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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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宗文其實并沒有告訴顧書堯一切,他和殷鶴成已經(jīng)見過面了,在他來這棟洋樓之前,殷鶴成不僅支持他們走,并且表示愿意派兵力按照護送他們安全離開。他和殷鶴成也聊了一下目前國內(nèi)的現(xiàn)狀,不過幾句話,卻也讓他對殷鶴成有了改觀。在這個年代,他的確算是個人物。 何宗文起初聽說顧書堯?qū)⒒前匪庂u給盛軍時,他其實也是很驚訝的,現(xiàn)在看來其實也沒什么,在大是大非面前,從前的那些小恩小怨早就不足一提。 他已經(jīng)打算好,走之前先請殷鶴成吃一頓飯,正式與他道個謝。從內(nèi)心深處來說,他其實還是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顧書堯只在床上躺了一天,除了還有些眩暈和想嘔吐外,并沒有其他的問題。正好姨媽也先從醫(yī)院回來了,許長洲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姨媽說過他們要去津港的事情,因此姨媽并沒有覺得突然,反而握著顧書堯的手,語重心長道:“舒窈,你跟小何去津港挺好的,我之前還聽人說津港沿海風(fēng)景特別好,姨媽現(xiàn)在暫時走不了。你們先去,到時候姨媽要是真要過來避難,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反正你和小何在一起我非常放心,你看你跟著他去法國一年,不僅一點事沒有,還和變了個人一樣,真好!” 他們都勸她走,的確無論從短期來看,還是長遠來說,去津港都是明智的選擇。 顧書堯決定走之后,特意邀何宗文一起去了一趟藥廠,她讓人清點了現(xiàn)在藥廠里已經(jīng)生產(chǎn)的磺胺,一共五十箱,都打包裝車。 何宗文問她:“你這么急著打包裝車是要干什么?” 顧書堯坦誠道:“既然殷鶴成幫了我們,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盛州這邊情況估計還很麻煩,這些西藥送給盛軍,也算我們還他人情吧。”她看了一眼何宗文身上格外正式的西裝,猶豫了一會,還是說:“恒逸,你應(yīng)該就是今天準(zhǔn)備和殷鶴成見面吧?我和你一起去可以么?” 第129章 一起去?何宗文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拒絕,只說:“我約了他晚上七點半去一家西餐廳,但是他的侍從官說殷鶴成今晚不一定抽得出時間?!?/br> 已經(jīng)是黃昏了,這天的晚霞格外絢爛,紅與紫交織在一起,霞光滿天。 何宗文預(yù)定的那家西餐廳在全盛州數(shù)一數(shù)二,離藥廠并不是很遠。 顧書堯想了想,建議道:“要不我們先去餐廳等殷鶴成吧。他如果沒來,我們自己吃點東西,然后回去,也算是盡了我們的心意了。恒逸,你覺得怎么樣?” 她這樣說,何宗文沒有拒絕的理由。 因為不遠,他們是徒步過去的。走在路上,顧書堯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倒是與盛州城的建筑相映成趣。她忽然在想,她下次再回來會是什么時候呢? 何宗文訂的包廂在二樓,有落地窗,能在窗邊俯瞰街上人來人往。顧書堯坐在窗邊,何宗文坐在她身邊。 他們到的時候還不到七點,侍者過來上刀叉和水,詢問是否要點些什么。 顧書堯看了眼手表,抬起頭微笑著回絕,“等下再點,我們還在等人?!?/br> 顧書堯那天穿的是一身藍色碎花的修身連衣裙,卷發(fā)從一側(cè)搭在肩上。侍者見她的穿著談吐便知她是付得起這個價錢的人,便也沒有多說什么,禮貌地回了一聲,“好的,小姐?!?/br> 何宗文回頭又補充道:“你七點半左右再過來吧。” 顧書堯望著窗外的街景出神,何宗文卻在看著她,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 還好時間過得快,很快便到了七點半。侍者過來替他們續(xù)水,同時也帶來了菜單。何宗文接過菜單遞給顧書堯,試探著問:“書堯,你想吃些什么?”他其實從前是個很耐心的人,可今天卻讓他覺得慌忙。 顧書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那個人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她意興闌珊地掃了一眼菜單,沒怎么看,直接對侍者道:“我要一份七分熟的黑椒牛排,還要一瓶紅酒。”