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你傻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過來背他。”對著不遠處的高壯男人,江小芽喊道。 男人聽到,嘴巴抿了抿,狠狠等她一眼,然后咬著牙認命的走到元墨跟前,半蹲下,“上來!” 江小芽拉著元墨的手扶在他肩上,“上去吧!讓他把你背出這片山林,然后我們騎馬去醫(yī)館。” 元墨沒說話,由著人背著往外走去。 因為‘眼瞎’,看不到江小芽現(xiàn)在的狀況,所以沒話可問。不過,不問心里也清楚,看江小芽現(xiàn)在的模樣,還有這個男人那黑青憋氣的臉色,就算是沒看到,卻也能想象得出,之前必然是經(jīng)歷一出羊吃狼的事。所以,當下這個男人才會這么聽話。 三人走著,一言不發(fā),直到走出去,男人將元墨放下,對著江小芽伸出手,粗聲粗氣道,“解藥呢?” “到了醫(yī)館自然會給你?!?/br> 男人聽了咬牙,站著不動,一副你不給解藥就別想我再動一下的表情。態(tài)度很堅決,可惜江小芽卻是看都不看他,將元墨扶上馬,自己隨著爬上去,之后二話不說,直接揮動馬鞭,“駕!” 一聲喝,策馬前行。 男人大罵一聲,趕緊跟上。態(tài)度堅決有什么用,沒人吃他這一壺。 元墨騎在馬上,看著懷里小小的丫頭,看著她外露的手腕上那讓人難以忽視的大塊淤青,還有手背上和外露肌膚上的劃傷…… “蕭城出事了,當下進不去。所以,我們就近找了一個醫(yī)館?!?/br> 元墨沒吭聲,而江小芽已經(jīng)習慣了元墨對她愛答不理,也沒再多說什么,忍著身體的不適,漠然前行。 這一身的傷痕累累,元墨靜靜看了好一會兒,默默撇開視線,當下心里在想什么,沒人知道。只有元墨,清楚的記住了江小芽此時的模樣,還有他此時此刻的那種心情。 到了醫(yī)館,江小芽沒有失言,從懷里拿出一顆藥丸遞給男人,“后會無期?!?/br> 男人接過放入口中,瞪她一眼,轉(zhuǎn)頭看向元墨,“你這個丫頭是不是在狼窩里訓大的?小小年紀就這么狠辣?” “知道她狠辣,你還敢當著她的面如此說話,不怕她再撕你一次嗎?”元墨不咸不淡道。 男人聽言,冷哼一聲,“真是有什么的下人就有什么樣的主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今天算我倒霉。”說完,憋著一肚子火氣,騎馬離開。 “真不會說話,明明是有什么樣的主子,才養(yǎng)出了什么樣的下人,哪里是下人帶壞了主子?!苯⊙繌U話一句,抬手開始拍門。 元墨聽到她那句話,面無表情,她至今都未能立功成功的原因,有一部分都是因為她這張惱人的嘴。想到江小芽這張嘴,不由的想到了她親他的事。瞬時,對于江小芽的牙尖嘴利,不愿再多想。 啪啪啪! 拍門,踢門,一番努力,里面的人終于有動靜了。 看門打開一個縫,看一個腦袋伸出來,滿臉的忐忑不安,“你,你們是誰?” “大叔,我……”江小芽說著,轉(zhuǎn)頭看元墨一眼,開口,“我和我哥趕路的時候不小心馬車翻了,傷著了,還請大叔打開門給我們兄妹看看好不哈?” 一對狼狽的苦難兄妹,比有錢家公子夜晚不睡帶著丫頭亂竄,來的更加惹人同情吧! 門內(nèi)的中年男子聽了,看看灰頭土臉,年幼弱小的江小芽,再看看臉色不佳,雙眼無神的元墨,男人眉頭皺了皺,一時沒動。 “大叔,您放心,我們身上還有些個銅板,一定不會缺了您的診費的。請大叔幫幫忙,給我們看一下吧!”江小芽仗著年紀小,頂著一張稚嫩的小臉,扮弱很天然。 中年男人聽言,猶豫了一下,打開門,“進來吧!”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苯⊙空f著,牽著元墨走了進去。 