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聽聞此言,云母連忙點了點頭,她心中還亂著,不知如何做,自然是師兄說什么是什么??伤皖^一看,原本想要思索一下在哪里落子,待看清局勢,不由得“咦”了一聲,發(fā)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落過子了。 單陽看著棋盤也是一驚,他算棋可比云母快多了,只一眼,便曉得結(jié)局,忽而無奈地笑了笑,坦然道:“小師妹,你贏了?!?/br> 他先前注意力并不在棋盤上,只顧著同小師妹說話,因而隨手亂下,大失水準(zhǔn)。不過饒是如此他原來也不至于輸,偏生云母無心那一步走得精妙至極,讓他也無話可說。 真是滿盤皆輸。 云母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怎么就贏了,卻見單陽已經(jīng)笑著搖了搖頭,望著云母的眼神多少還有些不舍,卻無不甘。他停頓片刻,道:“……無妨,許是我意不在棋,早已不在局中。小師妹……日后珍重。” 云母眨了眨眼,望著那棋盤,卻是怔怔,良久沒有明白過來。 …… 于是從單陽師兄那里出來以后,云母整只狐都還有點懵著,好久都沒有回過神。她回到屋里時,赤霞師姐已經(jīng)從道場回來了,見云母一臉神游的樣子,笑了笑,抬手點她額心的紅印,笑道:“你怎么這幅模樣,不會是忘了明天什么日子了吧?” 云母被她這么一點,瞬間清醒,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腦門,看著師姐問道:“什么日子?” “居然真忘了?”赤霞笑道,“明天是初六,師父親自教你的日子。你現(xiàn)在身體好得差不多了,正好明天起就要去道場……你這樣子……” 赤霞忽然伸手揉了揉云母的頭發(fā),說:“剛才是去見單陽了?” 原本聽到師姐提起師父,云母心口一縮,心臟立刻就下意識地多跳了幾下。然而不等她心臟跳完,赤霞后半句話又讓她胸口抽了抽,當(dāng)即驚訝地道:“師姐,你……” 赤霞和觀云那日都聽到了云母對少暄說得話,關(guān)注他們兩人已久,自然是沒有不知道的。不過看小師妹回來以后是如此神情,赤霞倒有些意外。她不善拐彎抹角,想了想,索性直接疑惑地問:“我自然是曉得。不過……你怎么看上去不大高興?” “……為、為什么要高興?” “四師弟沒說他喜歡你嗎?” “……誒?誒……?” “你不是也喜歡四師弟嗎?如此一來,不是正——” “…………誒?” 赤霞眨了眨眼,眉頭一皺,問:“單陽沒和你表白嗎?” 云母聽她說了這么多,臉都紅透了,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回答:“說了,但我……拒絕了?!?/br> 師姐妹倆亂七八糟地對話了一通,對話完,已是互相一臉明白地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會兒,赤霞遲疑了半天,腦子里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終于恍然大悟,驚道:“——你不是喜歡單陽?!” 云母原本心思亂得很,被赤霞比她還震驚的樣子一沖擊,反倒清醒起來了。她略一點頭,但旋即又搖了搖,想來想去,說:“不是不喜歡單陽師兄,只是不是那種……” 云母說到這里又停住,覺得無法講清楚。她頓了頓,疑惑地看向赤霞師姐,問道:“師姐,你是喜歡觀云師兄……是什么感覺?” 赤霞一愣,居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她平時倒是不否認(rèn),可師妹這般問起,總有幾分不好意思,她說:“喜歡就喜歡了,我也說不清楚……” 赤霞含含糊糊地硬著頭皮勉強(qiáng)說了幾句萬萬不能讓觀云聽到的rou麻話,但因羞恥得很,又是當(dāng)著小師妹的面,越說越小聲。