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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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君子好逑(七)舊事 李嬤嬤死于大約子夜時分, 發(fā)現(xiàn)她尸體的靈秀園是從皇帝辦公的太極殿到寢殿朝陽宮的必經(jīng)之路,并不大,與其他的園林也并無特殊之處,最大的特點可能便是花草較少樹木居多, 其中的石徑小道也錯綜交錯,而且沿著東墻的墻根有一條小路,一直向北便到了膳堂的后院, 而李嬤嬤的居所便在那里。 所以若是有一個孔武有力且有武功在身的男子在膳堂將李嬤嬤殺害后又將她的尸體背到靈秀園也極有可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更何況還是在夜黑風(fēng)高時。 明鏡局的這種猜測很快便被證實了,因為李大衡帶著武門的宮婢在沿著膳堂向靈秀園的那條小路一旁的一棵樹上發(fā)現(xiàn)了一方帕子, 后來證實正是李嬤嬤的,應(yīng)該是她在被人搬到靈秀園的途中從她的袖籠中掉落出來的, 只可惜從膳堂到靈秀園殺人兇手都沒有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 連個腳印都找不到。 雖然李嬤嬤的死因簡單明確, 被害現(xiàn)場也顯而易見, 但因為什么線索都查不到, 而李嬤嬤平時雖然吝嗇又貪財, 但并無什么人與她有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所以明鏡局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嫌疑人, 以至于案子在如火如荼的調(diào)查一天后便陷入了僵局, 而且還影響了各位主子的飲食。 琉璃別宮原本有兩處膳堂, 一大一小,雖然相鄰,但因為中間隔著兩道墻, 只有膳堂的宮人才能通過后院的一道門從大小膳堂間來回走動,于其他宮人而言往來其間也不算近。在皇帝親臨前,別宮的宮人并不算多,所以用的只是小膳堂,也便是李嬤嬤遇害的那個地方,大膳堂則一直空置。自從皇帝親臨避暑,大膳堂便供包括別宮和京城宮城的所有宮人用膳,小膳堂則專門用以為皇帝皇后和皇親貴胄安排膳食。 如今,李嬤嬤死在小膳堂中,那里也算沾染了血腥之氣,自是不吉利,所以定然不能再用,而諸位主子的膳食安排便成了一件大事。經(jīng)過泉姨與琉璃其他掌事的幾番緊急調(diào)度,再加上皇后提議,終于擬定了一個暫時可用的方案。 因為琉璃別宮各宮殿的配置與京城宮城的并不盡相同,大多都與竹苑一樣配有獨灶,只是鮮少使用,所以皇后便提議泉姨啟用各宮膳房,讓她將膳堂的宮人抽調(diào)出來分派到各個宮里,盡力保證各宮飲食與往時無異。 雖然這個辦法注定會勞師動眾,但泉姨也認(rèn)為可行,所以不過暮晚時分,各宮的獨灶便重新開始投入啟用,需用的宮婢也都派了進(jìn)去,也算暫時解了燃眉之急,只是皇帝的朝陽宮用人一向謹(jǐn)慎,須得被大內(nèi)侍吳隱之認(rèn)可后方可編入,是以頗耗了一些功夫。 這似乎是李嬤嬤之死給琉璃帶來的最大影響之一,除此之外,便是宮里對年妃沸沸揚揚的議論了。 她雖然被封妃不過幾日,但卻已是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人人都知道皇帝寵她已經(jīng)到了無可復(fù)加的地步,甚至為了她每每屢破宮規(guī),連皇后的諫言也都被擋在了九霄云外,而李嬤嬤又偏生被吊在了助她一躍升天的那棵大樹上,任誰都不會覺得只是一場巧合。 也許是因為兇手刻意要將她的死與年妃扯上關(guān)系,或者是打算將她的死嫁禍給年妃,畢竟她并非李嬤嬤真的外甥女,倘若她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事情敗露后,那她的妃嬪之位也岌岌可危,所以殺人滅口先下手為強(qiáng)也不失為一個選擇,但若李嬤嬤之死當(dāng)真是她派人所為,那將她的尸體掛在那棵樹上又似乎不打自招一般,更何況她早已向皇上坦白了她的真實身份,并且安然無事,所以并沒有殺害李嬤嬤的必要,她的死甚至對她而言是一個麻煩。 