說著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樣有些失禮,轉(zhuǎn)過頭連忙去問何宗文,“恒逸,你要什么?” 她話音剛落,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她聽見軍靴踏地的聲音,她往門口的方向望去,一個穿戎裝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的身后還跟了好幾位侍從官。 幾天不見,他稍微瘦了些,不過除了眉骨便有一道結(jié)痂的傷痕,倒沒看出來哪里還受了什么傷,史密斯醫(yī)生似乎沒有騙她。 顧書堯?qū)κ虖慕淮骸皠偛劈c的不算,重新點過?!比欢?,那侍者卻已經(jīng)被那場面驚住了,并沒有聽到她說什么。他雖然不認得殷鶴成,卻明白來了位他惹不起的軍官。 殷鶴成應(yīng)該也沒有想到顧書堯會在,見到她稍微皺了下眉,卻很快恢復(fù)如常,臉上反而還有了些的笑意。 顧書堯隨何宗文站起來,何宗文極其自然地扶了一下她的肩,然后邀請殷鶴成在他們對面的位置就座。 殷鶴成走過來入座,看了他們一眼,臉上有淡淡的笑,又稍帶了些歉意,“我可能待不了太久,過會還有些事要處理?!?/br> 何宗文與他客套:“殷帥愿意過來便是賞光了。”他們兩的語氣完全不像一個月前才打過一架。 殷鶴成只笑了下,解下大衣替給侍從官,然后低聲交代了一句,那幾個侍從官便退到外面去了。 顧書堯也是這時才注意到街道上已經(jīng)有他的人把守,不過也不奇怪,他出行向來是這樣的排場。 這頓飯是何宗文做東,他讓殷鶴成點菜。殷鶴成也沒怎么推辭,接過去隨意點了幾樣,他的視線全在菜單上,然后又替給他們:“你們還要點些什么么?”。 何宗文拿給顧書堯,可殷鶴成將她想點的菜已經(jīng)點完了。她看了一眼,還給何宗文,“我覺得差不多了?!?/br> 她抬起頭來的那一瞬,發(fā)現(xiàn)殷鶴成正在看她,可殷鶴成也沒有避諱,目光坦蕩地與她點了下頭。 他今天的態(tài)度似乎又回到了在鴻西的時候,或者說要更客氣些。他在外交際時總是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差錯來。 顧書堯猶豫了一下,主動問他:“上次遇襲的事情怎么樣了?” 他笑了下,是一種輕松的語氣,“你沒有看報紙么?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近衛(wèi)旅內(nèi)部出了些問題,不過當(dāng)事者已經(jīng)自殺,部隊也整頓好了。”殷鶴成說的當(dāng)事者應(yīng)該是王興,只是王興真的有這么大能耐么?可看他語氣篤定,并不慌張。 提到了遇襲的事情,他也順勢問了下她的傷勢,“你好些了么?” “謝謝,基本沒什么事了?!?/br> 他只問了這一句,便沒有再多問,聽上去更像是一種寒暄。 殷鶴成對人的態(tài)度總是這樣,總讓人捉摸不透。她其實原本也想問他還好么,話在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她突然想起上次他跟她在車上說的話,他跟她要解除婚約的憑證,不知怎的,她突然站起來從包廂走了出去,她這樣的舉動倒是讓他們兩都注意到了,殷鶴成看了她一眼,何宗文也問了一句:“書堯,你這是要去哪?” “等我一下?!闭f完,顧書堯便去找侍者去了,她向他們要了紙和筆。 她走回包廂,殷鶴成點了一根煙,站在窗臺邊抽煙。香煙對他來說,很大的一種作用是用來提神。 顧書堯徑直走到他身邊,將紙遞給他,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還是留個憑證吧?!?/br> 何宗文在對面坐著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殷鶴成也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他也笑了,“那天是我失言了,你一時急著走,我擔(dān)心有埋伏……你別放在心上?!闭f完,他接過筆,低頭在紙上干脆地起筆。 他寫完將紙?zhí)娼o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稍微牽動了下,“我其實也是頭一回寫這個,你看一下,要不要再補充什么?” 她接過她手中的紙,上面還有他淡淡的煙草香味。