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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燕小侯爺寵妻手札(重生)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沈元歌見狀,皺了下眉,和春菱一起退到路邊,等他們過去。

    偏生路上有一個(gè)賣鴨鵝的小販,家禽用編簍裝著,見到士兵來,躲閃不迭,反被長矛挑爛了簍子,兩只肥鵝鉆出來,暴躁的很,軋軋叫著就朝士兵飛撲了過去,瞅準(zhǔn)他的腿張嘴就扭,士兵雖兇狠,也有些慌亂,離的近了,長矛反而使不上作用,胡亂踢踹,一個(gè)不妨,矛尖反而戳在了身后的馬身上。

    沈元歌只聽見車夫的叫喊和一聲刺耳馬嘶,那匹馬便拉著車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駕馬十分高壯,力大無比,突然失控,士兵根本攔不住,被撞的七零八散,鐵蹄高揚(yáng),已到眼前,就要重重踩下,沈元歌下意識(shí)一把將春菱推了出去,自己卻兩眼一黑,眾人皆尖叫起來,千鈞一發(fā)間,她卻感覺被什么人撲倒了,摟著她往旁邊空地滾了過去。

    第25章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沈元歌一陣頭暈?zāi)垦?,在空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睜開眼瞧見一段近在咫尺的英氣眉眼,驚呼一聲:“你?”

    蕭廿兩只胳膊還挾著她,一手蓋住肩胛骨,一手托在腰上,拷地牢牢的,尚未松開,道:“別怕,沒事了?!?/br>
    劫后余生的慶幸感如此明顯,沈元歌心跳的飛快,愣愣瞧著他,沒什么反應(yīng)。

    兩人從鐵蹄下逃出生天的一瞬間,車?yán)锏哪凶右惨卉S而出,制住了烈馬,馬蹄在半空生生停住,扭轉(zhuǎn)了方向,在道路對(duì)面落地。

    春菱也嚇傻了,蹲坐在地上,看見沈元歌沒事,喜極而泣,連忙爬起來跑過去:“姑娘,你還好吧?”

    蕭廿放開箍著她的手,將其扶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遭,幸而是冬天,衣裳穿的厚,除卻沾了點(diǎn)塵土干草,沒傷到哪里。

    他暗中松口氣,把沈元歌交給春菱:“看好她?!?/br>
    春菱淚花還在眼里轉(zhuǎn),連連向他道謝:“幸虧你過來,不然還不知怎樣呢!”

    沈元歌已經(jīng)平靜下來,心卻還撲通撲通跳著,見蕭廿看向路上馬車,眸帶怒色,忙拉了拉他的袖角:“你可別沖動(dòng),惹他們沒意思,反正我也沒事,走吧?!?/br>
    蕭廿微微瞇眼,沉沉嗯了一聲,轉(zhuǎn)回了身。

    沈元歌拍拍心口,叫過春菱欲走,卻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一轉(zhuǎn)臉,正對(duì)上方才從車中躍出制住馬匹的人的視線。

    她的冪籬早就被摔掉了,坐于馬上的男子就這么注視著她的臉,一瞬不瞬。

    沈元歌認(rèn)出這個(gè)身著錦衣華服的人,呼吸便生生滯住了,驀地背過身去,眼前卻有一段紗落了下來,原是蕭廿不知何時(shí)把她的冪籬撿回來,重新戴在了她頭上。

    她將臉色發(fā)白,勉強(qiáng)牽動(dòng)了下唇角:“快走?!?/br>
    蕭廿和春菱跟在她身后,從變得凌亂的攤子后面繞了過去,圍觀的路人也都被遣散了,馬車?yán)^續(xù)往前去,第二輛車子的窗后伸出一只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撩起窗簾,一位衣著同樣富貴的艷麗婦人探出眼睛,目光從三人身上滑過,露出興味之色,將簾子放了回去。

    周圍小販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攤位重新擺好,路邊響起雜亂的聲音,同沉默走路的三個(gè)人形成了鮮明對(duì)比,拐出那條街,沈元歌緊繃地脊背才放松下來,看向蕭廿,掩唇輕咳了下:“你是…跟著我出來的?”

