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般人等得起的。

    趙烈旭打趣道：“也得虧她耐得住?！?/br>
    陳冀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你這話沒錯。入警校到現(xiàn)在，要么那時候沒錢要么現(xiàn)在沒時間，她都跟著?！?/br>
    有次中彈他做完手術(shù)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他媳婦兒紅腫的雙眼。

    她幾乎一個晚上都在哭。

    當(dāng)時他就認(rèn)定了她，到死就這個女人了。

    陳冀想到她就忍不住笑，想到她就覺得開心。

    笑完了他捅捅趙烈旭，“你昨晚咋搞的？”

    “什么怎么搞？”

    陳冀：“都是兄弟，裝什么？沒啥關(guān)系你讓人姑娘穿你衣服？”

    這么多年他還不了解趙烈旭，在警校這人就有點(diǎn)潔癖，或者說比他們都愛干凈。

    記得有一回元旦，學(xué)校里搞活動，同宿舍的哥們組了個同校的聯(lián)誼，吃完飯后大家回學(xué)?？椿顒樱?dāng)時趙烈旭就站他邊上。

    那姑娘說：“我有點(diǎn)冷。”

    趙烈旭：“那就快點(diǎn)回去吧?！?/br>
    他當(dāng)時覺得這人木頭腦袋不解風(fēng)情，回去拿這個事揶揄他，那姑娘明明是讓他脫個衣服給她穿。

    誰知趙烈旭笑了笑說：“我知道，可我脫了衣服給她穿不就代表愿意和她處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那要姑娘真冷呢？”

    “那你脫給她，助人為樂?！?/br>
    “你他媽就不能助人為樂？”

    趙烈旭：“有味兒。”

    “瞎說什么，人身上香噴噴的?！?/br>
    “香水味太重了?！?/br>
    陳冀又把這事提了一遍，“怎么，這姑娘身上沒香水味你就愿意了？”

    趙烈旭想到那丫頭就覺得好笑，“不過是個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東西?！?/br>
    “小孩子？我去，大兄弟，趙隊(duì)長，您擦擦您眼睛行嗎？那身段那面容，小孩子？”

    身段？面容？

    趙烈旭想了想，很瘦很清秀，也就這樣了。

    他吐了口煙，“我對她沒那意思?！?/br>
    陳冀左右都不信，“認(rèn)識你那么多年，沒見你對誰那么好過?！?/br>
    “也不是，這丫頭和別人不一樣。”

    “喲，怎么就不一樣了？多個眼睛還是多個鼻子？”

    趙烈旭：“早些年打過交道，挺讓人心疼的一孩子?！?/br>
    他劍眉蹙著，似不愿意多說。

    陳冀：“你把人當(dāng)孩子，人未必就把你當(dāng)警察叔叔。”

    趙烈旭捏著煙久久沒抽，半截?zé)熁覕嗦洌韲道镆绯鲆宦曅?，“她這人就這樣，喜歡胡言亂語，有點(diǎn)皮?！?/br>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你真的沒半點(diǎn)意思？”

    趙烈旭一個‘沒’字卡在喉嚨口，他突然想到早上那個夢。

    說實(shí)話，夢里的感覺十分美好。

    是這三十年來從未出現(xiàn)過的感覺，他甚至無法去形容。

    但不過是個夢而已。

    陳冀笑著說：“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的，難道你要孤家寡人一輩子？”

    趙烈旭也笑，“那等來了再說?！?/br>
    要說結(jié)婚這事，三十歲，是應(yīng)該成家的年齡。

    找個能一起生活的人很簡單，找個想一起生活的人很困難。

    陳冀：“別等我孩子打醬油了你還是個光棍?！?/br>
    趙烈旭掐滅煙，“不說這了，去趟中際大學(xué)吧?！?/br>
    ......

    學(xué)校臨近開學(xué)，顧蓉有教師會議要開，楊清河正好要去宿舍，顧蓉便載她一起去。

    顧蓉將她送到宿舍樓下，“有什么事就打我電話?！?/br>
    楊清河道了聲謝。

    楊清河訂的是雙人間的公寓，這學(xué)校去年新建了幾幢宿舍里，公寓是全新的，他們是第一批入住的。

    同寢的女生還未來，楊清河簡單收拾完后撥了個電話。

    按下這串?dāng)?shù)字的時候楊清河覺得有些熟悉。

    電話很快接通，是非常知性的聲音。

    楊清河倚在窗邊，樓底下梧桐樹闊葉撐起半邊天。

    “您好，請問是張老師嗎？我是楊清河?！?/br>
    見對方?jīng)]什么反應(yīng)，楊清河補(bǔ)充道：“我是sun?！?/br>
    那頭恍然大悟，“你說了中文名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油畫已經(jīng)收到了，昨天運(yùn)去畫廊了，你要的那一副我放在了辦公室?！?/br>
    “謝謝，顏料畫筆——”