中年男人往兩邊看了看,又望了望蕭城方向,看到往昔平和巍峨的地方,此時煙火煙火繚繞,塵土飛揚,心往下沉飛,嘆息一聲,掩門進屋。自來爭戰(zhàn),受苦受難的都是他們老百姓。只是,此時有誰會在意? 權(quán)利之爭,在意也無用,所以只能看著。但其他的,該在意的還是必須在意的。 “你們在這里稍等一下,我爹爹很就過來?!?/br> “多謝jiejie?!?/br> “不用,不用。”女子快步走出。 聽腳步聲漸遠,江小芽轉(zhuǎn)頭對著元墨開口,“你剛才都聽到了吧!” “什么?”一時不明白她說什么。 “剛才的女兒聲你沒聽到嗎?”江小芽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隨意道,“這家也有女兒,所以你記得安分些,不要亂開屏。若是這個時候不小心又招蜂引蝶,那……” 安分些?亂開屏?招蜂引蝶? 這大不敬的字眼,這甚至可稱的上警告式的語氣……這是丫頭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里祖宗。 元墨冷著臉,沉沉道,“那你要如何?為什么不說,嗯……” 話沒說完,身體陡然緊繃,腰間被狠掐了一下,吃痛不由悶哼一聲! 這聲音出,元墨嘴角下垂,臉色乍青乍黑。 江小芽不看他,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jiejie,家里有水嗎?能不能接口水喝?” “行,你坐著,我給你倒?!?/br> “謝謝漂亮jiejie?!?/br> 聽著江小芽那甜膩的聲音,元墨伸手摸摸自己被掐的地方,磨牙,“該死丫頭?!睔?,氣到?jīng)]脾氣。 隱匿在暗處看完全程的暗衛(wèi),此時心里,江小芽是怎么護元墨的已經(jīng)忘了,因為在他們看來,護著主子太正常,那是身為下人的本分。 所以,小芽是如何護元墨被忽略不計,他們現(xiàn)在只是看到小芽怎么欺負主子的。 都說奴大欺主。而這丫頭才這么點,都已經(jīng)敢對主子下手掐了。如此,他們等著,等著主子下令花樣處死她。 “別擔心,你哥哥沒事,把這藥喝了再好好修養(yǎng)幾天就好了?!?/br> “謝謝洪大叔,謝謝洪大叔。”江小芽鞠躬感謝,“我一會兒就把診費給您送過去。” 洪成和藹道,“不急,先把藥喂你哥哥喝了吧!” “好?!?/br> 洪成走出去,江小芽惦著腳尖,把藥遞到元墨嘴邊,“別吸氣,一口悶了?!?/br> 她以為是山珍海味呢?還一口悶。 “你出去,我一會兒自己喝。” 江小芽聽了,直接把藥放下。很累,累的沒精力哄他,隨他愛喝不喝。 “把腳抬起來?!?/br> 元墨沒動,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看元墨又把她的話當屁,江小芽直接上手,搬起他的腿,伸手將鞋子給他脫掉,在元墨冷涼的眼神中,伸手從他鞋底抽出一張銀票。 元墨:…… 他鞋子里什么時候放了銀票?! “你做什么?”元墨‘眼睛看不見’,故作不知問。 “拿我的月錢給人家付診費。”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元墨:…… 她竟然把月錢藏到他鞋子里?!怪不得元通罰她上交月錢的時候,怎么都找不到,原來在他身上!她可真是會藏呀! 元墨撫額,已無言以對。 還有,她的月錢至多也是幾個銅板嗎?她哪里來的銀票?! 元墨忽然有些挫敗,人在眼皮底下緊盯著,竟然都沒擋住她作幺。 “京城來的大軍已把蕭城城門攻破,兩軍對壘,傷亡慘重,老百姓也傷亡了不少。不過,我看京城大軍并沒有要屠殺老百姓的意思,只要他們不阻擋在大軍前就不會有事。那些在家里老老實實待著的,都是好好的。所以……”蒼老的聲音頓了頓,低聲道,“所以,之前聽說的,所謂屠城一言,怕是有假?!?