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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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牧清寒一反平日的雷厲風(fēng)行,兩只耳朵竟也微微有些泛紅,卻也眼神堅定,一鼓作氣道:“我家雖是商戶,可我已決心科舉,且我是次子,日后分家,商號等必然落到我哥哥身上,也不耽擱什么……” 話未說完,杜文就已經(jīng)急匆匆打斷他,喝道:“誰在乎這些!商戶如何,不是商戶又如何?我妹子那般聰慧機敏,便是妹夫家窮些,又怕什么!” 牧清寒不敢反駁,忙接道:“我自然知道你與meimei都不是那等尋常俗人,慣不在乎這些的,可我的心意卻做不得假。好兄弟,如今你我也都十四了,我只先透個氣兒,也不說明,若能中舉,再正式上門提親;若是不能,也,也只當(dāng)沒這回事,并不妨礙meimei名聲!” 情急之下,他這番話說得著實有些前言不搭后語,大失水準(zhǔn),可杜文也聽明白了。 合著這小子是先下手為強! 這幾年他來自家就跟回家似的,爹娘meimei待他也如親人一般無二,情分本就別外頭來的厚幾分,如今他率先表露心思,便是他們家原先沒有這個意思,考慮起來必然也會往這邊傾斜…… 杜文一時心緒翻滾,不知是惱還是如何,只瞪著他不說話。 牧清寒又急切表白道:“你也知我素日為人,若不是真心,斷不肯出口的!我也知這般行事,著實有些孟浪了,可,可這一去就不知幾個春秋,且meimei一年大似一年,長得越發(fā)好了,又聰慧過人,我也實在是怕……” 怕什么,他沒明說,可杜文也不是不清楚,氣惱之余又隱隱有些得意。 是了,你小子自然是要怕的,我meimei那樣好的女孩兒,便是師娘也贊不絕口的,自然多的是人惦記! 且不說他們兄弟兩個如何,王氏卻跟杜河商議開了。 杜河沉默許久,倒沒說誰不好,只是皺眉道:“瑕兒,太小了,我還想多留她幾年呢?!?/br> 自己的小棉襖,王氏自然更不舍得,可這卻不是能感情用事的時候。 她嘆了口氣道:“你也是糊涂了,這種終身大事,許多人家早在家中女孩兒十歲上下就相看開了,定娃娃親的難不成還少?瑕兒如今也不算最早。且嫁娶一事何等鄭重,光是三媒六聘,一走好幾年的也多的很。再有嫁妝等物,哪樣不得用心預(yù)備?便是如今訂下來,到十五六歲也未必齊備呢!” 一番話說的杜河著實心痛難忍,他悶頭灌了一杯茶,甕聲甕氣道:“難不成,你果然相中了那小子?” 原先他還張口閉口牧少爺,哪成想今日得知對方竟然是個小狼崽子,想搶走自己嬌嬌嫩嫩的女兒,也就生出來許多不待見,轉(zhuǎn)頭就成了“那小子”。 王氏知道他素日疼女兒比自己更甚,也不多說,只道:“我且問你,那牧少爺你果然看不上?” 杜河張了張嘴,垂了腦袋,不言語。 他雖舍不得女兒,可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 平心而論,牧清寒長得好,文武雙全,且這么小小年紀(jì)就中了秀才,難得家資巨厚,若真要結(jié)親,實在是杜家高攀了。 可,可他不舍得呀! 再說了,那小子平日里看著倒是老實,誰承想竟打了這樣的主意!他們一家人竟也沒有看出來的,竟都由著他與瑕兒在一處! 可真是,可真是氣死了! 見杜河面上風(fēng)云變幻,王氏如何能猜不出他的心思?便緩緩道:“兩個孩子認(rèn)識幾年了,又時常一同讀書識字,說笑玩樂,倒能算上半個青梅竹馬,也算知根知底。且難得他富甲一方竟還知道上進(jìn),為人也正派,沒有一般公子哥兒的毛病,若是舍了他,你當(dāng)真能給瑕兒找個更好的?” 