雖然明鏡局對李嬤嬤在琉璃的人際關(guān)系調(diào)查了一番,但最有嫌疑的人仍然是利用她入宮的年妃,可她偏生有皇帝擔(dān)保,就連見一面都不可能,至于與李嬤嬤有過矛盾的其他人也都被一一排除了嫌疑,以至皇后問責(zé)時,胡典鏡因為交不出有用的線索而自然而然地受了一番斥責(zé)。 一向處事消極的胡西巖之所以愿意隨駕出宮,一來是想借此機(jī)會出宮散心,二來是因為她以為到了琉璃就不會有公務(wù)纏身,但卻沒想到剛來到這里便碰到了一樁命案,只好暗嘆倒霉,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負(fù)責(zé)此案的梁辰紫身上。 梁辰紫認(rèn)為為了查到真兇,她還是有必要見一見年妃,既然正大光明地過去會有皇帝攔著,那她便想到了其他門路,比如她的姨母尚宮趙謙。 皇帝寢宮用人十分嚴(yán)格,不僅來歷清白為人本分并盡忠職守,而且還必須通過大內(nèi)侍吳隱之的親自篩選,所以據(jù)說無人能夠染指乾坤宮,更沒有人能成功地在那里安插眼線,包括輕衣司在內(nèi),是以乾坤宮上下一心,向來只聽皇帝一人派遣,即便是皇后懿旨,也可在吳隱之向皇帝請示前暫時不遵不從。 梁辰紫想要見年妃,自然也只能求她的姨母,因為眾所周知,她與吳隱之的關(guān)系匪淺,若她能相助,也許她還有機(jī)會如愿以償。 但趙謙似乎并未答應(yīng)她的要求,原因是年妃既為皇帝所寵信,那梁辰紫若是還要堅持將她列為嫌疑人無疑是在以卵擊石,她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冒險得罪寵妃,所以斷然拒絕了她,只是承諾她說即便這件案子成了懸案,她也能在皇后面前擔(dān)保她平安無事,畢竟李嬤嬤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宮人而已。 可李嬤嬤雖然只不過是琉璃別宮的一個膳堂掌事,生前無人問津,但死后的三四日后卻徹底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來,琉璃別宮有傳言說她被人勒死在小膳堂后因為死不瞑目,所以靈魂于出竅后將自己的尸首運送到了那棵樹上,好向世人昭示殘害她的殺人兇手究竟是何人,二來,是皇后因為這些流言蜚語不得不去向皇上諫言,希望年妃能夠出面以證清白,好讓那些使宮里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傳言不攻自破。 之前皇后對年妃已有諸多容忍,為了不惹怒龍顏也對皇帝對她的偏袒維護(hù)一再忍讓,可她沒想到她雖然親自相求并動之以情理,但一向并不明顯偏私且以公正無私為己任的皇帝竟還是一口拒絕了她的請求。 皇后自然大怒,雖然表面對皇帝依舊恭順,但私下卻不僅放任流言傳播不管不顧,甚至還命人趁機(jī)煽風(fēng)點火,好借機(jī)逼年妃出面。 從此,李嬤嬤之死的真相更是撲朔迷離,被宮人傳得烏七八糟。 明鏡局為了查明真相,也是勞心費力,但蘇薔沒有想到,不僅皇后,就連向之瑜也要來湊個熱鬧。 那日午后,她奉命去福景園見睿王妃,向之瑜屏退左右后直截了當(dāng)?shù)貙λ溃骸拔乙膊慌c你說些廢話了,之前你我的約定你應(yīng)該還記得,上次你躲了過去,但這次你該做點什么了?!?/br> 說著,她站起身來走到蘇薔面前,從袖籠中掏出一卷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紙張遞給了她:“聽說李嬤嬤的案子頗為棘手,這是碧水閣的人為你找到的破案線索,你須得好好利用。” 雖然早就料到她此次傳召自己是與皇后和東宮有關(guān),但在看到那張紙上的內(nèi)容時她還是驚了一驚。 “你應(yīng)該也聽說過,十幾年前,先皇后便是在這里薨逝的。當(dāng)時先皇后已經(jīng)病了多年,人人皆知她是因為藥石無靈而故去的,可事實并非如此?!贝赐旰螅蛑ど焓謱⒛菑埣堄帜昧嘶厝ィ缓蠓胚M(jìn)了桌案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一個瓷盆中,并用火折子親手將其點燃,看著那張紙在自己眼前燒成了灰燼,才徐徐道,“其實,先皇后實則是被斷九魂奪去性命的,那是一種可以從九種草藥中提煉出來的致命□□,一滴便可要人命。” 