己便活不成了?!?/br> 難怪最后一次見他時,她總覺得他的面容里似乎有一種志得意滿的意思,而且即便自己主動提出替他洗清冤屈,他也并不感興趣。 原來此時的狀態(tài)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可雖然于伯的這番推論聽起來的確合理,卻又好像并不合情。 難道他為了報復傷他的一人,便要打算將所有人都牽連進去嗎? “丫頭,你久居深宮,自然不知那些江湖人向來視人命為草芥,更何況他還曾是七煞的殺手,早已做到真正的殺人不眨眼了。”于伯推測道,“依老朽之見,他應該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而且還會守口如瓶?!?/br> 蘇薔微一蹙眉:“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人心甘情愿地背上殺人罪名的?!?/br> “看來,這是逼著你這個小丫頭大展拳腳啊?!彪m然此事關系整個劉家村的生死存亡,但于伯的心情卻并不因此而沉重起來,“老朽年歲大了,可打不過他,這里天高皇帝遠,去找救兵來也不可能,所以能阻止他動手的,要么是查出那個想對他謀財害命的村民,要么是讓村民們知道他們抓錯了人?!?/br> 若找出那個曾對他趁火打劫的村民,那他的性命怕是不保了,而且劉家村少說也有一兩百人口,要找出一個定然會隱瞞自己去過那里的人又談何容易。 但是,除了兇手外,知道整個真相的人怕是只有那個人了,倘若連他都不愿說實話,要找出真兇又豈會輕而易舉。 她默然片刻,有些遲疑。 于伯提醒她道,“老朽可是因為你才救下了他,所以阻止他大開殺戒也算是你的責任。” 若是于伯的推測是真的,那這樁案子便不僅關乎劉穎的死不瞑目與一人的清白無辜一人的罪有應得,而是牽涉著劉家村數百人的生生死死,無論那人是否將自己與于伯算計在內,她都做不到隔岸觀火,但她于一時之間卻的確無法接受這種事情會發(fā)生的可能性。 愿意信守承諾,卻為了報一己私仇而不在乎濫殺無辜,這世間真的存在這樣的人嗎? 她想起那人看似未將一切放在眼中的眸子,突然記起了他說過的那句話。 “我從不欠任何人人情,以后我自會報答你的?!?/br> 她當時便覺得困惑,畢竟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何來以后報答之說?可那時他看起來又不像是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而且,他還說,他不會回答她有關命案的任何問題,如此才不算報答她的恩情。 難道他說的報答,便是要在動手殺人時饒自己一條性命嗎? 可那時劉穎還活得好好的,他又怎會預知自己會被冤枉為害她性命的殺人兇手呢? 越是深思,她便越覺得那人深不可測。 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會做出屠殺全村這般慘無人道的事情嗎? “你只有五個時辰了,”于伯的神情中竟充滿了幾方期待,“老朽倒是要看看,那個臭小子看上的丫頭究竟有多么聰明?!?/br> “至少我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亂逞英雄的,”掩下心中的緊張,她捏著袖口道,“您老人家腳力怎么樣?若是不好,那就別怪我一個人先走一步了?!?/br> 第130章 萍水相逢(十四)懷疑 蘇薔再去劉穎家的時候, 劉知遠果然在那里,只是這次他是在劉正家。 當時劉正如往常般抱著雙膝蹲在廚房的墻根下,劉知遠似乎正在旁邊與他低聲說些什么,只是劉正好像并未將他的存在放在心上, 一直將頭埋在膝蓋里。 蘇薔遲疑了片刻,終是拐了個彎兒,直接去了劉正家。 聽到她的腳步聲, 劉正驀地抬起了頭, 眼睛里放著異樣的光彩,雙腿微動, 似乎打算站起身來,但在看清來人是她時又黯了神色, 在怯怯地看了一眼劉知遠后再次將頭埋了下去。 劉知遠見她示意自己去一旁, 便抬手輕輕拍了拍劉正的肩膀后才站了起來, 似乎在安慰他什么, 但蘇薔看得清楚, 在他的手碰觸到劉正的肩膀時, 一向與他極為親近的劉正很明顯地縮了縮身子。 聽她道明了來意, 劉知遠默了一默后疑惑問道:“姑娘想知道小生與何兄發(fā)現穎妹被害的詳細過程嗎?這個當然無妨, 只是兇手都已伏法, 蘇姑娘還問這些為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 ”她故作神秘道,“那人不可能是殺人兇手?!?/br> 劉知遠臉色一變,驚然問道:“姑娘這是何意?穎妹出事的時候只有他在現場, 不是他又是誰?” 她解釋道:“因為于伯在替他療傷時發(fā)現他的兩條胳膊都受傷嚴重,雖然看起來并無大礙,但其實根本用不上力氣,如今估計連切個菜都難,更莫說殺人了。” 劉知遠一愣:“此話當真?” “這是自然?!彼槐菊浀貑柕?,“不然,公子可見過他素日里幫劉穎姑娘做過什么粗活嗎?” 思量片刻后,他默然地搖了搖頭。 她底氣十足地道:“這就是了,想來鄉(xiāng)親們捆他的時候,他也不曾反抗過吧?那不是因為他愿意認罪,而是他根本無力反抗?!?/br> 劉知遠對她的話仍是半信半疑:“可是,他也不曾喊冤啊?!?/br> 她嘆了一聲,語氣憐憫道:“那是因為他的腦袋也受了傷,有時已經不太正常了,否則怎么會與個木頭人無異,成日里就知道躲在陰影里不說一句話?” 他又愣怔了半晌,卻找不到一句話去反駁她,只好問道:“所以,蘇姑娘是懷疑害死穎妹的另有其人?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