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二晚上的事，警方焦頭爛額，下了大力氣去查。有了這一出，至少今年的“先進(jìn)集體”評選要泡湯。

    大晚上的，把小混混們分別找來問話，油鹽不進(jìn)。

    暫且沒什么結(jié)果，但天亮之后，去抓捕池銘。池銘故地重游，起先還鎮(zhèn)定。他像是斟酌片刻，決定舍小圖大。

    不打自招，說自己的確找了人去看守所，目的是“給弟弟出氣”。

    連問話的警員都樂了。這年頭，還真有人自己往坑里跳。

    池銘這時候，還不知自己會錯了意。他滿心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完全看透唐懷瑾。唐懷瑾性格陰郁，被在美國的三個月完全磨平，自己又提前“許諾”，說之后會將他撈出，只要他好好配合。

    后面的事，雖然出乎意料了些，但唐懷瑾不管不顧地上高速追車，正說明他已經(jīng)不想活。既然如此，還能有什么威脅？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栽在唐懷瑾的口供里?；叵氘?dāng)初，姓唐的剛從美國被找到，那副作態(tài)，池銘三言兩句，就激起他對鐘奕、對池珺的恨意。當(dāng)時池銘尚且得意，覺得自己在唐懷瑾身上找回自信。現(xiàn)在看，卻完全是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

    他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被找來，或許是在對唐懷瑾下手的時候漏了馬腳。但這種事，也很好洗白?？倸w他已經(jīng)從容處理好了“證據(jù)”，不留下任何證明是自己“買兇”的東西。

    可這句話之后，警員們帶著點憐憫，給他銬上手銬。

    時間拉回現(xiàn)在。時間緩緩流逝，半個小時，轉(zhuǎn)眼只剩五分鐘。透過安保公司的路子，有人把那天審訊池銘的經(jīng)過活靈活現(xiàn)地學(xué)給鐘奕，又被鐘奕轉(zhuǎn)告給池珺。

    鐘奕想到什么，忽而說：“對了。以后，就不會有人叫你‘小池總’?！?/br>
    鐘奕：“你是‘池總’了。老爺子再表一下態(tài)，就是‘池董’?！?/br>
    池珺眼神示意：可你會不會很辛苦。

    現(xiàn)在他這樣子，什么事，都只能鐘奕來做。

    至于池珺自己，光是在鐘奕不在的時候，對抗夢魘、對抗身體上的疼痛，都足夠精疲力竭。管子接在身上，隨著每一次呼吸，在身體里顫動。大多時候，寧愿睡過去?？傻綁衾?，仍然能看到那天唐懷瑾猙獰的面孔。池珺放寬思緒，天馬行空，想：我以后，還能不能克服這樣的心理，愿意坐車。

    這樣一想，又覺得鐘奕每天忙進(jìn)忙出，卻不見什么心理陰影的樣子，十分難得。

    他不知道，早在許多年前，鐘奕就“克服”過一次陰影。有了自己被車撞死的記憶在前，如今的情況，根本不能撼動鐘奕心性分毫。若說心理上的難捱，更多的，是關(guān)于池珺。池珺受傷了，流血了，為了自己——

    于是鐘奕夜夜都要夢到，池珺被自己用各種不同方式關(guān)起來。不見生人，當(dāng)然也不會被人傷害。第一晚的金絲籠后，在第二晚，是一個縮小的、可以被自己裝進(jìn)口袋，仔細(xì)保護(hù)的池珺，會在辦公桌上坐著，拿一本同樣很小的書打發(fā)時間，再趴在鐘奕手上午睡；第三晚，是住在那座濕地別墅里，每天只用看看天空，看看飛鳥，然后在自己回去時對自己溫柔笑一笑的池珺；第四晚，是在閣樓上，對著窗口往下看，與出門工作的自己打招呼，說“等你回來”的池珺……

    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鐘奕不動聲色。

    池珺又要分心，去對抗身體上的疼痛，便沒留意到鐘奕眼神深處的不對。

    鐘奕在最后一點時間，說：“我和老爺子談過，爺爺會暫時回到盛源坐鎮(zhèn)，算是幫忙?！?/br>
    這天很巧，池珺只有左手上還插了針頭。鐘奕問過護(hù)士后，輕輕捧起池珺右手。

    手背上帶著針口的青紫色痕跡，鐘奕看在眼里，心中一怮。

    他隔著防護(hù)服的面罩，吻了吻池珺修長的、在短短幾天內(nèi)顯出嶙峋的手指。

    然后說：“明天再來看你?！?/br>
    第177章 轉(zhuǎn)院

    從醫(yī)院離開后, 鐘奕照例去盛源。

    池珺職位變動, 整個盛源影視子公司的地位都水漲船高。許多人提議, 既然BOSS要搬去集團(tuán)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 不如整個部門也就勢搬遷。

    鐘奕不置可否。在他想來，自己只是暫且?guī)统噩B代理職務(wù)。之后要如何, 還是池珺說了算。

    至少在現(xiàn)在, 他更愿意在池珺從前的辦公室里。

    ……

    ……

    這時候，池北楊仍然留在警局。他來不及見那位家庭醫(yī)生一面，不知道對方講出多少。但面對警方的詰問, 他還算鎮(zhèn)定。起先，只說要等見了律師再講話。到后面, 聽完警方查到的東西, 池北楊皺眉，否認(rèn)：“我沒要求他在上周五換掉爸的藥?！?/br>
    問話的警員一頓。

    池北楊坐在那里，很篤定，又重復(fù)一遍：“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們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但這種事……”

    他說：“我還沒有這么卑劣?！?/br>
    警員們互相看看。有一人退了出去, 重新理過證據(jù)鏈。被關(guān)在另一件審訊室內(nèi)的家庭醫(yī)生喊冤：“我怎么可能平白無故做這種事！再說了, 那天換的藥，其實對身體也沒什么損傷，只是會讓老爺子血糖低一點、精神差一點……”這就很含糊了, 事實上，藥物在池容身上的體現(xiàn)，絕不只是“一點”。但時間過去太久, 藥物在身體里代謝德七七八八，查不出什么證據(jù)，分辨不出具體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