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騙了他，被欺騙的滋味不好受，換做是她，肯定不會比他好過。

    她在消息那一欄輸入“堯哥，對不起”，可想了又想，手指卻久久都在刪除與發(fā)送之間徘徊，又有什么把握確定他會生氣會接受她的道歉呢？

    芒穗最終點(diǎn)了刪除，靠著床頭發(fā)愣。

    快到十點(diǎn)的時候，于清堯下樓跟李莞說了句：“媽，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br>
    “哎你這孩子，傷還沒好就到處亂跑，都這么晚了，回來早點(diǎn)！”李莞還想再囑咐，人就已經(jīng)不見了，她唉聲嘆氣。

    于清堯晃一晃的，就晃到了能看到芒穗房間的窗外邊，他站在路燈下，房間漆黑一片，這家伙還沒回來嗎？

    等了許久，房間里的燈還是沒開，看來是真沒回來，于清堯低頭嘆息，看著自己的影子在心里對自己說：“死心了吧，大半夜跑來找人，人影都沒見，你學(xué)神的智商被狗吃了都！傻了都，記住你可是學(xué)神啊，別到頭來智商都比不上那只豬。”

    一番自我價值批評后，于清堯才踱著步子離開。

    ☆、第14章 他的我

    第二天，芒穗起床后陪母親吃了午飯，就出門去買新畫本，原來的那本不能用了，人像也只能重新畫。

    買好新畫本，芒穗去學(xué)校附近的咖啡館里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美式咖啡，從斜挎包里拿出畫筆，開始畫畫。

    畫的不是其他，而是之前她命名的“高興的堯哥”，經(jīng)過反復(fù)描畫對比和修改，大約花了半小時，她就畫完了。

    把畫筆放進(jìn)包里，她合上畫本，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手機(jī)，已經(jīng)三點(diǎn)了，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一小時，但以于清堯的水平應(yīng)該已經(jīng)答完題了，她拿著畫本走出咖啡館，往學(xué)校門口走去。

    芒穗沒有穿校服，就站在離校門不遠(yuǎn)處的拐角那里，幾個保衛(wèi)在門口那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偶爾有車輛出入。

    果然不出芒穗所料，她等了有十幾分鐘，就看見于清堯和徐有庭并肩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的，都沒有騎單車，揮手道別后，于清堯轉(zhuǎn)身往她這方向走來，她趕緊縮進(jìn)角落側(cè)身望著墻壁，于清堯沒有看到她，直接往前走。

    芒穗等他走遠(yuǎn)一些就跟上去，沒敢靠太近，怕被發(fā)現(xiàn)，此時街上的人不多不少，正好適合跟蹤人。

    走著走著，芒穗發(fā)現(xiàn)于清堯的左手垂得不是很自然，也沒見他動一動，書包也背在右邊。

    芒穗就這樣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他停她就停，他走她就跟上，有許多人從他們之間走過，有時芒穗感覺他們離得很近，有時又很遠(yuǎn)，于清堯就像是驟雨過后掛在湛藍(lán)天空之上的一輪彩虹，讓人想要觸摸卻夠不著。

    芒穗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那么一點(diǎn)幼稚，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感性矯情了她都不知道。

    于清堯走進(jìn)一家文具店，芒穗在店外邊不會被他看到的地方等，不過十分鐘，于清堯就出來了，手上沒有拿什么東西，神情淡淡地繼續(xù)走，在下一個路口右轉(zhuǎn)，那是回南約小區(qū)的方向。

    芒穗猜到他要走路回家，距離有些遠(yuǎn)，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步行，便一路小心翼翼跟到了南約小區(qū)，于清堯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她，看著于清堯回到家里，芒穗又在灌木叢后邊站了會才折回來小姨家樓下，按了密碼開門進(jìn)去。

    蘇畫看到她十分驚異：“怎么突然回來了？”

    她說：“我媽叫我回來的?！?/br>
    蘇畫輕輕碰了碰她的肩：“你媽把事情都跟我說了，穗穗，在你的角度來說，你做的沒錯，但是你現(xiàn)在閱歷太少，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答應(yīng)小姨，下次別再那么沖動好不好？”

    “嗯，”芒穗點(diǎn)頭。

    蘇畫嘆了口氣：“衡衡在二樓玩，你沒事的話去看一下他，我做好晚飯?jiān)俳心銈兿聛??！?/br>
    “好的小姨?！?/br>
    由于有兩晚上都沒回來，蕭衡很想芒穗，于是玩性大發(fā)，纏著芒穗和他玩耍，直到十點(diǎn)過，芒穗才哄得他睡下。

    芒穗上樓準(zhǔn)備回房間洗漱，在樓梯的窗戶那里，半透明的紗簾被風(fēng)吹開，她便是瞧見有個人站在路燈底下，出于好奇，她走近窗戶，看到那人是于清堯時，她連忙跑回房間，燈也沒開，就這樣摸索到窗臺邊，別開窗簾仔細(xì)地往下瞧。