    “都準(zhǔn)備好了，按照你要的牌子準(zhǔn)備的?！?/br>
    “請問辦公室是哪棟？我現(xiàn)在過來取?！?/br>
    “教學(xué)樓五棟，401室。我現(xiàn)在有個會議，顏料和畫就在我辦公桌邊上，你自己拿就好。”

    “好，謝謝?！?/br>
    張?zhí)N掛了電話同組的老師問道：“是你那個要開畫展的學(xué)生？”

    張?zhí)N笑得有些尷尬，她是這個學(xué)校新請來的油畫老師，恰好帶的這屆學(xué)生里有幾個留學(xué)生，有一個在國外小有名氣，學(xué)校為她準(zhǔn)備了畫展，她作為她的老師要負(fù)責(zé)這次畫展，從七月初就開始籌辦這個事情，其實(shí)說是老師不如說是湊巧吧。

    別人遇見她，總說，你有個學(xué)生要開畫展啊，真了不起。

    這份殊榮砸得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那老師喝了口茶，邊瀏覽網(wǎng)頁邊說：“現(xiàn)在搞藝術(shù)的有幾個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我聽說那孩子家里很有錢啊，父親在美國開了個大公司，你說，要是換做窮人家的孩子哪有能力開畫展?！?/br>
    張?zhí)N整理資料，避開這個話題，“我先去開會了?！?/br>
    她昨天清點(diǎn)油畫時欣賞了一番，那女孩確實(shí)有些功底。

    更何況，這次的畫展是要拍賣的，拍到的錢都會捐贈，無論這份藝術(shù)是真是假，目的總是好的。

    張?zhí)N前腳剛走不久楊清河后腳就踏進(jìn)了辦公室。

    那老師眼前一亮，笑問道：“顏料有很多，需要我?guī)湍憬袔讉€男同學(xué)搬嗎？”

    楊清河：“謝謝，不用了。”

    “誒，我聽說你副畫還沒畫完啊，我們辦公室的老師都看了，畫的可真好啊。

    楊清河拿起油畫，掀開畫布，她嗤笑了聲，“是嗎？”

    那老師盯著她的背影一杵，附和道：“真的很好啊?！?/br>
    楊清河不多言，小小的個子搬起和她人差不多高的畫出了辦公室。

    老師嘁了聲，“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都那么心高氣傲？不識抬舉，叫人幫忙也不愿意，還不是得跑兩趟，找罪受。”

    炎炎夏日，還沒走幾步楊清河后背就濕了。

    教學(xué)樓和公寓幾乎隔了一個校園，步行來回四十分鐘。

    寢室里的女孩剛疊完衣服，寢室門就啪啪的被敲響，女孩一縮，挪過去給開了個門縫，只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白板。

    楊清河喘著氣，“開門。”

    聽到是女聲她放下心，敞開門。

    楊清河擠進(jìn)去，余光瞥了一眼。

    那女孩扎著馬尾，戴著眼鏡，模樣斯文，怯生生的看著她。

    楊清河把油畫搬到書桌區(qū)，倚在邊上，洗了個臉，兜轉(zhuǎn)一圈也沒找到紙巾。

    女孩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她。

    楊清河笑著，“謝謝。我叫楊清河，是你的室友?！?/br>
    女孩糯糯道：“我叫蘇妗?！?/br>
    蘇妗剛整理完自己的東西，留下的紙箱被疊成紙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堆在門口。

    楊清河：“我還要去搬些東西，你這個紙板不要的話我?guī)湍銕氯グ伞！?/br>
    蘇妗聽到這話臉?biāo)查g紅了，似是非常不好意思，推脫著說自己可以去扔。

    楊清河笑得肩膀都在抖，她覺得這個女孩子真可愛。

    她下樓時就扛著那一堆紙板下去了，蘇妗站在那里小聲說了聲謝謝，瞳仁閃著淚光。

    新生開學(xué)，學(xué)校的垃圾桶幾乎都是滿的。

    宿舍樓下的清潔工正在里面挑揀塑料瓶。

    那老大叔彎著腰一個勁的撥弄，看起來瘦骨嶙峋。

    楊清河把紙板放在已滿的垃圾桶一側(cè)，“叔叔，這個紙要嗎？”