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擎蒼不是大夏第一勇士，但其驍勇不在任何一排得上號的西域英雄之下。加之他生得高大，一個千斤墜地下來，饒是蕭云旌也有些招架不住。這場比試無關(guān)女人，已是自身和國家尊嚴(yán)的較量，他已輸一局，這場無論如何也要取勝。

    好在蕭云旌敏捷，比力道剛猛他抵不過正直壯年的龍擎蒼，但兩世累積的武學(xué)和對戰(zhàn)經(jīng)驗，讓他在招式和巧勁上更勝一籌。兩兩對戰(zhàn)，比的不只有蠻力，還有腦子和反應(yīng)。

    兩人挺立著誰也不服輸，哪怕身體各處中招也不愿倒下，到最后卻是龍擎蒼體力不支，手持彎刀半跪在地，再無力氣繼續(xù)比試下去。蕭云旌勝，卻是險勝，若他也如龍擎蒼那般剛猛，或許倒地的便是他。

    三局兩勝，蕭云旌連贏兩局，第三場已無繼續(xù)的必要。騎射和比武，已讓兩人消耗頗大，但龍擎蒼對此提議并不領(lǐng)情，草原漢子不允許臨陣退縮，哪怕最后一局輸了，也不會放棄比試。蕭云旌還有些許力氣，自是愿意奉陪到底。

    手下愛將給自己長臉，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趙澈，終于大笑出聲，先一步宣布蕭云旌獲勝。

    摔跤半個時辰之后開始，不過這場比試勝負(fù)已定，成靖寧已不必嫁去大夏，成家親眷們個個喜不自勝，對蕭云旌更是感恩戴德，今時今日，他是永寧侯府最大的恩人。

    成靖寧目光追隨蕭云旌離場，她也回了營帳歇息，猶豫一陣后找借口離席去尋成永皓，讓他帶她去見蕭云旌。

    meimei不用遠(yuǎn)嫁大夏，成永皓也得以緩上一口氣，剛才的比試也看得他熱血沸騰，兩場蕭云旌都贏得漂亮。正想離場去鎮(zhèn)北侯府，就見成靖寧站在他身后，“你怎么過來了？”

    “大哥，你帶我去見蕭侯爺吧，我……有幾句話想對他說。”成靖寧言語猶豫，成永皓分不清她此刻是悲是喜，道：“這個時候去見他？”

    “嗯?！背删笇廃c頭。

    “跟我來吧。”成永皓不知成靖寧有何打算，不過還是帶她去了。

    營帳里不只有蕭云旌一人，他下場之后，平日里走得近的下屬和同僚都追進(jìn)來恭喜他，說著打趣的話。大多感慨軍中有名的光棍終于要娶妻了，娶的還是永寧侯之女，都說成家女最是貌美體妖，成靖寧又青春年少，都恭賀他艷福不淺，還有些個烏鴉嘴說他命格太硬，萬一又給克黃了，或是娶進(jìn)門就走了之類的玩笑話。

    蕭云旌冷眉一凜，狠瞪那人道：“再烏鴉嘴我割了你舌頭?！边^去的傷心事能不提么！他也有些怕的好嗎！

    “不說不說！嫂夫人一定長命百歲與您和和美美的白頭到老。等您老成親那天，我們都去喝喜酒。您海量，不許拉人擋酒！”圣旨還沒下達(dá)，這堆人的葷段子已經(jīng)說上了。

    成永皓站在帳外，聽到里面的調(diào)笑聲，只得低下頭咳嗽幾聲，說要見蕭云旌。“大舅子來了，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蕭云旌還沒開口，已有人替他接話道。

    “你先在外面等一等?！背捎鲤Q了擰眉，這群人太不像話了。掀簾子進(jìn)去，他不好直說成靖寧過來了，只得湊到跟前低聲說了這事。

    蕭云旌在戰(zhàn)場上是戰(zhàn)無不勝的將軍，不過在男女之事上，和情竇初開的少年差不了多少，青澀緊張得很，但當(dāng)著這么多老油子的面也不好失了面子，只好冷著臉裝平靜，對諸人說：“你們都出去?！?/br>
    “啥事我們聽不得？”現(xiàn)在不在訓(xùn)練場或是戰(zhàn)場，上下之間等級沒那么分明，歇息之時，誰都能侃上幾句。

    成永皓故作兇悍，道：“讓你們出去就出去！”

    兩人的話諸位還是聽的，三五幾個大笑著離開，看到外邊站著的人，相互之間了然一笑，很快溜了，不過等人進(jìn)帳之后，又偷偷跑了回來，想貼上去聽成家姑娘和蕭云旌都說了什么。