    于清堯在外邊看不到房間里有什么動靜，還是仰著頭望窗戶，芒穗與他對視上的時候，心里頓然一顫，手不禁揪緊簾子，過了一小會兒，芒穗正要望向別處，于清堯就低頭用腳去踢鞋邊的小石子，右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一會抬頭一會又掏出手機(jī)來看，嘴巴在動，也不知道在念什么，不過能看得出他好像不太高興。

    幾組動作反復(fù)幾次后，于清堯慢悠悠地往來時的路回去了，此時房間的燈突然被打開，整間屋子瞬間敞亮起來，小姨蘇畫站在門口詢問：“怎么進(jìn)屋了不開燈？”

    芒穗似乎有點(diǎn)被嚇到，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她說了句：“小姨我出去一下?！比缓缶痛掖遗芟铝藰?。

    路兩旁的路燈散發(fā)著乳白色的光，于清堯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芒穗小心翼翼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走著，他停一步，芒穗就停一步，每次都伴隨著緊張的心跳，怕他發(fā)現(xiàn)又怕他不發(fā)現(xiàn)，雙腿像灌了鉛一樣，芒穗十分肯定要是于清堯停下來她也就挪不動了。

    于清堯真的停了下來，芒穗愣了愣立馬反應(yīng)過來不往前邁步，專注地盯著于清堯的背影，彼此這樣站了好一會兒，于清堯沒有轉(zhuǎn)過身，身形動了動欲走。

    “堯哥，等等！”芒穗終于喊住他。

    于清堯并沒有太震驚，反倒嘴角微微上揚(yáng)，在心里小小開心了下，不過他還是背著身。

    芒穗見他不動就走上來，整個人湮沒在他的影子里，手輕輕拉住他左手的衣袖一角，說：“堯哥，對不起?！?/br>
    好像什么緣由都不用加以說明，只是這一句對不起就讓于清堯明白她的歉疚是為什么，原來這家伙也不是什么時候都犯迷糊。

    可他還是要問：“為什么不去考試？”

    芒穗沉默了會兒，回答他：“堯哥，有很多事情我現(xiàn)在沒辦法對你說，我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騙你，如果這些算理由的話，我……”

    于清堯身形一動，芒穗心里突然收緊了，以為他要離開，手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堯哥！”

    “輕點(diǎn)兒，疼啊，”于清堯叫喚出聲，芒穗趕緊松手。

    于清堯轉(zhuǎn)過來看著她，她便是一副犯了錯準(zhǔn)備領(lǐng)罰的模樣，怯生生的詢問：“你手臂上有傷？”

    “看了我那么久才看出來？我該拿什么拯救你的眼睛，”于清堯輕輕敲了她的額頭一下，他只是想轉(zhuǎn)過來看看她，并不是要走。

    “怎么弄的？很疼嗎？”芒穗問。

    “騎車沒看清路摔的，你剛才抓那么用力當(dāng)然疼得要死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你今天吃了菠菜么？”于清堯皺著眉說。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芒穗抱歉地望著他。

    于清堯揉揉她的頭發(fā)說：“這眼淚汪汪的是怎么回事，你可千萬別哭啊，我不會哄你的，我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所以別哭啊?！?/br>
    芒穗的嘴邊有了些許笑意，于清堯的手順著她的頭頂往下滑停在脖頸處，將她的腦袋圈在胳肢窩下，芒穗破天荒的沒有反抗，臉貼著他的胸膛，透過薄薄的白襯衫就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芒穗抬眼瞧他問道：“堯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鑒于左手動不了不能敲她的頭，于清堯就捏了捏她的臉說：“我們學(xué)神都是很大度的?！?/br>
    “那就是生氣了?！?/br>
    “大概，所以你得對我好知道嗎，帶你去嘗一嘗睡前熱牛奶，不過我忘了帶錢。”

    “我?guī)Я??！?/br>
    兩人走到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芒穗買了兩杯熱牛奶，和于清堯并肩在門口的長椅上坐著，夜幕上掛著月亮和繁星，兩人都一同仰頭望著。

    秋天是涼爽的季節(jié)，但夜里的風(fēng)比白晝要稍微冷一點(diǎn)，芒穗喝著熱乎乎的牛奶，覺得身心都舒暢了，她瞧瞧身邊的于清堯，月光鋪灑在他的身上，有毛茸茸的光暈在他臉上跳躍，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底下落著點(diǎn)點(diǎn)清影。

    真的是位美少年啊，她想。

    “你怎么知道這里晚上有熱牛奶賣？”芒穗疑惑問道。

    于清堯說：“每天早晨我都會早起鍛煉身體，累了就來這里休息，所以就知道咯。”

    “你…早起鍛煉？”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

    于清堯看著她勾勾唇角，湊近她的耳朵說：“不然你以為我的身材是怎么來的？游泳課上我看見你盯著我發(fā)呆……”

