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樹的嘴角已經快抑不住地翹起來了，緊接著問，“大概是多少分呀？”

    “我說了你千萬不要笑話我?！笨滋煳⑦€是有點忐忑的，前世高玉樹高考前的成績都不好，但是這一世可不一定了，沒準是一個大學霸。

    高玉樹更加得意了，“放心吧！我們倆什么關系啊，我怎么會笑話你！”

    其實高玉樹想的是，最好她的成績不如他，這樣他也可以以要輔導她學習為理由每天都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有理由拒絕！

    孔天微嘆了一口氣，“我們現(xiàn)在只學數(shù)學和語文，滿分都是一百分，我語文這次考了89分，數(shù)學是85分。聽說其他小學學了英語，到了初中就要學英語了，我的基礎一定不如那些有基礎的，上了初中還要好好努力?！?/br>
    高玉樹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個成績叫做不好？？

    他的微微到底是哪路神仙？鋼琴彈得這么好，文化成績也這么厲害？她是超人嗎？

    高玉樹那點自信心被打擊地一點不剩，敗得一沓糊涂。

    他一個正兒八經學習文化知識的人，成績才堪堪及格，居然還好意思在心里期待著微微的成績比他差……

    他居然還好意思去想著可以輔導微微，現(xiàn)在他要求著微微輔導他還差不多！

    孔天微沒有讀心術，也看不出高玉樹在想什么，本來還高高興興的一個小少年，現(xiàn)在突然就蔫兒了。

    “我班上基本都是98、99分甚至100分的人，所以對比起來……我確實不太好。”孔天微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說錯話了，“但是其實可能在正常人看來，還是不錯的吧。不過我爸爸對我的要求比較高。還沒有問你的成績呢？”

    高玉樹整個人都喪成一條咸魚了，才不要自報成績自取其辱呢！

    他哇嗚一聲，“你等著！我有一天也會比你厲害的！”

    到時候你就來崇拜我，迷戀我，跪倒在我的西裝褲之下吧！

    孔天微滿頭問號，小少年的心思還真是難懂啊。

    第一個送到的房間是明菲的房間，明菲已經很習慣孔天微為她做一些小事情了。

    但是不管什么時候，明菲都心存感激，感謝的時候態(tài)度非常鄭重。

    第二個是董靈楓。

    董靈楓受寵若驚，大有自己粉上的大明星主動給自己送飯的感覺，激動地眼淚汪汪，徹底被孔天微圈粉了。

    高玉樹就感覺他少了一個跟屁蟲還沒來得及高興，但是緊接著就多了一個敵人還是好氣！

    最后送到艾老師的房間，艾老師倒是很少被孔天微幫助，發(fā)現(xiàn)孔天微給她買了早餐，而且還是她喜歡吃的，心里暖洋洋的。

    “真的非常感謝微微，昨天的海選結果出來了，你和明菲都通過了。老師就知道你們一定都可以的。正式表演是在一周后，還是在這個城市，舉辦方會搭建一個露天舞臺，當天不限制觀眾人數(shù)……場面應該會非常壯觀。”

    艾老師主要還是說明一下，想讓孔天微有個心理準備。

    她不像明菲已經有過多次表演經驗，這次表演對于孔天微來說就是第一次正式表演。

    孔天微聽得仔細，也很感激艾老師。

    感激艾老師不像第一個鋼琴老師那樣，會對沒有明顯鋼琴天賦的學生差別對待，感激艾老師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任何打擊她的話，一直都在鼓勵她。

    “嗯嗯，我記下了，謝謝老師！”

    “吃過早餐休息一會我們就準備回去了，明天還要上課，可不能耽誤了上課?！卑蠋煷葠鄣孛嗣滋煳⒌念^，“對了……你爸爸那邊……算了，我跟你mama說吧。”

    孔天微也假裝自己沒聽懂，懵懂地繼續(xù)點頭。

    其實她是知道的。

    爸爸不希望她繼續(xù)學鋼琴了，希望她能專心學文化知識，因為爸爸覺得她學鋼琴不如學文化知識有前途。

    他認為她的鋼琴考級也已經考過十級，已經可以不用再繼續(xù)學了，這東西再怎么學也只是業(yè)余興趣罷了。

    孔天微心情有些沉重，她真的沒想到她為了不讓父母覺得她學了鋼琴而導致成績下降，于是保持著一個還算可以的成績，結果反而會導致爸爸認為她不學鋼琴能考的更好。

    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就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直接考不及格！就直接應該表現(xiàn)出她在學習上面跟明菲一樣，沒有一丁點天賦！