她看了眼紙上那行飄逸俊秀的字,其實寫的很簡單,算是一個憑證。大概說了他們自去年起解除婚約,底下有他名字的落款,此外沒有多余的話。 殷鶴成見她一直在看那張紙,戲謔似地問了一句:“不用畫押什么了吧?” 她將紙收好,笑了笑:“不用?!?/br> 她剛說完,菜正好都上來了,西菜上得快,并沒有等太久。 顧書堯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何宗文替她將椅子拉開。 侍者因為沒有聽到顧書堯撤菜的吩咐,多端了一瓶紅酒、一份牛排和三只高腳杯過來。 殷鶴成看了眼多送來的紅酒一眼,也沒說什么。侍者為他們?nèi)说购镁疲巫谖穆氏日酒饋?,敬殷鶴成:“這次我和書堯在乾都的藥廠都多虧了殷帥,十分感謝。殷帥鴻西口一役我也有所耳聞,實在佩服你的魄力和膽識?!?/br> 殷鶴成站起來,抬手和何宗文碰了下杯。 顧書堯其實已經(jīng)自己喝了幾杯,她拿過手邊的紅酒,也站起來:“少帥,我也敬你,你是當(dāng)之無愧的優(yōu)秀將領(lǐng),謝謝你保衛(wèi)我們的國家,謝謝你救恒逸出來,也謝謝你的大度。”說著她將杯中的紅酒一口飲盡。 喝得有些急,她稍微有些醉意,看著他說:“我準(zhǔn)備了五十箱西藥,臨走前都送給你好了,就當(dāng)是……對你的感謝?!彼兄x了他很多,不僅感謝他保家衛(wèi)國、救何宗文,也感謝了他痛快與她解除婚約。 第130章 殷鶴成看了她片刻,什么都沒說,舉起杯子仰頭將酒喝干,一滴也沒有剩。 顧書堯不知為何,突然起了興致想喝酒,她拿起紅酒瓶將自己的杯子倒?jié)M,還想去敬他酒。他深深看了一眼她,將杯子放回桌上,卻說:“我還有事,先走了?!?/br> 他站起來將門打開,侍從官進來,將他的戎裝大衣還給他。他將衣服穿好,與他們點頭致了下意便走了。 何宗文站起來送他,她兀自坐在座位上,將剛才倒的那杯紅酒喝完。 顧書堯站起來,床上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對何宗文說:“恒逸,我們也走吧,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收拾好?!?/br> 何宗文和她一起從包廂走出去,出了西餐廳的門有些冷,她將手伸進大衣的口袋里。有棱角鮮明的小塊硌了一下她的手,她一開始還沒有想起來是什么,愣了一會才意識到那是他剛剛寫了字的那張紙。不用拿出來,她似乎就可以聞到上面的煙草香味。 她握了一會兒,將那張紙松開。她忽然清醒了許多,問何宗文:“明天去津港的火車是幾點?”她其實一直還不知道何宗文買的火車是什么時刻。 “這一趟有點早,明早六點半就走了,你今晚得早點睡才行?!?/br> 從西餐廳回許家洋樓還有一定距離,他們走了一會兒,在路邊叫了一輛黃包車。黃包車開動的時候她偏頭往西餐廳樓下掃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到殷鶴成的人還在。 他的確沒有走,他其實就站在西餐廳的樓上,在窗口靜靜地看著他們走出去,看著他們一邊說話一邊走遠,看到他們停在路邊叫黃包車。 何宗文扶她上黃包車的那一刻,他不由在想,他如果這個時候喊她名字,她一定會回頭。 可是他不能叫她,他一聲都不能吭! 北風(fēng)從窗口呼嘯而入刮在他臉上,他站在窗邊一步都沒有動。他甚至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其實還一直握著剛才的那支鋼筆。而那支筆因為他太過用力,早就已經(jīng)彎曲變了形。 他的身邊太危險了,自從那次他親自將昏迷的她從官邸送回去,自從他特意派人去乾都去和穆明庚談條件換何宗文,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既然沒有把握會不會有第二次盛州站的伏擊,既然不能保證下一次他和她都還能像上次那樣安然活著,他就應(yīng)該讓她離開。 那輛黃包車最終搖搖晃晃地在他的視野里消失,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看到他。 這樣也好,忘了他更好,就算他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會傷心了。 盛軍里有內(nèi)訌他原本是知道的,只是他更多地是想著如何抵抗外敵,卻沒有想到有些會借這個機會,在他的部隊和日本軍隊苦戰(zhàn)之后反而來對付他。 他們在暗,他在明處,到底有哪些人他并不完全確定。他已經(jīng)得到情報,駐守在盛州附近的兩萬日軍已經(jīng)蠢蠢欲動,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和那些人里應(yīng)外合。