    耳朵剛湊上去，就挨了成永皓的爆栗，“都滾遠(yuǎn)點兒！”

    “哎喲成世子，可別呀，你不能一個人霸占著聽，也讓我們幾個樂樂?！北淮降膸讉€嬉皮笑臉地說道。

    成永皓忙把人推走，說：“聽什么聽，滾遠(yuǎn)些！”

    蕭云旌聽到外面的說笑聲沒了之后才道：“軍營里都是些沒正行的，你別見怪。有什么話直說吧?！?/br>
    成靖寧想了片刻才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你是受大哥所托才幫我的，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娶我的話，倒不必強(qiáng)迫自己，現(xiàn)在陛下旨意未下達(dá)，還有周旋的余地。我也知道你以前說過的那些話，您千萬不要勉強(qiáng)自己?！?/br>
    人就在自己跟前，不過那些rou麻的情話他是說不出口的?！斑@個嘛……我倒不是很介意。陛下昨日旨意許多人都知道，要是反悔陛下的面子往哪兒擱？我也不單是為你，也是為了幫永皓和永寧侯府。至于親事，祖父祖母催我已久，我這個年紀(jì)的確該成家了，既然尋不到那人，將就著也無妨?！?/br>
    “終生大事豈能將就，要是以后侯爺真找到心儀之人，而你已有妻又該如何是好？”成靖寧急聲勸道。

    蕭云旌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這么說，你是愿意和親遠(yuǎn)嫁大夏了？”

    成靖寧困窘得很，還好面紗擋住了她的難堪。

    “既然不愿意，嫁我也無妨。說不定就日久生情了呢？”蕭云旌說道。

    日久生情，好一語雙關(guān)的詞……成靖寧藏在面紗下的臉燒得厲害。

    蕭云旌又道：“不要胡思亂想，順其自然就好。你待這里不合適，回你家人身邊去吧?！?/br>
    “謝謝?！背删笇幉恢f什么好，道了聲謝才走。

    蕭云旌獨自待在營帳內(nèi)抹冷汗，她怎就以為他不想娶她呢？他等了許久才等到這個機(jī)會，如果龍擎蒼再不來，他就要使一些非常手段了。所幸大事上還是沒變的，至于其他，他管不了那么多。

    第88章 定親

    成靖寧回到看臺那邊, 已無心再看下去, 和沈老夫人還有顧子衿說了一聲后到后邊營帳里等著。成芙寧也不喜看兩個男人在泥地里扭打, 就主動請纓去陪她。

    “最后一場不影響勝負(fù)，這下不用擔(dān)心了?！背绍綄幾咴诔删笇幧韨?cè)說道。

    “是啊……不用去大夏了?！背删笇巼@息一聲, 她能理智對待許多事, 唯獨應(yīng)對不了感情，蕭云旌應(yīng)該是個好人吧？也覺著這樁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交易，對他不公平。

    成靖寧恐懼婚姻的事，成芙寧或多或少猜到一些, 笑著勸慰道：“有些事不去做沒有經(jīng)歷過是不會真正明白的，鎮(zhèn)北侯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你不必太害怕?！笔捲旗合騺碜月? 沒有聽過他有不良嗜好。

    “我大概是杞人憂天吧?！背删笇幷f。

    等了半個時辰, 沈嘉月帶著最新消息過來，挽著成靖寧的手臂興奮道：“蕭侯爺和擎蒼王子斗了兩刻鐘才結(jié)束，最后戰(zhàn)了個平手，雖說整場下來大王子敗了，不過倒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輸了就大方承認(rèn)。陛下現(xiàn)已頒旨為蕭侯爺和你賜婚了, 至于和親人選，還是太平郡王的第十一個女兒, 這下你不用擔(dān)心啦！”

    說完話, 還朝成靖寧眨眨眼睛，當(dāng)初醉酒時說的話她還記得, 想不到就成真了，如何不讓她興奮。

    成靖寧看她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好半晌才道：“你真是……”是個合格的言靈師，比大街上那些擺攤算卦的還準(zhǔn)。

    “雖說一波三折，但結(jié)局還是好的，一轉(zhuǎn)眼，當(dāng)初閨中的姐妹都嫁了?！鄙蚣卧卤П鄹袊@著，說起往昔不勝唏噓。

    “你才嫁多久，怎么說起過去就老氣橫秋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成芙寧推著她笑道。

    總算挽回了顏面，趙澈大松一口氣，當(dāng)即下旨為蕭云旌賜婚。于和親人選上，也不再磨嘰，就選最初定下的趙妙姈，管他喜不喜，反正也只穩(wěn)個幾年，大夏此番來的打算也差不多，是以準(zhǔn)備幾日后，在大明宮舉行和親大典。

