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江暖仔細回想那天自己帶著瓶子去找陸然的情景。 他們都折了星星, 最后封瓶口的時候, 自己出去找打火機了! 難道說就是那個時候, 自己放進瓶子里的星星被陸然換掉了? 她還像個傻子一樣, 把陸然的“心愿”帶到廟里去開光祈愿!還把它當寶貝一樣, 每天晚上枕在腦袋邊睡覺? 好氣??! 陸然這順風車坐的也太自覺了吧! 江暖握著瓶子,氣勢洶洶地出了家門,上了樓。 門才剛開,陸然的手就伸了過來,在江暖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行李收拾完了嗎?” 江暖決定不被他“虛偽的親近”所欺騙,一把揮開他的手,側(cè)身換了拖鞋就走進去了。 她折的星星,陸然肯定是沒扔掉的,說不定就在哪兒藏著呢! 看江暖也不回答他問題就徑自走進了他的房間,陸然沉默著跟在她的身后,看著她坐在自己的書桌前。 江暖從口袋里拿出了那張被拆開的紅色紙條,拍在了桌面上。 “我的呢?” 這時候陸然側(cè)身向后,江暖心想這家伙難道被她拆穿了想逃跑? 沒想到“吧嗒”一聲傳來,江暖的肩膀也跟著聳了一下——陸然把門給鎖上了。 這回輪到江暖想逃跑了。 自己跑到陸然的地盤上來干什么呀! 看我真是傻??! 明明可以打個電話取笑他的呀! “你的什么?”陸然一邊輕聲問她,一邊走過來。 江暖猛地想起在ktv玩游戲的時候,陸然都說了些什么,立刻警戒地后背都繃了起來。 他垂下眼,目光讓江暖想到了溫柔的刀鋒,隱隱泛著桀驁的冷光。 空氣變得燥熱起來,像是要將江暖喉嚨里的水份都蒸干。 “我折的那顆星星……瓶子里是你折的……” 上面還寫著你的愿望,明擺著當初就是故意換掉的。 “你找找看好了?!标懭焕_旁邊的椅子,靠著椅背坐下,有點兒懶洋洋的感覺,沒有了平日里挺直了背脊的克制和嚴肅的感覺。 這樣放松的陸然,反而讓江暖覺得自己是一只沒腦子的在獅子打哈欠時在它身邊胡鬧的小鹿,隨時當獅子睜開眼睛就會一掌落下來,了結它的小命。 “我……我不想要了,我回去了。行李還沒收拾好呢!” 江暖剛要起身,陸然卻抬起手,直接將她摁了回來。 他另一只手撐著下巴,看著她:“你穿著省隊運動服的樣子很好看?!?/br> 江暖愣了愣:“這個運動服和校服有什么區(qū)別?。∧睦锖每戳?!” 當初還說我穿校服的樣子能土到鏡子都裂開,怎么這會兒穿了相似款的運動服你就說好看了? 睜眼說瞎話! “你穿校服的樣子,滿滿都是拒絕管束和壓迫的樣子。但是穿著省隊的衣服,眼睛里都在放光。” 他扯著嘴角,只有對著她,才會笑的這么明顯,帶著一絲痞氣,可明明周身都是清冷的氣場。 “謝謝你的肯定,我走了!” 江暖又要起來。 陸然又把她摁回去了。 “找啊。你折的那顆星星就在這里。找到了,我就讓你回家?!?/br> “我不要了!”江暖拿了瓶子就要走,陸然又把她拽回來。 “找不到,我就做壞事了。”陸然微微抬了抬眼簾,他的眼部輪廓很深,微微上揚的眼睫讓他的一雙眼睛顯得柔和。 而此刻,他的眼睫擦過江暖的心頭,像是要將那里微微萌芽的野草連成片地都燒著。 “你敢!我跟你爸媽說!”江暖推了他一下。 明明知道這家伙在捉弄自己,甚至于江暖都能猜到原因是什么——那天簡明的電話。 “你去說啊?!彼€是淺淺地笑著,明擺著意思是“你喊破了喉嚨都沒人相信我會對你干壞事”。 江暖起火了,直接上腳踹陸然,陸然連躲都懶得躲,被她踹了一腳。 他就是要她找! 江暖索性拉開了陸然的抽屜,他的抽屜里面很整齊,無論是文具還是一些小東西都收拾得平平整整,排布得很有條理。 一看到它們那么整齊,江暖就有了破壞的性質(zhì),把他的本子全部拿出來,胡亂地翻找,結果一張明信片掉下來。 那是他們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元旦節(jié),班上組織了一個迎接新年的聚會。老師為了增加趣味性,讓每個同學都準備了一個零食包,用掛歷紙或者報紙封起來,然后每個人去抽其他人準備的零食包。 江暖興致勃勃地準備了樂事薯片、王中王火腿腸、鹵蛋、辣條、話梅,還非常認真地寫了明信片,祝愿那個抽到她零食包的人新年好運。 但是她抽到的那個零食包里……只有兩根甘蔗和兩個加應子。 