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一把將駱華摁進(jìn)懷里,李實捏了捏他的臉蛋:“別鬧。我這是正兒八經(jīng)圣上御筆親封的正二品宣武將軍。不是什么山匪、也不曾打家劫舍?!?/br> “真的?”駱華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李實低頭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被毫不客氣地一把拍開。他嘆了口氣,把駱華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再伸手拉過桌上的木匣子,示意他打開。 駱華略掙了掙,不過腰間圈著他的手太牢固了。瞄了眼外頭……唔,反正這會兒也沒人,那就勉為其難吧。這么一想,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李實大腿上。 紅木匣子不過比成人手掌略大,上面的喜鵲登梅雕紋繁復(fù)華美,看著就不便宜。駱華拿起匣子上上下下地欣賞了一番,再舉著匣子在耳邊晃了晃。里頭輕飄飄的,還有一塊不知道什么東西在里頭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貋砘鼗巍?/br> 欣賞完匣子,駱華才撿起旁邊那把小小的黃銅鑰匙,鉆進(jìn)小銅鎖鎖孔里輕輕一轉(zhuǎn)。 咔噠一聲輕響。駱華把銅鎖取下來,掀開蓋子,露出里頭的東西。 最上面是一個銀制的臥虎紐長方印章,不過半個拳頭大小,印章一面用兩端尖細(xì)中間肥大的篆體寫著幾個字。雖然外形小巧,栩栩如生的臥虎卻顯得格外霸氣。 “這是……?”駱華小心翼翼地拿起印章,仔細(xì)打量上面的篆體,試圖辨認(rèn)其中含義——可惜,他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 李實點頭:“這是將軍印?!?/br> 所以這身份無誤?駱華吁了口氣:“看來是不用擔(dān)驚受怕過日子了?!?/br> 就算他是山匪也打算跟著他?李實心里軟成一片,只是揉亂他的發(fā),沒好氣道:“胡思亂想!” 駱華白了他一眼:“誰知道這年頭的將軍這么窮……”不對,他這是真給自己找了個將軍男人?!他呆住了。這,怎么跟看電視似的…… 李實沒理會他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只有些遺憾:“要是早上一年,興許還能讓你看看兵符的樣子?!?/br> “……兵符是能隨便拿給別人看的嗎?” 李實輕笑,溫?zé)岬暮粑苯哟蛟谒渖希骸澳悴皇莿e人,你是我媳婦兒?!?/br> 駱華耳根有些熱。他輕哼:“看不到才好。將軍掛印歸朝,預(yù)示戰(zhàn)事停歇天下太平,是好事?!彼延≌路诺揭贿?,放低聲音,帶著幾分不自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想看到那兵符。”他家的石頭也永遠(yuǎn)不要再碰兵符才好。 李實知道他擔(dān)心什么,但是世事無常,誰知道將來如何。無法給他言語的保證,李實抬起他下巴,就想—— 啪! 駱華一巴掌拍到他腦門,直接把他推開:“你想干什么?還沒說清楚事情呢!”然后他也不管李實什么反應(yīng),徑自低下頭繼續(xù)翻看別的東西。 媳婦兒真是……大煞風(fēng)景??!李實無奈,只得繼續(xù)圈著他看他數(shù)錢。 沒錯,數(shù)錢。 除了印章,里頭還整整齊齊碼著一小沓的銀票,打頭一張就是五十兩。駱華兩眼放光,翻起底下幾張看了看,底下幾張全是一百兩的面額。包括最上面的五十兩,這些,全是實打?qū)嵉?、鴻順大錢莊出來的、信譽(yù)有保障的銀票。 統(tǒng)共就那么幾張,他還翻來覆去地數(shù)了好幾遍。 啊啊啊啊啊! 駱華興奮極了。加上他賣酒方子的錢,他們家就有足足一千八百五十兩了!! 這是要發(fā)了?。。?! 要知道,一百兩銀票算下來,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社會的一百萬購買力??! 雖然在一個將軍身上這家產(chǎn)寒酸了點。可是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他第一次摸到這么多錢啊! 