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你就好了,家住在學(xué)校附近?!蓖跹拍姓f道,“你說會不會那個壞人是聶遠(yuǎn)?。俊?/br> “不知道。要是他的話應(yīng)該是在北京審問吧。”另一個女生說道。 “你們說會不會是……”王雅男又提起了一個名字…… 女生們猜來猜去的,白鴿也跟著應(yīng)和兩句,借口要看書就走了,在沒人的地方,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能被發(fā)現(xiàn),不能被發(fā)現(xiàn),被發(fā)現(xiàn)她就完了…… 陸京拿著隨身聽來找白鴿,還沒等到白鴿的宿舍樓下,就看見站在陰影里面對著墻的白鴿。 高高的樓,滿是青苔的墻,小小的一個人,站在陰影里像是整個人要被淹沒一樣,陸京一陣的心疼。 “白鴿?!彼叩桨坐澤砗笳f道。 白鴿抬起頭,看見了陸京……如果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她真的想撲進(jìn)陸京的懷里啊,“陸大哥?!?/br> “那些人都是瞎傳的,沒有什么根據(jù),你不要往心里去?!?/br> “嗯。”白鴿眼里含著淚點頭。 “實在難過的話就請幾天假吧?!?/br> “我不能請假,現(xiàn)在傳得這么兇,我一請假他們一定會猜到我的?!卑坐潌≈ぷ诱f道。 “唉,那些人真是無聊。”陸京把隨身聽交給了她,“這個給你。” 白鴿拿到隨身聽的時候嚇了一跳,“你哪兒來的隨身聽?。俊?/br> “你嫂子幫一個人織補好了大衣,那個人送的?!?/br> “嫂子可真厲害啊?!卑坐澃央S身聽塞回給了陸京,她現(xiàn)在對夏小雨的情緒已經(jīng)不是瞧不起,而是嫉妒了,她一個農(nóng)村女人怎么這么好命啊,找到陸大哥這么好的男人做丈夫,有那么可愛的兩個孩子,現(xiàn)在又因為掌握了一項技術(shù)隨便就拿到隨身聽這種感謝禮,“我爸已經(jīng)給學(xué)校打報告了,學(xué)校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日本的廠家,日本的廠家答應(yīng)保修,還說希望來學(xué)校看看,捐贈一批呢?!北藭r正是中日關(guān)系蜜月期,捐助學(xué)校又是提高企業(yè)形象的事,日方這么做是雙贏。 “那這個……” “陸大哥,您留著吧,好好學(xué)習(xí)英語?!卑坐澱f道,“陸大哥,您放心,我會沒事的。” “那你快回寢室吧,秋老虎厲害得很?!?/br> “謝謝陸大哥?!?/br> 王雅男拍了拍同寢的兩個女生的背,讓她們快縮回頭,“我沒說錯吧,白鴿喜歡上陸京了。” “可陸京不是有老婆嗎?” “這個啊……男女關(guān)系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雅男姐,你是見過陸京的妻子的,不過是個農(nóng)村女人與陸京并不相配,陸京與她只是因為責(zé)任維持在一起。白鴿和陸京才是真正相配的。”被白鴿帶去過陸京家的小女生雯雯說道,有妻子什么的,自民國以來就不是這些女學(xué)生們眼里的阻礙?;橐鲇袗矍槊媲八闶鞘裁茨?。 王雅男無語了,別的女生也有點無語了,這種愛情至上的觀點只在小女孩那里有市場,在真正經(jīng)歷過社會現(xiàn)實考驗的人眼里就是個笑話。 “mama,爸爸的床還是沒有腳嗎?”大海對陸京的小屋好奇的很,時常趁陸京不在家鉆進(jìn)小屋這摸摸那兒看看,對他來講那里像是知識的圣殿一樣。 唉呀!夏小雨一拍大腿,最近事情太多了,她把在劉師傅那里訂床的事給忘了!趕緊取了錢去劉師傅那里提床。 “我還以為你后悔了呢。”劉師傅說道。 “對不住了,家里臨時出了點事。”她把錢遞給了劉師傅,“劉師傅,你能幫我把床送回家嗎?” “你等會兒我兒子回來了,我讓他蹬三輪給你送去。” “劉師傅,您這里要是找到?jīng)]人要的繡品啊,舊綢緞啊什么的,記著我點成嗎?”