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曹初點頭:“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通敵密信的事情才過去,這回似是……要引我和大兄回許。” 郭嘉本想提醒她什么,頓了頓,還是沒告訴她:“此去路上當謹慎些?!?/br> 曹初抬眸看他,笑道:“這是自然?!?/br> 郭嘉狀似不經(jīng)意道:“這外袍……” 曹初視死如歸:“說吧,要多少酒我給你!” “這倒不必?!惫涡Φ?。 曹初繞著他滴溜轉(zhuǎn)了一圈,又自上而下審視了一番,狐疑道:“你……是真奉孝還是假奉孝?” 連酒都不要,不會被誰頂替了吧! 郭嘉哭笑不得:“我不過是沒借機飲酒,怎就成了假的了?!?/br> 曹初還是非常不解,卻也沒打算追究:“那你要我怎么賠?” 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的郭嘉輕笑俯身,抬手箍住她的下頜,動作不急不緩,哪怕做出如此越界的舉動也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接著,溫涼的唇毫不猶豫地湊了上來。 溫熱的氣息交纏,唇齒猝不及防地被他覆上,捎帶著極其陌生的觸感。 只消輕輕一垂眼便能望見腕上線條優(yōu)美的橈骨。 那是一雙握筆的手,而它的主人卻在只言片語間能夠兵不血刃,鋒銳無匹地直擊敵人的要害。 曹初的腦內(nèi)瞬間一片空白。 這是一個再明白不過的吻。 唇齒相觸,羽毛輕點水面,漾起一道曖昧至極的漣漪。 “如此不就扯平了?”郭嘉眼神示意被擱在一旁的外袍,眸中帶著些許意猶未盡。 曹初此時受到的沖擊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大,心中的思緒轟然炸開,目光呆滯片刻,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來。 不知道作出什么反應(yīng)就不作唄。 于是曹初心里一慫,就這么——轉(zhuǎn)身掀開簾子跑了。 郭嘉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yīng),拿起一邊曹初還回來的外袍,也沒丟,就這么順手往箱子里一放。 …… 這一邊,曹初帶著十來個隨從快馬加鞭趕回許都。 她的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但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猶豫了。 若真是她想的那樣,她必然不會放過,若不是也無妨,左不過權(quán)當一場玩笑。 最讓曹初糾結(jié)的就是先前郭嘉試探她的那句話。 她知道一些以她的身份本不該知道的事情。 權(quán)當曹初自戀一點,假設(shè)真是她想的那樣,那日后二人在一塊之后,以郭嘉的敏銳程度,這件事必然捂不住。 這已經(jīng)不是曹初想不想說的問題了,除非她以后真的處處注意,處處小心,但她若真要這樣防備于人這也太不值了些。 如果以后真的要這樣,那還不如永遠保持距離不點破呢。 正思索著,前面的隨從突然勒住了馬頭。 曹初出聲詢問:“怎么了?” “前面……有尸體,我們繞道吧?!彪S從的眼神驚疑不定。 曹初打馬過去,望見前方的必經(jīng)之路上躺著好幾具衣著眼熟的尸體。 她微微愣神,凝眸仔細一看。 之所以說是衣著熟悉,那是因為前面那波人穿的衣服和她身邊的隨從一模一樣。 但人卻不認識。 “女公子……”隨從猶豫道。 曹初抬手制止他們往前走的動作,下馬仔細查看。 果然,她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 其中有一人,衣著身形都與曹昂相似。可曹昂本人卻在軍營中待得好好的。 曹初低頭思索。 依著這樣的穿著,難不成是曹cao有意先遣一隊人來試探,好造成回許都的人被殺死的假象? 依照這個年代傳遞信息的速度,要做到這種錯覺很容易。 可為什么要這樣呢?如果發(fā)現(xiàn)端倪,直接遣軍隊過來干掉心懷不軌之人不是更好? 曹初的心理承受能力尚算可以,此刻更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引蛇出洞。 而這些人想截殺的,原本應(yīng)當是曹昂。 也有可能那些人的目標是代替曹昂回許都的曹初,只是曹初現(xiàn)在找不到任何依據(jù),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罷了。 