自家這個女兒性子也是有些怪的,不愛女紅、烹飪,又好舞文弄墨,怕是去一般人家都要受約束,可喜那牧少爺竟十分支持,又萬般牽就,只這一點,就殊為難得了。 杜河沉默半晌,突然又想起來一樁事,頓時底氣也足了:“旁的不說,牧家高門大戶,我聽說牧老爺只小妾就有十個八個,上梁不正下梁歪,萬一日后那小子也拉進(jìn)去十個八個乃至更多,瑕兒如何自處?” 王氏氣笑了,反問道:“且不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便是窮苦人家,找小妾的難不成少了?不過是個人品行罷了,遠(yuǎn)的不說,你且看知縣大老爺,他竟是只有一位正妻呢!可再看咱們前門街上那家,分明拆了東墻補西墻,年前不還是納了一房小妾?” 說的杜河越發(fā)無言以對。 只是他一直都覺得女兒還小,壓根兒就沒想過這方面的事,今兒冷不丁得知有個臭小子竟覬覦多年,頓時接受不了,只覺得一顆心都被揪起來,好似此生至寶要給人生生挖了去,著實疼痛難忍。 他猛地一抹臉,也不說了,低頭朝外走去,背影中無端透著蕭索。 不說杜河,就是杜瑕自己看到那些名貴遠(yuǎn)超平時的禮物,尤其從里面抖出一張蝶戀花的箋子后,也有些呆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對牧清寒的心思有所察覺,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的這樣快。 原先她并沒往這方面想,只是覺得重活一次不容易,便是努力掙錢,享受生活也就罷了。她甚至一直將杜文當(dāng)成弟弟看! 可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徹底融入到了這個世界,就連原本被自己呵護照顧的杜文,竟也已經(jīng)能反過來為她遮風(fēng)擋雨,為她帶來榮耀。 而且也確實是她看輕了旁人,她早在當(dāng)年只有八歲的杜文借由葫蘆結(jié)子一事說出一番連自己都沒想到的道理時就該知道的,自己眼中的孩子,未必就是孩子。 更何況如今牧清寒也十四歲了,這個年紀(jì)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已經(jīng)不算太小,有些特別著急的,說不定這年齡都要當(dāng)?shù)四亍?/br> 杜瑕想著,自己應(yīng)該是喜歡他的。 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大祿朝人,也不大會甜言蜜語,可實際上溫柔體貼,又足夠尊重自己。 是的,尊重,這種哪怕在所謂的文明的現(xiàn)代社會也很稀有的感情。 自己女紅粗糙,也不如何精通烹飪,反而像個男孩兒一樣拼命讀書識字,甚至于編寫離經(jīng)叛道的話本…… 老實說,這種行為放在時下,簡直比現(xiàn)代社會倡導(dǎo)極端女權(quán)更難令人接受! 可是,結(jié)婚? 杜瑕長長的吐了口氣,只覺得心情無比復(fù)雜,有欣喜有期待更有諸多不確定和忐忑,一時竟難以決斷。 所幸如今大家都還小,又沒說開,暫且,慢慢看著吧! 小燕端著茶湯進(jìn)來,見自家姑娘雙目怔怔出神,忙道:“姑娘?姑娘!” 杜瑕驟然回神,眨眨眼:“什么事?” 小燕道:“姑娘昨兒不是還跟我說,上回牧家送的禮就極重,您因為趕不及,就沒能好好回禮,這回便想借著中秋好好回了??晌铱催@一回竟比上一回更多更重呢,您還回么?” 這一回…… 想起剛才王氏進(jìn)來,雖然沒說什么,可明顯心里揣了事兒。自己也不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十二歲小姑娘,多方聯(lián)系起來,也就能猜到…… 想到這兒,杜瑕禁不住心跳加速,臉也微微泛紅。 