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點了頭。

    把江隨送到學(xué)校，他收拾了下，趕上午的班機回學(xué)校。

    那天之后，兩人看上去好像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每天會聯(lián)系，短信、電話，偶爾方便的時候也用qq視頻一下。

    周池主動聯(lián)系江隨的次數(shù)比以前更多，即使事情忙，中間也會抽時間跟她發(fā)幾條短信或者打個電話，哪怕就只說上幾句。

    江隨有時候能聽出他很累。

    但她開口問，他總說沒事。

    江隨意識到，周池在遷就她。

    在修補這段感情的過程中，他們都不知不覺變得小心翼翼，下意識地克制、忍讓。

    江隨漸漸有些茫然。

    想跟他一直保持親近，卻又不希望是這個樣子，好像是兩個人刻意地想抓住什么，但越走越偏。

    十月底，學(xué)校交流生的申請結(jié)果出來了。江隨很順利地入選。之前去面試，她其實猶豫過，但最后還是去了。

    有些事情她確實想去嘗試和體驗，也想看得更多，試著有自己的規(guī)劃和方向，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混沌地努力，好像心里來來回回想的最多的就是和周池的感情，整個人都被困囿進(jìn)去了，什么都會先考慮到他。

    大家都在進(jìn)步，她也想讓自己更好一些。

    周池收到江隨的信息時，正在劉昱塵的地下室里寫代碼。

    他身后幾米外，小黑和阮婧窩在沙發(fā)里休息，一人啃一個蘋果?？匆娭艹厝ハ词珠g打電話，小黑說：“八成是他老婆?！?/br>
    阮婧瞥他一眼：“女朋友就女朋友，什么老婆?！?/br>
    小黑笑了聲：“有啥區(qū)別，都一樣?！?/br>
    阮婧沒答話，看著那邊走道里的身影。

    周池靠在墻邊，電話沒打通，江隨回了信息過來：在聽講座。

    周池問她：時間也定了？

    江隨：嗯，1月要過去了。

    周池沉默了下。

    那天雖然嘴上跟她說去美國也沒關(guān)系，但心里其實還是存了希望，想著他們和好了，她也許就不想去了。

    周池并不遲鈍，某種程度上，他也是敏感的。

    到這會兒，他也已經(jīng)感覺他們之間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的江隨不會這樣。

    捏著手機站了一會，周池最后回了條：好。晚上電話聊。

    他捏著手機走回來，小黑丟了個蘋果給他：“歇會兒啊，搞得跟工作狂一樣，你老婆不心疼死？”

    周池接了蘋果丟回桌上，沒搭理他，靠在休息區(qū)的藤椅上，用那臺破舊的二手臺式機搜了下江隨說的那所大學(xué)，資料從上到下看了遍，又翻了翻圖片。

    一所常春藤名校，各方面評價都很好。

    小黑瞄了一眼：“干嘛，想出國啊？”

    周池關(guān)掉頁面，答了一句，“江隨要去?！?/br>
    “啊，”小黑想了下，明白了，這個時間只可能是交流生，“咱們院大三貌似也有這種名額吧，不過我看咱幾個師兄好像都不是很熱衷，嫌它雞肋。你是不是想著要是有機會，也跟著去??？”

    周池揉揉眉心，沒應(yīng)聲，有點疲倦地往后一靠。

    阮婧看了他兩眼，低頭咬了口蘋果。

    晚上打電話時，周池有幾次想開口，最后都忍下了。

    這件事他們沒有再聊。

    周池本來要去一趟首都，結(jié)果劉昱塵的公司遭遇了風(fēng)波，跟一個實力差不多的競爭對手杠上了，對方在背后搞了些小動作，給他們弄出了一連串的麻煩，那陣子大家全都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撐過去。

    這么一弄，又耽擱下來。

    江隨也在忙著自己的事。

    十二月初，她意外地在學(xué)校里碰到很久沒見的陳易揚。那天，她去院辦，經(jīng)過文科樓有人叫了她一聲。

    江隨回過頭，陳易揚穿著襯衣長褲，很正式，她看了兩眼才認(rèn)出來。

    陳易揚走過來：“好巧，沒想到真是你?！?/br>
    江隨也有點驚訝，想起之前有兩次他發(fā)信息，她都沒回，又有些不自在。

    “你變了一些?！标愐讚P溫和地笑了笑。

    聊了兩句，江隨才知道他是過來參加辯論賽的，是一個首都高校的友誼賽，z大校辯隊是承辦方。

    陳易揚問她要不要去看一下。

    江隨下意識就拒絕了，她搖了搖頭，“我還有事。”

