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慈低頭看自己的孕肚，想了想，道：“你先周旋一下，紫鵑，伺候本宮到床上去。”

    “您可千萬別露餡兒?！弊蠇刃χf道。

    舒慈往寢殿走去，道：“別說風(fēng)涼話了，趕緊的吧！”

    “是！”

    紀(jì)貴妃到了西宮，見里面花開滿園，忍不住驚奇：“這都入秋了，還有這么多花兒開著呢？”

    紫嬋迎了上來，笑著福了福身：“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請起。”紀(jì)貴妃抬手，笑著說道，“這西宮里的氣象跟外面的都不太一致，讓本宮好生向往?！?/br>
    紫嬋笑著說：“咱們娘娘前幾日染了風(fēng)寒，現(xiàn)下身子有些不爽利，多謝貴妃娘娘探望?！?/br>
    “貴太妃娘娘生病了？”紀(jì)貴妃驚訝的說道。

    “娘娘只是身子乏軟，現(xiàn)在正躺在床上呢，貴妃娘娘隨奴婢這邊來吧?！弊蠇仍谇胺揭罚瑐?cè)著身子回話。

    “早知道娘娘生病了本宮就不來打攪了，這生病之人得靜養(yǎng)才好?！奔o(jì)貴妃蹙眉。

    “謝貴妃娘娘體恤，不過病中之人有人陪著說說話也是極好的。”

    “你這丫頭倒是巧嘴?！奔o(jì)貴妃笑著夸贊。

    進(jìn)了寢殿，紀(jì)貴妃稍稍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布置，雖不如自己殿內(nèi)奢華，但布局開闊，讓人有種為之一亮的感受，角落里放著幾盆蘭花，正在吐蕊，給殿內(nèi)增添了幾抹顏色。

    “臣妾給貴太妃娘娘請安。”走到床榻面前，見舒慈只著中衣半靠在床上，紀(jì)貴妃微微屈膝，拜了拜。

    “貴妃不用多禮，本宮身子乏，就不起來了，你隨便坐。”舒慈披散著頭發(fā)，臉色帶著一抹蒼白。

    “本就是臣妾叨擾了娘娘，若是知道娘娘身子不好，臣妾就改日再來了?！奔o(jì)貴妃退后，坐在紫嬋搬來的矮凳上，笑著說道，“娘娘可還好？”

    “只是吹了些風(fēng)有些頭暈，并不礙事?！?/br>
    “那就好。”紀(jì)貴妃作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想來后宮的女人都極會演戲，品級越高越是如此罷。

    “倒是本宮觀貴妃眉間帶著一抹郁色，可是遇到什么難事了？”舒慈也懶得跟她打太極，無事不登三寶殿，紀(jì)貴妃來找她，自然是有事相求。

    紀(jì)貴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妾臉薄，藏不住事兒，這就讓娘娘給看出來了，真是沒用。”

    舒慈微微扯了扯嘴角：“本宮在這后宮里十一年了，貴妃這副郁郁寡歡的樣子本宮倒是在很多人臉上見過了?！?/br>
    紀(jì)貴妃有點兒后悔來這一趟，的確，舒慈可能會解答她的疑惑，但其中的過程……她有種被看穿了無處藏身的感覺。

    “臣妾來……是想向貴太妃娘娘討教一事。”

    舒慈點頭：“但說無妨?！?/br>
    “如何……讓自己的夫君重視自己呢？”

    舒慈眨了眨眼，看著紀(jì)貴妃紅透了的臉蛋兒，心里有些慪。她這是要教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嬪妾如何去討好他？取得他的歡心？

    而面前這位害羞得低下頭的女人，她目前還不知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自己。

    “為何會問本宮？”舒慈作疑惑狀。

    “娘娘當(dāng)日寵冠六宮，何等風(fēng)采，臣妾曾在閨中時就仰慕不已，今日特來討教。”

    看，野心暴露出來了吧。一個在閨閣中的女子，竟向往一個和眾多女人爭取夫君的女子？平常女子不應(yīng)該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舒慈笑了起來，道：“本宮問你一個問題?！?/br>
    “娘娘請說?！奔o(jì)貴妃嚴(yán)肅了神色，正襟端坐。

    “你到底是愛慕權(quán)力還是愛慕皇上?！?/br>
    若是愛慕權(quán)力，舒慈還能理解她從小的目標(biāo)，畢竟皇上的女人才是這世上女人中最有權(quán)勢的。若是愛慕皇上……對不起，她快要笑出聲了。

    “臣妾自然是愛慕皇上?！奔o(jì)貴妃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好了，徹底沒得聊了。

    舒慈嘴角的弧度收了回來，她的一雙眼珠亮得像鏡子一般，像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反射人心，她看穿了眼前這個女人。