密函上面說,先皇后是因為不堪受病痛所擾,故而于暗中命人采集了那九種草藥并將斷九魂提煉出來后喝了下去,所以雖然宮中對外宣稱她乃病逝,但其實她是飲毒自盡。 如果這樣,也難怪皇帝多年來一直不愿再踏足琉璃別宮,畢竟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在這里亡故,而且原因還是他對她的常年久病無能為力所致,這里自然算是他的一席傷心地。 但那又如何,十幾年后,皇帝故地重游,還不是一樣另結(jié)新歡,并將曾經(jīng)與自己患難與共的發(fā)妻忘得一干二凈。 蘇薔心中感嘆,不知先皇后的病痛究竟將她折磨成了什么模樣,以至她雖然身為一國之母卻寧愿死也不想再繼續(xù)留戀這個人世,可她雖然知道先皇后死后最大的受益者定然是如今的皇后,但卻仍然不明白這件事又與李嬤嬤的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向之瑜明白她的疑慮,卻并不急于向她解釋,反而問了她另外一個更為蹊蹺的問題:“你是否聽說過皇上與趙尚宮曾經(jīng)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蘇薔不僅從未聽說過,而且還甚為驚訝。 “當(dāng)年,她曾是先皇后宮中的一個普通宮婢,那時先皇后已經(jīng)病了多年,皇上念著他們的夫妻之情,每隔幾日便會去探望她一次,但一來二去的,也不知怎地,皇上竟看上了趙謙,并且還在先皇后的寢宮趁著她用藥昏睡時臨幸了她。后來,皇上一度對趙謙頗為迷戀,甚至還因她而冷落了在當(dāng)時只是皇上寵妃的皇后,但先皇后善妒,即便臥在病榻也是如此,皇上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擔(dān)心先皇后在得知此事后會承受不住,便命人一直隱瞞此事,也并未給趙謙一個名分的打算。”向之瑜神色悠然,似乎從她口中說出的一切只是與她毫無相干的戲文一般,“只是,這世間哪有能包得住火的紙,況且皇上每次都情不自已,在先皇后面前趁她不備時與趙謙眉來眼去,先皇后縱然再是糊涂,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當(dāng)時還有傳言說,先皇后其實并非是因不堪病痛折磨而選擇自盡身亡的,她寧愿死也不想留在這個世間的原因,其實是因為皇上當(dāng)著她的面與趙謙暗送秋波情意綿綿,她傷心欲絕心灰意冷,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br> 蘇薔似乎明白了什么,試探著問道:“所以,因為對先皇后有愧,皇上才在先皇后死后并未封趙尚宮為妃?”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向之瑜徐徐答道,“更重要的是,去采集那九種草藥并提煉斷九魂的不是旁人,正是趙謙?!?/br> 先皇后在做太子妃時便十分善妒,雖然后來做了皇后后不得已接受皇帝后宮佳麗無數(shù)并且必須雨露均沾的現(xiàn)實,而且身子每況愈下不得不少費心神,但畢竟本性難移,她又豈會容忍自己宮中的宮婢奪走自己夫君的寵愛,所以就算是死,也要讓趙謙不能如愿與皇上雙宿雙棲。 畢竟她既為皇后,若當(dāng)真不愿繼續(xù)茍活于世,那得到鶴頂紅之類稍為常見的劇毒也并非難事,根本不必讓趙謙先是四下采集草藥并調(diào)配斷九魂這么麻煩。 雖然明白了此中關(guān)節(jié),但蘇薔仍是不解:“可是,這件事又與李嬤嬤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先莫急,我只問你一句,”向之瑜輕輕抬手制止了她的問題,反問她道,“你覺得,善妒如先皇后,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宮婢而飲毒自盡嗎?” 雖然不明白她此問的目的,但蘇薔經(jīng)她一問,卻也突然如夢初醒般想通了什么,蹙眉喃喃道:“沒錯,既然先皇后都不愿一個宮婢成為皇上的妃子,又怎會甘心飲毒自盡,將皇后之位拱手讓人呢?” “確實如此,她既是皇后,想讓一個無名無分的宮婢死得悄無聲息再也容易不過,就算皇上明知她是有意為之,但既然他一早便瞞著她,又對她念著夫妻之情,也不會在趙謙被害之后為了一個死人而與她反目成仇。