    那廂輕哼一聲,別開臉道:“沒有,碰巧。”

    沈元歌千回百折地哦了一聲:“前邊都是賣胭脂水粉頭面首飾的,好巧啊?!?/br>
    蕭廿瞅了她一眼:“你不愿讓我跟著,那我還做什么護(hù)院?走了啊。”他說完便轉(zhuǎn)過了身,作勢要離開。

    還生氣了?不對(duì),怕是從剛才出事開始就別扭著吧?沈元歌一愣,忙叫住他:“我又不是故意背著你出門,只是你前些日忙到那么晚,今天出來的又早,才沒叫你的?!?/br>
    蕭廿的背影停住,沈元歌咬了下唇,又道:“喂,你不管我啦?回去還有好長一段路呢,要是再出事,你不白跟了嗎…”

    蕭廿眼角跳了跳,回身走到她跟前:“那行吧?!?/br>
    沈元歌聽見他這話,趕緊點(diǎn)頭:“我們小廿最敬業(yè)了。”自己卻都沒察覺到,遮在冪籬下的一雙眼睛已經(jīng)彎成了月牙兒,就差沒踮腳去順順?biāo)拿恕?/br>
    春菱瞧一眼蕭廿的背影,撇撇嘴跟了上去,不放心就不放心嘛,心口不一的死傲嬌。

    啊呸呸呸,姑娘是主,蕭廿是仆,她怎么能對(duì)兩人產(chǎn)生那種聯(lián)想?罪過罪過。

    到銀樓之后,沈元歌挑選了幾件釵環(huán)簪珥,她好像更喜歡清素的樣式,銀簪玉釵皆是簡單鏤花而已,或刻蘭紋,或細(xì)銀流蘇垂下幾顆小米珠,在無它飾。

    她選好之后,著人包起來準(zhǔn)備離開,卻被店主殷勤地叫住了。

    “姑娘姿容不俗,在看看這件耳墜吧,中山傳來的新樣式,正適合姑娘呢?!?/br>
    他再三留人,將一只錦盒推到沈元歌跟前,打開來,里面躺著一對(duì)精致玉珥。

    入目的一瞬,沈元歌的眸色微微一沉。

    這對(duì)珥飾乍一看沒什么特別,細(xì)看卻不俗,妙就妙在它是用整塊白玉雕成極細(xì)的鏈條,琢磨精細(xì),鑲嵌云母粉粒,放在太陽下,華光反照,讓人移不開眼去。

    中山傳來的新樣式…

    這讓她想起前世入宮的第三年,也曾有人以慶生之名送過同樣樣式的耳墜。

    只是那對(duì)耳墜比眼前這個(gè)奢華的多,是用血玉雕成的雙層鏈,鏤空的地方還嵌了細(xì)小藍(lán)寶,光華璀璨,送來的不止一對(duì)珥飾,還有寫著一首小詩的密信。

    而她與送禮之人中山王僅有的交集,不過就是宮宴上的一次見面而已。

    別的她不愿去想,只虧得她一眼便把那封信燒了,不然肯定活不到十年后,即便如此,宮中仍有人傳言她和中山王有非分之情,害她險(xiǎn)些丟了性命。

    中山王,就是今天乘車經(jīng)過而后又親手制住烈馬的那個(gè)男子。

    想起那段時(shí)日和臨死前險(xiǎn)些被他的家將帶走的一幕,沈元歌就一陣齒戰(zhàn),啪地將錦盒扣上,交還給店主,斷然拒絕了他。

    離開銀樓,一路走回筠青館,她緊繃的脊背才逐漸放松了下來,春菱拿著東西進(jìn)屋去了,蕭廿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你怎么了?”

    沈元歌一怔,搖了搖頭:“沒,沒事?!?/br>
    蕭廿瞧著她,忽地笑道:“你不是方才被嚇傻了還沒緩過勁來吧?”