夏小雨想到了在這里得到的補子。 “你要說別的東西我不知道哪兒有,這些東西咱們村子里有得是,當(dāng)初土改的時候好多人家都得了不少好東西,破四舊的時候好多人家沒舍得拿出來,咱們這里住的又都是過去的貧下中農(nóng),就算是□□的時候沒人閑著沒事兒進(jìn)家抄家,東西存到現(xiàn)在都成破爛了?!眲煾嫡f道。 “是嗎?麻煩您替我跟街坊四鄰說一說,就說我收這些個東西……”夏小雨想了想說道。 “行!”劉師傅點頭。 過了一會兒劉師傅的兒子回來了,看見夏小雨回來了,樂了,幾塊廢木頭打成的笨笨重重的床,竟然賣了兩百塊,簡直跟撿錢一樣,頭兩天夏小雨沒來他還以為夏小雨后悔了呢,沒想到夏小雨又來了。 樂顛顛地和夏小雨一起把床抬上了三輪車,夏小雨在前面慢慢騎車領(lǐng)著他,他在后面蹬著三輪跟著往夏小雨家去。 路過之前要賣房的小吃店的時候,店主人忽然叫住了夏小雨,“是她夏嬸嗎?” “呃……是?!北唤袐饗鸢??明明她還很年輕一根皺紋都沒有,大哥您這樣在21世紀(jì)是要被打的啊。 “我們倆口子商量了,這房子一時半刻也賣不出去,你租不租啊?” “租!”夏小雨覺得自己不能總在家里做活了,租個店面一是方便做活接活,二是方便收購民間文物,在家里,別人看著總不正規(guī),有時候街坊四鄰聽說她會織補拿衣服來補,她也不好意思收錢。“但是你們這屋是當(dāng)小吃店的,熏壞了,要收拾一下我才能用,不像別家直接就能用……” “這個……”這房子不好賣也跟當(dāng)小吃店熏得一半墻黑了,剩下的半邊墻也臟得不行賣相實在太差有關(guān),有幾個看的都走了,就算是有意向想買,一聽說四千的價格也都嚇跑了,“比起出租我們倆口子還是想賣,三千八賣了也行啊。我還有三個兒子沒結(jié)婚呢,現(xiàn)在找對象都興三轉(zhuǎn)一響,我家是窮得叮當(dāng)響,連媒人都不上門。” 三千八?不降價之前夏小雨就很想買了,一想自己的家底,三千八也不夠啊……可是這年月誰買房都是只用自己的錢呢?借錢?咬咬牙,借錢!年底估計就能還清……“您容我回去跟我們當(dāng)家的商量商量啊。” 床拉了回來,夏小雨沒跟陸京說多少錢,陸京跟著劉師傅的兒子一起把床安好,夏小雨把床鋪蓋整齊了,陸京瞧著床又瞧著夏小雨,“也不知道這回床結(jié)實不結(jié)實?!?/br> “床要再蹋一次,你打算說是誰蹦壞的?”夏小雨壞笑著回應(yīng)他。 “我就說是孫悟空來了,在我床上翻跟頭蹦壞的。”陸京走過去在夏小雨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少來,你別總想著鬧天宮了,好好學(xué)習(xí)吧。”夏小雨嘴上這么說,走的時候卻故意從陸京身上蹭過去。 陸京摟住她,“你這樣讓我怎么學(xué)習(xí)???” “別鬧,大白天的,孩子還在院兒里玩呢,我跟你說件正事啊。”夏小雨把買房子的事兒說了。 陸京聽夏小雨說要買房那點花花腸子全給嚇回去了,“買房?咱們家現(xiàn)在房子夠住啊,等我畢業(yè)分配了工作,單位肯定分房子,買房子干什么???”他們四口人住兩間房,還有那么大的院子和菜園子,城里陸家那么多人才住三間房,雖說房租高點,陸京也覺得滿足了。 實際上陸家現(xiàn)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租金是像征性的幾毛錢,以后陸京工作了單位分房,他也要交“租”金,同樣也就是幾毛錢,單位還會在別的地方補回來。 “我在家里織補東西總來人,打擾你學(xué)習(xí),我想在街面上買一間房子,以后咱們不干了租給旁人也是個進(jìn)項。”夏小雨可不敢說以后這一片的房子會拆遷n次,原址原地點的鋪面,一個億都未必買得下來,陸京估計會拿她當(dāng)瘋子看。 “咱家的錢夠嗎?” “還差不到一千塊錢,我想要借點兒?!?/br> “跟誰借啊?!