    沈老夫人和顧子衿帶著圣旨回來，校場這邊的熱鬧結(jié)束，兩國和親的大事最后也敲定，回城之后進(jìn)行最后商談，至于蕭云旌和成靖寧這事，婚賜下了，什么時候辦喜事由兩家商定。

    蕭云旌的長隨蕭生騎快馬趕回鎮(zhèn)北侯府，把校場這邊最新的消息先帶回去。王老夫人歡喜至極，當(dāng)初了空大師說蕭云旌在封侯拜將之后姻緣才到，八月那陣她還到大覺寺問了，得到的答案是等。將信將疑的等到九月里還沒動靜，不想發(fā)生得這般突然，毫無準(zhǔn)備的，孫媳婦從天而降，家里就要辦喜事了。

    “陛下有定日子嗎？”要是隔得近了，只怕準(zhǔn)備得不齊全，委屈了成靖寧。這幾年兩府走得近，成靖寧的品性她算得上清楚，原本也有上門提親的意思，但自家孫兒大上她許多歲便一直沒有說出口過。不過發(fā)生這樣的轉(zhuǎn)變，太讓她意外。

    蕭生這些年也是催婚大軍中的一員，主子沒娶媳婦兒，他也不好先行一步，現(xiàn)在蕭云旌終于要成親，他如何不高興？“沒有沒有，陛下讓二老和永寧侯府自行商定。反正夫人是跑不掉了?！?/br>
    王老夫人盼著孫媳婦快些進(jìn)門，催王管家去請官媒來，準(zhǔn)備著明天就到永寧侯府提親。蕭云旌長到這歲數(shù)才娶妻，一定要大辦，辦得隆重?zé)狒[些。

    等到蕭云旌回府，動作迅速的蕭老爺子和王老夫人已和官媒商議妥當(dāng)，準(zhǔn)備明天就到成家提親。蕭云旌也急著成婚，不過想到她和顧家小子的婚約，道：“等一等吧，總得讓永寧侯和顧家說清楚后再上門?！蹦腥艘驳民娉郑蝗粫@得他像餓狼。

    王老夫人一拍額頭，恍然道：“是我太著急了，倒忘了這事。不過也得派人過去問一問，這事耽擱不得?！崩先诵募?，開始計劃著提親之后的諸多事宜，又和蕭老爺子商量婚禮該如何辦，該請哪些貴客。

    總算定了下來，不過人還沒進(jìn)門，他仍憂心得很。回想起上一世她被刺死在花轎里的情形，這一次一定要安排周密了。為了以防萬一，決定九月十九到清虛觀讓觀主算一卦。命硬，硬得讓他也害怕……

    蕭云旌為成靖寧和大夏王子決斗的事傳得京城人盡皆知，顧家耳目眾多不會不曉得。從一開始的擔(dān)憂到可惜，再到后來的慶幸和失落，不過嫁給鎮(zhèn)北侯比和親大夏強(qiáng)太多，是以沈老夫人和顧子衿夫妻上門解釋退婚時，顧家上下都理解，并不怪他們失約。顧家的事順利解決，便可派人到蕭家委婉提醒可以上門提親了。

    報信的小廝前腳剛到侯府，蕭老爺子和王老夫人及蕭云旌還有官媒就上門了。蕭家最不缺錢，跟來的小廝提了三十六個禮盒并一對活雁上門，倒把沈老夫人三人驚到。對蕭云旌，永寧侯府的幾位自是感激不盡，看他的目光比看自家兒孫還慈祥。

    媒人嘴皮子利索，把蕭云旌和成靖寧夸得天花亂墜，直道士天賜的好姻緣。便是平日里不茍言笑的蕭云旌，聽了媒人的話后也滿臉笑意。順利拿了成靖寧的生辰八字，這第一道程序便走完了。

    大祁和大夏結(jié)盟之事經(jīng)歷兩天商議后，最終也定了下來。兩國邊關(guān)開通互市，相互允許商人往來經(jīng)商，從此鑄劍為犁，結(jié)為兄弟，化干戈為玉帛，共同維護(hù)邊境安定。太平郡王的第十一女趙妙姈封為安定公主，嫁給龍擎蒼為次妃，三日后在大明宮舉行婚儀。

    不過據(jù)說，原本哭哭啼啼的趙妙姈見過龍擎蒼之后也不哭了，開始羞羞答答的備嫁，想來是見慣了自家窩囊懦弱的父兄，咋然見著一個豪氣干云又有男子氣概的異邦王子被迷住了吧。

