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他把她額頭滲出的汗擦擦:“不管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他終歸是你弟弟,也只有他會千里迢迢給你來出氣,有什么話就好好說,別吵,知道嗎?” 夏沐用力點點頭,看著他:“中午你自己吃吧?!?/br> “你就不用cao心我了,下午我要去趟公司,等夏航平靜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紀(jì)羨北又遞給她一把傘,在她側(cè)臉親了下:“快過去吧?!?/br> 去酒店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著,后來是夏航先說話。 “車也是他給你買的?”夏航打量著夏沐。 “這車是他的,我的車沒那么貴?!毕你宓谝淮斡心托母f這么多。 “他結(jié)婚了沒?” “你說呢!” 沉默了幾秒,夏航說:“沒結(jié)婚最好,你哪天要是做小三被打,那活該,我肯定不會來幫你?!?/br> 夏沐睇他一眼,沒搭腔。 車?yán)餃囟壤湎聛恚暮揭彩娣瞬簧?,他又一本正?jīng)的提醒夏沐:“就你那男朋友,看著也不靠譜,長點心眼,別被人玩弄了感情,到時候有你哭的?!?/br> “你什么時候?qū)W會說人話了?” “一直都會,就是你聽不懂人話?!?/br> “…” 夏航瞅著她臉色,到現(xiàn)在都還不怎么好看。 “以為你喝死了?!?/br> 夏沐掃他一眼:“禍害活千年,你沒聽過?” 夏航?jīng)]再跟她斗嘴,轉(zhuǎn)臉看向路邊的高樓大廈。 夏沐把夏航送到酒店,開了房間,又去給他買了套換洗的衣服,吃過飯,都已經(jīng)兩點多。 “要是累就睡一陣,晚上我?guī)愠鋈タ纯匆咕??!?/br>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們那多點高樓,多點彩燈么?!毕暮秸f:“四點多有回我們省城的火車,我已經(jīng)訂了票?!?/br> 夏沐沉默片刻,還是說:“好不容易來一回,把票退了,多住兩天。” 夏航掃她一眼,言語諷刺:“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我要回去上班?!?/br> “呵,什么時候洗心革面了?”夏沐的話里也掩飾不住的嘲諷。 夏航?jīng)]說話,雙手抄兜,倚在酒店房間的窗邊,從這里可以俯瞰北京最繁華的地方,他以前沒住過這么好的酒店,連進(jìn)都沒進(jìn)過。 這么繁華的城市,有天,他也要來這里。 “問你話呢!”夏沐不耐煩。 夏航更不耐:“你干什么啊,一遍一遍的,你煩不煩?” “什么時候開始務(wù)正業(yè)了?”夏沐盯著他看。 “誰說我務(wù)正業(yè)了?混混也要上班啊?!?/br> 夏沐:“…” 氣的沒再吱聲。 這個弟弟從小就被家里慣壞了,混世魔王,從來都不學(xué)好,初中就輟學(xué),一直在社會上瞎混,出去打工也安穩(wěn)不下來,不是打架就是跟領(lǐng)導(dǎo)吵,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幾天。 前兩年,他在鎮(zhèn)上跟一幫混混喝酒,喝醉了跟對方起了沖突,結(jié)果把對方捅成重傷,最后賠了人家?guī)资f才把這事給平息。 那筆錢,還是她問紀(jì)羨北借的。 就是那次出事,她跟父母的關(guān)系徹底冷漠。 弟弟捅傷了人要賠錢,那個被捅傷的人還躺在醫(yī)院里,可她們家里已經(jīng)拿不出醫(yī)藥費。 所有親戚都借遍了,都窮,誰家也沒多少錢。 對方家里還獅子大開口,說再拿不出二十萬,他們就要去告了,告了后不僅要賠錢,還要坐牢。 在她們那個閉塞的地方,打傷人常有的事,都是私了,沒想過報警也更不會走司法程序。 那家大概抓住了她父母疼兒子的心里,說她弟弟已經(jīng)滿十四周歲,只要去告了,弟弟肯定會被抓了送去少管所。 父母一聽要坐牢,慌了,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家嫁人,用彩禮錢先把醫(yī)藥費的錢給墊上去再說。 當(dāng)時父母在電話里說,現(xiàn)在家里就指望她了,說這個弟弟來的不容易,要是弟弟坐牢了,他們兩口子日子也沒法過了,在村上都抬不起頭,以后弟弟連對象也不好找。 那晚,父母第一次低姿態(tài)的跟她說那么多好話。 她那個年紀(jì),怎么可能把自己毀了退學(xué)回老家嫁人。 父母哭訴不成就罵她,父母在電話里的氣急敗壞和歇斯底里,她到現(xiàn)在都清楚記得,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一通電話,把她跟父母之間本來就少的可憐的感情徹底斷了。 