币皇侵按蛩阗r隨身聽的時候陸京知道了家里的家底,聽見夏小雨說自家的存款離三千八只是不到一千,他會嚇壞的。 “我想跟咱媽說說,我覺得以現(xiàn)在的勢頭,年底我就能還清?!?/br> “那就年底再買房唄?!?/br> “年底人家不一定賣不賣了。” “他家不賣還有別家,我覺得借錢不好?!痹陉懢┭劾镔I房不是剛需,他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房子也有了,小雨和孩子的戶口和糧食關(guān)系也有了,一切都有了保障,買房子干什么啊,更何況是借錢買房。 “我跟你說不明白,周末回家我和媽說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買房子什么的千萬不能聽男人的,光是我周圍女人想買房,男人不想買,錯失低價購入優(yōu)質(zhì)房產(chǎn)機會的就不止十例。 第46章 第46章 糟糠之妻 二十二 方芹的態(tài)度倒是跟陸京是一致的, 不必要買房, 不過她更驚訝的是大兒媳婦的賺錢和攢錢能力,“你說差多少?”她吃驚的都變音了。 “不到一千塊錢,我想從媽這兒借一兩百塊。別的我再想辦法。” 方芹上下打量著兒媳婦,兒媳婦和兒子才進(jìn)城幾年啊, 怎么不聲不響的攢了這么多錢,她也聽說過個體戶賺錢容易,可沒聽說兒媳婦做什么大生意啊,“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錢???” “我之前跟您說過啊, 我們租的那間房的房東老太太跟我投緣收我做徒弟, 教我織補的手藝, 我靠替人織補衣裳賺錢?!?/br> “織補一件衣服能賺多少錢??!我有件冬天的呢料衣服破了找人織補, 才花了一塊錢。”方芹說道,要不是呢料衣服珍貴, 她還舍不得找人織補呢, 別的衣服她都是自己補的。 “織補收多少錢得看破損情況, 幾個口子,衣服料子,您的衣服要是只破了一個口子,我替別人織補也是一塊錢, 有一些破損嚴(yán)重或者是衣服料子特別的, 就貴了。” “原來如此。”方芹點了點頭,憑手藝吃飯到什么時候都是光明正大的事,“織補在家做就可以, 你干嘛要買鋪面???” “我主要是覺得我在家織補,家里總來人影響陸京學(xué)習(xí),再說了我們附近的商鋪位置好,以后就算收租也是個進(jìn)項。我畢竟沒工作,織補也不能做一輩子。” 方芹開始認(rèn)真考慮夏小雨說買鋪面的事了,在當(dāng)時人的眼里,有工作就代表著衣食住行養(yǎng)老醫(yī)療都有了終身保障,“沒工作”確實沒保障,以后就算解決了戶口,沒工作也是大問題啊,“我手里多的錢沒有,只有你爸補發(fā)的工資……五百塊錢你拿去?!狈角塾窒肓讼耄鹕淼焦褡幽抢锬贸鲆粋€小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張票,“這是一張縫紉機票,我本來打算留著陸韓娶媳婦的時候用,你開織補店得有個縫紉機,你先用吧?!?/br> “媽……”方芹有自私市儈的一面,也有慈母的一面,盡管懷著小心思,總體來說對夏小雨真的非常不錯,夏小雨真的被感動了,“媽,您放心,等陸韓結(jié)婚的時候,我一定隨一份大禮。” “本來你和陸京結(jié)婚,家里就應(yīng)該預(yù)備東西,只是當(dāng)初條件不準(zhǔn)許,學(xué)校停課,你爸只能領(lǐng)生活費,還要經(jīng)常去聽課改造,我一個人的工資養(yǎng)全家,拿不出來像樣的東西,這張縫紉機票算是補給你的,這些年你辛苦了?!狈角叟呐男∮甑募纭H说暮门c壞都是對比出來的,二兒媳婦接了自己的班成了工人,別說周末見不到人,偶爾在街上遇見了也跟沒看見自己似的,讓人寒心啊。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雖說家里沒出房子,可三轉(zhuǎn)一響一樣沒少給啊,工作也是自己退休了她才能上的,結(jié)果呢? 