小燕驚道:“姑娘,你的臉好紅呀,可是染了風(fēng)寒?” 杜瑕慌忙捂臉,啐道:“胡說什么,這才幾月?穿單的尚且有些熱呢,哪兒有什么風(fēng)寒!” 說著,她就拿起團扇,猛地扇了一陣,冷靜下來才道:“自然是要回的,下月哥哥就要去府學(xué)了,濟南府可是牧家地界兒,少不得要麻煩他們,自然該有所表示的?!?/br> 她也劃算了好些天,打算戳一對兒麒麟,再來幾頭鹿、虎等鎮(zhèn)宅瑞獸猛獸,可以自己留著,可以送人。如今外頭已經(jīng)炒到一個大的上千兩,自己這么送,也不算失禮。 之所以送麒麟,是因為瑞獸護主,最吉祥安泰。牧家如今錢財夠多,她也不必再錦上添花,想來便是牧清輝本人也更希望家宅安寧吧。 作者有話要說: 杜文表示:我真是嗶了汪,老子把你當(dāng)兄弟,你竟然想搶我的妹子!! 第三十章 二十天眨眼飛過, 杜瑕的回禮緊趕慢趕送出去了, 杜文與牧清寒也要去府學(xué)報道。 除了端午、中秋各自三日假期之外, 府學(xué)每到年底便放假七日,家住附近的學(xué)生可回家過年, 與親人團聚??删瓦@么短短幾天, 對家遠(yuǎn)的學(xué)子而言也根本來不及回家, 便是陳安縣與濟南府之間, 只是路上往返便要將近六日——這還是走官道,自然也回不來。 王氏著實灑了幾滴淚,杜河也十分不舍, 杜瑕又要給哥哥塞銀子,卻見杜文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張二百兩銀票,道:“meimei快別了,上回去青州求學(xué), 你前前后后給了我那么些, 花了還不到一半!且我也攢了些, 如今一切費用全免, 又月月有銀米,實在不必給了?!?/br> 見他著意不肯收, 且如今日常開銷一應(yīng)免除不說, 還略有進(jìn)項, 杜瑕倒也沒勉強。 眼角瞥到牧清寒,見他竟眼巴巴盯著自己,杜瑕不禁心跳加速, 臉上也有些熱辣辣的。 杜文一直注意著牧清寒呢,見他這樣,便抬高聲音干咳一聲,卻沒明確制止。 說老實話,他的心情也實在是復(fù)雜。 一方面,自己跟爹娘對meimei愛若珍寶,且如今還小呢,自然是恨不得留她一輩子,于是大舅哥與妹夫便是天生的敵人。 可每每他冷靜下來,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若是必然要給meimei挑個夫婿,牧清寒確實是上上人選…… 才學(xué)人品暫且不提,說句不怕天打雷劈的話,牧清寒已經(jīng)沒了娘,眼瞧著怕是爹也就這幾年工夫,到時候meimei過去便是自己當(dāng)家作主;且牧清寒外祖那邊的親戚一概死的死,遠(yuǎn)的遠(yuǎn),三年五載都不一定見一回,他又只有一個親哥哥,更無大姑子、小姑子這等攪事精,關(guān)起門來自己最大,何等愜意! 是以最近杜文也總是天人交戰(zhàn),十分苦惱。 一時阿唐進(jìn)來催,說郭公子、洪公子俱都到了,也請兩位少爺趕緊啟程。 于是方才那點旖旎和掙扎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轉(zhuǎn)化為親人離別的凄楚,眾人都齊齊感傷起來,杜河強忍離別淚意,推著兩個孩子往外走。 心潮洶涌間,杜瑕也顧不得許多了,匆忙叫住牧清寒,深深下拜,只道:“兄長偶爾有些急躁,更兼作風(fēng)狂傲,此番前去,還請牧哥哥多多照拂!” 既是地頭蛇,又是熟人同窗,牧清寒的作用何其之大! 