但見云母歪著腦袋一臉不解,赤霞就知道她大概還是聽不明白,想了半天,忽然“啊”了一聲。 赤霞說:“……說起來,有一點倒是比較明顯。 云母看向她。 赤霞頓了頓,面露赧然地抓了抓后腦勺,道:“……若是感情不同,對對方的氣息難免會格外敏感些。靈氣仙氣之類的東西還好,但仙意神意沾染的氣息就比較強(qiáng),若是碰到會覺得像是碰了本人,感覺總有點奇怪。所以……” 赤霞還未說完,一對上云母的視線,卻是一愣。 云母呆呆地望著她,神情……居然有幾分慌亂。 第97章 赤霞看到云母的神情便是一怔。云母本來就是個什么都寫在臉上的性格,呆住就呆得更是明顯,她原本就因為談?wù)搯侮柕脑掝}而紅了臉,剛剛冷靜下來散去了熱度,這時就因為聽到這番話而臉頰又迅速地升溫。她皮膚白皙,稍微紅一點就分外醒目,此時簡直是滿面赤色,仿佛輕輕掐一把就能滴出血來。 如此,赤霞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抿了抿唇,試探地問:“云兒,你……” 云母心慌意亂得很,這個時候腦袋里忽然什么都想不清楚。 這個時候,她滿腦子都是之前她第八尾長不出的時候,師父曾經(jīng)兩次用仙意查看她的修為和狀態(tài),她回回都是立刻就想跑過去貼著他抖毛。還有前一陣子她因為險些長九尾受傷那天,師父怕她不安,便分了一縷仙意給她抱著睡,她自然是高高興興地?fù)Я瞬豢纤?,即使她睡著了沒有意識,可醒來時發(fā)現(xiàn)懷里的東西沒了,云母也曉得自己那一剎那簡直傷心得不得了。 除卻抱著仙意睡那次,她也曉得正常情況下是不該有異常反應(yīng)的,故先前曾十分在意這件事,但并未深想,現(xiàn)在聽師姐這么一說,云母當(dāng)即就慌張起來。 赤霞還在那里擔(dān)心地追問:“你莫不是……想到誰了?” 云母臉燙得厲害,哪里……哪里好意思對師姐說出師父的名字?!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倉皇地別過了頭,否認(rèn)道:“沒、沒有!” 云母看起來實在非常心虛,畢竟她不善撒謊。赤霞頓了頓,卻沒有拆穿。她平日里神經(jīng)粗,可在旭照宮里好歹自認(rèn)要給云母當(dāng)個jiejie,這種事要給她時間自己想清楚。故赤霞想了想,便抓了抓頭發(fā),沒再問下去。 ……然而,這一晚云母睡得不好。 因為滿腦子的師父,想到他的臉和氣息,她心里就揪著疼,不知不覺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整夜,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到凌晨,看著窗外的天空一點點亮了起來。 故而到了早晨,云母分外萎靡不振,偏生今日還是師父又要給她上課的日子,她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覺得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想躲。另外……她也怕在道場見到單陽師兄,雖說昨天兩人下完棋就彼此禮貌地告別了,可終究還有尷尬,今日再見……反倒比昨日更不曉得該怎么辦才好。 兩方面的事情相加,云母一時竟分不清哪邊更嚴(yán)重,因為哪邊想起來都腦殼疼,她恨不得“嗷”一聲將腦袋塞尾巴里裝什么都看不見了事。 于是赤霞清晨醒來,就看到自己對面床上坐著一只格外頹廢的狐貍,尾巴蜷著,耳朵沒精打采地垂著又低著頭,看著倒是十分可憐。赤霞愣了愣,曉得是昨天的話題讓小師妹失眠了,看她的樣子也覺得心疼,停頓片刻,便道:“要不我去和師父說一聲,你今天再休息一日吧?” 云母一頓,掙扎片刻還是搖了搖頭,輕輕地朝她“嗷嗚”叫了一聲,算是拒絕。 