再說,她因久病難醫(yī),身子已是一具病軀,與皇上多年已無夫妻之實,就算皇上冷落她,她也不會太過介懷,”向之瑜的神色微微肅了肅,“相反,她會想盡辦法留住自己的皇后之位,而且介意的應(yīng)該是是什么人有可能會奪走她手中的鳳印?!?/br> 蘇薔只覺心頭一跳,默然半晌后才問道:“你的意思是,先皇后的死與如今的皇后有關(guān)?” “雖然碧水閣并未找到證據(jù),而且明鏡局對先皇后死因的記錄也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但我猜她一定脫不了干系,而且趙謙也必定參與其中,不然她們兩個如今又怎會如此同氣連枝。”向之瑜微微瞇了眼睛,眸底掠過一絲冷然的笑意,“不過,這種事情也無需證據(jù),只要順著風(fēng)說幾句話,當(dāng)年的陳年舊賬就會重見天日,皇后也會不得安生?!?/br> 正在利用殺人不見血的流言蜚語對付年妃的皇后大概想不到,睿王妃正打算用同樣的手段去對付她吧。 蘇薔暗暗吸了一口氣,問她道:“不知睿王妃打算如何?” “當(dāng)年,因為先皇后病重,所以她的膳食都是在她寢宮里的后廚特別烹制的,而李嬤嬤便是當(dāng)時負(fù)責(zé)先皇后膳食的宮女,”輕輕挑了挑唇角,向之瑜徐緩道,“先皇后死得不明不白,李嬤嬤說不定便是知情人之一,如今突然被害,很可能是因她一時利欲熏心想利用皇后親臨琉璃別宮的機(jī)會飛黃騰達(dá),但卻不料反被殺人滅口了,你說呢?” 第213章 君子好逑(八)受罰 蘇薔從福景園回去的時候, 想的最多的不是趙謙和皇后或先皇后之間的恩怨往來,而是向之瑜得到這些消息的來源。 她大概是從向妃那里聽說了一些相關(guān)往事,所以打算用那些事實未明的陳年舊事來對付皇后,可絕大多數(shù)的細(xì)節(jié)她卻是從碧水閣得來的。 專門刺探消息的碧水閣本隸屬于藥香谷, 一直都在太子妃顧凝的治下,照理說應(yīng)該為東宮所用,可如今向之瑜卻已經(jīng)毫不避諱地讓她們?nèi)ゴ蛱接嘘P(guān)皇后的消息, 足見碧水閣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落在了睿王的手中,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的。 她心中不由感慨,時至如今, 太子對睿王只怕還是深信不疑,但卻不知一向號稱只擁護(hù)他一人為儲君并絕對會對他傾力相助的兄弟早已另有籌謀了。 也許從開始依附太子的那一日起, 睿王洛長念便已經(jīng)盤算好了今時今日。雖然他表面上為了太子的東宮之位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但卻也在一步步地將原本并不屬于他的江山一點一滴地收在囊中, 借著東宮太子尊貴的權(quán)位與嫡出的血脈登上如今的巔峰。 堅忍如高山心計似深海, 城府如此之深的睿王需要的也正是如向之瑜這般有抱負(fù)有謀略的女子來輔佐相伴。 但誰又能夠算到, 這位睿王妃為了達(dá)成所愿, 還會在后宮掀起多少驚濤駭浪。 她一路心事重重, 只是循著記憶往回走, 并未刻意留意周圍的人或事, 直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時才驀地停下了腳步。 前面不遠(yuǎn)處是巡邏的羽林軍, 在隊尾與張慶說話的人正是云宣,他如往昔一般神色肅然,似乎正與張慶商討琉璃別宮的布防安排。 自在發(fā)現(xiàn)李嬤嬤被害的那夜于靜居外面看到他之后, 蘇薔已經(jīng)有好幾日都不曾見過他了,不知為何,雖然崔羽明已經(jīng)否認(rèn)他們與李嬤嬤之死有關(guān),而她自己也相信他說的話,可她卻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對他仍心有介懷,也許是因為她瞞著他自己與向之瑜的約定,也許是因為她覺得他也在隱瞞自己一些事情。 