再加上他原本就沒指望李石頭這敗家玩意能有錢! 如今是意外之喜?。?! 駱華把這幾張銀票摸了又摸、數(shù)了又?jǐn)?shù),再小心翼翼疊好收起來,把印章放回去,合上匣子,上鎖。 完了他才舒了口氣。 李實輕笑:“這下有錢了,不用整日瞎cao心了吧?” 駱華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在他腿上挪了挪,直接轉(zhuǎn)過身與他面對面。 “你是二品官?” 李實點頭。 “俸祿幾何?” 李實回想了下:“月俸六十一石?!?/br> 駱華在心里換算了一下,繼而懷疑地看向他:“你當(dāng)了多久的將軍拿了多少年俸祿?” 李實想了想:“領(lǐng)朝廷俸祿有七年了,剛開始就是個小兵、后來逐年遞升,去年九月戰(zhàn)事結(jié)束,回京交兵符,就被遷為二品宣威將軍?!?/br> 駱華登時瞇眼:“打了幾年仗,憑你這身武力,肯定早早就是當(dāng)頭兒吧?怎么你這身家如今只有八百五十兩?其他錢呢?難不成都花光了?”他一把揪住李實的衣襟,“說,以前是不是整日里花天酒地尋歡作樂?”這廝平日里動手動腳的樣子可不像初哥??! 李實:…… 他立馬義正言辭:“軍紀(jì)嚴(yán)明又戰(zhàn)事頻起,我哪兒有那閑工夫啊?!本退阌幸膊荒苷f??!誰還沒個年少不知事的時候?況且,還是媳婦兒說的,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不可能一直……咳咳,不可說不可說。 他頓了頓,直接把話題拐回去,語氣沉肅:“戰(zhàn)事結(jié)束,士兵被遣返回鄉(xiāng)。新朝初定,一切百廢待興,又歷經(jīng)戰(zhàn)事,朝廷壓根拿不出那么多的銀錢給他們安頓。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總不能讓人連家也回不了。我一不做二不休,把家中大部分田產(chǎn)器具全變賣,換成銀錢分給他們了?!彼猿埃翱上П囆?。好在提前把兵符交了,士兵也只是返鄉(xiāng),倒是沒人敢參我一本、說我收買軍心。然后阿崢幾個將領(lǐng)也這般做,朝里幾個王爺高官也出了力,才讓大部分士兵能有錢返家,余下的朝廷拼拼湊湊倒也應(yīng)付過去了?!?/br> 平日里的果敢狠厲,此刻竟帶出幾分沮喪。“終究還是我沒用,倘若……”他做得更好、早日結(jié)束戰(zhàn)爭…… 想象著保家衛(wèi)國、為百姓遮風(fēng)擋雨的士兵,最后卻連歸家的路費都得不著,駱華惻隱。但更多的,是對眼前這位自責(zé)的將軍的心疼。 他抬手摟住李實脖頸,把他按在自己肩膀處:“別想太多,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實話實說,媳婦兒果然能體諒。他沒看錯他。 得夫如此,夫復(fù)何求。 李實雙手用力,給了他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肀?,完了才松開他。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恢復(fù)正常。他語調(diào)輕松:“媳婦兒,我的家財去向交代完畢。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駱華:…… 不過別說,他還真的有想問的。 “你這將軍權(quán)力大嗎?是不是除了皇親國戚以及一品大員,別的你都不用放在眼里?” 李實撓頭:“這個,掛印之后我就沒有兵權(quán)。宣威將軍也就是聽著響亮,其實只是虛銜。光有名頭跟俸祿,連大朝都無需參加。所以我才能千里迢迢送我爹娘的骨灰回來安葬?!?/br> 駱華有些失望:“虛銜啊……那比之知縣這些如何?能管知縣嗎?” “當(dāng)然不行,知縣自有州府去管轄,我可不能越權(quán)插手。你問這干嘛?” 駱華無語:“你忘了?。课业米锪肃u榮祥那廝啊,他姐夫不就是知縣嗎?你這都沒實權(quán),我還怎么到他面前耀武揚(yáng)威順帶教訓(xùn)他?” “……媳婦兒,知縣只是七品官?!崩顚嵦嵝训馈?/br> “我當(dāng)然知道啊,可你不是沒權(quán)限管著他嗎?”駱華有氣無力。 “……我是二品??!我有專屬直奏上達(dá)天聽之權(quán)啊!再不濟(jì)我還認(rèn)識很多朝堂大員啊。