她是很想逃,可現(xiàn)在心里亂亂的,若是跑了反倒更像是心虛似的。況且……她現(xiàn)在理應(yīng)為了避免九尾長出時不再出事而拼命提升修為才是,回旭照宮后休息這么久已是偷懶,師父半個月才出來教她一次,她若是今日不去,就又要再等半個月,這樣……怎么能行? 不過想是這么想,云母心里總歸還有怯意,惴惴不安得很。倒是赤霞見她堅持,不再說那般縱容的話。 師姐妹倆一道梳妝打扮好便一起去了道場。云母本來忐忑得緊,誰知進(jìn)了一路走到道場卻沒有看到一向來得最早且已身體痊愈的單陽,反倒是觀云已經(jīng)在了。他注意到云母的神情,笑了笑,主動解釋道:“單陽似要又要準(zhǔn)備出遠(yuǎn)門,所以雖然身體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還是讓我同師父請了假,今天就不來了。” 與單陽住在一起,觀云自是也知道了昨天發(fā)生的事。他對云母竟于單陽無意的結(jié)果吃驚并不比赤霞少,可觀云畢竟年齡最長,此時表情并未露出一絲異狀來,自然的態(tài)度讓云母輕松了不少。 不過,云母終究還覺得愧疚,聽到如此,她也不曉得該對見不到單陽師兄感到松一口氣,還是該更為不安。這么一糾結(jié),她便略有幾分出神,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休息,直到赤霞師姐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才猛地醒悟過來,下一刻,便聽赤霞師姐道:“云兒,師父來了!” 聽到白及的名字,云母一驚,三魂去了七魄,心臟幾乎是在一瞬間停了,可明明她慌得恨不得當(dāng)場打個洞鉆到地底下去,目光卻還是不自覺地順著赤霞師姐的話朝道場門口望去。 白及被稱作是仙中之仙,氣質(zhì)自是清俊飄逸,他又嗜白,云母一望過去,便是滿眼那襲白衣的皓皓無塵,但又因他這一身清傲謫仙之氣,對云母來說便顯得分外渺遠(yuǎn)。 師父的身姿她這些年來不知看了多少次,本以為已經(jīng)習(xí)慣,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又令云母忽然心口一痛,恍惚間思緒重回到他們初遇那日。他是住在云深之處高高在上的仙君,而她不過是山林之中一介不知事的凡狐……如此,怎敢肖想? 大抵是今日意識過剩,云母這么一想便覺得心臟抽疼得厲害,仿佛是被什么東西束著,一點一點地收緊了。她慌張地垂了眸子,生怕被師父察覺出不對,倉皇失措地掩飾著。 故而這一日,白及教她習(xí)琴時,云母也有些心不在焉。她手里撥著弦,心卻不在琴音上,如此,難免彈錯了幾處,惹得白及皺了皺眉頭。 云母生性清靈,又難得敏感而善識音,在彈琴上頗有幾分天分,自從她熟練之后,這幾年便已極少犯如此幼稚的錯誤,現(xiàn)在如此顯然不對,偏她此時神情還恍恍惚惚的…… 白及一頓,緩緩抬手—— 云母本來晃神地彈著琴,忽然感到手腕上搭上了什么,立刻一驚,險些像受驚的貓似的跳起來,等她看到師父的臉才曉得詫異。 白及停頓片刻,沉聲問她道:“……你身體可還有異?” 說著,他剛才握住了云母手腕的手指微移,自然地摸了她的脈,微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似是不解地道:“氣息倒是穩(wěn)的,只是脈搏……為何這般快?” 云母聞言頓時大慌,動作比思維還快,未等她回過神,身體已經(jīng)下意識地抽回了手腕,只是她力氣用得太過,抽手時比起心虛掩飾倒更像是在躲白及,下一刻,云母便極為慌張地拿手背掩了臉。 