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了？今晚機(jī)會難得，怎么也得決戰(zhàn)到天亮啊?！碧K敏笑道。

    慕璟川道：“給我來一杯吧?！?/br>
    “陸總呢，要不要？”

    “來一杯，也行?！标懻x道。

    蘇敏倒了三杯咖啡進(jìn)來，位置已經(jīng)坐好。蘇敏沒得選，就只好坐下去，她的上家是慕璟川，下家是陸正誼。

    幾個人正兒八經(jīng)地說起籌碼問題，到底是兩塊一張牌還是五塊一張牌的問題，知州麻將，能補(bǔ)花，并且翻倍很厲害，即便打一塊錢一張牌，一個晚上輸贏也能幾千塊。再打五塊錢，蘇敏不干，玩玩而已就算了，而且她只帶了200塊錢、200塊呀。

    面對三個男人，久不打麻將的蘇敏心里發(fā)怵，她這種只適合玩輸贏幾百塊錢的麻將。

    所以，在蘇敏和張允的一致反對下，他們玩起一塊一張的麻將，蘇敏掏出兩百塊放桌上，輸了打白條。

    “輸了就拿人來當(dāng)。”陸正誼道，他有點嘚瑟，“怎么，你們知州人打知州麻將也這么沒信心？”

    “我們只是不賭錢而已?！碧K敏更正道，“是吧，張允?！?/br>
    “對，要有點娛樂精神嘛。”

    蘇敏不太會算牌，但是她把排打得很硬，下家陸正誼吃不到牌，加上手氣不怎么好，老摸不著牌，兩圈下來，陸正誼還沒胡過。

    慕璟川和蘇敏倒是配合默契，吃、碰，吃、碰，這讓張允不得不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有暗號，在作弊了。

    陸正誼一點也不奇怪，身為奧數(shù)冠軍的慕璟川肯定能算牌，但是他又有心喂蘇敏，于是，這牌桌就是他們兩人的菜了。

    張允和陸正誼一個晚上都在掏錢，此時此刻，蘇敏恨不能打一塊一張的。

    張允見蘇敏樂得合不攏嘴，笑她，“財迷?！?/br>
    “我是很財?！碧K敏承認(rèn)道。

    慕璟川和陸正誼只是笑。

    “陸總，看來我們兩個是陪打?！睆堅士迒手樀馈?/br>
    陸正誼說：“我是久未回鄉(xiāng)，水土不服，張允你這個知州土著打成這樣就有點菜了?！?/br>
    也別說什么知州不知州，若不是慕璟川讓著蘇敏，他們這就是一家吃三家。

    悲催。

    誰讓這是慕璟川的主場！

    “可能我在北京呆太久，被你們感染得不會打麻將了。”張允瑟瑟發(fā)抖中，“慕總，為了我們知州的麻將事業(yè)，我申請調(diào)回知州?！?/br>
    “那你就直接下崗?！蹦江Z川一點情面不留。

    又一次的點炮聲中，張允陣亡了。

    張允和陸正誼的慘痛經(jīng)歷告訴他們，和誰打麻將，都不能跟奧數(shù)冠軍打麻將。

    最后張允和陸正誼輸?shù)眠B子彈都沒有，蘇敏開玩笑道：“慕老師，你家應(yīng)該裝個pos機(jī)。”

    “這是個好主意?！蹦江Z川道。

    麻將嘛，有輸有贏，純靠手氣，這次輸了，還有下次。

    但是他絕對不會再和慕璟川打麻將了。

    所有他要的牌都抓在手上，非得等他拆了，才出來，而蘇敏這個壞人又從來不給他吃一張牌，所以他的處境就很凄涼了。

    麻將桌上的博弈也是博弈，偶爾陸正誼走狗屎運，贏上一把，他都覺得自己可以翻身了，之后又被打得趴下，最后都麻木了。

    他是客人啊，好歹給些面子？

    但是慕璟川無動于衷，蘇敏也無動于衷。

    四個人奮戰(zhàn)到兩點，陸正誼有電話進(jìn)來，才收了場。

    他媽叫兒子回家睡覺。

    慕璟川問蘇敏：“很晚了，不然晚上就和水微睡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去？”

    “不了，張允他們順路，我坐他們的車走就好?！碧K敏道。

    張允也說，“嗯，我先送她回家?！?/br>
    慕璟川真想一個麻將敲死張允：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眼力勁兒？

    “我送你回去吧，這樣的話，你可以送陸總早些回去休息。”慕璟川道。

    他已經(jīng)表達(dá)得夠明顯了吧。

    陸總卻說：“我沒事啊，差不了那幾分鐘?！?/br>
    慕璟川沒再說話，送他們出門，抄起車鑰匙往外走。

    到門口還和陸正誼握了個手，“陸總，下次有機(jī)會再切磋?！?/br>
    “去北京一起吃飯?！?/br>
    “一定，一定?！?/br>
    慕璟川按了一下遙控器，對張允道：“安全把陸總送到家，我送蘇敏就好?！?/br>
    這是宣示主權(quán)的意思嗎？再明顯不過了。但是陸正誼卻認(rèn)為，不是你宣示就能代表什么的。