只要站出來就夠嚇?biāo)浪麄兞耍睦镉玫弥芾硭麄兊臋?quán)限?”李實真是服了他的腦袋瓜子,怎么時而靈時而軸呢? 駱華恍悟。對??!他怎么盡參考研究院里互不干事幾個部門的權(quán)責(zé)呢! “那就好!回頭我也能上縣城做生意不怕那鄒榕祥報復(fù)了?!瘪樔A松了口氣—— 不對! “你這將軍的身份不是挺好的嗎?怎么回村還遮遮掩掩的。要是你擺出身份,李老村長何至于為難你?!?/br> 李實心下一驚,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連忙裝傻:“那不是想低調(diào)行事嘛?!彼皖^在他嘴上親了親,“要是不遮遮掩掩,我家郎君不就得跑了?我這是有先見之明。” 駱華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罵了句:“低調(diào)個屁啊,去結(jié)契那天,你還跪了知縣呢,要是你顯露身份……”他瞇眼,“這么委屈求全,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或者做了啥見不得人的事情?” “絕對沒有!”李實舉手發(fā)誓,“我李實向來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有啥見不得人的地方?!庇幸彩莿e人的問題。跟他絕對沒有關(guān)系。 “那前兒我問你是啥身份的時候,怎么還支支吾吾的?” 李實尷尬:“咳咳,這……” “說!” “……那個,那個,”李實被駱華那烏黑的眼珠子一瞪,立馬利索地說了出來,“讓你住著破屋子,結(jié)果累你淋雨生病;家里蓋房子的錢也大部分都是你掙回來的;家里里里外外也都是你打理……咳咳,我這將軍做得忒沒面子了……” 駱華:……所以,說到底只是大男子主義作祟? “張叔他們過來你就敢說了?” “咳咳,那不是,好歹也有點銀子,再不濟(jì)還有幾個壯丁幫著干活嘛……” 駱華死魚眼看他。 心虛的李實摁住他連著啾了兩口:“好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唄?” 駱華重重一哼:“想得美!我可沒說原諒你。”推開他站起來,順手還狠狠掐了他的大腿一把,然后抱起桌上的匣子賬冊,傲嬌地一甩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東廂。 李實:……媳婦兒你這是調(diào)戲吧? 第67章 張柏青他們幾個初來乍到,駱華想做頓好的歡迎他們。 指派李實去張屠戶家割幾塊rou、買幾塊大骨,所幸張屠戶家今日去趕圩,多殺了幾頭豬,還剩了點。否則這個點還真買不到rou和骨頭。 再東家買只雞、西家買幾個蛋,最后在后院割些新鮮的蔬菜,今晚的菜就基本齊活兒了。 等李實回來,駱華把他趕去燒水殺雞,他則忙忙碌碌開始切rou腌rou。 這邊剛忙活上,那廂張柏青幾人就回來了。 說說笑笑的幾人剛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自家將軍郎君竟然在廚房準(zhǔn)備晚飯,除了秦崢,其余幾人大驚失色。 正在廚房忙活的駱華聞聲回過身,就發(fā)現(xiàn)原本還算寬敞的廚房里呼啦啦擠進(jìn)四個大男人——咳咳,張柏青也姑且算一個吧。 窩在灶臺前燒水的李實淡淡瞟了他們一眼。 何景奕打了個激靈,連忙推了一把尚宏信。 尚宏信看了他一眼,支著手站在駱華身后:“郎君?!?/br> 駱華身上掛著自制的圍裙,手里舉著菜刀,茫然道:“怎么了?” “這等粗活怎么能交給您做呢?!鄙泻晷烹p手往前,又不敢太過靠近,“郎君,把刀放下吧,讓我們來?!?/br> “沒事!”駱華抓刀的手一揮,唬得尚宏信及何景奕倆人又往前半步,他沒注意,繼續(xù)往下說,“都是平日里做慣了的。再說,你們今天才剛到,都好好歇著,以后有的是機(jī)會讓你們表現(xiàn)。” “可是……”尚宏信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接連看了好幾眼李實。 駱華順著他眼光看過去,只看到淡定燒火的李實。這是怕李實責(zé)怪?他想了想:“要不,你們幫忙打下手?” 尚宏信還在猶豫。 何景奕看了眼李實臉色,連忙接口:“好的好的?!币慌纳泻晷牛翱烊デ衦ou?!?/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