/br> 洪成聽了,看著眼前師伯,低聲道,“蕭大人呢?出來了嗎?” “不清楚!京城來人一直在呼喊,說:他們此行目的是見蕭仲,不是為引發(fā)戰(zhàn)爭,更不為屠城殘殺老百姓。還說……說蕭大人手中并無虎符令,卻仍控三軍,實為大逆不道。而這一點皇上早就知曉,只是蕭仲以蕭城百姓性命為要挾,脅迫皇上不敢動他,皇上為維護百姓安寧,才一直隱忍不發(fā)。但,蕭仲卻越發(fā)過分,竟萌生謀反之心,所以……” 洪成聽了,沉默。 京城來人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一時分辨不出。不過,蕭城一直避而不出,對圣旨拒而不接,這就有很大問題了。 “不管如何,只要皇上沒有屠殺老百姓之心就好。那樣,我們或許還有一條活路?!?/br> 洪成點頭,他們所求的也只有這個。 惶恐不安,血腥蔓延,廝殺不斷! 這一個夜晚,太多人睡不著。而這其中不包括江小芽,她睡的很沉。累到極致,哪里管得了外面的腥風血雨。 看夜幕漸漸褪去,天朦朧亮起??匆谎坌¢缴铣了男∪?,一人起身,無聲走到江小芽身邊,靜站少時,長袖劃過,手指微動,瞬時江小芽陷入昏睡之中。 人影掠過,無聲無息,昏睡的人一無所知。 蕭城 一片血氣,殘尸殘肢,尸橫遍地,觸目驚心,這就是一夜廝殺的結(jié)果。 裴戎站在蕭家大門,看著被一眾侍衛(wèi)護在中間的蕭易,冷嗤,“亂臣賊子,明知難逃一死,卻還要拉著這么多人陪葬。你們蕭家果然如傳聞一樣,非同一般的假仁假義?!?/br> 蕭易身上染血,面色冷硬,“少廢話,有本事你殺了我?!?/br> “本世子當然有本事,也一定會殺了你。不然,我來這里做什么?走親戚嗎?”裴戎說著,看著蕭易身后的兵士,冷笑一聲,從懷里拿出兩道虎符,盯著他們,沉沉道,“虎符令在此,敢問誰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到底又是誰的兵?一群連主子都分不清的東西?!?/br> 看著裴戎手里的虎符,蕭易臉色瞬變,虎符!蕭家的虎符怎么在他手里?! 一眾將士神色不定。 “世子,蕭府都找遍了,沒發(fā)現(xiàn)蕭仲的身影?!眲C疾步走來,微微喘息著稟報。 聞言,裴戎眉頭皺起,抬眸看向蕭易,“蕭大少爺,你的父親大人這是拋下你們先逃了嗎?呵呵,還真是父子情深呀!” 蕭易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心潮翻涌,卻是不言,耳邊回蕩起蕭仲說過的一句話…… “易兒,你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蕭家必須有一人活著,那樣有朝一日才能東山再起,才能有仇報仇?!?/br> 想到蕭仲這句話,想到他說話時,那復雜的表情,蕭易心里苦澀,寒涼,此時無話可說。 蕭易本以為,蕭仲這話是欲傾力保全他這個兒子,現(xiàn)在看來,他真的是想多了。他的父親,只想保全他自己。 心寒,氣怒!只是事情到這個地步,早已沒有可回頭的余地。既然終歸難逃一死。那么,臨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 “裴世子,有種就放馬過來,別跟個娘們一樣在這里嘰嘰哇哇的?!笔捯滋至羷Γw身而起,一臉殺氣,朝著裴戎刺去。 “你既然這么想死,那本世子就成全你?!睂χ缇驮撍赖娜耍崛肿匀徊粫窒铝羟?,出手既攻要害。 殺意漫天,劍氣如虹,寒光四溢,所到之處似能將風斬斷,暴戾,血腥! 裴戎武功不俗,蕭易亦是當仁不讓,反轉(zhuǎn)回旋,你來我往,均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