    慕璟川徑直走到凌志的副駕駛座上，把車門打開，喊道：“蘇敏，上車。”

    蘇敏只得乖乖地坐到副駕駛上去，系上安全帶。

    車窗上全是霧氣，慕璟川上車先啟動車子除霧，蘇敏看著車窗外迷蒙的張燈結(jié)彩的小院子。

    車內(nèi)燈光暖黃。

    張允駕著車沖他們安了個喇叭，緩緩離去。

    慕璟川突然一個欺身過來，蘇敏屏住呼吸，他彎腰又起身，掂了掂手里的抹布，擦駕駛座前方的擋風(fēng)玻璃，邊擦邊問：“你剛剛那么緊張干嘛？”

    “誰緊張了？”

    慕璟川回頭望她：“臉都紅了，還不緊張?！?/br>
    蘇敏順手就去摸自己的臉，“亂講，我有嗎？”

    想jiejie我都活過一輩子了，什么沒干過，還能被你唬?。?/br>
    慕璟川擦完玻璃，故意把抹布塞回副駕駛的門把下，起身問她：“真的沒有？”

    一個鎖落下的聲音。

    “你以為我要干什么嗎？”

    蘇敏沒吭聲。

    慕璟川的手指輕輕劃了一下她前額的劉海，手指掃過她的臉頰，蘇敏除了一臉淡然以外，不知道還能如何回應(yīng)。

    慕璟川坐正，手握方向盤，蘇敏才松了一口氣。

    “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慕璟川輕笑著道。

    “……”蘇敏無語，只道：“你能不能好好開車?！?/br>
    前面路口，慕璟川將車子拐了一個方向，并非回季家的路。

    蘇敏問他：“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慕璟川絲毫不理會。

    蘇敏記得這條路，初到知州，他們兩人曾經(jīng)開著摩托車，在這條路上飛馳過，穿過隧道，再走一段，便是大海。

    但是誰他么這么大冷天的去海邊。

    “我們……”

    慕璟川立即打斷她：“別說話，如果想睡，就睡一會兒。”

    “你家咖啡太好了，睡不著?！碧K敏道。

    慕璟川打開音樂，《斯卡布羅集市》傾斜而出，音質(zhì)完美。

    蘇敏閉上眼，不去想其他，享受著內(nèi)心片刻的安寧。

    恍然間才發(fā)現(xiàn)車子?？吭诹寺愤叄犻_眼后打開車窗，咸腥味撲面而來，濤聲陣陣。

    慕璟川也靠在座位上，閉目養(yǎng)神。

    車窗竟然能開，那么門也能開了，蘇敏下了車，站在堤岸上，吹著冷風(fēng)，看一片漆黑的大海。

    綿長的海岸線，潮水涌動。

    蘇敏更想要陽光下柔軟的沙灘，水漫過腳面的感覺。

    有人從身后環(huán)住她，抱得那么緊，生怕她跑了似的。

    此情此景，她竟然都不忍心推開他，可是放任下去的后果呢，難道不管了嗎？很可能她就要離開團(tuán)隊，重新開始，很可能最后，兩個人還是沒有在一起。

    兩個戀人起創(chuàng)業(yè)，因為利益分道揚鑣的不勝枚舉，因為帶著情緒做出錯誤決策的，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有個大佬說過，當(dāng)團(tuán)隊里發(fā)現(xiàn)存在戀人關(guān)系時，這對中間的一個人必須馬上被踢出團(tuán)隊。

    慕璟川的臉埋在蘇敏的頭頂，呼吸噴在發(fā)間，剛剛洗過的頭發(fā)，散發(fā)出很好聞的芬芳，讓人迷醉。

    學(xué)過管理的慕璟川難道不懂這些嗎？他懂，但是事實并無絕對。

    良久，他才放開她，把她翻轉(zhuǎn)過來，面向自己，“冷嗎？”

    蘇敏低下頭，“不冷?！?/br>
    頭發(fā)傾覆下來，她低頭看地板，水泥地上有細(xì)細(xì)的沙子。

    慕璟川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肩頭，寬大的大衣，似乎馬上就要脫落下來。

    “回去吧。”蘇敏道。

    慕璟川根本不理會她，而是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之前，吻住她。

    慕璟川本就是個悟性很好的人，有了前一次的經(jīng)驗，他不再是那個木訥的青年。他的招式就是擁著她，吻她，讓她沒有反抗的空間，乖乖就范。

    實際上沒有人能抵擋這樣的感情，所以蘇敏一直克制自己，拒絕慕璟川。

    這迫使得蘇敏不得不去面對。

    慕璟川依依不舍地放開她，撫摸了一下蘇敏的臉頰，手指冰涼。

    兩人回了車上，蘇敏脫下外套，還給她，系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