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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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審判庭已經(jīng)不供應(yīng)晚餐了?!比麪査拐\懇地表示:“水果很新鮮,你可以先墊墊肚子。等到了那邊, 我再想辦法給你送點熱食。” 納倫垂下眼睛,往儲物柜里瞅了幾眼:“不餓,也沒心情?!?/br> 塞爾斯問:“在為審判的事頭疼?” “我已經(jīng)被人贓俱獲了?!奔{倫自嘲地閉上眼, 問:“就算我說整件事情都與我無關(guān), 會有人相信?” “當(dāng)然。你可以跟我說說?” 納倫睜開眼,發(fā)現(xiàn)塞爾斯的表情挺認(rèn)真的。 “無論你說什么,我都會以相信的態(tài)度來聆聽?!?/br> 塞爾斯的目光給人一種仿佛能望進(jìn)心底的力量。他俯下身,單手扣在身旁人的脖頸處,沉聲道:“如果真有隱情, 我也會盡可能保護(hù)你。” 灰綠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很快,納倫掙脫了塞爾斯的手。 “我需要聯(lián)系辯護(hù)律師,所有的事你們可以跟他談?!?/br> 短暫的沉默后,塞爾斯收回了手,似乎有點失望:“偶爾你也可以嘗試相信我?!?/br> 納倫幽幽提醒道:“我相信了,代價就是在無人湖邊等了你幾個小時?!彼粗麪査梗瑔枺骸斑@就是你花了幾個小時為我準(zhǔn)備的食物?這些一看就讓人提不起胃口的水果?” 塞爾斯說:“是我錯估了時間,抱歉?!?/br> 納倫:“……”道歉的這么快,讓他怎么把后面無數(shù)的質(zhì)問說出口? 最終他只能偏過頭,閉上雙眼,擺出一副拒絕談下去的姿勢。 脖頸處微微發(fā)燙。過度貼近的接觸,給人以溫存的錯覺,好在他及時清醒了過來。 塞爾斯太具迷惑力,他可以輕易讓人忘記與他的罅隙與不合,能以一種最自然的態(tài)度接近任何他想接近的人,甚至蠱惑對方將他視為可以信任的存在。 但事實上,信任這種東西,從來不曾存在于他們之間。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在沒有發(fā)生那些事情前,他與塞爾斯彼此相識卻從不深交。即便曾有過數(shù)次交鋒,誰輸誰贏都只浮于表面,他清楚塞爾斯從未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這也是他之所以覺得塞爾斯虛偽的原因! 如今亦然。他故意擺出這樣一副嘴臉,仿佛是在示好,但其實只是為了套出他的話而已吧?畢竟塞爾斯是這次權(quán)杖失蹤案的主要負(fù)責(zé)人。 納倫這么告訴自己。 與其糾結(jié)于塞爾斯的態(tài)度問題,不如多想想如何應(yīng)對眼下的局面。 無論他選擇承認(rèn)與蟲星有所聯(lián)系,亦或否認(rèn)所有的一切,結(jié)果都不見得會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如果實話實說,勢必會牽扯到另一樁秘密——他與食金蟲的糾葛源于胸前的金屬環(huán),而這是絕對不能暴露出去的! 比起被誤認(rèn)為蟲星人內(nèi)應(yīng),被死對頭上了的事同樣也不光彩。 塞爾斯有句話說的沒錯,他確實要努力想出一個完美的理由,將自己從困境里解救出來。 納倫在深思之中并不知道塞爾斯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元帥不動聲色地從某個角落里取出小瓶子,打開后遞到跟前,輕輕吹了口氣。 納倫皺了皺鼻子,剛想問什么味,就聽到塞爾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很晚了,睡一會兒吧?!?/br> 納倫想說,糊弄人的理由還沒想出來,他怎么能睡?然而話到嘴邊,濃重的倦意襲來,讓人忍不住打哈欠。 很快,他失去了意識。 始作俑者張開手臂,將昏睡過去的人接到懷里,近距離觀摩了一番,確認(rèn)對方是真的睡著了。 “有些事,總要印證一番,才能讓人心安?!?/br> 黑發(fā)元帥的臉上平靜無波,一點也不像是偷襲得逞的樣子。他的眼中倒映著某只熟睡狀態(tài)的親王,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微卷的發(fā)尾凌亂地翹起,平日里閃爍著算計光芒的灰綠色眼睛此刻正緊緊閉著。即便睡著了,臉上也依然掛著“親王式”不高興。 他伸出手,先是撥了撥卷曲的頭發(fā),拇指劃過偏薄的唇部,想著這人醒來后,不知道又要吐出怎樣尖銳的嘲諷,或是編出怎樣神奇的謊話。 將人扶住,塞爾斯挪到了納倫的椅子上,再輕松地把人放到了自己腿上。 他伸出手掌蓋住納倫的半邊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略顯粗糲的手指慢慢搭上懷里人的外套,將它脫了下來,再隨手放到一旁。 外套里面是件深色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沒有系,能看到一片精致的鎖骨。塞爾斯笑了笑,開始解起了余下的紐扣。 一顆、兩顆……解到第三顆的時候,他停下了動作。 略顯蒼白的胸膛一覽無余,左乳處果然穿著蒙特家族掌權(quán)人的信物。塞爾斯伸手勾住圓環(huán),靜靜看了一會兒。 