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雨軒？”唐敘心頭一沉。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鳖侅抽_了杯酸奶，翹著二郎腿喝了起來。他見唐敘臉色有些異樣，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唐敘看著遠處的宮殿，英挺的眉毛微皺：“只不過……他當時也參加了試鏡。”

    “聽李導說過。”顏斐瞇起眼：“我聽制片的意思，是投資方硬塞進來的，而且人家還抱怨自己的戲份太少。任老師迫于無奈，臨時給他加了點戲?！?/br>
    “他演誰？”唐敘問。

    “新科狀元，穆宣?！?/br>
    唐敘回想了一下之前看的劇本，不敢置信道：“他好像也就在劇本里露了兩次臉？”

    “是啊，所以說任老師頭疼啊，不知道該怎么給他加戲?！鳖侅硣@了口氣，把蒸汽眼罩帶在頭上，勾了勾嘴角：“明天等著看好戲吧?！?/br>
    隔天上午，唐敘果然在化妝間見到了牧雨軒。他戴著墨鏡，走路帶風，身后跟著兩個拎包的助理，不像是來拍戲，更像是在t臺走秀。

    “顏哥，我?guī)Я诵踊堑狞c心過來。你要不要嘗嘗？”他一進化妝間，便直奔顏斐而去，完全視唐敘為空氣。

    顏斐剛化完妝，他眉目清冷，狹長的眼尾掃過牧雨軒，微微一笑：“謝謝，不過我不愛吃太甜的東西。你給唐敘吧。”

    唐敘沒想到這皮球會踢到自己身上，他尷尬地咳嗽了聲，等著牧雨軒變臉色。沒想到那人竟笑瞇瞇地走過來，把手中的紙盒遞給他：“唐哥，你嘗嘗？”

    “不了，我剛上完妝?！碧茢⒛母页运臇|西，他勉強笑了笑：“謝謝啊?！?/br>
    牧雨軒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但他也沒表現(xiàn)出來，仍是笑吟吟地讓助理把點心分給了工作人員。

    “《亂臣》第18場第一鏡，a！”

    下午這場戲拍的是梁安坐在珠簾后替凌闕殿試，考察各州府的秋闈榜首。他一眼就看中牧雨軒飾演的穆宣，想將他收入麾下。但穆宣生性清高，又恃才傲物，對他極為不屑。梁安見他如此不識時務(wù)，氣得大發(fā)雷霆，差點沒將他逐出殿外。

    李導話音剛落，唐敘和顏斐很快便進入狀態(tài)。唐敘在軟墊上玩著蛐蛐罐，顏斐則坐在珠簾后，翻看著入選殿試的花名冊。這時，太監(jiān)尖利的嗓音響起。

    “杭州府貢生，穆宣覲見。”

    “皇上，坐好。

    顏斐嚴厲地瞥了唐敘一眼，后者吐了吐舌頭，心虛地把蛐蛐罐收起來，不怎么耐煩地看著殿外。

    到這里為止，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殿門打開，牧雨軒的身影走進來。

    “卡！”

    李導擰著眉，看向呆愣在那兒不知所措的牧雨軒：“你這是去約會呢？這么興高采烈的。”

    “李導，我……不太懂您的意思……”牧雨軒笑得有些尷尬。

    李導在心中輕嘆了口氣，想到這人的后臺，他還是露出笑容，耐心道：“你要覲見皇帝，參加殿試，激動是自然的，但你也清楚皇帝身后有個梁安，你對這種jian佞之人一向厭惡，想到要跟他共處一室，你會怎么樣表現(xiàn)？”

    牧雨軒立刻點頭：“李導，我明白了，再來一次?！?/br>
    李導一揮手：“場記，重來?！?/br>
    “杭州府貢生，穆宣覲見?！?/br>
    牧雨軒收斂表情，秀氣的眉頭微擰，大步走進殿內(nèi)。

    “卡！”

    李導從監(jiān)視器后抬起頭：“雨軒，你也不是去見仇人，沒必要這么過。”想了想，又道：“你剛進組，可能需要時間適應(yīng)，不如你跟顏斐先磨合磨合，讓他給你講講戲？”

    牧雨軒聽到他前面的話，神情還有些失落，到了最后一句，眼睛頓時一亮，看向顏斐。

    顏斐苦大仇深地瞥了眼唐敘，后者聳聳肩，露出我也無可奈何的表情。

    “行吧?！彼麌@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劇本拿過來?！?/br>
    十五分鐘后，場記打板，這條重新開拍。

    牧雨軒的表現(xiàn)比之前稍微好了一點，不過仍然缺乏層次和情感，尤其在演繹輕蔑時，習慣性地瞪著一雙大眼睛。在唐敘和顏斐的對比下，演技稚嫩得簡直像個剛畢業(yè)的新人。

    一條結(jié)束，在場的工作人員都不敢去看李導的表情。

    李導坐在監(jiān)視器后，沉默了幾秒，才道：“這條先這樣吧，馬上就入夜了，先拍通告上那場夜戲?！?/br>
    “李導，是不是我哪里拍得不好，我可以再試試的——”牧雨軒眨著大眼睛，楚楚可憐地走過來。

    “雨軒，你不用急，先回賓館好好休息，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行嗎？”

    “李導……”牧雨軒的神情有些哀怨，他咬了咬嘴唇，不甘地點了點頭。

    唐敘和顏斐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

    夜戲結(jié)束，已經(jīng)十點多了。唐敘坐顏斐的車回去，剛坐下，就接到了蔣盈的電話。

    “喂，蔣姐？”

