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紀天音抬手,猶豫片刻,指尖落在那道長長的傷痕:“只有一刀……讓心臟,肺葉,肋骨,到腸胃都縫過一遍?” 這具完美的身體本不會留下任何傷痕。 難怪克諾修斯不再追究,有人因此死過一次,流放數(shù)年,天大的憤怒也該煙消云散。 “上身不是還有脊椎沒斷么?!辈悸宓孪硎鼙凰|摸的感覺,語氣輕快,“哈哈……陛下動怒的樣子還挺可怕的?!?/br> “不要再笑了!” 別再用無所謂的語氣說話,哪怕埋怨或痛罵,她都不至于像此刻一般,被沉重的情緒壓垮。 紀天音惡狠狠地吼完,低頭埋在他胸前。 布洛德怕將她驚走,所以一動不動,癢癢的吐息從腹肌那里傳來。 半晌沒有離開。 紀天音悶悶地開口:“……不摸的話我回去睡覺了?!?/br> 什么意思? 主動給他揉呆毛來示好? 布洛德垂眸,看見一束翹起的頭發(fā)在胸前晃來晃去,難以自持地把她抱進懷里:“我想摸的不是頭頂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日更了!沒錯,日更! 每天上午九點前發(fā),你們可以九點以后刷新,有事會提前請假 一定要第一時間來看??! 第16章 不是頭頂,那是哪里? 紀天音發(fā)誓絕不會讓他碰呆毛以外的任何部位,哪怕是呆毛,也只能揉,不能揪! 然而那道將上身斜切成兩半的深黑色傷口,霸道的反復(fù)質(zhì)問:帝國連逃亡的通緝犯都不追究,你覺得自己可以輕松了嗎? 不,凡事從來沒有輕松一說,當(dāng)你輕松時,一定有人承擔(dān)了原該屬于你的責(zé)任。 而且承擔(dān)責(zé)任的人,原本最不該付出。 紀天音輕輕抓住他的衣襟:“……言陵太不懂事了,很抱歉,我會補償你的?!?/br> 布洛德感動到淚崩! 以她早年的兇暴性格,被多看兩眼都會扯著對方衣領(lǐng)問“你是不是想打架”,如今居然乖乖伏在他懷里! 然后,才因為那句話皺起眉頭:“補償?” “他們曾隸屬于第一師團,出了任何事應(yīng)該由團長負責(zé),欠你的情我會還上。”紀天音控制電路重新打開客廳的金屬門。 布洛德被她疏離的語氣激出淡淡怒意:“你要怎么還?是想在五年前的英靈殿上從棺材里蹦出來阻止一切,還是現(xiàn)在去找兄長承認身份,讓他重新罰你?” “那也和你沒關(guān)系?!奔o天音堅定地推開他,“挨了一刀獨自承下過錯,你以為自己是被砍成兩截還能長回來的蚯蚓嗎!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布洛德突然說不出口…… 如果皇帝將七英杰逮捕審判,那么他們就不再是帝國的不敗神話,而會淪為逐漸被遺忘的階下囚。 古地球時代流傳過一句話,美人與名將如同傾世的牡丹,既然花開時驚艷四座,一朝身死,不許枯萎,不許遲暮。 寧可從枝頭生生折斷,給世間留下唏噓不已的談資,也好過衰敗后泯然塵埃。 紀天音已死,如果連她打造的神話也一并破滅,那么這個人留存在世最后的東西都消失了。 如果今后不再有人記得她…… 如果今后不再有人傳頌她的事跡…… 他任性的要那個神話永遠耀眼奪目,無論何時被人提起,都是鐵骨錚錚的永不低頭。 “不許走!”布洛德發(fā)現(xiàn)她要離開,幾步追上去,“你覺得自己有責(zé)任照顧好他們,我也是!” 紀天音驀地被拉住手臂,想回頭攻擊卻看見他衣衫下半掩的傷口,生生停止動作:“我的部下不需要別人cao心?!?/br> “那你呢?”布洛德低頭,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邊提醒,“有些事情過去太久都忘了?當(dāng)年是我把你從蠻荒星帶出來的,是我讓你進入第一師團,所以也該我對你負責(zé)?!?/br> 紀天音:“……” 這么說好像也沒錯。 …… 前第一師團長的公開履歷只有寥寥數(shù)語,很少有人知道,她年輕時不過是蠻荒星出身的黑拳打手。 那是帝國最混亂的地方,自持身份的人都不屑與那顆星球扯上關(guān)系,布洛德偏偏喬裝去角斗場游玩。 她以為對方是普通的異能者,于是上前挑戰(zhàn)。 “你好像很強,要不要跟我打一場?” 當(dāng)時布洛德坐在吧臺角落,面對兩手空空就來搭訕的紀天音微笑:“好啊,要是我贏了,你讓我完全標(biāo)記一下怎么樣?” 紀天音氣得掀翻吧臺:“小鬼,你把我當(dāng)成omega了嗎!” 布洛德凌空避開,無辜地搖頭:“當(dāng)然沒有,但我只喜歡強者,就像你一樣?!?