他要在此之前將盛州的這顆毒瘤鏟除,一場大戰(zhàn)在即,這樣的險他一個人犯就夠了。 顧書堯的東西并不多,很快便收拾好了。只是她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都睡不著,于是去姨媽房中陪了一晚上。她走的時候,姨媽還沒有醒。 火車是第二天六點半經(jīng)過盛州站,姨媽家離盛州火車站有一段不遠的距離,許長洲親自開車送的她和何宗文。 外面還是漆黑一片,除了路燈還沒有亮燈的人家,路上空蕩蕩的也沒有什么行人。然而途徑城西百貨大樓附近時,卻聽見有卡車陸續(xù)開動的聲音,隱約還有軍隊踏步行進的聲音。 遇上了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許長洲深深踩下油門,迅速將車開走了。顧舒窈回頭看了一眼,街道上黑漆漆的,只有隱約的燈光,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感覺那些卡車似乎是往盛州城門方向去了。 她還想仔細看清楚些,何宗文拍了拍她的肩膀,“書堯,你在看什么呢?”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回過頭去問何宗文,“這么早他們?nèi)ジ陕??你說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殷鶴成昨天不是說人已經(jīng)解決了么?如今和日本關(guān)系緊張,警惕些也是應(yīng)該的?!?/br> 雖是這么說著,顧書堯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偏著頭,通過車上的后視鏡往后看,然后汽車正好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彎,她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許長洲也勸她:“舒窈,你現(xiàn)在呀,就是什么都別想,和恒逸兩個安安心心去津港,倒是我們把藥廠也遷過去。”他頓了頓,又跟何宗文說:“恒逸,你上回跟我說,你小舅還是津港商會主席是吧?!?/br> 何宗文點了下頭,許長洲接著又對顧書堯道:“書堯,倒時咱們過去做生意也要方便許多……”他說了一半?yún)s止住了,許長洲通過后視鏡去看顧書堯,她將車窗打開了,一個人正望著窗外出神。 到達盛州站附近的時候還只有六點。有很多人都是坐六點半的這趟火車去津港,盛州火車站雖然前幾天剛剛經(jīng)歷一場槍戰(zhàn),可這這個時候火車站依舊熱鬧,還沒接近便看到街道上提著行李的人走來走去,更多的是拖家?guī)Э冢袷侨ケ茈y。如今只有盛軍出兵對付日本,即使沒有前天的那場襲擊,燕北六省也談不上安全可言了。 雖然殷鶴成專列的站臺和普通列車站臺并不完全在一處,但許長洲的車走的路有一段正好是上回她開車出來時經(jīng)過的,上次發(fā)生那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如暴雨一般掃射過來的子彈,在街道上相互追逐的飛車,讓她不由有些后怕,那些制造這些的人真的只是王興么?真的都已經(jīng)抓獲了么? 她一直在出神,以至于都沒有注意到汽車已經(jīng)在停穩(wěn),何宗文已經(jīng)替她將行李拿下車,許長洲在車外喊了她好幾聲:“書堯,還不下車?!?/br> 她走下車,許長洲往里送了他們幾步,便要先去藥廠了,顧書堯已經(jīng)囑咐了他,八點之前最好就將五十箱磺胺藥送到麓林官邸那邊去。她不知道會出什么事,給他送些藥去也能安心些。 顧書堯和何宗文站在盛州站的臺階上,與許長洲揮手告別。他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幾乎都是來乘坐這輛火車去津港的。 顧書堯和何宗文一起順著人流往前走,然而就在他們準(zhǔn)備進站的時候,盛州城外的方向突然傳來兩聲巨大的爆炸聲,雖然那邊離盛州站有一段距離,可這兩聲爆炸就像雷鳴一般從天那邊傳了過來。 所有的人都抬頭往那個方向望去,顧書堯的心也不由一顫,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起上一次爆炸前的畫面:那個人深深望著她,一字一句地對她說:“舒窈,我是真的……” 她突然也想知道后半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