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帶著姑奶奶回到雍市，他想立即和相十方見面，但公司上的事又積了一堆，需要他馬上處理，所以林既和相十方的聯(lián)系只能靠手機(jī)，這幾天依然是林既單方面發(fā)出，相十方無動于衷。

    林既猜測過相十方情緒變化的原因，因?yàn)樗阎x照風(fēng)送回家，他不可避免的想，相十方是不是吃醋了？這個結(jié)論讓林既竊喜起來，相十方對他并非沒有感覺。

    但他們這段才剛邁出半步的關(guān)系，實(shí)際上十分脆弱，如果給相十方落下一個花花公子或者中央空調(diào)的印象，那他們大概不會有結(jié)果。

    所以林既迫切地想和相十方解釋。

    在公司一連加班加點(diǎn)了幾天后，林既終于有半天的空閑，他第無數(shù)次打電話給相十方。

    結(jié)果依然是沒有接通。

    林既并不氣餒，他直接開車到了相氏集團(tuán)大樓的樓下，然后撥出了個號碼。

    很快有人接起來。

    林既說：“你好，麻煩幫我轉(zhuǎn)接相總，嗯，我有預(yù)約，輝博藥品的楊董給我的聯(lián)系方式……好，麻煩你了。”

    一會兒，那頭又有聲音了。

    “喂？”

    林既猛然坐直了，他的聲音雀躍起來，“十方，是我。”

    “誰？”相十方的口吻淡漠疏離。

    “林既。”林既頹了下來，相十方的冷漠有些傷人。

    “有什么事？”相十方的語氣沒有起伏，就好像電話那頭的人對他而言無足輕重。

    這讓林既有種他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錯覺。

    “十方，你還記得我們說了要一起去吃泰餐的事兒嗎？”林既輕輕道。

    “我在工作?！?/br>
    “嗯，那我等你?！绷旨葟能嚧把鐾鋈?，相氏的大樓如同一把冷硬的巨劍，屹立在大地直指天空，相十方應(yīng)該就坐在離天最近的地方，“你們公司的樓了真高?！?/br>
    相十方微微蹙眉，“你在哪兒？”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绷旨葴\笑道，“我等你下班?！?/br>
    “我到晚上才會下去?！毕嗍匠谅曊f。

    “沒關(guān)系?！绷旨容p快道，“那我就等到晚上，只是……我今天還沒吃過東西，胃有點(diǎn)難受……不過沒事，我等你?！?/br>
    相十方眉頭的痕印加深，“你沒必要浪費(fèi)時間?！?/br>
    “等你怎么能說是浪費(fèi)時間？”林既溫柔地說，“你繼續(xù)忙吧，我不打擾你了。別忘了我就行，晚上見?！?/br>
    林既輕吻了下手機(jī)，掛了電話。

    相氏集團(tuán)大廈頂層辦公室。

    相十方拿著忙音的話筒，半晌才放了下來，然后繼續(xù)投入到工作之中。他的表情并無變化，似乎剛才只是接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電話。

    秘書送來新的文件，然后站在辦公桌前等候著。

    相十方抬眼，“還有事？”

    秘書說：“剛才您說我再進(jìn)來時就土地局的文書看完然后簽署給我，所以……”

    相十方閉了閉眼，把手邊那摞文件最上面那份遞給他。

    “總裁，您是不是累了？”秘書問，因?yàn)橐话闱闆r下相十方不喜歡重復(fù)和廢話。

    “沒事，你出去吧?！毕嗍秸f，秘書離開后，他捏了捏鼻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這個高度，他可以俯瞰整個商業(yè)圈，如同一個帝王。

    但他往下看，卻在注視著螞蟻一樣的行人和甲蟲一樣的車。

    林既說在樓下等著……

    相十方的胸口驟然收縮一般的緊疼了起來，像是身體里的程序在懲罰他的不專注。他降下了窗簾，隔斷了外界的風(fēng)景。

    可接下來的工作，效率大打折扣，相十方的節(jié)奏被打亂，就因?yàn)榱旨葎偛诺哪峭娫挕?/br>
    自從上星期他打給謝照風(fēng)，卻是林既接起來的那次聽話后，相十方發(fā)現(xiàn)，林既對他工作的影響，不知不覺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

    那天的通話三分鐘不到，卻中斷了他當(dāng)晚就能完成的工作。

    因?yàn)橄嗍讲幌矚g夾帶私人情緒做公事。

    所以之后他都不想再接林既打來的電話，連短信也不看。

    不然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無法專心。

    相十方清楚自己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他甚至有點(diǎn)缺乏同情心，不會共情。但他卻有些在意林既的狀態(tài)。

    那個人胃疼，但還在等著他。

    ……

    半個小時后，相十方走出了辦公室，從專用電梯直直下到一樓，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廈。他很快就看到了停在馬路邊的林既的車子。

    走近后，他發(fā)現(xiàn)車窗有煙霧飄出，再靠近，他看到了車?yán)锏娜恕?/br>
    林既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夾著煙，他的神色倦懶，把煙蒂含在嘴里時，修長的手指貼著淡色的薄唇，有種斯文敗類的散漫范兒。

    林既掀了掀眼皮，就對上了車前的相十方。

    “十方……”他喃喃道，接著又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立即摁滅煙頭，開門下來，欣喜道：“十方，你下班了？”

    “沒有?！毕嗍秸f，他由下至上慢慢看了林既一遍，“看來你并無大礙，還有力氣抽煙?！?/br>
    “那是因?yàn)槲倚睦锟帐幨幍?，有種什么都抓不住的惶恐?！绷旨刃α诵?，“其實(shí)我很少抽煙的?！?/br>
    相十方?jīng)]說話，但看林既的眼神，是在探究他那話的真實(shí)性。

    林既坦然地與他對視。

    然后相十方就轉(zhuǎn)身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