雖然他們很快便拐到了正路上,而且正好背對著她,云宣應(yīng)該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但她還是在遲疑了須臾后下意識地向一棵樹后躲了躲,直到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后才小心翼翼地挪了出來。 也許因為對彼此都不夠坦誠,所以連難得見一次面也遠(yuǎn)不如以往那般歡喜了,若換做從前,哪怕不能與他說上一句話一個字,她也會心生愉悅地目送他的背影遠(yuǎn)去。 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微微蹙了蹙眉,明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遲早必須要對他坦然相告,而且最好盡快弄清楚他與年小黛究竟是何關(guān)系,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做。 “若我方才沒有看錯,”一個雖然清冷但卻顯而易見地帶著幾分戲謔意味的聲音驀地從她的背后傳來,將她給嚇了一跳,“你方才是在躲著他?” 這個聲音她亦是熟悉,除了蘇復(fù)還能有誰。 轉(zhuǎn)身后,她默然地對他行了一個禮,連頭也未抬,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蘇復(fù)淡然又冷靜的聲音又在身后悠悠傳來:“我勸你還是不要回去了,你們明鏡局的所有人此刻都在皇后的鳳來殿跪著,若是被她反應(yīng)過來缺你一個,只怕不會給你什么好果子吃?!?/br> 她一愣,回頭問他:“你說什么?” “近日琉璃別宮流言四起,執(zhí)掌鳳印的皇后對此不僅束手無策,而且還有意放之任之,所以皇上龍顏大怒,召見她后怒斥了一通,似乎還是當(dāng)著年妃的面,所以皇后回去后便將怒氣發(fā)泄在了你們明鏡局上下所有人身上,”蘇復(fù)向她走近了兩步,平靜地解釋道,“你們明鏡局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在鳳來殿的院子里跪了小半個時辰,這么熱的天,只怕一些人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尤其是你們明鏡局那個吃不得半點苦頭又一無是處的胡典鏡。” 明晃晃的日頭就掛在正中間,此時的確烈日炎炎,但若是皇后想要撒氣,選在這個時候讓她們跪著也并不稀奇。 若是如此,那她的確應(yīng)該立刻就趕往鳳來殿,與其他人一同受罰,否則若是她的缺席當(dāng)真被皇后放在了心上,那的確不妥。 “不過你如今也算為她效命,之前萬福宮的事情也處理得極為妥當(dāng),她若是還念著你的功勞,應(yīng)該也不會如何為難你,所以你也不必如此心急。”蘇復(fù)見她要走,卻先行一步攔在了她的面前,道,“我明日就要回宮城了,臨行前特意來送你一件禮物?!?/br> 雖然逸王被皇帝冷落,但蘇復(fù)似乎并未受到牽連,皇帝如今對他的信任有增無減,宮城有傳言說,其實他在奉逸王之命將萬福宮的宮人押送贏州之前便已經(jīng)給皇帝遞了密函以表忠心,所以這次逸王一黨大多受挫,只有他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還大有前程似錦之勢。 雖然臨別在即,但他的語氣中并無分毫傷感之意,但聲音卻還算誠懇,蘇薔抬眼看了看他,辭謝道:“你一路保重,至于禮物,還是不必……” 不待她的話說完,蘇復(fù)便截斷她的話道:“那條被兇手用來殺人的繩子出于輕衣司?!?/br>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卻十分篤定,讓蘇薔愣怔了片刻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嬤嬤死后,明鏡局一直都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她們便打算從兇器入手,也就是想要查到勒死李嬤嬤的繩子是從何而來的,只是這幾日也沒什么進(jìn)展,畢竟那條繩子是頗為常見的麻繩,即便在琉璃別宮也是如此,而且上面也沒有留下什么特別的痕跡,別宮里的麻繩又無備案和標(biāo)記,所以還未有什么結(jié)果。 但如今蘇復(fù)卻說,那條繩子出于輕衣司。 