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井穗心頭一緊,對啊…… “我不管!我要回去!”井穗捶打肖誠的胸前,大聲哭了起來。 肖誠用別扭的姿勢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哭著。 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衫,他只是笨拙拍著她的后背撫慰,語氣難得柔和,“井穗,聽話吧……” 井秧在老洋房突然睜大雙眸,急喘捂住胸口,額頭滿是汗。 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其中的白開水。 她剛才入夢了…… 井秧環(huán)顧四周,老僧早已不在。 井秧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緊握著玻璃杯,眸中還有些晶瑩。 在夢中,她哭過了。 井秧離開施常山床邊, 坐回了肖南身旁,想著夢中這樣荒誕的結(jié)局,苦笑搖頭。 白樺戳了戳井秧的胳膊:“你偷偷給我講講啊,怎么死的?” 井秧不睬他。 “老僧餓了?!庇紊酒?。 施常山看向警衛(wèi),警衛(wèi)會意點(diǎn)頭, 說:“大師跟我來。” 老僧慢慢搖頭:“就在這兒,與他一起食用?!?/br> 警衛(wèi)為難, 施常山點(diǎn)點(diǎn)頭。 給老僧上了素食,給井秧他們上了正常菜色, 施常山則是清粥。 “一餐之恩,那就由老僧來為你講第三個(gè)故事如何?”游僧慈眉善目。 井秧拿著筷子的手一愣,這和尚…… 施常山搖頭:“今日不想再聽。” 老僧淡淡:“可是時(shí)間快到了。” “什么時(shí)間?”他隨口問。 老僧笑而不語,抬手吃起了齋飯。 齊桓此刻正跟著金毛大石,走在一條上方滿是藤蔓纏繞的石路上。 施常山中槍后, 青黛消失在佛光中。金毛大石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拔腿就朝著青黛離去的方向跑。 而齊桓, 則跟在金毛大石后面,走到了這個(gè)地方。 金毛大石停了下來, 回頭看了一眼齊桓, 調(diào)頭, 來到他身邊, 用牙扯了扯他的褲腿, 示意他走這一邊。 “去哪兒?”齊桓蹲下問。 金毛大石:“汪,汪?!?/br> 齊桓隨著它繼續(xù)走著, 最終來到了一個(gè)陰氣十足的污水井前。 青黛此刻虛弱地趴在布滿青苔的井口,身上被灼傷的地方流出黑血。 金毛大石去到她那里,乖巧地坐在她身邊,慢慢趴在地上。 “青黛?” 齊桓蹙眉,青黛此刻的鬼魂,比他第一回 見到時(shí),好像發(fā)生了些變化。 半晌,他見到青黛的手,變得透明,好久,才恢復(fù)之前的樣子。 青黛艱難地睜開雙眼,她頭枕于臂上,斜斜的齊桓落入她的雙眸,她隨后疲累苦笑:“被你發(fā)現(xiàn)了……” “你還有多長時(shí)間?”齊桓淡淡直言。 這副虛弱的樣子,怕是要魂飛魄散了。 “不知道啊……一個(gè)月?或者明天,我就煙消云淡了?!?/br> 青黛聲音有些沮喪,有些傷心。 齊桓站在離她不遠(yuǎn)處,青黛這副模樣,讓人討厭不起來,他桃花眼中的眸光閃了閃。 “別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青黛輕柔與他說。 齊桓收斂神色,“哦?!?/br> 他乖巧地答。 青黛倦意滿滿的臉上嘴角一勾,“你是叫齊桓吧。” 齊桓桃花眼掃過她,“嗯?!?/br> 青黛目光定格在他肩膀上,那里有一星半點(diǎn)殘魂念想,她淡淡道:“你母親啊……一直在你身邊?!?/br> 齊桓身體一震。 “常人看不到她的……井秧應(yīng)該也見不到,我活的久,倒是見到了。”青黛溫和講。 “在我身邊嗎?”齊桓驀然問。 青黛點(diǎn)點(diǎn)頭。 “一點(diǎn)點(diǎn),可能是她的殘念吧,看起來她很擔(dān)心你?!鼻圜於⒅R桓的肩頭說。 齊桓默默垂下頭,“我生下來就未見過她,我對她沒什么印象?!?/br> 青黛不語淡笑,可是你很想知道不是嗎? 許久,青黛再度開口:“齊桓……” “嗯?!?/br> “我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了?!鼻圜炫c他訴說起來。 她之前傷了肖南,又傷了井穗,包括她殺死那些個(gè)黑衣雇傭兵,都是無意識的。 “青黛,你身上惡鬼的氣息變重了?!饼R桓皺著眉頭與她說。 與他第一次見她時(shí),氣息愈發(fā)尖銳。 青黛撐起身體,靠在陰井前,“嗯……” “齊桓,我本無意傷人……” 齊桓走近她,蹲下對她說:“青黛,你心中怨恨被放大了。” 青黛蒼白無力笑:“大概吧……如果我走前變成了傷人無數(shù)的惡鬼……我……” 齊桓歪頭問她:“你想我?guī)湍???/br> 青黛側(cè)過頭看向他,“我想你殺了我。” 齊桓席地而坐,“你知道我殺不了你,所有人都?xì)⒉涣四??!?/br> 青黛抬頭,看向盈盈纏繞的藤蔓,就像一個(gè)鳥籠一般。 “其實(shí)之前……你們每個(gè)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殺了我?!鼻圜焯谷灰恍Α?/br> “怎么說?”齊桓不解問。 青黛:“玉簪啊……用玉簪就行……”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這里,只要插在這里,我即刻就魂飛魄散?!?/br> “可是……”青黛蒼涼看向齊桓。 “什么?”齊桓愈發(fā)不明白。 “玉簪碎了……”青黛神情恍惚。 齊桓沉默。 施常山中槍那一刻,青黛清晰感受到玉簪碎了。她笑他那個(gè)傻瓜,怎么能把那樣重要的東西,能殺了她的東西貼身帶著。 “我生怕到時(shí)我變成了無心的惡鬼,造孽無數(shù)……”青黛嗓音沙啞陰沉。 齊桓垂眸。 齊桓一笑,無奈至極,“那我們豈不是要等著你灰飛煙滅,才能安心?” 青黛也煩惱無奈:“好像是的?!?/br> 齊桓殘忍好笑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自我了斷,你應(yīng)該能自己拿起玉簪的?!?/br> 青黛搖頭:“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她沒有勇氣,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哪怕她是一只鬼。 “你叫我孩子?”齊桓桃花眼頗為苦惱看向她。 青黛攤攤手,“不然呢,我比你老幾千歲。” 齊桓上下掃了她一下,“你看著比我小?!?/br> 青黛的成鬼之后的樣子不是豐韻姿滿的入殮模樣,而是初見周常山時(shí)最好的年紀(jì)。 青黛笑而不語。 “你快回去吧,午夜這口井的陰氣你受不了?!鼻圜焯嵝妖R桓。 齊桓看向他身邊的陰井,這股死亡的氣息,他的確受不了。 “你呆在這兒,就是為了能停留的久一些嗎?”齊桓疑惑看向青黛。 這口井,應(yīng)該能幫助青黛的鬼魂消失得慢些。 “嗯……” 她不能接近施常山,但又想陪他久一些。 齊桓張了張口,終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 他想告訴她,也許就是因?yàn)檫@口井的邪氣,加速了她惡鬼化。 但是,他又覺得自己這話多余,畢竟,她停留不了多久了。 齊桓離開前又回頭問:“青黛,你究竟為什么去找井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