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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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花蠻兒和夏子愷都心頭一震,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果然是老jian巨滑,官場浮沉多年,慣會見風使舵,煽陰風點鬼火。 這么一煽動,怕是厲慕寒要量刑都要考慮許多了。 “陛下——”花蠻兒忙道。 然而,已經(jīng)把施以柔放下的厲慕寒舉手制止了花蠻兒:“你不必著急,朕自然會給你一個交待!” 這幾個字,竟猶如從唇齒之間迸出的冰棱子一樣,砸在花蠻兒的心口,yingying的,冷冷的。 花蠻兒略微錯愕,不詳?shù)念A感從心底掠過。 果然,厲慕寒重新坐上龍椅之后,他的宣判竟是這樣的。 “眾位愛卿,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們已經(jīng)都清楚了。施愛卿和貴妃也已經(jīng)認罪。然而,施愛卿所言不無道理。當時各為其主,他這么做也無可厚非。若仔細追究,恐怕在朝許多官員也都要問罪,軍中許多降將也要問罪,一時之間勢必風聲鶴唳。天下初定,不可再有動蕩,故而勢必從輕發(fā)落。” “貴妃被迫,礙于父女親情,不得不幫著施洪昌,然而無心之過也是過,就罰閉門思過半個月。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紫瀟殿半步。施洪昌必須為三萬將士立陵園,請法師超度,并在墳前負荊請罪,受鞭三十鞭為誡,此案作罷!” 厲慕寒話音剛落,花蠻兒立刻反彈,她義憤填膺道:“陛下,你怎么可以判得這么輕?說什么這樣會讓降將們人人自危,朝廷動蕩,可是陛下,你這么判難道不會使蠻夷將士們心寒么?他們就不會動蕩么?” 厲慕寒抿緊涼薄的唇,對花蠻兒當?shù)蠲胺干罡胁煌纯?,那對劍眉立即擰得緊緊。 花裘立即拱手附議:“對!末將們不服!蠻夷將士為陛下拋頭顱灑熱血,然而,卻不是被敵軍所傷,而是緣于內鬼的出賣,這死太冤。將士們不怕丟命,卻怕丟得不值!” “啪!”厲慕寒用力一拍,霍然立起,“你這是在說為朕賣命不值得么?你好大的膽子!” 花蠻兒冷嗤:“陛下為了貴妃,執(zhí)意屈解,我們又有什么辦法?不是我們大膽,而是據(jù)理力爭,卻令陛下覺得刺耳!” “你——”厲慕寒霎時氣得臉色鐵青,“花蠻兒,你有必要將后宮之爭搬到前朝么?” 花蠻兒唇角的譏諷之意更加濃烈:“后宮之爭?陛下,若你這么判決,那蠻夷將士若是不服,在軍中動蕩,你就安心了么?” “花蠻兒,你是存心要搞分裂么?他們未必如你這般心胸狹小,揪住一點過錯不放。偏偏你如此搧動,存心讓天下再起刀戈么?”厲慕寒直指花蠻兒,火冒三丈。 夏子愷連忙上前稟奏:“陛下息怒。微臣認為,皇后娘娘并非存心,她所陳述的也是事實。她所擔心的,也正是施丞相所擔心。這事情無論偏袒哪方,都會令朝廷動蕩!” “對,湘王所奏合理!”厲慕寒立刻緊接著說下去,“正因為如此,朕也作出處罰了不是么?他們是有錯??墒沁@些處罰已經(jīng)夠了,非要他們的腦袋不可么?如果非要他們的腦袋不可,其他人怎么辦?你們就不能退一步么?” “陛下——” “閉嘴!”厲慕寒指著花蠻兒厲喝,他的臉色黑得像鍋底,冰眸里的火焰像要把花蠻兒燃燒掉似的,“你如果真的要煽動蠻夷將士造反,那隨便你。