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想必,宋平已死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宮庭皇族。 “去長公主府上?!彼文瑥闹窳种凶叱?,讓喬嬤嬤吩咐了丫頭們燒了半缸熱水,準(zhǔn)備沐浴。 她泡在皂角香的木桶里,白色的霧氣將她籠罩著。 弦芳將她的長發(fā)放下,慢條斯理的細(xì)細(xì)洗漱著。 沐浴齋戒,誠信禮佛。 宋默勾了勾唇角,身子微微一彎,熱水漫過她的頭顱,她將自己整個人淹在水里。 她可不信佛。 她只是想洗個澡換個適合拜訪的衣裳。 “去長公主府上?!彼f道。 天邊的夕陽在山,地面上還冒著暑熱,正是用晚飯的時候。 等到了飯剛用完,碗筷還未收,她這時候去拜訪,唐突而不合禮儀。 弦芳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講不該講,在她眼里她們家郡主雖然小但是知道的永遠(yuǎn)比自己多一點。 “馬車已經(jīng)給郡主備好了?!眴虌邒邚膩聿粏査文墒裁?,她只是盡到做奴才的本分在她能力范圍內(nèi)安排好她想要的一切。 “謝謝嬤嬤了。”宋默踩著小廝的背上了馬車,身邊跟著的貼身侍奉丫頭,只有弦芳一個。 宋平死了,你們都以為先太子一脈只剩一個女娃,不足為患,可以安心謀略爭得皇位江山。 宋默坐在馬車?yán)铮瑢挻蟮男淇谙卵谧〉闹搁g漏出一點兩點寒光,她似乎在冷冷的笑。 你們怕是不能如愿了。 欠我李家的命,欠我李家的人,我便一一討回來。 弦芳跳下了馬車,站在長公主府的門口用力的扣門。 “長公主,玨郡主來訪,請長公主一見?!毕曳颊f完,長公主的側(cè)門緩緩打開。 坐在馬車的宋默握緊了手中的東西,收到腰間,下了馬車。 “姑姑!”宋默還未進門便親熱的叫道。 “怎么來了?”長公主心里還有氣,奈何伸手不打笑臉人,便只是問道。 “姑姑,宋默錯了。”宋默走到長公主身側(cè),捏著她的袖子垂頭低目做出一副低頭認(rèn)錯的姿態(tài)來說:“姑姑,默兒一時間聽到弟弟去了,就傷心的得了失心瘋,胡亂的甩臉子給旁人瞧,等反應(yīng)過來才知道自己是對姑姑出言不遜了。” “嗯,沒事?!遍L公主即便這么說,臉色還是有些難看。 “姑姑原諒宋默好不好,弟弟去了,宋默真正相信的血親就只有姑姑了。”宋默拉著長公主的袖子竟低頭落下兩滴淚來。 這話說的不似作假,長公主看著她的確有悔意,想來她日后也成不了事了,拍了拍宋默的手道:“姑姑沒生你的氣,但是姑姑要告訴你,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亂發(fā)脾氣?!?/br> “嗯,宋默記得了?!彼文椭^用了的點了點。 “剛剛姑姑不理你,只是因為擔(dān)心你。”長公主拿出手帕將仔細(xì)的將宋默的眼淚搽了。 “嗯?”剛哭過的眼睛格外明亮,宋默可憐兮兮跟只小病貓似的望著長公主。 “丫頭啊,好在你今日對著發(fā)脾氣的人是姑姑,若是換了旁人會是怎么樣的結(jié)果,你可曾想過?”長公主道:“你說你這樣為所欲為的性子,姑姑怎么能不擔(dān)心呢?” 宋默的眼淚又出來了,她甚是感激的一把將長公主抱住,在她懷里蹭了又蹭道:“還是姑姑對宋默最好了!” 宋默的身高還只到長公主的胸前,長公主輕撫著宋默的背,唇角的帶著陰謀得逞的笑。 而宋默呢,直到把自己臉上的淚都在長公主衣裳上蹭干凈了,才放開長公主,皺著小眉頭的像是憋著話羞澀的不敢說。 “怎么了?”長公主問道。 宋默沒答,只聽得一聲肚叫。 “餓了?”長公主問。 宋默巴巴的點了點頭。 弦芳以為宋默是誠心賠罪趁機說道:“郡主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對著長公主亂發(fā)了脾氣,心里著急,晚飯也顧不得用就慌忙趕了過來向公主認(rèn)錯了。” “原來是這樣。”長公主這次笑的是走心了,道:“姑姑這里不用這么急的。” 說完便問宋默愛吃的菜。 宋默害羞的不敢說,倒是弦芳半點都不含糊將宋默在晉陽王府的吃食一一的答了。 一串子菜名從弦芳嘴里念出來,像是報菜單似的,聽的公主的侍女們聽的目瞪口呆。 其實宋默未必在晉陽王府每一頓吃的都是十二菜兩湯一點那么精致。 但是弦芳都是往高了說,她覺得只有這樣才顯得晉陽王待宋默厚重,長公主也就不敢輕怠。 等著弦芳說完了,宋默才在長公主身邊壓低了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姑,宋默也吃不了那么多的。” “沒事。”