    “喝你的牛奶，”芒穗立馬打斷他的話，往右邊挪開一點(diǎn)，雙手捧著杯子在嘴邊抿了一口又一口的牛奶，盡量保持淡定，被人說穿心事的感覺還真不太好，特別是那人就是主人公時，更加尷尬。

    于清堯瞧見她的耳朵微微泛著紅，又笑了笑：“開個玩笑?！?/br>
    芒穗看他一眼，微微抿唇笑了，望著星空說：“謝謝你堯哥，把我當(dāng)做朋友來對待，我以前從來不會主動交朋友的，可是遇到你之后，我覺得朋友這個詞變得重要了?！?/br>
    “我們這算是相見恨晚？”于清堯說。

    芒穗咧嘴一笑：“算，堯哥，你不只是我見過的最陽光瀟灑的一個人，你還是最優(yōu)秀帥氣的美少年，總讓我情不自禁就想靠近呢?！?/br>
    堯哥，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堯哥，你一定要永遠(yuǎn)這么優(yōu)秀帥氣下去。

    堯哥，做一個最最最陽光燦爛的少年吧，希望那些光芒和微風(fēng)會讓你飛起來。

    月亮真圓，星星真亮，旁邊的少年真溫柔。

    “我知道，”于清堯側(cè)臉望著她，“你是我見過又冷漠又親民的一個人，很多時候我都搞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shí)的你，你是不是學(xué)了孫悟空的七十二變？”

    玩笑話開多了，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吶。

    “或許吧，堯哥，為我們的友誼干杯，”芒穗和于清堯碰了碰被子，一口喝光牛奶，把杯子遞到于清堯面前說：“豬八戒，拿去扔掉。”

    “不要，”于清堯也喝完手里的牛奶，只不過行動多于言辭，他直接把杯子摞在芒穗的上面，“你去扔，我是傷員，你得照顧我。”

    芒穗喃喃：“又不是腳傷?！?/br>
    于清堯靠在椅背上做難受狀：“受了傷全身都痛得很，再加上你剛才的折磨，我更痛了?！?/br>
    芒穗瞧他幾眼，無奈地站起來：“堯哥，我該給你頒一個奧斯卡影帝獎?！闭f完拍了他的左手臂一下，笑哈哈把杯子扔進(jìn)垃圾桶里就跑了。

    于清堯嘶了一聲，追上她：“不能跑，你打人要負(fù)責(zé)的！”

    芒穗轉(zhuǎn)身看著他邊往后退邊說：“我才不傻呢，打人了還不跑。”

    “你死定了！”于清堯快步追上來，芒穗大叫著逃命，可這種你追我趕的氛圍并不緊張激烈，而是充滿了快樂與歡愉。

    天上的星星好閃啊。

    少年時代的我們，總是那么輕易就開懷歡笑，一點(diǎn)點(diǎn)的靠近，內(nèi)心的輕微悸動，都能讓我們高興好久，記得好久。

    “堯哥，明天我等你吧，考完試請你吃自助海鮮?！?/br>
    “好，不等的話你就真的死定了?！?/br>
    ☆、第15章 晉江首發(fā)

    雖然芒穗不會來參加考試，于清堯卻也沒有多大的惋惜和難過, 倒是一大清早就十分興奮, 而這種興奮特別有利于腦力運(yùn)轉(zhuǎn)，坐在考場上的他正奮筆答題, 神情無比專注，把試卷都做完了, 他翻著試卷欣賞。

    不錯, 這就是我們學(xué)神的水平，誰也無法超越。

    欣賞完畢, 為了貫徹落實(shí)交卷交第一的思想方針，于清堯把筆放進(jìn)書包, 拉鏈拉好，拿起試卷走到講臺那里放著, 然后笑容明媚的走了。

    來到校門口的時候, 于清堯一眼就瞧見芒穗站在樹下，今天她沒有綁頭發(fā)，穿了一條白色吊帶連衣裙, 腳上一雙綁帶涼鞋, 白皙如雪的皮膚裸/露在空氣里, 長及胸口的頭發(fā)隨風(fēng)揚(yáng)起，從樹葉上漏下來的陽光落在她肩上, 即便她是背著身的，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唔，心情不錯。

    于清堯迎著光走到她身邊, 見她半天沒反應(yīng)便側(cè)眼瞧，這家伙又戴耳機(jī)，又是一帶耳機(jī)就不理人，于清堯像長頸鹿一樣伸頭到她眼前嘿了聲，她條件反射地后退，定睛一看是于清堯后，松了口氣把耳機(jī)摘掉，笑說：“堯哥你干嘛呢，差點(diǎn)嚇?biāo)牢??！?/br>
    “等了多久？”于清堯笑了笑問道。

    芒穗說：“也沒多久，十分鐘前剛到，考試感覺如何？”

    于清堯自信地說：“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