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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主要謀逆(穿書)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按在書頁上的手抖了一下。

    周冶對她是什么樣的情感,她從來不敢想。

    若想得少了,便是辜負(fù),可若想得多了,又是自作多情。

    仔細(xì)想想,雖然周冶一早就說了他對自己好的原因,可深究起來,她其實(shí)還是不知道究竟因?yàn)槭裁础?/br>
    但那時候她沒有人可以信。

    周冶固然心思深沉,每次出什么主意,也都是十分隨便的態(tài)度。

    可她平平安安按自己的心意走到現(xiàn)在,全靠周冶。

    她要謀逆,周冶從未說半句反對的話。

    她要救寧扶清,周冶便與謝之竹定下了縝密的計(jì)劃。

    其實(shí)那些事情哪有那般容易,只是他從未表現(xiàn)出為難,也不曾讓自己插手。

    而自己又做過什么?

    不過是從頭到尾坐享其成罷了。

    一個人對自己是否真心實(shí)意,有時候并不是靠眼睛看出來的。

    那日她在地牢里,周冶趕來救她時抱著她的手抖得像抽了筋。

    如果是假的……

    如果連這些都是假的。

    那她在這世上還能信誰?

    可他現(xiàn)在問出這個問題,又是在想什么呢?

    如果自己回答錯了,他是不是就要離開了?

    那么他想要得到什么樣的答案?

    她摸了摸鼻子,擠出一個牽強(qiáng)的笑,“如果我說我將你當(dāng)叔叔,你會不會打我?”

    周冶睜開眼睛,挑了挑眉反問道:“你覺得呢?”

    “……”

    看來是要打的。

    她將手中那一頁紙捻了又捻,低聲道:“周冶,我當(dāng)你是我在這天底下,最親近的親人?!?/br>
    “如此,也算特殊?!?/br>
    他回答得沒有絲毫停頓,好似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

    沈如茵剛松了一口氣,又聽他道:“我騙你的?!?/br>
    愣愣地迎上他目光,直覺就要有什么很不好的話從他嘴里蹦出來,她幾乎想要沖過去捂住他的嘴,卻終究如同釘在座位上一般沒能行動。

    “那時候,我是騙你的。我對白洛只有恨意,所以我叫你只信我一人的話,是騙你的?!?/br>
    恍如晴天霹靂,大石落水,驚起她心里滔天波瀾。

    她不敢置信地呆怔了半晌,忽然猛地彎下腰,緊擰雙眉,只手捶了捶心口,覺得呼吸困難。

    周冶見狀連忙俯身向她,毛毯落在地上也沒空搭理。

    “茵茵……”

    他替她撫背順氣,正要開口,被她厲聲呵?。骸澳銊e說話!”

    杜白被這一句話震得夢中驚醒,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揉著眼睛問:“出什么事了?”

    連蒼葉的聲音也傳進(jìn)來:“先生,你們沒事吧?”

    “無事。”

    周冶不咸不淡地掃了杜白一眼,后者立刻識趣地噤聲裝死。

    沈如茵內(nèi)心很崩潰。

    她剛剛想了那么多,全是周冶的好。

    沒想到立刻慘遭打臉。

    真是好得很。

    想想自己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就按照老皇帝的安排安安心心混吃等死不好么?

    謀什么逆報(bào)什么仇救他丫的什么寧扶清!

    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走到了這個如果不去做點(diǎn)什么就要分分鐘沒命的地步!

    天地良心!

    她沈如茵當(dāng)初在二十一世紀(jì)的時候就沒有一個聰明的腦子,現(xiàn)在卻被逼得要去學(xué)那些勾心斗角的東西。

    好吧,本來學(xué)就學(xué)嘛,也沒什么。

    可是這種時候你周冶跟我講你都是騙我的?

    行行好哎周大爺,你剛剛還說放心不下我一個人去白家,死活攔著我,這會兒又變成我的仇人了?

    我連白家的人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對付,現(xiàn)在還要來對付你?

    我在你面前就是個底兒清,你讓我拿什么來防你?