最后,他替納倫重新穿好衣服,整理好之后,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第48章 【嘻嘻嘻】元帥的笑容更明顯了。 最不可能的往往是真實。 塞爾斯曾不止一次地懷疑納倫與蟲星勾結(jié), 甚至一度懷疑食金蟲的同伙“嵐蟲”被親王包庇, 藏身于夏爾維家的宅院之中。 他在帝都任何一家酒店都找不到可疑人士的入住記錄, 甚至為此還盤查了各大街道的攝像頭,發(fā)現(xiàn)那人每次都是在海林街附近消失,而夏爾維家的宅院就坐落在海林街中心。 每當(dāng)嵐蟲發(fā)生意外, 陷入危急,納倫總會巧合地出現(xiàn)。無論是朗頓街那次,亦或是約會那天。 雖然他總說嵐蟲滿口謊話, 但不得不承認(rèn), 他還是差點被誤導(dǎo)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 他都沒有想過嵐蟲就是納倫的可能性,只是覺得他與蟲星有勾結(jié), 并且跟權(quán)杖一案有所關(guān)聯(lián)。 直到對方的破綻越來越多……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納倫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一夜情對象。 那晚和自己一樣倒霉中招的人就是納倫, 只不過他比自己更慘一些。 他對那晚的印象并不深,可能是藥劑的緣故,只依稀記得一些模糊的畫面, 知道自己把蒙特家的家主戒指落在了那人身上。 一想到這么驕傲的人竟然被自己上了……意亂情迷之下, 他還粗暴地將戒指套在了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他忍不住心虛地摸摸鼻子。 “怪不得那么討厭我?!毙奶撝?,元帥恬不知恥地笑了起來。 現(xiàn)在想來,納倫做的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可能只是為了將這件事掩埋。 至于為什么跟食金蟲混在了一起?到時候可以去盤問食金蟲,他看起來老實多了。 納倫在熟睡中點了點頭。這個姿勢睡覺并不好受, 于是塞爾斯伸出手拖住了毛茸茸的腦袋。 恍然間,他想起溫泉會所前大胡子向他告白的那番話。再看納倫一臉嚴(yán)肅的睡顏,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輕輕搔刮了一下。 ——真想看看當(dāng)時胡茬底下這家伙的臉色。 有些時候,納倫·夏爾維簡直是迷一樣的存在。 趁著熟睡劑效果還在,他捏住了軟軟垂在一旁的爪子,放到嘴邊落下一個吻,語氣溫和。 “騙技超群的親王殿下,你的把戲已經(jīng)被看穿了。” 飛行器很快到達(dá)了審判庭,狄亞等人已經(jīng)先一步等在門口,看到飛行器著陸后遲遲沒有動靜,不由感到奇怪。 安得列也趕來了,等了一陣后,問:“他們怎么還不出來?” 狄亞猜測:“該不會打起來了?” “沒事,納倫不是元帥的對手?!卑驳昧兄匦抡径ǎ坪醪⒉粨?dān)心。 狄亞瞇起眼:“可我覺得不會是打起來這么簡單?!?/br> 兩人相視一眼。 狄亞:“難道你不覺得那兩人越來越奇怪了?” 安得列點點頭。 “不如我們?nèi)枂??”狄亞躍躍欲試:“或者想點別的辦法試探一下?!?/br> 安得列果斷拒絕:“我不參與,別想讓我陪你?!?/br> 狄亞很失望,無數(shù)次攛掇失敗的經(jīng)歷讓他覺得人生少了太多樂趣,他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位共同進(jìn)退的小伙伴。 過了很久,艙門終于打開了。 話題中心人物塞爾斯·蒙特此刻正抱著他的騙子,一臉平靜地現(xiàn)身于眾人面前。 納倫身形瘦長,其實并不適合被人橫抱,光是兩條長腿就給人以無處安放的窘迫感,然而抱著他的人是塞爾斯,因而這幅畫面非但不顯得突兀,還有些……意外的和諧? 狄亞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總之,塞爾斯抱著納倫從飛行器下來了,并且在經(jīng)過他們的時候,還吩咐他們?nèi)?zhǔn)備些好吃的食物,哦,水果不要了。 狄亞復(fù)雜地說好的沒問題,然后同安得列一起目送自家老大的背影。 “說真的,我們以后會不會多出一位元帥夫人?”狄亞眼含隱憂。 安得列“嗯”了一聲。 狄亞捂臉:“我原以為擁有這樣一位頂頭上司已經(jīng)是對我的最大考驗?!?/br> 然而他疑似將要迎來一位更加難纏的壞脾氣上司夫人。 安得列邁步往前走。 狄亞愣?。骸啊闳ツ膬??” “準(zhǔn)備食物。”安得列面無表情地說,“然后等待明天的開庭?!?/br> 納倫醒來的時候,覺得大腦特別松快,一天的疲憊都被掃清了大半。他驚訝于自己竟然在飛行器上睡著了,捂著腦袋從被窩中鉆出,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間設(shè)施簡潔的房間,里面沒有太多家具,光線并不明亮。 他找到開關(guān),調(diào)整了亮度,頓時看得更清晰了。 “醒了?” 納倫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到塞爾斯坐在床沿旁邊的休息椅上,手里捧著發(fā)光的終端,正專注地看著自己。 “你怎么在這兒?” “你睡了兩個小時?!比麪査拱阉蟮氖轮v述了一遍:“這里是審判庭的招待區(qū)。再過八小時,你就該接受第一侖盤問了?!?/br> 納倫審視他,說:“那我再休息會兒,你可以出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