    折騰了半個月，總算塵埃落定，大祁這回倍有面子，趙澈面上有光，把早備好的金花八寶鳳冠送到永寧侯府，又賜了一百金給蕭云旌，讓他好生辦婚禮，務(wù)必要辦得熱鬧隆重。龍擎蒼和安定公主的事不會再有變故，鎮(zhèn)北侯府這邊合了蕭云旌和成靖寧的八字后也準(zhǔn)備到永寧侯府送定。

    先前蕭云旌黃了好幾門親事，王老夫人不放心，便拿到大覺寺請了空大師看。得到的結(jié)果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對，是方方面面都相配的八字，還說兩人成婚之后必定和和美美，恩愛一生，多子多福。

    王老夫人盼著抱曾孫，得了這個結(jié)果更是歡喜，往功德箱里捐了一筆不菲的香油錢，又到清蓮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女兒。到永寧侯府定聘時，也把可可的消息帶了過去，原來它失蹤的這些天一直在大覺寺。

    送走熱絡(luò)的王老夫人和官媒，成靖寧到沈老夫人那里支會一聲后就套了馬車去大覺寺。龍擎蒼和安定公主即將大婚，京里也熱鬧得很，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最近一段日子發(fā)生的新鮮事。成靖寧坐在馬車內(nèi)也能感受到茶館酒肆里濃烈的八卦氛圍，這一世也不算太糟，一直處在是非中心，換種說法，也是萬眾矚目了。自嘲中離開京城，到京外官道上才安靜些許。

    不逢初一十五和佛會年節(jié)，大覺寺算得上幽靜。拾級而上，被密林掩映的寺廟越發(fā)清幽，走了一百九十九階石梯后到寺廟前殿，可可正躺在青石板鋪成的空地上曬秋陽，懶洋洋的四個爪子都開了花，左右翻滾著好不愜意。

    “可可！你怎么跑到大覺寺來了！”成靖寧擔(dān)心了半個月，就怕它在外面流浪吃不飽沒地方取暖，被其他野貓欺負(fù)?？煽稍诘厣喜淞艘粚踊?，成靖寧幫它拍掉之后抱在懷里蹭了蹭。

    可可早已沒了亮爪子時的戾氣，這會兒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溫順家貓，也親昵的蹭成靖寧的下巴，看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和柔情。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等向了然方丈告別之后，我們就回家吧，這些天嚕嚕和雪兒都很想你?！背删笇幭矚g對它說話，在家中無人時就會對它說上一世的各種事情，一直以來，它是她最好的聽眾。

    前來迎接的小沙彌將人引到菩提院的菩提神樹下，成靖寧抱著貓道了謝，進(jìn)了院門之后就見了然大師坐在樹下的石臺階上，閉著眼數(shù)著佛珠，嘴里念念有詞。

    成靖寧將貓放在地上，雙手合十拜道：“了然大師。”

    了然大師睜開眼，點頭示意道：“成施主來了?！?/br>
    “信徒今日來是接可可回家的，這半月麻煩大師照顧它了?！背删笇幍乐x后說道。

    可可端著小腳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了然大師，了然大師笑道：“這只貓與姑娘的緣分已盡，它不能留在你身邊了。”

    成靖寧奇怪地問道：“為何？”

    “天機(jī)不可泄露，便是施主讓它選，它也不會跟你回去的?！绷巳淮髱熣f完，可可已跳上石階，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仰頭朝成靖寧喵喵叫著，似在勸說和解釋。

    可可已作出選擇，成靖寧也無可奈何，說：“既然如此，我便不強(qiáng)求了，可可有些嬌氣，還請大師好生照看?！?/br>
    “這是自然，它本不屬于這里，該去它應(yīng)去的地方了?！绷巳淮髱煹皖^看著身側(cè)的黑貓，笑得慈眉善目。

    “？”成靖寧也看著可可，可可跳下來走到她身邊，來回用頭蹭她的腿。將貓抱起，可可瞇著眼湊上來親了親她的臉頰，溫和的貓臉上似有笑意。它對成靖寧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這又蹭又親的，讓成靖寧意外，這是在告別嗎？

    可可蹭過成靖寧的臉頰和下巴之后，又掙扎著跳下地回了然大師身邊坐好，小聲的叫了兩聲?？礃幼邮钦娴?，養(yǎng)了這么久，還是說走就走，“以后可可就麻煩大師了?！背删笇帒┣蟮?。

    了然大師只點了點頭，微微笑著目送成靖寧離開。人走遠(yuǎn)之后，他繼續(xù)閉上眼捻著佛珠，說：“脆弱卻善良，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對嗎？”