    她痛苦地抱住頭。

    可是當(dāng)初決定要信他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接受最壞那個打算的準(zhǔn)備不是么?

    “茵茵……”周冶又喚她,言語間小心翼翼。

    “行吧?!彼鄙碜訐]開他的手,“有屁快放?!?/br>
    周冶怔怔地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半晌,委屈道:“誠然我是騙了你,但我從未害你。”

    杜白正摸摸索索找自己的書,聞言困惑地抬頭:“您騙她什么了?”

    周冶不理他,繼續(xù)道:“我今日既然與你坦白,便是向你敞開心扉,你理當(dāng)更相信我才是?!?/br>
    沈如茵狠狠剜他一眼,“信一個騙過我的人?”

    沉悶的砰砰聲響了三下,周冶拍著自己胸膛,“你摸摸良心,我可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你?”

    說罷他一連咳了好幾聲,想必是剛才拍得太重。

    沈如茵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撿起毛毯扔給他,“行了行了原諒你?!?/br>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原諒得太容易,暗嘆自己實(shí)在沒骨氣。

    還有幾個問題沒有問出口,她看了看杜白,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周冶看出她心中疑惑,討好地笑道:“等到了白家,你想問的自然都不言而喻?!?/br>
    好吧。

    沈如茵在心里答應(yīng)了,別過頭不想看他。

    反正都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再去追究曾經(jīng)的事情也沒有意義。

    周冶騙過自己又如何,他確實(shí)不曾傷我。

    一開始大家誰都沒有感情,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可以原諒的。

    她閉著眼睛咬了下唇。

    恩,可以原諒。

    一路悠悠慢行,花費(fèi)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抵達(dá)京城。

    先前不知道白家的那些事時,原打算取了嬤嬤的棺材便離開。

    可現(xiàn)今知曉了,便要在京城多留幾日。

    當(dāng)年白洛的真正死因,還得弄得清清楚楚才能離開。

    若是無甚內(nèi)情便罷,若是有,白家就該易主了。

    這幾日他們住在王阿婆那處,吃過晚飯后,杜白躲在屋里不知鼓搗些什么,蒼葉在院子里幫阿婆做事。

    周冶說吃得撐了,想消消食,便拉著她散步。

    他們選了一處僻靜無人,卻又能遙望熱鬧街景的路段。

    沈如茵看著眼前繁華的京都夜景,一時很是感慨。

    政權(quán)變遷,現(xiàn)在絲綢錦羅鋪就的景象有多富貴,到時血洗長街的景象就有多凋零。

    可若是毒瘤不摘,血洗的,就不僅僅只是一條長街了。

    一只手遞到眼前,手上捏著輕薄的紫色面紗。

    周冶淡淡道:“戴上?!?/br>
    “周冶,”她雙手伸在腦后綁絲帶,露出兩只瀲滟桃花眼看他,“若是我說我忽然有了一些心懷蒼生的大志,你會不會笑話我?”

    他移步至她身后,拍下她笨拙的雙手,溫聲道:“你是公主,本該有這般胸懷?!?/br>
    “可我以前想的都是如何保命,如何幫皇……幫三殿下奪回那個位子,如何除掉礙眼的四個家族,一切只是因?yàn)槲易约旱南埠茫瑥奈纯紤]過所謂百姓?!?/br>
    她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在我原來的那個世界,沒有什么皇權(quán)天下。而我活了二十六年,整日里想的只是如何吃飽肚子,有一個穩(wěn)定的住處,就和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這些小老百姓們一樣?!?/br>
    “三殿下曾經(jīng)有一句話說得不錯?!?/br>
    “什么?”

    “為人在世,須得擺正自己的位置。你是個普通小民,便踏踏實(shí)實(shí)養(yǎng)活自己,不給國家添負(fù)擔(dān),你是個在朝大員,便盡心謀略,為百姓安一片天?!?/br>
    她撲哧一笑,“你那時還與他頂嘴來著?!?/br>
    “我與他頂嘴,卻也未曾說他這句話的不是?!?/br>
    她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那么回事,便也不再與他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