想到這些,曹初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第47章 興師問罪 曹cao知道這件事, 這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不可能找人試探, 以行這引蛇出洞之策。 曹昂哪里是那么好殺的, 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如此之多, 如果他真的那么好殺早就死幾百回了。 許都有人通敵, 這件事也是板上釘釘。 曹cao對許都的掌控力確實在一步步加強, 到底還是百密一疏, 否則先前也不會鬧出衣帶血詔一事。 如果這回他真能把心懷不軌的人給引出來,至少以后就沒有太大的后顧之憂了。 越想越亂,曹初一勒韁繩,對侍從道:“繞過去吧?!?/br> 出于謹慎,盡管一路上馬蹄子都快累斷了,可曹初始終還是只走大道而不抄小路。 一行人趕回了許都。 城門口,曹初頓了頓, 徑直往司空府的方向行去。 張機此時正從府內(nèi)出來, 似乎剛給丁夫人看完病。 “仲景, 敢問阿母身子如何?”曹初勒住韁繩。 “夫人服了幾貼藥, 已無大礙, 女公子莫憂?!睆垯C拱手道。 “多謝仲景了?!辈艹觞c頭,決定先去找荀彧說通敵密信的事。 這件事曹cao應(yīng)該早就已經(jīng)送信給荀彧了, 可結(jié)合路上遇到的情況來看, 似乎還有些事情沒弄清楚。 “何晏呢?”臨走前, 曹初問門口的侍衛(wèi)。 “何公子正在府內(nèi), 未曾出來過?!笔匦l(wèi)答道。 “行, 我一會兒再找他算賬。”曹初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內(nèi)城的方向行去。 何晏雖然才華不錯,可小小年紀就顯露出了好色本性,對于他調(diào)戲?qū)O氏這件事沒人會質(zhì)疑。 丁夫人也沒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二話不說就罰了他跪。 曹丕私底下還曾和曹初議論過何晏,據(jù)說這家伙為人有些輕浮。 輕浮歸輕浮,平日里沒得罪到自己頭上也就罷了,可聽說何晏這回調(diào)戲?qū)O氏不說,還干脆把丁夫人給氣病了,那曹初肯定得找他算賬。 妾室杜氏帶過來的秦朗身為曹cao的養(yǎng)子可謂是十分低調(diào),而尹氏帶來的何晏卻是跟他反著來的,半點低調(diào)的邊都不沾。 說起何晏,他的身世大有來頭。 何晏的祖父是當年孝靈皇帝劉宏、以及少帝劉辯時期權(quán)勢極為顯赫的大將軍何進。 大將軍統(tǒng)率全國兵馬,位在三公之上,可謂是這個時代武將所能達到的巔峰。 何進原本只是一個殺豬宰牛的屠夫,后來meimei何氏一躍成為了漢靈帝的皇后,他所在的何家這才靠著裙帶關(guān)系雞犬升天。 后來何進奪權(quán)失敗被殺,弟弟何苗也被殺,何太后更是因董卓的一杯毒酒而歸西,昔日人人艷羨的何家也就此銷聲匿跡了。 當年的何家是外戚,和士族壓根不是一路人,向來被世家豪族們看不起。而且何進臨死前還召了董卓進京,雖然實際出主意的是袁紹,可還是留下了不太好的名聲。 作為他孫輩的何晏,除了養(yǎng)父曹cao,根本就無所依靠。 別說何晏了,外戚勢力一倒,整個何家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才拼了命抱曹cao大腿,拼命向曹cao展示自己的才華。 曹初一邊路上回憶著這些,一邊思考著怎么去找荀彧。 荀彧的官位是尚書令,平日里處理公務(wù)都在尚書臺。 可尚書臺卻設(shè)在皇宮里面,曹初現(xiàn)在根本沒法來去自如。 以后曹cao倒是能把尚書臺單獨挪出來,但至少現(xiàn)在不行。 她嘆了口氣,選擇最笨的辦法——等。 荀彧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尚書臺找他,直接讓人放她進去了。 洛陽的皇宮已經(jīng)被昔日的董卓一把火燒了個殘破不堪,根本沒法住人。 許都的皇宮雖然不及當年洛陽城的規(guī)模,不過這里倒是因為新建的緣故看上去更宏偉些。 這里的建筑走的是大氣磅礴的風格。簡潔,又不失莊重與肅穆。 曹初始終保持目不斜視,沒對宮室發(fā)表任何意見,徑直去了臺閣。 荀彧見了她,笑道:“女公子。” 曹初拱手道:“叨擾令君了,今日來訪,實在是有不得不說的要事?!?/br> 她剛想說密信的事,余光瞄到身邊的侍人,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丕兒托我來請教荀令君,哪種熏香聞著比較好一點,他現(xiàn)在用的那種熏香上回把絕影給嗆到了。” 本是隨口胡謅,誰知荀彧竟認真答道:“西域運來的香與中原這里的香混合后的確能造成這種現(xiàn)象,人倒是覺察不出來,可或許會驚到一些鼻子敏銳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