師父先前要判斷她的狀態(tài),握住她手腕時也往里探入了一絲仙意,此時她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心臟被一種難以形容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近乎絞痛,身體亦是燙得厲害。 云母原先三次接觸白及的仙意,不是原型便是沒意識,唯有這次是人形還清醒得很。身體反應(yīng)實在太明顯而強(qiáng)烈,饒是她想找借口給自己開脫都開脫不了,唯有拼命希望不要注意到,可實際上整只狐卻是前所未有的慌張。 于是就這么短短一小會兒的功夫,白及便察覺到云母連氣息都亂了,再不懷疑她身體還未康復(fù),只是這回他卻不能再直接喂氣給她,便略一凝神,下一刻,云母便感覺到自己完全被包裹在師父的仙氣之中。云母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她自身亂掉的氣息已經(jīng)被白及強(qiáng)行用自己的仙氣壓回了正常的軌道,下一刻,波動歸于平靜,白及也收放自如地斂了自己的氣,只一雙眸子靜靜地凝視著她。 “……你之前功德大亂險些生出九尾之時,我唯有控制住你渾身靈氣方才能替你按下九尾,但你現(xiàn)在功德心境皆已步入成仙之門,只待修為修成,便可再次生出九尾……日后,你若是再有像剛才那樣氣息混亂的情況,立刻來找我?!?/br> 白及說得沉穩(wěn),因為擔(dān)心云母,便不知不覺叮囑得格外詳細(xì),字字關(guān)切。只是話完,他又不禁略停頓了片刻。 其實按理來說,他那日已經(jīng)按下了云母的靈氣,后來又以仙氣渡她,這幾日云母氣息平穩(wěn)之后,不該再有起伏,也不知今日為何…… 想著,白及便擔(dān)憂地看了云母一眼,繼而微微一頓,覺得她好像除了身體不好之外,似乎情緒也有不對之處。只他自己平日里太過沉靜,也不太和他人接觸,一時居然也分辨不出云母是為何不對,只得靜在原處。 云母卻是愣愣地望著白及,她原本是因自身感情而起的氣息不穩(wěn)就這樣被師父強(qiáng)行平復(fù),連云母自己都沒想到居然還有辦法這么干……而且連帶著,她臉上的紅暈也散了不少,表情看上去正常多了。 這倒是件好事,云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下自己的心情不要再犯,然后用力點了點頭,將他先前說的話記下,乖順地回答道:“師父……我明白了?!?/br> 白及“嗯”了一聲,又說:“你不善吐火,且渡劫在即,琴術(shù)尤其之重,你要以此應(yīng)劫雷。近日,我會盡量教你……” 云母靠近師父,嗅著他身上清雅的檀香氣,覺得他聲音清冽。哪怕氣息平復(fù),她心臟卻還是有些亂了節(jié)奏地跳動了,不知不覺就跳成了讓人心口微微發(fā)澀的少女心思的旋律。云母原先還覺得不安得很,可心臟按照同一個節(jié)奏跳得久了,她居然也漸漸習(xí)慣,定了定神,竭力集中精神,投入到白及所講的話中去…… …… 這一日課程結(jié)束已是黃昏,白及因擔(dān)心云母的身體狀況,告別前又查看了一番她的狀態(tài),然后將她好好地交給赤霞之后方才回自己的院子。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云母今日似乎對他格外拘謹(jǐn),總回避著他的視線,如此,便著實令人在意。 白及閉了閉眼,不知不覺便已被她占了心神,因而走到自己的屋室之前,看到在他門前長身直立的四弟子時,白及面上不顯,步伐卻微訝地頓住,停頓一霎,才喚道:“……陽兒?!?/br> 單陽一頓,回過頭來,聽到師父如此喚他,當(dāng)即便有些面上發(fā)紅,多少有些不自在。 這倒不是師父第一次這么喊,只是白及一貫少言,便言簡意賅,且平時又多是別人來找他,他自然不太需要經(jīng)常用到稱呼。