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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十二年,故人戲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她又搖頭,說:“我要想一想?!?/br>
    情感上,她信段孟和,三個月的相處擺在那里,他是個好人。

    可好人不頂用,他是姓段的。自從他坦白了身世,沈奚也留心了報(bào)上、雜志上關(guān)上段家的評論。私底下,她和祝先生夫妻閑談也若有似無地帶上一兩句,因此了解更深了。

    段家是金門檻,和大總統(tǒng)關(guān)系就是魚和水,袁大總統(tǒng)的干女兒就是段祺瑞最得寵的一位夫人。這一層層關(guān)系在,她不能冒險(xiǎn)。

    雖然眼下看來,和他北上并無不妥。

    但總有她想不到、顧及不到的地方,萬一……留下什么口實(shí)把柄,或是在她不曉得的地方,因和段孟和同行,給傅侗文惹什么麻煩,她難辭其咎。

    見段孟和還要勸,沈奚索性把門閂打開,開了門。

    過堂風(fēng)灌入她的領(lǐng)口,她才后知后覺自己穿著睡衣,更是拘謹(jǐn)著低頭,對段孟和微頷首,權(quán)當(dāng)告別:“這一次我記在心里,日后會還你?!?/br>
    “還什么?不過一份電報(bào)。沈奚你再想想,同我北上會省力不少,”段孟和耐著心勸說,“也會更安全?!?/br>
    她再搖頭。

    段孟和一時(shí)沒了話。

    “還有,先生日后不要再來了,”她說,“這里我也不會再住了?!?/br>
    段孟和靜了會,苦笑說:“抱歉,破了你我的約定?!?/br>
    跟著她找到這里,是他一廂情愿,既不守信,也失禮。

    沈奚在風(fēng)里,道了別,將段孟和送走。她從廚房的玻璃窗望出去,確信段孟和已經(jīng)離開后,掉頭跑上樓,慌張張地將皮箱子打開。

    把最厚的大衣和帽子找出,當(dāng)下?lián)Q下睡衣,預(yù)備出門。

    她信段孟和的話,也信段孟和家人不會欺瞞自己人,就因?yàn)椤靶拧保乓豢滩荒艿R。全國到處都是劍拔弩張,軍隊(duì)和革命黨一直在打仗,這還是在共和的體制下,都難以平復(fù)戰(zhàn)爭。如果袁世凱真的決定復(fù)辟,重新搞封建帝制……她完全不敢想。

    到那時(shí),又該像清朝末年一樣,到處都是宣布獨(dú)立的省,宣布獨(dú)立的軍隊(duì)……

    趁著還算太平,今晚就走。

    先前房間早收拾妥當(dāng)了,抽屜和柜子全清空,物歸原位。

    只是要多留一封信。萬一,真的和傅侗文錯過,也有個消息給他。

    她將鋼筆從拿出來,尋不到信紙,把行李箱的書掏出一本。里頭夾著一疊,都是他在船上寫給她的,一個個的“一見成歡”。她有用信紙夾書的習(xí)慣,再去翻找另外的書,和幾張白紙?jiān)谝惶幍?,是傅侗文抄給他上海公寓的地址。

    那時(shí)沒留意,再展開,卻發(fā)現(xiàn)這紙摺得十分技巧。

    信紙一共是三摺,一摺在前,一摺在后。

    前頭是手抄的地址,后頭寫了短短的兩行字——

    身付山河,心付卿。

    兩處相思各自知。

    喉頭一窒,這話狠撞到了心坎兒上,撞得她手指發(fā)抖。沈奚一字字,復(fù)又讀了一遍,好似他此時(shí)正坐在她的面前,氣定神閑地摺好了紙,遞過來……

    手里的信紙,被她打開,又合上,兩指輕輕沿著那折痕滑過去,她再想不到別的,全是他。

    干坐著,足足十分鐘人終于回了魂。

    她從書里找到白紙,打開墨水瓶,把信紙鋪平在桌上,端坐著寫:

    三哥,

    見字如晤。假若你看到這封信,那是我同你又錯過了。一位朋友幫我打探到你的消息,說你在北京,我想試一試,北上去見你。你的病情,還有如今的時(shí)局都讓我不能再等下去,我怕戰(zhàn)事一起,你我南北兩隔,不堪設(shè)想。