    “我跟制片說過了，你不是后面兩天通告比較少嘛，正好跟劇組請一天假，回申城拍寫真?！?/br>
    唐敘回憶了一下之前看到的通告單，好像確實有一天沒他的戲。

    “嗯，那我跟李導說一下，完了再跟你確認時間。”

    原本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顏斐聽到他說話，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

    等唐敘通完電話，他才問：“要回申城一趟？”

    唐敘點點頭：“回去拍個寫真。”

    “什么雜志？”

    “df?！?/br>
    顏斐“噢”了一聲：“那家雜志還行，不過有個攝影師很龜毛，你最好別碰上他?！?/br>
    “應(yīng)該不會吧?！碧茢⒂X得自己沒那么壞的運氣。

    顏斐撇了撇嘴，又道：“你回申城了，記得幫我?guī)c好吃的。這幾天嘴里快淡出鳥來了?！?/br>
    “沒問題，你要吃什么，列個表給我?！?/br>
    “辣的，越辣越好。鳳爪，鴨脖這種?！?/br>
    兩人在車上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賓館。顏斐早就困了，從車上下來連招呼都懶得跟別人打就回了房間。唐敘也十分困倦，一進房間就關(guān)門睡覺。

    可睡了不到五分鐘，就被敲門聲吵醒。

    他以為是劇組的工作人員，耐著性子起來開門，可沒想到門外站著的卻是牧雨軒。

    唐敘那點睡意頓時沒了，他有些冷淡道：“找我有事嗎？”

    “進去說?！蹦劣贶帥]什么表情。

    唐敘也不怕他，大大方方地打開門讓他進去。牧雨軒一進門就變了臉色，他冷笑一聲，看著唐敘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通過試鏡的，梁氏的后臺是吧？”

    “是又怎么樣？”

    唐敘覺得牧雨軒實在有些可笑，自己不好好雕琢演技，靠潛規(guī)則上位，還來他這兒開嘲諷。他真當自己是世界中心了，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

    “你——”牧雨軒沒想到他承認得這么理直氣壯，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凈的臉上露出諷刺的表情：“那你三年前裝什么清高，又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呵?！?/br>
    唐敘怔了一下，他沒想到三年前的事牧雨軒也知道，不過他跟在劉明正身邊，知道這事也不奇怪。

    唐敘握了握拳頭，慢慢走到牧雨軒身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身高本來就比牧雨軒高，這會兒又冷著臉，整個人便極具壓迫性。牧雨軒被他冰冷的目光看著，頭皮頓時有些發(fā)麻。

    “再怎么樣也比你好，起碼我敢承認?！?/br>
    他譏諷地瞥了牧雨軒一眼：“清純美少年的人設(shè)炒得挺好啊，連拍個吻戲都要害羞呢。要是你那些瘋狂的粉絲知道你是靠出賣身體上位的，不知道會怎么想？”

    “你……”牧雨軒抖了抖蒼白的唇，無力地辯解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唐敘“呵”地一笑，打開房門，冷漠道：“我要睡了，你愛走不走?！?/br>
    “你等著！”

    牧雨軒梗著脖子，像只落敗的公雞一樣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第33章 你最近人氣挺高啊

    隔天一早, 唐敘照常起來跑步。牧雨軒和他住同一層樓, 他跑完步回來, 經(jīng)過走廊，恰好聽到牧雨軒在接電話，嗓音無比甜膩。

    “你什么時候來看我呀……我這幾天都有空……”

    那頭不知說了什么，他有些幽怨地咬了咬嘴唇：“好吧，來不了就算——”余光瞥到唐敘, 嘴角立刻又揚起：“嗯，禮物我都收到了, 謝謝劉哥……”

    唐敘跟看神經(jīng)病似地瞥了他一眼, 轉(zhuǎn)身大步進了房間。

    去片場照舊蹭顏斐的保姆車，不過今天顏大巨星似乎心情不太好，一上車就歪在靠枕上閉目養(yǎng)神，基本沒怎么跟唐敘說過話。

    眼看快到片場了，唐敘想了想, 還是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顏哥，你今天……怎么了？”

    顏斐輕嘆了口氣，沒說話。

    唐敘一看他這表情, 就猜到他是跟家里那位鬧不和了。他也不知該怎么勸, 遞了**剛買的飲料給他：“橙汁，喝嗎？”

    “是xx的嗎？”顏斐不怎么感興趣地抬起眼皮。

    “嗯，生產(chǎn)日期是昨天, 很新鮮。”唐敘知道他只愛喝這個牌子的果汁。

    “拿來吧?！鳖侅趁銥槠潆y地抬起下頜。

    唐敘趕緊把橙汁遞給他, 顏斐喝了兩口, 臉色稍微好了點。

    “你說說，怎么有人就這么不開竅呢？”顏斐嘖了聲。

    “什么人??？”唐敘裝作不懂的樣子：“誰惹你了？”

    “簡直是根木頭，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鳖侅骋廊蛔哉f自話：“還以為在一起了他能好點，沒想到這家伙根本就是少根筋?！?/br>
    唐敘失笑：“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總要磨合和忍讓嘛。”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顏斐俊秀的眉皺了皺，揉著額頭道：“算了，等今天晚上吧，他要是晚上再不打電話來，我就——”

    “分手？”唐敘挑眉。

    “怎么可能?！鳖侅撤藗€白眼，忽然翹起嘴角一笑：“我當然有對付他的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