    “既然是愛慕皇上，那便像世間大多的女子一樣，對他噓寒問暖，交付真心?！?/br>
    “可皇上似乎并不在意……”紀(jì)貴妃皺眉。

    “當(dāng)然，這后宮的女人都是如此在行事，你并不特別?！笔娲忍裘嫉溃盎噬媳闶撬齻兊囊磺?，把他捧在頭頂上，是宮里所有女人的使命?！?/br>
    “可臣妾……”

    “你回去再想想，你到底要什么?！?/br>
    紀(jì)貴妃迷迷糊糊地離開，聽了舒慈的話，她更加困惑了。

    寢殿里，舒慈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娘娘，您把皇上捧在頭頂上了？”紫嬋笑著幫她穿衣。

    舒慈瞥她：“你到底站哪邊兒的？”

    “奴婢真佩服您，幾句話就把人誆走了。”

    “但愿如此。能低得了頭請教比她厲害的人，這種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弱者。”舒慈眼神清明，閃過一絲嘲諷之意。

    ***

    晚上，駱顯來了，兩人對坐，中間一道炕桌，一人批折子，一人看話本。

    只是看話本的人似乎對話本不太感興趣，沒過多久就睡過去了。

    駱顯喊醒她，不讓她睡。

    “這么早睡了晚上又睡不著?！?/br>
    舒慈睜開眼，環(huán)視四周：“我又睡著了？”

    “起來動一下，別老坐著?！瘪橈@道。

    舒慈撐著腰站了起來，動了動脖子，打了個哈欠。

    駱顯看著她，臉上帶笑：“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就像一顆元宵?！?/br>
    “嫌我胖了？”舒慈揚(yáng)眉。

    “這一胎若是生女兒也不錯，像你一樣可愛，甚好?！?/br>
    舒慈輕笑，時間是一把什么樣的刀啊，把一個只會解開褲帶開干的人磨成了現(xiàn)在這副嘴巴抹了蜜的樣子，實在是進(jìn)步神速。

    駱顯擺正臉色：“笑什么，朕真心的?！?/br>
    舒慈說：“放心，就算這一胎是女兒，我也一定會給你生到兒子為止的。所以，你其實可以不用這么討好我?！?/br>
    駱顯伸手：“過來?！?/br>
    舒慈挺著肚子走過去，被他拉在懷里坐下。

    “干什么？”

    “懷孕如此辛苦，你還愿意為朕生許多孩兒？”他湊在她的脖頸間，聞著她的發(fā)香。

    舒慈笑道：“只生一個太不保險，如果是次品豈不是糟糕？”

    “不許你這么詆毀朕的皇兒?！彼p手覆在舒慈的肚子上，“別聽你母親胡說，她向來嘴巴厲害?！?/br>
    舒慈：“……”

    “你知道今天誰來看我了嗎？”舒慈突然問道。

    “貴妃。她來找你作甚？”他收緊雙臂，連同她的孕肚一塊兒抱在了懷里。這后宮的風(fēng)聲，鮮少能瞞過他的。

    “她來向我討教如何套牢一個男人的心。當(dāng)然，她沒有我說得這么實誠，但我猜她就是這個意思?！?/br>
    “你……怎么說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自然是傾囊相授??！”舒慈笑道，“為了皇上的幸福，我告訴她只要在床上放得開，大膽，身子柔軟，皇上一定會鐘意她的?！?/br>
    “胡說！”他皺眉，像是要生氣。

    舒慈挑眉，瞥他：“你不是喜歡就我在床上作風(fēng)大膽嗎？”

    駱顯嗤笑：“你算什么大膽，真正大膽的人……”

    話頭戛然而止。

    舒慈嘴角彎彎：“說啊，繼續(xù)說?！?/br>
    駱顯摸了摸額頭，頭疼。

    舒慈跪坐起來，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說嘛，讓我也學(xué)學(xué)啊?！?/br>
    “別生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那時候朕年紀(jì)輕狂的時候不懂事?！?/br>
    “我不生氣啊。”她眨了眨眼，一派單純的模樣。

    駱顯：“……”

    為什么有種后背冒涼風(fēng)的感覺？

    “皇上……”

    “嗯？”

    “以往的事咱們都不追究了，好不好？”

    “好?！?/br>
    這次他是真心實意的贊同她的話，沒有摻雜任何水分。如此情景下，他甚至都要感謝她高抬貴手了，要知道，她如果打定主意生氣的話……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以后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不乖，上了其他女人的床……”她湊到他的耳邊，雙臂吊在他的脖子上，“我就……”

    她咬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駱顯渾身一顫，幾乎感覺到了她說的那種痛楚。

    “朕，定不會負(fù)你。”

    “心要在我這兒，身子也是，不然你知道我是說到做到的。”她退開一步，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頰，還湊上前去親了一口一口他的嘴唇，動作溫柔，絲毫不像她嘴里說出的話……那樣毒辣。

    “歆兒。”

    “嗯？”她笑瞇瞇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角。

    “你其實可以再溫柔一點。”他無奈地說道。

    舒慈微微一笑，把頭貼在他的胸膛上，雙臂纏著他的腰，乖巧的說道：“好啊，我都聽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