    假若錯過,我會在北京等著你,只要你在傅家,我就有法子去找你。

    還有,這房子被外人發(fā)現(xiàn),是我不夠小心。經(jīng)一蹶長一智,日后我會更留心些。

    倉促手書,望君見諒 。

    央央

    十一月四日

    下筆意萬重,卻是匆匆道不盡。

    她把信紙摺好,心覺不妥,再展開,把落款撕掉。謹(jǐn)慎些,還是不要留名字。

    她從書架上挑了個品相好的空墨水瓶,壓在上頭。關(guān)了窗,又怕被窗縫里的風(fēng)吹跑了,于是多添了個空墨水瓶。

    信紙留在書桌上,只盼著,他沒機(jī)會見到這封信。

    沈奚出門時(shí),祝先生恰好歸家,和她錯肩而過。

    “沈小姐,”祝先生好似記起什么,喊住她,“這幾日那位先生一直有來。先生真是個好人,我同他說‘儲金救國’的事,他便給了我錢,囑托我去捐了。你們兩個都是好人?!?/br>
    沈奚讓自己微笑著,點(diǎn)頭:“他是心好?!?/br>
    “沈小姐這是,要搬去新家了?”對方見她一副遠(yuǎn)行模樣,關(guān)心問。

    “年關(guān)了,想回鄉(xiāng)看一看?!鄙蜣晌⑶飞怼?/br>
    上回她是受義士安排,北上逃難。此番,卻是不同,都要自己來cao辦。

    初冬的雨來得急,排山倒海淋下來,根本避不開。

    沈奚在火車站下了黃包車,連人帶皮箱全都濕了,也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先去問今日的火車票。從上海往南京去的票十分緊俏,三等和二等早已售罄。

    她不得已只好買了頭等票,一張票就用了半月薪水。上了車,馬上有列車上的招待人員遞上熱毛巾,再帶她去休息室換了干凈衣裳,對方見她只有這一件大衣,就想法子幫她把衣帽晾在休息室。當(dāng)對方問她是否要去西餐廳用餐,她再舍不得花錢,謊稱自己用過了,餓著肚子,在位子上坐到了天亮。

    車到南京,隔著一條長江沒有列車,只能做游輪。她趕集似的,從火車站叫車叫不到,索性走去碼頭,買票過江,再換浦口去天津的車。

    這里和上海不同,人多,也雜,還有許多沒錢買票的人,簇?fù)碇?,爬上火車頂?/br>
    沈奚在這轟亂吵嚷里,被人半推搡著上了車。有個大娘拉她一把,將她推到了墻邊沿。尋常民眾、教書先生,大學(xué)生,抱孩子的女人,每個人都前后大包袱裹著行囊,提著、扛著、肩背著。等車開動了,沈奚的后背也扛上了一個包袱,動彈不得。

    上百口人在車廂里呵出的氣,凝結(jié)在玻璃窗和車廂壁上,水珠兒流下來,把她手背都浸透了。這樣,真像回到多年前的逃難。那時(shí)她還小,被兩個陌生男人護(hù)著,圈在車門邊沿,一路不說話不哭不笑,誰見著都以為是被家人賣了女孩子。

    ……

    等到了天津,再換去北京的列車。

    三趟火車,一趟輪渡,運(yùn)著她穿過了大半中國。

    在離開上海三天后的清晨,沈奚滿身的灰,腳落到站臺的泥土地上。還是前門樓子的火車站,舉目環(huán)顧,還是黃土漫漫。

    身旁下車的旅客太多,把泥土地踏得塵沙飛揚(yáng)。

    她在塵沙里,心底油然而起了一種不真實(shí)的歸家感。

    她回來了。

    在路上她已做了打算。雖是掛了虛名的四少奶奶,但絕不能貿(mào)然去傅家。傅家和傅侗文是兩回事,萬一莽撞去了,還不知會惹出什么麻煩。

    必須要尋個人幫忙。而她千思百想,只有一個人適合。

    在游輪上,傅侗文和譚慶項(xiàng)也提過此人——傅侗善,傅家二爺。

    沈奚按著這個計(jì)劃,先到傅家街門外,找了門口候著的兩個黃包車夫,塞了錢,問出傅家二爺?shù)膭酉?。得來的消息很有利,二爺從不離京,每日都會在午時(shí)出門,深夜再歸家。