她訝然半晌,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但很快便逼著自己甩開了那個念想,不可置信地問他道:“你為何會這么說?” “輕衣司的麻繩在兩端都會打一個特殊的結(jié),解開之后可以在繩子的末端看到以金線串成的一把彎刀,這是輕衣司獨有的標(biāo)志,目的是在辦案過程中便于尋回或留下印記,”與她的驚愕與無措相比,蘇復(fù)相對而言鎮(zhèn)定無比,“若你不信,大可去查。” 她也記得那條繩子的確兩頭都打著結(jié),但卻沒有人在意,都認(rèn)為那是一件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 蘇薔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從得知李嬤嬤的死訊以來,她最擔(dān)心的便是這件事會與輕衣扯上關(guān)系,因為她不希望云宣真的會被牽扯其中。 “就算繩子是輕衣司的,殺人兇手也不一定是他,”蘇復(fù)似乎能夠看透她的心思,聲音稍稍低了些,勸慰她道,“你太緊張了,很容易誤入歧途?!?/br> 他說的很對,也讓她從方才的慌亂無措中慢慢冷靜了下來。 是啊,若是云宣想要殺人,是斷然不可能將對自己不利的證據(jù)留在現(xiàn)場的, “好了,這就是我送給你臨別贈禮,以后的事情你自己要小心?!弊詈蟮倪@句話,蘇徐說得很慢,他似乎還有其他的話想說,但最后還是只吐出了兩個字,“保重?!?/br> 蘇薔那時神思恍惚,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否與他告別,但等她醒過神來后,他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雖然心中惦記著麻繩的事情,但她還是先行去了鳳儀殿,果然如蘇復(fù)所言,明鏡局所有宮人都跪在鳳儀殿的院子里的烈日之下受罰,胡典鏡亦然。 鳳來殿的宮人并未為難她,所以她頗為順利地緊挨著王子衿跪在了最后。 胡西巖和梁辰紫跪在最前面,蘇薔依稀可以看到胡典鏡的身子已經(jīng)開始搖搖晃晃,似乎堅持不了多久了。 王子衿低著頭,悄然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悄聲對蘇薔道:“我躲都躲不及,你怎么還湊了過來,皇后這是鐵了心要拿我們開刀,只怕不鬧出一點動靜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br> 蘇薔淡然地“嗯”了一聲,問她道:“你怎么樣了?” “自從入宮后,我從來都沒有跪過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覺得雙腿都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王子衿咬著牙口道,“再跪下去,我都要死了……” 她的話音未落,前面便傳來了已經(jīng)趴在地上的胡典鏡有氣無力又幾乎歇斯里地的聲音:“不行了不行了,臣要見皇后娘娘,臣要見皇后娘娘……” 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無動于衷,仍安分守己地繼續(xù)艱苦熬著,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的王子衿嘆著氣吐出一句話:“又來了,都第五次了,胡典鏡真是糊涂,皇后若是要見她,不早就見了?!?/br> 果然,一個內(nèi)侍都不曾進(jìn)去稟報便不耐煩地道:“皇后娘娘正在午睡,你若是再如此喧嘩影響了娘娘歇息,小心再受罰?!?/br> 但胡西巖卻并未如前幾次那般只能忍氣吞聲,而是在默了一默后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繼續(xù)執(zhí)著道:“臣要見皇后娘娘,臣已經(jīng)查出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還請公公如實稟明皇后,臣有話要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