卻說此話一出,杜文和牧清寒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前者自覺meimei在旁人跟前這樣說,自己臉上掛不大住,只大聲嚷嚷不必;后者卻是好不容易等到meimei開口,結(jié)果囑咐的話里竟沒有自己…… 見他們這樣,杜瑕不由得噗嗤一笑,什么顧慮都撇開了,道:“牧哥哥也多保重,須知讀書要緊,可身子卻也馬虎不得?!?/br> 牧清寒只覺得聞天籟,登時心花怒放,眉梢眼角都nongnong透出喜色,忙一躬到地:“多謝meimei,meimei也保重。” 他好似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萬分歡喜,頭腦一熱,也耐不得了,便說:“得空了meimei也跟二老去濟南府游玩,我家兄長也總想當(dāng)面感謝,便” 杜文不覺大怒,也不待他說完,拖著便走,同時心中憤懣: 給了二兩染料就要得寸進(jìn)尺,當(dāng)著家人面竟就試圖拐帶我meimei,果然不是個好的! 今日杜文、牧清寒便是同郭游、洪清等幾個去府學(xué)讀書的同科秀才一同啟程,他們到時余下幾人正在路口說話,周圍還有不少送行的人,熙熙攘攘,竟很熱鬧。 郭游見他們一拖一帶就笑了:“這卻是鬧什么?” 杜文只冷哼出聲,也不說話,怒氣沖沖的往前頭去了,留下的牧清寒面色微微有點尷尬,又時不時朝后頭看。 洪清也笑道:“郭兄不必在意,他二人同出同進(jìn),好似親兄弟一般不分彼此,時常打鬧,過一會兒就好了,且不必在意?!?/br> 說話間,就見后面街口轉(zhuǎn)出來兩大一小一家三口,旁邊還跟著兩個丫頭,牧清寒的眼睛登時就亮了,面色也浮出一絲傻笑。 那郭游卻是個人精,因他也去杜家吃過幾回飯,知道后頭那姑娘便是杜文的親meimei,也端的聰慧,這回再看看牧清寒的傻樣兒,登時就知道了什么,也笑得促狹。 他正樂著,卻聽那邊王氏朝自己喊道:“有空也家來吃飯吶!” 郭游臉上笑容登時一僵,瞬間回憶起前幾日被王氏拉著狂吃海喝硬塞的情景,腸胃好似也跟著飽脹起來,便有些兩股戰(zhàn)戰(zhàn)…… 一眾學(xué)子悶頭趕路,要么坐在馬車內(nèi)讀書論道,要么坐在外頭看風(fēng)景——偶爾遇到景色絕佳之處難免豪興大發(fā),紛紛下來欣賞品評一番,只一個牧清寒卻不坐車,獨自騎著高頭大馬在外頭,叫眾人艷羨不已。 洪清只聽說這位小師弟如何文武雙全,可除了當(dāng)初師兄弟們打群架之外,竟沒見識過,今日一看他穿著一身竹青繡松枝紋的箭袖騎裝,腳踩白底黑靴,威風(fēng)凜凜,高坐馬背穩(wěn)如山,不由得贊嘆道:“牧師弟果真好個男兒!” 杜文坐在車外也是羨慕,聞言笑道:“師兄有所不知,他會的卻還不僅于此呢?!?/br> 同行的幾位學(xué)子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多歲,大多沒出過陳安縣城,此番直往濟南府,如無意外幾年不得歸家,就都有些個忐忑,眼下他們幾人說說笑笑,倒也將此種煩悶傷感的心情稍減一二。 只對旁人而言是離家求學(xué),與牧清寒卻是歸心似箭,心情又不同于旁人,只恨不得策馬奔騰,又或者干脆肋下生翅,直飛過去了。 隊伍不過第三日下午便到了濟南府,里頭早有牧清輝親自迎接。 一時同行幾人剛遞上通關(guān)文牒,正仰頭四顧,由衷感慨省府繁華,君不見那城墻巍峨高聳,幾丈厚,真?zhèn)€固若金湯,上頭怕不是能并列跑幾匹馬! 省府便已是如此,又不知京師是何種情景! 幾位學(xué)子不覺心神蕩漾,偶爾大著膽子暢想一番來日榮登金榜,進(jìn)宮面圣,跨馬游街,又將是怎樣暢快! 卻說牧清輝早就接到弟弟來信,雖知最快不過今日到,可生怕錯過,愣是打從昨日便開始立在城門內(nèi)翹首以盼,如今等了將近兩天,總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