長公主聽完就吩咐小廚房按著宋默在晉陽王府的規(guī)格做了晚飯。 等用完晚飯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遠(yuǎn)遠(yuǎn)的還傳來了更夫的聲音。 長公主見天色已晚,宋默回去不安全便將宋默留下來過夜。 丫頭們忙著去收拾隔壁的屋子,長公主將宋默安置妥當(dāng)了便回了房。 她被宋默鬧了一天了著實有些累了。 宋默的目地總算是達(dá)到了,她為了在長公主府留宿,故意洗了澡挨到半晚錯過了飯點才來,吃飯時又故意吃的極慢。 長公主對自己毫無戒備,宋默將燭火吹滅躺在了被子里。 誰會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娃娃有所戒備呢? 弦芳將蝌l蚪紋的床簾拉好,自去外間睡覺。 黑暗里,宋默一雙眼睜的大大的,靜數(shù)時光。 長公主死了! 十一歲大的玨郡一大早去找姑姑,貼身的宮婢被吵醒暈暈乎乎的去喚人。 跪在床簾外接連喊了幾聲都沒人應(yīng)。 宮婢們以為是長公主昨日太過cao勞睡迷糊了,小心翼翼的拉開床簾,床上的長公主早就斷了氣。 宮婢們嚇的忙通知了宮里。 宮中先通知了晉陽王府把宋默接回去,怕宋默見了唬著了,又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太醫(yī)。 太醫(yī)中混了仵作。 對外只說長公主生了怪病。 皇帝終究不想自己的女兒死的不明不白。 長公主死的蹊蹺,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有一處傷,這傷傷的極深,顯然是割喉而亡,一招致命。 死因是弄清楚了,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兇器所致。 仵作們驗了又驗比了又比,長公主喉嚨上的傷口形狀很是奇怪,既不像是刀劍所至更不是匕首所為。 像是一種未知的暗器。 皇帝聽了久久不語,只道一句話:“可知道是什么時辰?” “夜半三更子夜時。” 因為宮中雖然通知晉陽王府來接人卻也沒說緣故,宋默也樂的裝個茫然不知。 接宋默的李叔當(dāng)初是親手將宋默送進一言閣的又看著這丫頭長了這么大,一得了消息就立馬去接,生怕出個意外。 接到了孩子便將宋默上上下下看了又看,見不是宋默有事才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宋默天真的問李叔怎么了,為何不讓她見姑姑了。 李叔也搖著頭說不知道,便讓弦芳把宋默帶回一言閣了。 回了一言閣,宋默靜靜的坐在窗下,在梨花木矮桌下的雙手正悄無聲息的將她的腰間的帶子輕輕解開。 第65章 愫愫 夜班三更子夜時, 惡鬼輩出,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彼時,四皇子宋景城正在醉春樓擺了一桌好菜就著好酒,送小公主出周國和親這樣的大事, 皇帝卻沒有指他派了旁人。 他苦苦籌謀這么多年,弒太子滅王氏族,可是到頭來卻不如一個外姓王在皇帝心中來的重要。 心中苦悶不可言,任由醉春樓相識多年的紅顏知己玉手纖纖撥弄琵琶曲暫緩哀愁。 他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不過只是敢放縱自己一夜而已。 一夜過后, 他還是那個善于心計城府頗深狼子野心的誠王。 卻沒曾想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wěn),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眠,甚至醉酒后的頭痛欲裂也敵不過心里的不安。 他終究是臥不住起來了,醉春樓分不清晝夜,他臥在里面不知光陰, 披著寢衣伸了雙手將窗戶推開。 天已經(jīng)大亮了。 歌舞闌珊,燈紅酒綠處傳來的敲門聲本是不可聞,可是他仿佛就是等著這樣的敲門聲似的, 聽的清楚。 “進來?!闭\王道。 “長公主沒了?!?/br> 事情來得如此突然,毫無預(yù)兆,說沒就沒了? 誠王的鼻子微皺,眼里看不清喜怒, 只聽他淡淡的問道:“可靠嗎?” “可靠。” 誠王覺得房間里悶悶的讓她喘不過氣, 他沒說話, 只是擺了擺手讓人出去。 這對他而言是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畢竟他少了一個對手。 但同時他又少了一個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