陸京說是會成為國家干部,那是畢業(yè)以后的事了,這幾年夏小雨一個人撐著家,養(yǎng)著兩個孩子,從來沒跟家里伸過一次手不說,還時常送菜、雞蛋貼補家里,又自力更生攢下這么多錢,當(dāng)婆婆的,實在沒什么可說的。 夏小雨知道,自己攻略了婆婆,算是啃下了最難啃的骨頭,縫紉機票就是任務(wù)獎勵,想想心情有點小激動呢。 兩人說完了話,離開了方芹的房間,陸燕在女生宿舍逗朵朵玩,她不知在哪兒買了一個會眨眼的娃娃笑著遞給朵朵,朵朵看見娃娃還挺開心的,一見娃娃會眨眼,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臉立刻皺了起來,睛轉(zhuǎn)暴雨,“mama!”她張開雙臂撲向夏小雨,抱住夏小雨的大腿哇哇大哭。 夏小雨彎腰抱起了她,她立刻就不哭了,緊緊摟著夏小雨的脖子,貼著夏小雨的臉,“mama!”指著陸燕和她手里拿著的娃娃告狀,陸燕看見這個情形,眼淚在眼圈里打轉(zhuǎn),心跟刀割一樣的疼。 “娃娃,寶寶那是娃娃?!毕男∮杲舆^陸燕手里的洋娃娃,“你碰碰。”她握著朵朵的手讓她碰碰。 “有眼睛!”朵朵手一直向后縮,指著娃娃的眼睛說道。 “沒關(guān)系,是假的?!毕男∮昴檬种笓芘尥薜难劬Γ凹俚?,你試試。” 朵朵試著撥弄了一下,娃娃的眼睛動了動,又撥動了一下又動了……“哈哈哈!”她笑了起來。 “這是姑姑給你的娃娃,喜歡不喜歡?”夏小雨問她。 “嗯。”朵朵搶過了娃娃抱著咦咦牙牙的說話。 “來,姑姑抱?!标懷嘌氏聹I水,伸手抱朵朵,朵朵張開小手到了她的懷里,陸燕親著朵朵的臉,心中真有一股沖動,想把朵朵要回來…… 可是沖動歸沖動,未婚生子這個罪名,她承擔(dān)不起…… 夏小雨看著她,除了同情之外,還能怎么樣呢?就算在21世紀(jì),一個沒結(jié)婚的女人養(yǎng)孩子也是要頂著極大的壓力的。 “小雨啊,你又要做生意,又要種菜,還要帶大海,朵朵就留在這邊吧,我退休了正好沒什么事做,可以帶朵朵?!敝缒福角坌奶叟畠?,也心疼孫女,又覺得對不起夏小雨,只得自己站出來承擔(dān)了。 “這可太好了,就讓朵朵在這里多兩天吧?!毕男∮晖饬?,對于朵朵她一直是抱著“養(yǎng)母”的心態(tài),孩子總歸是要回到生母身邊的。 有了五百塊錢,夏小雨又寫信回了老家,現(xiàn)在農(nóng)村包產(chǎn)到戶,農(nóng)民手里第一次有了余錢,父親寄了一百塊錢給夏小雨。 最讓人驚訝的是何老太送來了兩百塊錢,“三分利,年底的時候你得還我兩百四?!?/br> “行,我還您二百五成不成?” “哼!你要是敢給我就敢收,我本來就是個半瘋老太太?!焙卫咸土藗€白眼給夏小雨。 錢湊齊了,夏小雨去跟那對夫妻談,雙方先去房管所,對照房本和土地證無誤,夏小雨又追問了一句,“我戶口不在當(dāng)?shù)兀苜I房過戶嗎?” 房管所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的看她,“能啊。但不能落戶?!?/br> “能買就行?!?/br> 雙方又回去了,找了鄰居和見證人寫了契約書,一手交錢一手交房本和文書,夏小雨絲毫不敢拖拉地又回到房管所辦了過戶手續(xù),把寫著自己名字的房產(chǎn)證拿到了手里,這才心里踏實了。 房子成了自己的,對方的東西早就搬得差不多了,買給了夏小雨之后,只是搬走了鍋,就把鑰匙什么的全給她了。 夏小雨跑去五金店買了把新鎖新鑰匙,又找人打磨粉刷店面,鋪上剛開始時興的地面磚,重安了門窗,等到縫紉機買回來了之后,小雨縫紉織補店開張試營業(yè)了。 比起織補來,做衣服難度系數(shù)小多了,當(dāng)時的衣服樣式又少,何老太當(dāng)年是老太太房里伺候針線的,水準(zhǔn)自然不一般,解放后又在被服廠做過,縫紉機也使得很溜,夏小雨從她那里拿到了基本縫紉技術(shù)1,隨便一學(xué)就學(xué)到了初級水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