    眼下還是上午,沒錯過。

    沈奚在傅家家門外的一個小胡同口外,把皮箱子立在墻壁旁,背靠著磚墻,人坐在皮箱上,耐心地守著街對面的傅家大門。守株待兔。

    約莫到晌午,傅二爺穿著灰色長褂子,人走出大門,身后跟了兩個仆從。

    沈奚和他有一面之遇,見那張臉,還是認(rèn)得的。只是和她預(yù)想的有差別,他身邊有下人,這樣貿(mào)然過去,萬一下人認(rèn)得她也麻煩。

    她遠(yuǎn)看著,人不覺往后縮了縮。

    很快,傅二爺上了黑色轎車。開走了。

    他要身旁一直有人,是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

    早上收過她袁大頭的黃包車夫,見沈奚等了一上午,一副要見情郎卻不敢上前的樣子,好心出主意:“小姐要找二爺?shù)脑?,不如我拉你去個地方,二爺每日就去那里?!?/br>
    車夫隨即說了個名字:胭脂胡同。

    沈奚醒過神,忙提著皮箱子坐上去:“好,現(xiàn)在就去。”

    車夫吆喝了聲,拉著她跑向前門。戲園子、茶館、酒樓下去,最后兜進(jìn)了一條胡同里頭,停在了四合院的街門外。一個大院子,幾乎占了半條胡同,外頭都是黃包車夫。

    街門上的牌匾寫著“蒔花館”。

    “二爺和這里的小蘇三要好,每日都在這里?!避嚪蛘f。

    沈奚道了謝,邁入四合院的街門。面前的影壁上有題字,弄得仿佛書香門第的樣子。

    一個候在垂花門的伙計(jì),見她個清白姑娘風(fēng)塵仆仆地進(jìn)來,很是驚訝:“姑娘這是?”

    伙計(jì)想問是不是她走錯了,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胭脂胡同是干什么的,全京城都曉得。

    “我找人,”沈奚掏出筆,在火車票上寫了名字,遞給對方,“麻煩,將這個給傅家二爺。”

    “找二爺?shù)??”那伙?jì)摸不透沈奚來路,不敢怠慢,“您跟我來。”

    伙計(jì)把沈奚引著進(jìn)了垂花門。

    這是個三進(jìn)帶跨院的大四合院,進(jìn)了垂花門,右?guī)坷镉行β??;镉?jì)和丫鬟忙活著,看到沈奚都心生好奇。伙計(jì)說是尋二爺來的,大家又都低頭笑,好似猜到是情債。

    那伙計(jì)把沈奚帶到了左廂房:“您等著?!?/br>
    坐在這里頭,她提著心,唯恐見到什么不該見的。

    沒遇見傅侗文前,她在那個花煙館就是最下等的妓院。里頭的女子年老色衰者多,陪抽陪聊和解決所有性事需求。有時(shí),她走過去,能看到煙鬼解下褲帶,幾下扒開燒煙女的衣裳,頂身進(jìn)去,搖動得木板床吱嘎作響。她初次見,被嚇到。

    后來到了紐約學(xué)醫(yī),上解剖課,頭回見男人的身體構(gòu)造,還能聯(lián)想到那次,臉紅得讓教授好一頓奚落。念到第二年,有專業(yè)課的熏陶,又有婉風(fēng)和歐美同學(xué)的教導(dǎo),才學(xué)得開放些。

    可眼下……

    她并攏著雙腿,低頭看自己的鞋,耐心等。

    隔著門窗,有人在唱《蘇三起解》,玉堂春里出名的一折戲,正到這句上:“……哪一位去往南京轉(zhuǎn),與我那三郎把信傳。就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nèi)R我當(dāng)報(bào)還——”

    這唱詞里是三郎,她要尋的是三哥。

    戲里蘇三要人將口信傳給三郎,戲外的自己也是要尋人傳信……

    有個小丫頭進(jìn)來,點(diǎn)了一爐香,捧了熱騰騰的手巾,讓她擦手:“我家姑娘唱得好吧?”小丫頭猜她是二爺?shù)募t顏知己,故意說,“多少人來,就為聽這一折呢?!?/br>
    沈奚心不在焉應(yīng)了。

    她耐著心,等這一折戲唱完了,終于,等到門簾子再被掀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