你若不是心生嫉恨,存心跟貴妃過不去,又怎么會令花裘去查這件事?又怎么會認為朕的處罰過輕?如果你閑得蛋疼,就趕緊畫些機關圖,教軍中將領,將領們個個等著學,這才是頭等大事。身為皇后,你是不是應該顧全大局?是不是應該以天下百姓的福祉為重?若要執(zhí)意而行,那就請便! 言畢,厲慕寒頭也不回地下朝去了。 花蠻兒氣得臉色鐵青,嘴唇發(fā)顫。 厲慕寒可真能說??!如此說來,反倒成了花蠻兒的不是? 如果花蠻兒繼續(xù)叫屈,那就是煽動蠻夷將士,造成天下動蕩不安的元兇。 嗬,花蠻兒如何承受得起這個罪名。 那施洪昌扶起施以柔,也顧不得別的,趕緊令人去找太醫(yī),送施以柔回宮去。 施洪昌臨走時還冷冷地對花蠻兒諷道:“看來皇后娘娘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屎竽锬锬惴判?,老夫這把老骨頭還硬朗得很啊,一定能挺過那三十鞭的。哈哈哈——” “哼,施以柔真不愧是你親生的,跟你一樣會演哭戲!”花蠻兒也諷回去。 “哈哈哈,哭戲有用,說明陛下心底仁慈,你不了解陛下,不欣賞陛下,所以注定你會輸!”施洪昌仰笑著揚長而去。 一時之間,眾官員陸續(xù)散盡。只留下了花裘和夏子愷。 夏子愷道:“皇后娘娘,微臣沒有繼續(xù)死諫,一來是因為熟知陛下的個性,知道那樣沒用。二來,也是因為考慮到施洪昌所言也不無幾分道理,故而隱忍不發(fā),并非不想要治施洪昌的罪。本王比任何人都想治他的罪。不是他,芊芊不會死。” “明白,”花蠻兒嘆道,“本宮都懂。否則,本宮也會跟陛下繼續(xù)爭下去?;?,你回去還是安撫下蠻夷將士吧。為了天下安定,暫且忍耐!” “末將不服!”花裘氣忿難平。 夏子愷灑脫一笑:“花將軍,若是不服,本王倒有一計讓你們心服口服!” “哦,有何妙計?愿聞其詳!”花裘連忙問道。 夏子愷轉而向花蠻兒道:“啟稟皇后娘娘,吵架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聽說前段時間,就因為小王爺辱罵了陛下,被陛下毒打了一頓,皇后娘娘也未能幸免。小王子因此刻苦練功,以求自保,對么?” “是有這么回事,那不過是孩子心性!”花蠻兒淡淡解釋著。 “不!本王倒覺得小王爺有志氣。陛下生性剛愎自用,自大自我,若是壯大小王爺?shù)膭萘?,與之分庭抗禮,倒不失為一個平衡之術。所以,與其打壓對手,不如先行壯大?!毕淖訍鸱治鲋?。 花蠻兒美眸一亮,急忙追問:“湘王有何妙計,請直說!” 夏子愷淡然道:“或許是施家父女死期未到,這次就依了陛下,按照陛下所言去懲罰他們吧。但是,也不能白白退讓!這退讓也得退讓得有價值!” “本宮明白了,”花蠻兒原本就冰雪聰明,聽到這里茅塞頓開,“本宮這就去向陛下提。想要安撫什么遺臣降將,必須連同蠻夷舊部也一并安慰了?!?/br> “對!此乃平衡之術,皇后娘娘真是一點就透。本王忙了這么久,也不能白忙活?!毕淖訍鹉贸鱿笱郎?,灑脫的一甩,扇了幾下,就說道,“終于完結一事,本王要去醉紅樓會會佳人了。哈哈哈——” 言畢,夏子愷揚長而去。 花蠻兒看著夏子愷的背影,贊道:“好一個風|流聰慧的夏子愷,真是比夏芊芊強多了?!?/br> “是啊,這夏子愷也算是在夷都里的一個另類王爺了!從當年他有能力游說眾將,開門迎接兩軍入都城,就可見一斑了?!被靡操澋?。 “嗯,這個人才,要好好拉攏?;?,沒事就和他多走動走動吧。他的神機營可不是紙糊泥捏的。若他是我們的人,那小王爺就安全多了。”