當她打開的時候,都快哭出來了。 難道要她一個女生在大家面前啃甘蔗么!那個準備零食包的人到底有沒有腦子?。?/br> 于是,一整個新年會她都非常郁悶,覺得這一年的運氣一定會很糟糕,就連饒燦和程豆豆把自己抽到的零食勻一些給她,她都覺得吃不下。 “它……怎么在你這里???我記得抽到我那個零食包的人是李鐵頭??!” 想起這個,江暖心中都是淚。 陸然只是撐著下巴:“繼續(xù)找你折的那顆星星啊。” 江暖沒有被他岔開話題:“你怎么從李鐵頭那里拿到我的明信片?。俊?/br> “李鐵頭嫌棄你的字寫的難看,怕接受你的‘祝?!笠荒陼姑?,就問我可不可以跟我換。我就跟他換了?!?/br> “什么——他還嫌棄我的字難看?”江暖差點沒炸毛。 “我不嫌棄就可以了?!?/br> 江暖哼了一聲,心里卻莫名覺得開心。 是不是……李鐵頭跟陸然說換新年明信片的時候,其實陸然心里是很開心的? “不是你主動跟李鐵頭說要換的吧?” “如果我主動說要換的話,傳的緋聞就不是你在追我了?!标懭贿€是那么老神在在的樣子,然后伸手從江暖那里把明信片拿過來,夾回到了本子里。 他是在乎那張明信片的。 江暖繼續(xù)在他的抽屜里翻著,忽然看見了那支簡明用過的水筆,她在陸然這里做作業(yè)的時候落下來了,她也沒特地來找過,但是這支筆真的好寫!每次用它考試成績都比預想的要好。 “我的筆——它在這里!我要拿走!” 江暖的手剛伸進去,就被陸然搶先一步拿走了。 “這支筆我要了?!彼男θ菔樟似饋怼?/br> “這支筆考試運氣好!”江暖拽著陸然的胳膊要把它拉回來,但是陸然卻立刻將它換到另一只手。 “你這次期末考試沒用這支筆,成績也很好。還是你覺得用了它成績會好,是因為簡明用過,他會給你帶來好運氣?” 江暖可算明白陸然為什么那么介意這支筆了,之前他就介意著,還假惺惺地還給她呢。 他越是不給,她就越是要! “你還給我!”江暖站起來,摁住陸然的肩膀,那架勢是陸然如果敢伸長胳膊,她就站到桌子上去搶。 她剛推開椅子,對面的陸然也站起身來。 “干什么,你要跟我打架啊!”江暖就是看不慣陸然那么介意簡明,明明她喜歡的又不是簡明! 下一秒,陸然就把那支筆咬在嘴唇間,驟然靠向她,像是要沖撞上來,那一瞬就像是站在劍道的兩端,他隨時會持劍將她擊穿。 江暖下意識向后一退,陸然卻又向前,他的眉稍挑起,好像在說:你來拿過去啊。 江暖用手去拿,卻被陸然扣住了手腕,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江暖又向后一退,膝蓋抵在了陸然的床沿邊,坐了下去,她抬頭看著他。 陸然低下身來,一雙手就摁在江暖的身側(cè),像是要將她圈起來,他揚了揚下巴,江暖立刻就讀懂了他的意思:這支筆你還要不要。 “不要了!”江暖趕緊推了他一下,陸然沒動。 他抬起一條腿,膝蓋就壓在江暖的身邊,嚇得江暖腎上腺素狂飆,她立刻就擠了出去,差點摔趴在地上,立刻就往外跑。 剛邁出一步,就被陸然給拽了回來。 陸然很干脆的把那支筆送進了江暖的手里,就像是路過一座城池隨手將一朵花留在城墻的縫隙里一般。 “你覺得我寫的那個心愿不好么?你不想一直和我在一起?” 這一回,是陸然坐在那里,江暖站在他的面前,只要他輕輕一拽,她就會落進他的懷里。 江暖想了想,點了點頭:“你不跟我計較簡明的時候,我覺得和你一直在一起挺好的?!?/br> 陸然輕哼了一聲:“我不和簡明計較,不代表簡明不想和我計較?!?/br> “我知道簡明對我有好感,不然不會那么照顧我,也不會經(jīng)常來看我,還打電話關心我的情況。 但是他知道我喜歡你呀?!?/br> “那把我和你的這顆星星封回瓶子里。”陸然說。 “那你也別再捉弄我了?!?/br> “今天不捉弄了?!?/br> 江暖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言下之意就是以后還要捉弄我了? 她的心里有點郁悶,自己要是和別人說“明明是他暗戀我”,沒人信。自己要是說,“他沒事就吃醋”,別人會說她自我感覺太良好。 她最大的失敗就是過去的十幾年里,沒有像陸然那樣建立一個優(yōu)質(zhì)的人設,太放任自己,只能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