    沈元歌覺得心乏,沒有應(yīng)聲,他的聲音又響在耳畔:“怕什么,有我在,不會(huì)讓你有事的?!?/br>
    沈元歌知道若真在明面上出什么岔子,憑她和蕭廿如今的身份處境幾乎沒有反抗余地,但不知為何,明明在她聽來尚有些孩子氣的承若,卻莫名讓人心安。

    沈元歌撩起冪籬的一邊紗簾,抬頭看向蕭廿,發(fā)現(xiàn)他也低頭看著自己,微微一笑:“嗯?!?/br>
    蕭廿眸子里現(xiàn)出柔色,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揉揉她的頭頂,卻又再半空頓住,沈元歌道:“怎么了?”

    蕭廿的手指輕輕握了一下。最后在她帽沿上一拂,又放了下去,不動(dòng)聲色道:“沒事,這里沾了片干草。”

    ...

    中山王有一半的胡人血統(tǒng),作戰(zhàn)驍勇,民風(fēng)曠放,老中山王燕承護(hù)駕有功,成了玄甫之亂后僅留的五個(gè)異姓王之一,當(dāng)然,以裴胤脾性,上位后不是沒有削弱之心,而是山河初定,千瘡百孔,尚沒有撼動(dòng)它的底氣。

    今年燕承薨逝,年方二十四的世子燕越樓繼位,第一年年底依例進(jìn)宮面圣。

    九王街的驛府是一早便打點(diǎn)好的,只待中山王抵京后入住。

    雖是驛府,卻富麗堂皇,同那兩輛馬車十分相襯,是夜,燕越樓從宮中回到府里,便看見整條廊道上都張起了燈籠,西廂燈火通明。

    他推門而入,透過披風(fēng),隱約看見一道影影綽綽的人影坐在里面,遂繞進(jìn)喚道:“長姐。”

    燕越斕坐在銅鏡前,周圍環(huán)侍了五六侍女,正予她解白日盤的繁復(fù)發(fā)髻,聽見這一聲,回首笑道:“可算回了,老皇帝真能留人?!?/br>
    燕越斕已年過三十,比她這個(gè)弟弟大了九歲,但長相嫵媚,望之如二十許人,又愛富貴打扮,更襯得容貌艷麗十分,現(xiàn)下發(fā)髻只散下了一半,妝面未褪,雪膚紅唇,忽地一笑,半邊釵環(huán)映著燈光微微晃動(dòng),更添幾分風(fēng)情。

    燕越樓見她這副樣子,覺得晃眼睛,抬手遮了遮,示意侍女繼續(xù),待往外退時(shí),卻聽她道:“有話就說,別擱著?!?/br>
    燕越樓停住,看見她擺手讓丫鬟們退下,便在她對(duì)面坐了:“不是什么要緊事,皇帝明日在木蘭宮設(shè)宴,讓我們姐弟前去。”

    燕越斕轉(zhuǎn)了轉(zhuǎn)戴在中指上的玲瓏鑲寶戒指,道:“你進(jìn)京述職,陛下宴請也就罷了,叫上我這個(gè)孀居?jì)D人作甚?”

    燕越樓道:“長姐都回府三年了,自然還是我們燕家的人,今年有和我一同入京,帶上你無可厚非?!?/br>
    燕越斕瞥他一眼:“我來是為了見見故人,不過你都這么說了,那就去罷?!彼D了頓,“給甄家備的禮都放好了吧?”

    見燕越樓頷首,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哼:“禮倒是其次,人到了才重要呢,多年未見,他們一定很想我?!?/br>
    燕越樓沉默片刻,又道:“還有一件事。”

    “哦?”

    燕越樓回想起白天的事,唇角微微翹起:“倒巧,我派出去查探的人來回話,今天差點(diǎn)被咱們的馬傷著的那個(gè)姑娘,也是繕國公府的人。”

    燕越斕顯是沒料到,愣了一會(huì)兒,才嗤的笑了:“打扮的這么素凈,我還以為是那個(gè)皂衫小官家的姑娘,甄府都落魄成這樣了!那個(gè)把她從馬蹄子底下?lián)尦鋈サ男』镆彩撬业???/br>
    燕越樓道:“是,那姑娘姓沈,甄老夫人的外孫女,沒了爹娘才來府中投親的,還在服孝,那個(gè)人是她弟弟的武術(shù)教習(xí)?!?/br>
    燕越斕屈起手指抵著下巴,興味道:“我說呢,看他身手不一般,長得也…著實(shí)不錯(cuò)?!?/br>
    燕越樓挑眉:“不是吧,又看上了?”