就算對弟弟沒多少感情,她也不愿看他去坐牢,當(dāng)時她只有打工存下來的一萬五,杯水車薪,解決不了燃眉之急。 那一夜,她都沒合眼。 弟弟的事情沒法拖,第二天,她只好硬著頭皮去問紀(jì)羨北借錢。 她不知道紀(jì)羨北聽到她一張口就要借那么多錢是什么感受,畢竟他們才剛剛確認(rèn)戀愛關(guān)系沒幾天。 戀愛后,他經(jīng)常送她禮物,鮮花,衣服,價格不菲,他送了,她就坦然收下,從來都不會矯情的假客氣。 可從來沒主動問他要過什么。 他主動給她,和她問他借或是要,兩碼事。 當(dāng)她跟紀(jì)羨北說出要借20萬時,那一瞬,她覺得自己矮了他半截,臉上都刺疼。 她雖然愛錢,愛到誰都沒法跟錢比,但她沒想過伸手問別人要錢,因為那滋味太難受了。 以前上高中時,每個月回家問父母要伙食費,每次都要被數(shù)落那么久,甚至有時還會被罵兩句才能拿到錢。 那個時候她就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伸手問別人要錢,更不會看別人臉色花錢。 夏沐收回思緒,一直看著夏航,又問他一遍:“什么時候醒悟的?” 夏航始終都沒回答,“你是不是閑得慌?”又說:“我要去車站了。”他把換下來的臟衣服塞進(jìn)手提袋。 夏沐站起來:“我送你?!?/br> 去車站的路上,夏沐瞥他一眼:“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打工?” “飯店。”沉默幾秒,他又說:“端盤子的。” 夏沐沒再吱聲,用力握了握方向盤。 連初中都沒畢業(yè),除了體力活,好像也沒什么適合的工作。 許久之后,夏航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要不是我,二姐夫就不會出車禍了?!彼恢倍伎粗巴狻?/br> 夏沐不知道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也許吧,要不是夏航,妹夫就不會出車禍,因為前段時間夏航在市里打工時又跟人起了沖突,可能是上回捅傷人有了教訓(xùn),這回他沒打別人,是別人把他頭打破了。 第二天妹夫趕去市里看他,后來就出了車禍。 到了火車站,夏航的那班車很快檢票,候車廳里人山人海。 夏航進(jìn)了檢票口后還不忘回頭找夏沐,人海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夏沐,跟她揮揮手,扭頭隨著人群遠(yuǎn)去。 夏沐對著人群怔神,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回到病房,紀(jì)羨北在看電視,他把聲音調(diào)小:“怎么回來了?準(zhǔn)備六點鐘打你電話,帶你們出去吃飯。” “不用了,夏航回去了。” “這么著急?” “說要上班?!毕你逵行├郏吭诩o(jì)羨北身邊坐下。 紀(jì)羨北什么都沒多問,抬手把她擁在懷里。 夏沐額頭抵著他的胸口:“以為你當(dāng)時會生氣。”被夏航罵成那樣。 “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計較什么,他也是護(hù)姐心切?!奔o(jì)羨北摩挲著她的臉頰,“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保姆阿姨給你煲了粥,還有你喜歡吃的菜,少吃點。”他低聲哄著她,親著她。 夏沐點點頭:“嗯?!?/br> 紀(jì)羨北起身把保溫壺打開,給她盛飯。 知道夏沐心情不好,洗過澡后紀(jì)羨北也沒再鬧騰,直接熄了燈睡覺。 夏沐睡覺時從來不黏著他,說被他抱著喘不過來氣,他們基本各睡各的。 房間里漆黑安靜,只有邊上他的呼吸聲,夏沐望著天花板的方向發(fā)呆,身心疲憊,可就是睡不著。 “還沒睡?”紀(jì)羨北突然出聲。 夏沐沒說話,把眼瞇上。 “還裝。” “你怎么知道我沒睡?” “你睡著時呼吸聲不是這樣的。” 夏沐側(cè)臉,黑暗里,她盯著他的輪廓看了好一陣,到了嘴邊的話又變成:“你怎么也沒睡?” 紀(jì)羨北沒回答,半起身朝她那邊挪動,枕在她枕頭上。 夏沐給他讓了些位置,紀(jì)羨北把手扣在她腰間:“不管工作上的還是家里的事,都別想那么多,明天會發(fā)生什么,誰也不知道,把今天的覺給睡好再說?!?/br> “嗯?!毕你逯鲃泳o貼著他,把臉埋在他懷里,這幾天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夢里夢外都是現(xiàn)實。 好在,這個懷抱一直都在。 翌日。 紀(jì)羨北和夏沐差不多時間醒來,她昨夜睡的挺老實,一直在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