    沒有人回答，他又繼續(xù)道：“神樹怎會不靈驗?zāi)?？既然下定決心，那就去吧?！?/br>
    成靖寧離開菩提院，又去觀音殿拜菩薩，求菩薩保佑另一個世界的父母平安健康，求菩薩日后照看著可可。

    路過清蓮宮時，正巧看到蕭云旌在這里，他又來看蕭夫人了。習(xí)武之人耳聰目明，與生俱來的警覺讓他回了頭，看到是成靖寧才緩和了神色，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來接我的貓，不過它更喜歡寺廟，不愿跟我回去，我之后成貓之美了?！背删笇幮睦锫裨怪煽蓻]良心，她養(yǎng)了它五年多卻敵不過了然方丈半個月的照看。

    蕭云旌聽她解釋一番后笑了笑，說：“養(yǎng)貓養(yǎng)狗也講究緣分。無事的話，跟我一起去拜見母親吧?！?/br>
    “現(xiàn)在……會不會不太合適？”成靖寧遲疑著不進(jìn)去，雖說兩人已有婚約，但現(xiàn)在就一起祭奠仙去的婆母也太早了些。

    “以前又不是沒拜過?！笔捲旗荷酶叽?，三兩步就走到她身邊，拉著人去廣德堂。自從確定眼前這人就是自己以后的丈夫之后，成靖寧每每面對他就覺心跳得厲害，好似兩輩子的少女心都攢到今年爆發(fā)一般。

    跟在她身后的水袖和花月，都低著頭裝作沒看到蕭云旌牽著自家姑娘的手。

    靈位后掛著蕭夫人的畫像，她的臉貌和笑容，一直停留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很年輕，很明媚。成靖寧等蕭云旌上過香之后，才上前拜了拜，看著畫中的人，想到還在京城里的太平郡王，過去為了錢財欺騙謀害嫡妻，現(xiàn)在為了榮華富貴獻(xiàn)出親女兒討好今上，這樣一個堪比成啟銘的大渣渣竟然還能逍遙在世，安享富貴，頓覺老天不長眼。仇人就在眼前，他心里應(yīng)該很恨吧？

    “想問太平郡王的事嗎？”蕭云旌見成靖寧感慨的模樣問道，“他和蕭家無關(guān)，和我也無關(guān)。母親的仇，我遲早會報?！北M管恨那人入骨，但他現(xiàn)在還不能動手，父子關(guān)系能斷絕，但血緣無論如何也斬不斷，要是手段過于激進(jìn)，不知會被世人不齒，還會被今上猜忌。重活一世，他不想那么累，不想再被仇恨蒙蔽雙眼。

    “要是蕭夫人還活著的話……”

    “這件事沒有如果，以后也沒有。”他心有遺憾，會惋惜，但不會幻想母親還在世的情景。以后，他的孩子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在蕭夫人靈前待了一陣，蕭云旌才離開。提起太平郡王之后，氛圍一直有些冷，成靖寧默默跟在他身后，出了大覺寺后登上馬車回城。蕭云旌將人送到永寧侯府大門口，才返回鎮(zhèn)北侯府?？吹讲卦诮锹淅锏睦夏腥?，神色凜了凜，直接忽視了進(jìn)門。

    怕他報復(fù)嗎？這一天遲早會來，那人欠下的債，他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現(xiàn)在他要成親，不想弄臟了手。

    永寧侯府里，成靖寧說了可可留在大覺寺的事，沈老夫人可惜，頗有些后悔當(dāng)時對它喊打喊殺。把消息帶給嚕嚕，老大沒了它也傷心，消沉著在貓窩里叫了幾聲，不過不到一個時辰又跑去凝華院找雪兒。

    看著肥碩的貓跑遠(yuǎn)，成靖寧感嘆著兩只貓塑料花般的虛假情誼。

    九月二十，今上在大明宮為龍擎蒼和安定公主主持婚儀，此次阿利雅也毫不遮掩跟著大夏使節(jié)一起出席，她是大夏皇妃，哪怕是攪起戰(zhàn)亂的元兇，也無人敢動她。原計劃失敗，她不敢再繼續(xù)糾纏，蕭云旌是讓大夏及西北各部聞風(fēng)喪膽的悍將，她惹不起。

    合婚禮隆重盛大，大祁上下的王公大臣皆有參加，把場面撐得熱鬧莊重。一身大紅嫁衣，滿頭金銀珠翠的安定公主，被裝飾得猶如神妃仙子，走在高大威猛的龍擎蒼身邊很是小鳥依人，看上去倒般配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