    燕越斕眄著他,勾唇道:“我還沒說你,你倒編排起我來?!?/br>
    她身子往后一撤,擼下戒指拋在妝臺(tái)上,邊去摘耳環(huán),邊道:“天晚了,你快去歇息吧,讓侍女叫回屋伺候,順便讓柳淮過來。”

    柳淮,是她新瞧上眼的一個(gè)年輕面首,這次入京年后才能回封邑,得好幾個(gè)月的功夫,燕越斕便把他也帶了來。

    燕越樓輕笑兩聲,起身出去了。

    第26章

    凜冬時(shí)分,天氣越發(fā)冷了,這日沈元歌早膳時(shí)天上便有小雪粒稀稀拉拉地飄落,夾著寒風(fēng),不時(shí)撞在窗戶紙上,噼啪作響。

    才是早上,地龍還不是很暖和,房間里冰冷一片,沈元歌搓著手出去,發(fā)現(xiàn)地上已經(jīng)蒙上一層霜白,院里空無一人,連臨著院門的那間閽房也是靜悄悄的。

    沈元歌將兩手捧起,放在嘴邊哈了口氣,望了那孤零零的閽房半晌,搓著指尖走了過去。

    門窗都關(guān)的嚴(yán)絲合縫,靜謐無聲,天陰總是催人睡,她今日便起晚了,也不知他起身沒有。

    沈元歌停駐片刻,還是抬手敲響了房門。

    沒人回應(yīng),沈元歌頓了頓,試探著喚了句:“蕭廿?”

    疑惑間,一個(gè)丫鬟經(jīng)過,看見她在房前停著,道:“姑娘找蕭廿么?今天初六,少爺休沐,他倆一早便到后院校場練拳去了?!?/br>
    沈元歌轉(zhuǎn)頭訝道:“今天這個(gè)天氣?”

    丫鬟笑道:“少爺用功嘛,姑娘從來南邊來,許是少見過,在京城年年都有大雪呢,這點(diǎn)子雪花算什么?!?/br>
    沈元歌啞然失笑,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丫鬟端著竹篾走了,沈元歌仰頭看看天,也沒□□菱,獨(dú)自走了出去。

    校場一應(yīng)的清冷蕭肅,不待走近那扇石砌方門,便聽見了從里面?zhèn)鱽淼谋魑鑴?dòng)的凜然破風(fēng)聲。

    “別忙著晃,端穩(wěn)了,從這里刺過來,對(duì),再快些——”

    蕭廿手執(zhí)棗木搶,正在和沈兆麟比招,雖只是教習(xí),一招一式間卻有殺伐之氣從中溢出,銳利如電,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鋒銳,沈元歌不覺頓住了步子,望著他的身形,心口突然微微一跳——他執(zhí)槍的模樣,自己好像在哪見過。

    久遠(yuǎn)的熟悉感轉(zhuǎn)瞬即逝,恍若錯(cuò)覺,沈元歌微微蹙眉,將心頭漫起的異樣之感甩了出去。

    相較而言,沈兆麟的身法還比較生疏,他握的又是那柄鑌鐵槍,重量沉些,舞動(dòng)起來還十分吃力,幾招下來,蕭廿顯然并不滿意,停下來道:“不行,太軟了,力道差得遠(yuǎn),而且太慢?!?/br>
    沈兆麟滿頭是汗,把槍桿子往地上一戳,呼呼喘氣:“是槍太沉了。”

    他看了眼蕭廿輕輕松松提溜著的木桿槍,用下巴一點(diǎn):“若是換這個(gè),我也可以很快?!?/br>
    蕭廿揚(yáng)眉,將木槍拋給他,順手把鑌鐵槍接過來,那兵器到他手中,便如生魂一般,隨著手腕翻動(dòng),銀光忽忽閃閃,看起來輕松極了,片刻,他將手一收:“十二斤而已,這都嫌沉,再捶幾個(gè)月沙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