花蠻兒并不想搞派系,但是這情形又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花蠻兒回霜云殿后,果然沒見到厲慕寒。 于是,她派憐馨去查,看陛下是在紫瀟殿還是在上陽宮。 憐馨去了之后,沒多久就回來說是在紫瀟殿。詳情憐馨并沒有多說,但看見憐馨那低垂的長睫,躲閃的眼神,花蠻兒也能猜測一二。 想必厲慕寒又去哄施以柔了,又是心疼,又是安慰吧。而施以柔又是淚眼汪汪,如訴如怨…… 花蠻兒想到這些,忍不住想吐。 罷了,就不去打撓人家的濃情蜜意了。 花蠻兒把夏子愷的話又想了一遍,就決定出宮一趟。 想要陛下答應這項提議,還是得讓他曉得這其中利害不可。 于是,花蠻兒親自出宮,到了逍遙王府。 花澤昊見了jiejie,自然無比高興,熱情招待。 花蠻兒哪有心情享受他的招待,立刻讓花澤昊跟著他去到都城駐軍中,拿著一份“萬言書”給眾將士畫押簽名。 翌日早朝,花蠻兒依舊帶著花裘上殿,呈上這份萬言書。 請求為天下安定大計,必須在安撫遺臣降將同時,也安撫蠻夷舊部,所有將領都要提升三|級。并且封花裘為正二品車騎大將軍,待小王爺年滿十六,即可入朝任職,參議政事! 厲慕寒見了這萬言書,確實群情激奮,蠻夷舊部若要鬧起來,那數(shù)量可不小,再者從前厲栩慶舊部,也并非全都盡忠于厲慕寒,厲慕寒權衡利弊,就此恩準。 花蠻兒掙回面子,花裘也替小王爺和各位將領開心,也就此同意。 那施洪昌見了,陰著臉,咬牙切齒。 然而他知道,此時身為罪人的他根本就不能夠說什么。 施洪昌加緊派人在棲霞山為三萬將士建了陵園,果真于清明節(jié)那日,由厲慕寒親自率領文武百官,來到棲霞山祭奠。 皇后花蠻兒以及貴妃施以柔都隨同祭奠。 小王爺花澤昊也來了。 花澤昊、花蠻兒、花裘皆落淚。 厲慕寒令施洪昌跪于墓前,親自執(zhí)鞭鞭打。 施以柔傷心地哭了。此時的她,早就領完了那半個月的面壁之過。 施洪昌那三十鞭挨下來,也夠他受了,一條命去了半條,不躺床上休養(yǎng)兩個月根本就起不來。 自此,施以柔與花蠻兒的梁子結得更深了。施以柔恨不得扒蠻兒的皮,抽她的筋。 回宮后,厲慕寒依舊那句話甩花蠻兒:“以后別再鬧事了。如果閑得蛋疼趕緊畫些機關圖,教軍中將領,這事兒刻不容緩!” 花蠻兒冷冷道:“行!為了安靜繪圖,請陛下繼續(xù)住在上陽宮吧。” 厲慕寒橫了她一眼,果真去了。 花蠻兒圖個清靜也好,想到他那雙手抱過施以柔,她就不愿意讓他碰她。不住在一起是最好,沒有燃情的可能。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某日,花蠻兒畫機關圖畫累了,就召喚史翠芽進宮陪她聊天。 史翠芽陪她聊天,她就可以從她那里得到花澤昊和花榮這兩個孩子的情況。 花蠻兒還是謹慎的,并不想讓厲慕寒覺得自己與花澤昊過從甚密。 史翠芽與花蠻兒一同在房里吃點心閑聊,無意中視線掃到窗下八角案上水果盤里擱著一種青果子,霎時呆了一下。 “皇后娘娘,你這是……”史翠芽指著那些青果子,問,“您怎么能吃絕嗣果呢?難道你不想為皇上開枝散葉么?” “噓!小聲點?!被ㄐU兒趕緊在唇上豎起食指,使了使眼色。 史翠芽連忙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追問不休:“皇后娘娘,你怎么能吃絕嗣果?你可是皇后娘娘,難道不想替陛下生出嫡皇子么?你若有嫡皇子,必定是將來的儲君。你怎么能這么想不開?白白斷送了這條路!” “花蠻兒,你竟然敢這么做?”房外突然炸響一聲如雷喝問。 花蠻兒與史翠芽霎時臉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