    “樂師，你在難過嗎？”高玉樹忐忐忑忑地問。

    孔天微聽到聲音回過神，“沒……好吧，是有一點。”

    對高玉樹還有什么好隱瞞的。

    真實的情緒就應該表露出來。

    “難過什么事情呀？”

    “我爸爸可能不想讓我繼續(xù)學鋼琴了?！笨滋煳@氣道，“他覺得我不學鋼琴會考的更好，比如說拿滿分啊，還能去參加競賽啊。因為mama支持我來參加匯演，爸爸不同意，他們兩個好像吵架了?！?/br>
    雖然mama這段時間什么都沒說，但是她每天都會偷偷觀察mama的表情。

    以前爸爸基本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的，可是最近都不打電話了。

    有時候mama主動打電話過去，他也不接電話?？墒怯袝r候爸爸主動打電話過來，mama也不接，完全不知道兩個人要冷戰(zhàn)到什么時候。

    孔天微不知道爸爸有沒有限制她們的經濟，但是看mama獨處的時候就在嘆氣，或許離這一步也不遠了。

    她仿佛看到她的家在一點點的破碎，她知道問題在哪里，可是舍取如此艱難，她的心情也很亂。

    高玉樹聽得懂一些，更深層的東西他也不理解，“為什么你爸爸會不讓你參加表演？我爸爸都知道如果能在這次匯演上露臉是非常非常大的榮幸！你爸爸難道不知道嗎？”

    “我爸爸當然知道了?？墒撬X得我學鋼琴以后賺不到錢，他覺得學鋼琴沒有專心讀書來的穩(wěn)妥。你應該也知道參加這次表演是沒有表演費用的吧？”

    大家參加這個匯演不過就是圖個名氣，名氣有了，后面再去參加一些有報酬的表演還會難嗎？

    “是啊，沒有表演費……你爸爸是因為沒有表演費所以才不讓你參加的嗎？”高玉樹只抓住這個重點。

    “嗯。你可以這樣理解。他覺得我會因為學鋼琴遇到困難就放棄，到時候兩邊都不討好，學習落下了，鋼琴也丟開了，未來就毀了。”

    孔天微說著說著已經回到房間，看著已經涼了的早餐，無奈道：“算了，不說這些啦，快吃早餐吧，涼了都不好吃了?！?/br>
    她跟高玉樹說這些干嘛？

    說了只是給他曾加煩惱，現(xiàn)在的難題他幫不上忙，她只能自己努力。

    **

    在孔天微回家之前，紀伊白周末休息，在家里大掃除，希望女兒回到家就能看到一個煥然一新的屋子。

    隔壁家陸采童的mama和周婧懷的mama過來做客，兩人一起刷手機視頻等著她忙完，三人一起斗地主。

    紀伊白正忙著呢，隱隱約約好像聽到客廳那邊傳來女兒經常練習的那首曲子的旋律，聽起來就好像是女兒已經回來了正在練琴一樣……

    這種既視感讓紀伊白有些無奈，微微不過只是離開兩天，她怎么就開始想念了？

    “哇！這個女孩……這個女孩不是孔mama家的微微嗎？”陸mama夸張的聲音傳來。

    紀伊白有點懵。

    周mama也叫道，“真的是微微！天啊，微微的表演被拍成視頻發(fā)到網上了？看看標題是……少女無影手神速彈奏野蜂飛舞……好厲害啊?！?/br>
    “紀伊白！你快來看看??！你家微微要火了??！”