而單陽這些年來頻繁下山,白及不太出門又常常閉關(guān),單陽倒是很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一時感覺時光過去了很久,仿佛回到幼時……他定了定神,方才同往常一般自然地拱手行禮,恭敬而禮貌地喊道:“師父。” 白及對他略一點頭,主動推了門跨進(jìn)屋中,說:“進(jìn)來吧?!?/br> “……是?!?/br> 單陽既然來了,當(dāng)然無推脫之意,垂首應(yīng)了聲,便緊跟著白及跨入內(nèi)室之中。師徒二人一同在內(nèi)室坐下,因單陽此回在人間逗留時間頗長,這回對坐便十分久違,大抵是兩人對接下來的對話都有預(yù)感,便都不怎么著急。白及親自給單陽倒了杯茶,單陽道了謝接過,兩人在蒲團(tuán)上相對而坐,一時無言。 單陽斟酌如何開口之時,白及亦在打量著他。他們師徒已有十余年,單陽當(dāng)初跟著他時才不過十一歲,還是能夠躲進(jìn)衣柜里身高個頭,卻因家人之事總肅著臉,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而時至如今……盡管他外貌隨著修行而變化越來越慢,可如今終究已是頎長的年輕男子,且他既成仙,便已是放下了心結(jié),終成大道。 白及雖是在意云母心慕單陽之事,可單陽于他,卻絕非僅僅這般簡單。 ——他是他第一個自己帶回來的弟子,亦是第一個由凡人培養(yǎng)成仙的弟子。如今見單陽這般模樣,白及心中亦是隱隱震動,似有所感。他成仙數(shù)千年,神君時期的記憶恢復(fù)后,記憶中所歷歲月已然過萬年,尋常之事皆是難以動他心神,然而此時……白及居然也微微有悵然之感。 抬手握了茶盞一抿,白及緩身問道:“……你今日來,可又是來道別的?” 單陽一怔,心里不知怎的想起小師妹昨日埋怨他每回說話都是道別之事,其實仔細(xì)一想,他來找?guī)煾笗r,何嘗又不是十有八九便是要告別……不過,即使如此,單陽仍是坦然,并不掩飾地點了點頭,道:“是。” “……你現(xiàn)在的能耐尚比不上元澤,還不足以出師?!?/br> “徒兒明白?!?/br> 單陽聲音沉著,似是早有準(zhǔn)備,他說:“我自知自己比不得大師兄,也并無出師之意,此番前來,是想與師父告?zhèn)€長假……我這些年來修行雖是刻苦,但大多只順著一個方向前進(jìn),修為雖略高于同齡之人,但心境卻長進(jìn)緩慢,甚至比不上小師妹通透,此次與小師妹下山,卻恍然感悟許多。” 說到此處,他略頓一瞬,然后才繼續(xù)說下去。 “我一葉障目之時,師父曾問我這些年下山可有感悟、可有遇到什么人、可有印象深刻之事、凡間可有變化,當(dāng)時我一問都答不上來。如今那障目一葉被取下,我才明白師父當(dāng)年之意,此番下山……便是想將我當(dāng)年錯過的,一一弄明白。此去,許是幾年、十年、百年……我雖做不到小師妹那般天生通透,卻應(yīng)當(dāng)也能以此磨礪心境,只盼再回師父仙宮修行之時,能將那些問題答上來,還望師父成全。” 說著,單陽便誠懇地低了頭。只是他說這番話時,思緒亦微有幾分出神。 他此前并非是沒有想過,天下女子那么多,為何進(jìn)入他心房之中的偏偏是小師妹……是因她出現(xiàn)時是毫無心機(jī)的狐貍?是因她花容月貌靈秀逼人?是因她當(dāng)初救他一命?還是因她性情溫順單純又常伴他身邊? 回回思索,他回回都有一個答案,但又每回都覺得差上一點,此時一想,終于恍然。 他在意小師妹、傾慕小師妹,想來便是因他自身心思太重,而小師妹有的……正是那一分他身上沒有的通透吧。 這個時候,白及亦點了點頭。 他原先阻單陽單獨下山,正是因為他沒有想明白。而如今單陽想得如此清楚,又想出去看看以此成長,他作為師父,自然沒有再阻他的道理。白及神情平靜,道:“如此,你便去吧?!?/br> “謝師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