/br> 一場較量摧毀了半個角斗場。 布洛德站在廢墟里發(fā)出邀請:“有如此實力的異能者留在這里太浪費了,如果不想陪我,就去個更適合你的地方吧?!?/br> 蠻荒星的女a(chǎn)lpha一朝翻身,扶搖直上,終于成為帝國炙手可熱的將軍。 …… 紀天音回神,細細一算,兩人已經(jīng)認識幾十年了。 布洛德的語氣卻不復(fù)當(dāng)年輕快:“我昏迷半年,恢復(fù)意識時巴別塔大樓已經(jīng)消失了。最后,好像仍然沒把所有人都留住啊……” 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 “不是你的問題?!奔o天音打斷他。 布洛德緩緩放下她的手臂:“可我就是想管你的事,你看,現(xiàn)在還是名正言順的監(jiān)護人呢?!?/br> “你盡到責(zé)任了,其實這些天我過得很開心?!奔o天音搜刮腦內(nèi)貧瘠的形容詞,“具體來說,大概是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吧?!?/br> 什么! 布洛德仿佛被雷電正中頭頂,連舌尖都僵硬了:“親、親情……?” “一直覺得你的態(tài)度很奇怪,可又不是敵意,仔細想想,應(yīng)該就是我從沒體驗過的家庭氛圍吧。反正我從前就是孤兒,也不用擔(dān)心稱呼上被誰占了便宜,以后盡量接受你的好意?!奔o天音對身高差足有半米的監(jiān)護人揮手,“晚安,godfather?!?/br> “聽我解釋,監(jiān)護人不是這個意思!古地球時代不是有萬惡的童養(yǎng)媳嗎,你之前還提過的,就是那種……” 布洛德突然想起“童養(yǎng)媳”原意就是給兒子準(zhǔn)備的媳婦,沒他這個長輩什么事兒,失去力氣,搖搖晃晃的倒下。 s級異能者今天被比好人卡更讓人絕望的親情卡擊敗。 還不是“你對我很好,我一直把你當(dāng)哥哥”的親情,而是…… “你對我很好,我試著把你當(dāng)爸爸?!?/br> …… 次日清晨,餐廳。 紀天音起床時,發(fā)現(xiàn)長餐桌上已經(jīng)有人占了位置。 “早安。”言陵穿著霓虹星傳統(tǒng)的灰藍浴衣,如同少年武士,肩頭卻披著大了兩個號的軍服舊外套,袖口已經(jīng)磨出白色毛邊。 哪怕餐桌上座位很多,他也像從前一樣坐在第三個,將其他位置留給或許再也不會到場的其他人。 紀天音揉著額頭,拉開椅子坐下:“早上好?!?/br> “將軍,沒休息好么?”言陵起身把一罐黑咖啡遞過去。 她昨天一去不回,第二天就是這副黑眼圈濃重的萎靡樣子,也不知道去確認什么了。 “有點失眠,后半夜才睡著。”紀天音狠狠灌了一口提神的飲料。 言陵卻被其他東西奪走了注意力,心不在焉地坐回去:“是,是嗎……” 信息素…… 他聞到了omega的味道! 不同于辛辣跳躍的雷電,那種氣味仿佛奶油冰淇淋,帶著涼涼的香甜口感。 烤魚和燉菜搭配的早餐與之比較,都成了難以咀嚼下咽的棉絮。 “怎么了?”紀天音敏銳察覺到他在分心。 言陵從失控邊緣回神:“將軍,你變成omega了。” 紀天音捏著軟綿綿的手臂上根本不存在的肌rou,嘆氣:“是啊,以后再也不能跟你比誰尿的更遠了。” 言陵:“……” 他不是這個意思。 潛伏在瑞多星時每天都會打抑制劑,離開后一直沒有補充注射,沉睡的本能再次覺醒,而且餓到了極限! 犬齒發(fā)出細細的癢,讓他下意識想找個東西咬住。 “今天記得回家看看,侍衛(wèi)隊那邊我?guī)湍阏埣倭??!奔o天音給面包涂上果醬,很快換了話題。 “知道了!”言陵突然討厭這種叮囑的語氣,嘀嘀咕咕的埋怨,“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還長高了?!?/br> 紀天音調(diào)侃的上下打量他:“從169到174,一年長一厘米?” 言陵忿忿:“雖然沒有你從前高,但我還會再長的!”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張臉與秀麗溫和沾邊,性格卻是alpha中的alpha,甚至因為常年偽裝成女人導(dǎo)致本性加倍暴躁。 言陵的余光死死盯著她,漸漸冒出比襲擊皇族更瘋狂的念頭…… 初遇時她有多風(fēng)光,他就有多狼狽。 一直以來,紀天音都是他心目中絕不能忤逆的對象,不聽話會挨揍,做的不好也會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