    陳易揚也沒有勉強她，頓了頓，低聲問她，“之前有給你發(fā)過信息，不知道你是不是沒有看到，好像沒有回復(fù)?！?/br>
    江隨愣了下，不知道怎么說，撒了謊：“我不記得了，大概是沒有看到吧?！?/br>
    陳易揚沒有再問，笑了笑：“你忙吧，我先進(jìn)去了?！?/br>
    “嗯?！?/br>
    兩人就各自走了。

    那天晚上，江隨在校內(nèi)網(wǎng)轉(zhuǎn)了個帖子，是關(guān)于交換生的一些小貼士。

    林琳在底下問：啊，阿隨你要去美國？哪個學(xué)校！”

    江隨給她回復(fù)完，就去洗澡了。等她洗澡回來，剛坐到桌邊，周池的電話就來了。

    江隨一接通就聽見他問：“你跟陳易揚還有聯(lián)絡(luò)？”

    江隨頓了頓，猶豫了一會，說：“沒有?！?/br>
    電話里靜了兩秒，周池聲音有些冷了：“我在你校內(nèi)看到他了?！?/br>
    江隨一愣，點開網(wǎng)頁。

    一連串的新評論中，她看到了那條。

    陳易揚：費城不錯，離紐約挺近，以后我過來看看。

    江隨不知道他怎么會跑來評論。他們之前在校內(nèi)網(wǎng)上從來沒有交流。

    江隨皺著眉，拿著手機走出宿舍，到樓道里才開口：“周池，我只是今天在學(xué)校里碰到他了，他來參加辯論賽，我之前沒有跟他聯(lián)絡(luò)過，上次你說了就沒有聯(lián)系了……”

    停頓了下，她聲音低下來，“今天只是說了幾句話?！?/br>
    周池心口悶堵，聲音更沉了：“他也去美國？”

    江隨頓了頓，“我不知道他去不去，沒有聊到這個。”

    但是看陳易揚回復(fù)的意思，他應(yīng)該也參加了，是去紐約。

    周池喉嚨動了動，眼睛盯著地面，漸漸克制不住，“江隨，你有沒有騙我？”

    江隨僵了一下，沒有回答，眼睛就熱了。

    “你都這么想了，還問我干什么？你總是這樣?！?/br>
    “我怎么樣了？”

    江隨在墻角蹲下來，又生氣又難受，或許更多的是失望和委屈：“你每次都這樣問我，你都問了多少遍了，你讓我這樣讓我那樣，我都做了，你自己呢，你自己的事情告訴過我嗎？你跟誰在一起，跟誰做什么，問過我嗎？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池你真的很過分，我覺得好難受了……”

    “我他媽沒跟誰做過什么，也不會跟誰一起出國?！敝艹匾矚馍项^了，壓不住火，語調(diào)都變了，“是你變了。我沒那么好，你上次就不想要了?！?/br>
    一段關(guān)系一旦有了裂隙，無形中就脆弱起來，經(jīng)不住一點風(fēng)吹雨打。

    江隨怔怔地聽著。她知道了，陳易揚只是個導(dǎo)`火`索罷了，他們之間早就不對了。

    江隨一直抹著眼睛，忽然什么都不想說了， “既然你這么想，我們?yōu)槭裁催€要在一起？”

    電話里許久沒有聲音。

    兩人就這么僵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那頭笑了聲，有些嘲諷：“我他媽再求你一次，我成什么了？”

    江隨什么都說不出來，她把電話掛了。

    ……

    一月初，首都下過兩場大雪，已經(jīng)徹底是嚴(yán)冬模式。

    江隨把學(xué)校里的事弄妥當(dāng)，收拾東西回家，撿衣服時翻出柜子里的一條青色圍巾。她愣了好一會。

    那是去年買的毛線，拆了幾遍才織好。

    他的生日已經(jīng)過了。

    江隨把圍巾一道撿進(jìn)行李箱中。

    回去后，江隨在家里留了兩天，江放為了與她同行，特地延緩了行程。他們四號出發(fā)，臨行前江放要去s市看望兩位老師，把江隨也一道帶去了，打算到時直接從那邊走。

    那天，江隨在賓館待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