    紀伊白硬著頭皮放下拖把，走了出去，兩人馬上就手機視頻擺到她的眼前。

    她本來是打算跟天微一起去的，但是周六是要上班的，就無奈錯開了。

    不過如果微微通過了海選，等到表演的時候她就是冒著會被單位辭退的風險也要去看女兒的第一場表演。

    視頻是從側面拍的，可以看到微微坐在琴凳上，手指飛速按動著琴鍵，速度快到讓人看不清她的手指的殘影。

    一般達到這種程度能不亂彈就已經不錯了，可是她居然還彈的非常演奏水準，她的手指就像牽引著一群黃蜂飛舞的魔法棒，彈到哪里黃蜂就飛到哪里。

    她專注的樣子真的很美。

    紀伊白不是沒見過女兒在家里練習的樣子，也不是沒有聽過女兒彈奏這首曲子，但是這一刻看到微微的視頻，竟然還是被驚艷了。

    微微很認真地在努力著，練琴的時候哪怕手指都練到發(fā)麻，她也從來都沒有抱怨過。

    遇到彈不過去的音節(jié)，她不需要艾老師的提醒也會很多遍很多遍的練習，直到完全熟練為止。

    她不需要別人督促著去學習，就已經很自覺地完成了所有任務。

    很多時候，她都比大多數(shù)孩子省心。

    紀伊白總算是想通了，她所做的堅持都是值得的。

    只是紀伊白這時還沒能想到，她這邊能看到別人拍攝并且傳到網上的視頻，那么就說明孔陽州這邊也能看到。

    孔陽州這邊周末上午不休息，下午是公司員工出去聚餐。

    這些年在公司里打拼，孔陽州已經多次升職為管理人員，下午的聚餐他也是組織人之一。

    聚餐的氛圍很輕松，一些小年輕過來跟他勾肩搭背，拿著手機一起看視頻。

    “這兩天網上瘋傳一個小女生神速彈奏一首曲子的視頻，我今天總算是刷到這個視頻了，來來來大家一起欣賞一下！”

    孔陽州這些年過去，因為工作辛勞，才三十多歲就已經有不少白頭發(fā)，魚尾紋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明顯，不過心態(tài)還算年輕，跟公司里的小年輕也能聊到一起。

    他們說這個視頻的時候，他也樂呵呵地問，“真有這么牛？那我也要好好看看了！”

    “孔經理，您也有興趣嗎？一起一起！這樣看不太好，您等一會我們把視頻連到投影儀，大家都能看！”那員工說著就把電腦投影儀弄好了。

    孔陽州是有些興趣，端著杯子坐下來，心思卻飄向另一邊。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次又一次，越看越煩躁，老婆還真是能忍！這都幾天了連個電話都沒有！

    這時，視頻開始播放了。

    孔陽州本來注意力沒在這邊，但是聽到鋼琴旋律后不知覺地就看了過來。

    一看就不得了了，視頻中全神貫注地彈奏鋼琴的人不是他女兒嗎！？

    周圍的同事員工們都在討論著，“看起來應該也就十一歲？十二歲？這種手速我的天，這得從多小就開始練？”

    “但是你不能否認人家小女孩真的很厲害，真好啊，年紀這么小就這么厲害了?！?/br>
    有人提出不同看法，“這有啥啊，我看八成是家長逼著學的。這種事情我也見多了，你別看她現(xiàn)在彈的特別厲害，等她長大了她絕對連鋼琴都不想碰一下?！?/br>
    馬上就有人附和道，“你別說我一個親戚的孩子還真是這樣。那孩子的爸媽覺著學鋼琴優(yōu)雅啊，有格調啊，孩子小時候大概也是三分鐘熱度吧，對鋼琴也是有點興趣的，就學吧。學了幾年，鋼琴也沒彈的多好，學習成績也一落千丈，怎么補都補不回來。”

    緊接著話題討論的方向就變成了這樣，“我一直覺著，音樂美術這種東西啊，要真的想創(chuàng)出點什么名堂，還是要有天賦的。不然這么幾百年過去了也沒見到過第二個莫扎特?。　?/br>
    “是這個理，沒天賦的就不要瞎撲騰了，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追得上那些有天賦的人。普通人最穩(wěn)妥的還是好好學習文化知識，通過高考改變命運。”

    同事員工們的話就好像在打孔陽州的臉，他陰沉著臉，一語不發(fā)，更不敢說視頻里那個這么厲害的女孩是他的女兒。

    因為他心里也有這種想法，以前老婆就嘆息過說微微的鋼琴天賦可能不是很好，他沒當回事，因為從來沒想過要讓天微走專業(yè)路線。而且最開始的目的不是治好天微的抑郁癥嗎？現(xiàn)在天微的抑郁癥都已經好了，就沒有必要再堅持了吧？

    天微一邊學鋼琴還能保持還算不錯的文化成績，那就說明她讀書更加有天賦，就不應該去學什么鋼琴再去分散精力。

    妻子一直堅持要讓天微學鋼琴，他都懷疑到底是天微真的想學鋼琴，還是她想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逼著天微學卻騙他說是天微喜歡？是不是看他不在家就使勁兒糊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