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就是這樣,你聽懂了嗎?” “???哦,懂了吧,應該懂了?!?/br> …… 陶安寧無奈,又給她講了一遍。 . 隨著天氣漸漸變冷,晉城一中學生們的校服,也從清一色的夏季短袖變?yōu)榍锛就馓祝瞻矊幰呀浽谶@個時空生活了近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里,她漸漸習慣了教室里多出來的那位陌生同學,也慢慢適應了周圍的人對自己過于友好的態(tài)度。 與之相應的,一班的同學們也逐漸習慣了,他們班班花陡然上升的學習熱情—— 下課在辦公室問題目,買了一堆教輔瘋狂刷題,甚至最近一次地理小測驗,還考了全班前十。 就像班主任曾經說的,“不要以為你們現在的成績很了不起,這個世界上,長得好看還比你會讀書的人多的是,他們都這么努力,你們還整天嘻嘻哈哈,羞不羞愧?” ……很扎心了。 . 前桌問完問題就轉回去自己自習了,反倒是梅玫托著腮看了她們好久,這會突然冒出一句,“安寧,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很多?!?/br> 陶安寧翻筆記的動作就是一頓,睜著無辜的眼睛,軟軟地問,“變了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你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你現在都不生氣,變得超級溫柔的?!?/br> “我以前經常生氣嗎?” “也不是,你以前也很少生氣。但是你以前不生氣,是因為沒有人會惹你生氣,現在不生氣,就是因為……” 梅玫皺起眉,絞盡腦汁,想出一個不是那么恰到的詞, “善良?!?/br> 陶安寧忍不住笑起來,兩只眼睛彎成月牙狀,有點羞赧,“不是啊,其實現在也沒有人惹我生氣啊?!?/br> …… “你怎么那么幼?!?/br> 梅玫也被她帶笑了,一把捏住她的臉,調戲她,“跟小學生似的?!?/br> 然后捏著捏著,又舍不得放手了,嫉妒地嘆息,“真想不通,你怎么完全不長痘的,明明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吃的小火鍋,怎么痘痘就光照顧我了呢?!?/br> 女生眨眨眼,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從小就是這樣的?!?/br> “……是啊,而且你還吃不胖。” 梅玫絕望地趴在桌子上,“上天真是不公平啊,對我輩何其殘忍!” 陶安寧吐吐舌頭,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難道說,她以前比她更胖? 剛好這時,語文課代表抱著作業(yè)回來,看見陶安寧,連忙朝她喊了一句,“安寧,老班找你。” “找我?” “是啊,好像是要出新板報了?!?/br> ……板報? ——沒錯,就是板報。 陶安寧一到辦公室,先接受了一段班主任對于她“積極的學習態(tài)度”和“突飛猛進的考試成績”的夸獎,然后鼓勵她再接再厲,叨叨絮絮聊了半天之后,才進入主題。 “哦,對了,這不快到11月了嘛,學校有一個板報比賽,主題就是我們學校的外語節(jié),你這周有空,就把黑板報換換吧?!?/br> “當然了,學習為重,也不用太著急,放假之前弄好就成?!?/br> …… 她完全忘了這一茬了。 陶安寧是班里的文藝委員。 但是這一個月來,她除了每天晚上講讀唱時間上臺放放歌,其他時候,都很悠閑。 所以她也就忘了,不光是講讀唱放歌、還有黑板報、紙服裝制作、班級文藝活動組織等等,都是她的差事。 ……怎么辦。 她不會畫畫啊。 是那種完完全全不會畫的靈魂畫手??! . 晚自修結束之后,陶安寧耷拉著腦袋坐在桌子上,看后墻黑板上那只丑不拉幾的小兔子,感到了世界對她深深的惡意。 她覺得,他們班一直以來就沒丟過的黑板報一等獎,可能就要毀在她手上了。 天哪,快來只哆啦a夢救救她吧! “所以,我們這次的黑板報,走畢加索風格?” 教室前門處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冷冷淡淡,起伏不大,要不是微揚的尾調流露出了一點詫異,還以為他是在反諷。 女生轉回頭。 果然,任修維正背著個黑色書包站在門口,視線落在那只嚴重發(fā)福的兔子身上,端詳了一會,神色難辨。 ……丟臉死了。 陶安寧捂住臉轉回頭,連忙拿了黑板擦,想要把自己的“作品”給毀尸滅跡。 結果她站起來的動作太快,一個不穩(wěn),又嘭的摔回桌子上。 黑板擦從手里掉下來,摔在腦門上,顛簸了一會,又從鼻梁處滑落。 在她臉上留下繽紛的一筆。 “陶安寧?!?/br> 身后再一次傳來男生的聲音。 小姑娘下意識地回頭,眨著懵懵的眼睛看他,又感覺到臉頰癢癢的,情不自禁用袖子擦了擦臉。 然后。 說實話,她第一次在任修維眼里,看到那么真實的笑意。 . 寂靜的夜晚,教室里的白熾燈還在發(fā)光發(fā)熱,后頭的大黑板上是一只又丑又胖的蠢兔子。 而黑板前頭的桌子上,則坐著個傻傻的姑娘。 握著粉筆,表情呆萌,臉上一道道全是五顏六色的粉筆灰,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愛。 然后她意識到什么,尖叫了一聲,就跳下桌子跑出了教室。 …… 任修維終于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姑娘。 因為明天就是外語節(jié),所以今天晚自修只上了一節(jié),八點就放學了。 現在已經快九點,他回來的時候,看見整棟教學樓都黑著,只有自己班還亮著燈。 證明有人。 任修維本來都打算去隔壁班將就一夜了,結果路過門口時,偶然看見那只丑陋的兔子,覺得這好像不是他們班以前黑板報的風格,才開口多問了一句。 然后,就圍觀了一場生動形象的行為藝術。 . 行為藝術家陶安寧很快就去衛(wèi)生間洗好了臉,噔噔噔又跑回來了。 主要是她剛才突然想到什么,一時之間喜不自禁,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走出洗手間時,剛好發(fā)現前方男生徑直走進了隔壁班。 嗯,他去二班干什么? 這么晚了,又回來自習嗎? 自習怎么不開燈哦。 陶安寧有點疑惑,但情況危急,容不得她想太多,所以臉也沒擦,直接就跟著他進了二班。 二班估計是把窗簾也拉上了,一走進去,視線乍一下黑掉,教室里靜悄悄的,有點恐怖。 女生顫著聲音喊了句,“任修維?” “任修維,你在嗎,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br> “任……” “啪?!?/br> 教室的燈被打開,一時之間亮如白晝。 男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她面前了,手按在墻上的開關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你是上次被鬼嚇到所以這次打算以毒攻毒自己扮鬼?” ……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衣袖。 “那個,副班,你是不是會畫畫?” “你幫我畫幾只小小小小的動物,我請你吃夜宵,行不行?” 她睜著大眼睛,聲音軟軟的。 “求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